“你已经盯着我看了半个时辰。”
云栖很想无视芙蓉的视线, 但她越看目光越精神, 让他无法无视。
再说他也不是很想无视，若是程羽尚他们那么看他，他一定一拳头锤过去，让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被芙蓉那么看着就是不一样。
有种说不清的骄傲感。
这个念头冒出来，云栖轻咳了声，他竟然因为被芙蓉多看了几眼，就成了他以往最讨厌的那种容易骄傲自满的傻子。
“嗓子不舒服”
芙蓉立马给云栖端上了茶水“我让甘棠她们给你炖点甜梨水让你润润嗓子。”
云栖握住了芙蓉的手腕“别麻烦。”
她那么殷勤他还真是不习惯。
“这哪里麻烦了，你在公堂上没少说话。”
云栖回想了一下，他在公堂并未开口说上几句，看着芙蓉认真的样子，云栖在她那张精致过分的脸上察觉了几分狗腿“觉得我厉害了”
这句问话含着藏不住的笑意。
芙蓉不介意让云栖更骄傲，毫不犹豫地点头“云郡守你可真棒，我真后悔没站在公堂外听你说话, 让旁人传达总是差了点味道。”
被云栖握着手臂，芙蓉顺势在他身旁坐下。
她本来是想去听审的，只是云栖怕马家使阴招，不准她去，没想到她就错过了那么大的场面。
错过了马家人的变脸。
“马永利竟然晕倒在地, 他到底是被你们逼的有多狠”芙蓉想象一个长相刻薄的老头学着柔弱女人当场倒地, 那画面可不怎么好看, “还有潘清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
“我与潘将军以前就有些交情, 他在益州不管事, 是因为他没法管事，并不是跟马家是一丘之貉。”云栖顿了顿，魏王不会放过芙家他早有猜测，而芙家如今的底气是他，所以魏王一定不愿见他做大。
猜到了魏王的想法，云栖便考虑了魏王会跟益州的哪家势力合作。
马家和潘清都在他名单之中。
马家人不好糊弄，潘清在益州没有底气，云栖想到魏王可能会两人一同选择，没想到猜对了。
只是魏王判断错了一件事，潘清没那么好收买。
潘清拿了魏王给的好处，转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云栖。
“潘将军这胆子也真大，不怕魏王对他使绊子，潘将军毕竟是朝廷派下来的官员。”
魏王是皇亲，潘清那么坑他，他动用人脉潘清这个将军不一定当的稳当。
话里虽然在为潘清担心，但芙蓉依然用“你怎么那么厉害”的眼神看着云栖。
云栖知道芙蓉是想听他多说局势，他本来也无意瞒她“时局要乱了。”
芙蓉一怔，突然想起了她那个梦。
这些日子那个梦境已经在她脑中慢慢淡去，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依然清晰如昨，在梦里面她满心都是芙家的事情，对时局其实没多少印象，但跟着魏世子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他的幕僚提过大晋的乱象。
梦里面是现在的两年后，那时朝廷已经管不住各州。
“会有多乱”
“如今皇上志不在朝政，把一切交予大臣，连后宫都能插一脚干政，会有多乱得看其他人的野心有多大。”云栖顿了顿，“魏王急于吞并芙家，便是看到了这乱象，他想掌控荆州，博得一席之地。”
魏王的野心可谓不大，但也理所应当。
魏王是直系皇亲，当今陛下是他哥哥，这皇位他哥做不了，他自然想取而代之。
“那么一说，魏王是怎么都不会放过我家”
这消息对芙蓉来说一点不好，简直抽空了她半身的力气。
她本以为没了钟家，又有了云栖，魏王不会再碰芙家，但现在看来无论如何，魏王都不可能放过芙家。
哪怕这次马柏毕的阴谋被戳破。
芙家不会同意魏王在荆州乱来，芙家又代表着荆州学子，魏王不可能不畏惧名声，所以他只会想芙家住嘴。
越想芙蓉越觉得这是个死结，死死地缠绕在芙家的身上。
“你说我三叔他们会愿意迁族吗”
芙蓉咬着唇，一脸为难，他们家打过魏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云栖又不可能迁到荆州保护芙家，那就只有芙家迁族了。
云栖听她的话，没想到她会提出迁族“荆州是芙家的根。”
“芙家只是扎根在荆州，芙家人才是芙家的根。”
“没想到你会那么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芙蓉眨眼，觉得云栖话中有话。
“我找给伯君去信，建议他迁族到益州，只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我回复。”
云栖看着芙蓉眼睛一点点地瞪大，不禁好奇她的眼睛最大能瞪到什么地步，“魏王一定要荆州，而伯君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魏王造反，迁族是最好的办法。”
