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49

    Chapter 49

    最终，她们四个人就“试探阿尔法德、看他本周末跟谁去霍格莫德”制定好了思路和计划。

    “如果他跟威夫特还有伊格斯一起行动，我们就跟上，然后观察他对莉蒂的态度。”穆丽尔拍着手说。

    柳克丽霞对此表示赞同。

    帕萨莉则抿嘴一笑，有些遗憾地告诉她们：“不论如何，我也没法跟你们一起去了。”

    “为什么？”不待她说出理由，穆丽尔就叫起来，“你一定得去！”

    尽管内心有些难过和遗憾，但帕萨莉还是耸了耸肩，以轻松的口吻告诉她：“我没有监护人的许可，不能去了。”

    “而且，我也有很多作业得写、工作得做。”

    穆丽尔立刻反驳：“慈善院的院长，是叫这个吧？为什么不能给你签名？或者说，你没有让她给你签字吗？”

    “因为她不是我的监护人。”帕萨莉努力平静地答道，不流露出任何兴奋，高兴，沮丧或是其他什么情绪――在赛迪莫斯没有带来新消息前，她不能把妈妈已经有下落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因为这对赛迪莫斯也好，妈妈也罢，恐怕会产生难以预料的糟糕后果。

    穆丽尔泄了气，脸上闪过心虚和抱歉的神色，似乎为自己不加多想就问出这种问题、从而戳中帕萨莉的痛处感到后悔。

    即便是在其他方面有些粗心大意的她，也知道帕萨莉双亲不在身边、只能呆在麻瓜慈善院是一件十分令人难过沮丧的事情。

    柳克丽霞也垂下了眼睛。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我认为，”此时米莉安说话了，“就算是去找慈善院院长签名，她也免不了要问东问西。嗯，据说，这位麻瓜女性十分警惕仔细。不过也不怪她，现在麻瓜界正打仗呢。”

    “麻瓜界打仗了？”穆丽尔的注意力立刻又被转移了――或者说她正迫不及待等着打破尴尬气氛的机会呢。

    “欧洲那边战事正吃紧呢。好几个国家都被德国打败了。”帕萨莉接道。

    穆丽尔小心地看了帕萨莉一眼，见对方并没在意自己之前的话，便松了口气。

    “怪不得最近魔药材料价格上涨了一成多。”柳克丽霞也说。

    这下，其余三个人注意力又转到了她身上。

    “我的天，莉莎你竟然还关心这个！”穆丽尔惊讶地瞪她。

    见其余三个人都看向自己，柳克丽霞有些不好意思了，便只好简短解释了一句：“布莱克家也做一些魔药生意。”

    “所以，你要继承家业？我怎么记得你家下一代的继承人是你弟弟奥莱恩1？”

    柳克丽霞脸红了一点，清了一下嗓子，才轻声说：“我打理的是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产业。”

    “哦……”穆丽尔想了一下，紧接着露出了然的笑容，“你的嫁妆，对吗？”

    柳克丽霞脸更红了，瞪了她一眼，但还是矜持地点了一下头。

    穆丽尔却反而有些不高兴起来了，愤愤不平地，“伊格斯可真够走运的。”

    这回，轮到帕萨莉和米莉安同时瞪大了眼睛瞪向柳克丽霞。

    柳克丽霞跟伊格内修斯……

    他们订婚了？！

    柳克丽霞的脸更红了，但她看上去比米莉安游刃有余得多，几乎立刻就恢复了镇定，矜持又平静地表示：“我以为这已经很明显了。”

    穆丽尔也点头，“这件事爸妈早就看在眼里，他们的意思也是等年纪差不多了就给他们订婚。”

    米莉安则有些担忧地问：“可是伊格内修斯知道吗？”

    “噢，当然啦，”穆丽尔耸肩，“他说莉莎挺好，总比什么不熟悉的人好。”

    米莉安沉默了。

    这不是她理想中的答案。

    反而是柳克丽霞安慰她：“他只是现在还贪玩罢了，男孩子都是这样。等再长大一些，他就好了。”

    穆丽尔见状，则立刻搂住柳克丽霞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伊格斯欺负你！”

    柳克丽霞害羞而高兴地笑了。

    “那么，就剩下你了，萨莉，”穆丽尔见帕萨莉也一脸不赞同的模样，便转而把目标再次对准了她，调侃般地道。

    “我不想谈这种事，”帕萨莉闷闷不乐又理直气壮地说，“起码在我亲眼见到幸福的夫妻以前，不想想这个。而且，我有好多作业要做呢。”

    “那是因为你把所有课都选了。结果到头来还得为了这个接受一堆谈话，测试之类的才能得到申请使用时间转换器这个麻烦的东西。”穆丽尔不能理解地翻了个白眼。

    其实，她说得没错。获准使用这个装置的过程非常麻烦――更不用说即便得到使用许可，也得对此抱着极为谨慎的态度，尽量避免在上课之外的其他时候使用，以防造成伤害和意外。

    选课多到无法兼顾而使用时间转换器在学校不是什么特别不为人知的秘密――至少成绩不错的一些人或者消息灵通的人都对此心照不宣――但问题在于，没有几个人能得到学校许可使用它。

    因为首先，申请时间转换器首先得得到院长批准，然后是校长。

    然后，最主要的是，这个人必须得有足够好的魔法基础――比如成绩优异――并能兼顾多门功课的学习和考试。

    这样一来，就劝退了绝大多数对时间转换器感兴趣的人――一方面是因为成绩不够好；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时间转换器而申请学习全部课程然后做比别人多得多的作业、参加比别人多得多的考试，实在划不来。

    当然，除却这些人，剩下的一小撮成绩优异的拉文克劳，斯莱特林，格兰芬多以及赫夫帕夫还得为此展开竞争。

    他们得通过接下来的考验――接受一轮又一轮询问、谈话以及针对时间转换器的考试。

    这一轮考验后，最终得以被允许选修全科并能使用时间转换器的人通常不超过3个。

    帕萨莉觉得这也是学校考虑到如果使用人数过多会造成混乱――自三年级往上，每个年级能使用（或者说有精力使用）的人数也在控制在三个以内，甚至有时候连一个也没有，比如目前的五年级和七年级。

    他们这个年级里，得到学校允许使用转换器的刚好也只有三个人，汤姆，帕萨莉和阿尔法德。

    对于汤姆，帕萨莉毫不怀疑他会申请――能抢出更多的时间学习更多的东西并近一步拉开与大多数人的距离，何乐而不为呢？

    而阿尔法德呢，他虽然也出人意料地申请选修了全部课程，但理由却是：“我对时间转换器挺感兴趣的，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帕萨莉也不