他在给芙伯君的信里还写了迁族只是暂时，等到养精蓄锐之后，荆州不会是魏王一手遮天。
能说的他都说了，就看芙家人如何衡量。
“你去了信竟然不告诉我”
芙蓉咬牙，没想到自己竟然错过了那么一件大事，“你应该跟我说，让我劝三叔他们。”
“我以为你会不愿。”
云栖那点小心思，现在想起来有些傻气，他不是不想与芙蓉说，只是想着芙蓉恐怕觉得他没本事，护不住芙家，要让芙家离开扎根数百年的荆州。
“我有什么不愿的，这分明是件好事我还怕你觉得为难，等到我的家人到了益州，还要靠你多多照顾。”
说着芙蓉就觉得气弱，云栖可真是帮了她不少，在她意识到芙家危机的时候，他就早就给她三叔去信，让芙家人全到益州避难。
而芙家人到了益州，那云栖的负担变得更重了。
别人娶媳妇，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而云栖娶她却不一样，是连芙家人一起负责了。
“云栖，你可真好”
芙蓉突然抱住了云栖的胳膊，云栖措手不及，想说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满脑子只有手上柔软的触感。
“你没必要那么谢我”云栖嗓音微哑，之前在堂上面对马家人他一点都不紧张，但现在只是被芙蓉抱住了一只手，他脑子运转不停，脑子一下子有烟花乍响，一下子有棍棒敲击皮鼓。
低眸看着芙蓉在他胳膊上蹭动。
云栖很想把她当做乖巧的小猫小狗，但目光却无法从她微撅的唇上移开。
他一直以为她放软了声音眨巴眼睛就是撒娇，现在看来他以前都误会了，她如今这个样子才是撒娇。
“能嫁给你真的太好了，你又聪明又好”
芙蓉完全不知道云栖内心的想法，蹭了蹭他的手，就跳到了他的身后，开始给他捏肩捶背。
按摩更加费力，但云栖却宁愿她就一直像刚刚那样抱着他的手。
芙蓉十足认真地给云栖按捏，她是真的感激云栖，她若是嫁给其他人，他们一定不会那么费心的帮助芙家，而且一定会嫌她麻烦，希望她断了跟芙家的联系。
没人会像云栖这样，她都没提，他已经为芙家想好了后路。
芙蓉的眼眸闪闪发光，云栖感觉到她努力的想要讨好他，只是手的力度软绵绵的，云栖还怕她劈了指甲。
抓住芙蓉的手腕，云栖把人抓到了眼前“不若我们去一趟荆州，亲自劝服伯君”
云栖话没说完，打断他说话的事芙蓉眼泪。
原本还在闪闪发光的眼睛红了一圈，里面积满了泪水，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里面的眼泪就会被震的落下。
云栖有些怔，他其实没少看芙蓉哭过，之前离开雅城，她落泪，他一句她衣裳美她就止住了泪水。
还有阿婆为难她，她被带到后山村她都掉了眼泪，但那些时候跟他现在的感觉都不一样。
那些时候他就是不想让她哭，让她觉得受了委屈，他对她不好。
但他现在看到她的眼泪心却酥酥麻麻，依然是不想让她哭，可就是多了种说不清的感觉，心麻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应对现在的场面。
“你怎么那么娇气。”
云栖憋出了这句，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对，果真芙蓉的眼泪就滑过了脸庞。
云栖伸手推高了她脸上的肉，这样就像是把她的眼眶挤成了一个大窝，能盛更多的眼泪让眼泪落不下来。
芙蓉“”
“娇气是应当的。”
云栖自问自答了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别哭，魏王一时间不会出手，在他动手前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的家人救出荆州。”
芙蓉点头。
柔软的唇瓣擦过手掌，烫的云栖松开了手。
他一撤开手，芙蓉被他推高的脸蛋一垮，两行清泪啪啪两声落在了桌上。
云栖“”
云栖虽提议两人去荆州劝说芙家人，但却不能马上动身。
马家虽然吃了大闷亏，但依然还没解决，还有芙蓉的浮云记也出了问题。
虽然知道马家人不会放着浮云记不管，但听说直接有批了浮云记的小商贩被打残，芙蓉依然心颤。
“马家人真是畜生”
恨她直接冲着她来就是，竟然对无辜的百姓出手。
“听郑掌柜的意思，金家也有插手这事”
听到金家插手芙蓉不意外，要是之前她一定立刻去找云栖，跟他说金娘子有多让人心烦，但如今她认云栖是个无敌大好人。
不止不找云栖麻烦，还摩拳擦掌，气金娘子这个恶心东西缠上了云栖。
“也不瞧瞧自己哪里配得上我家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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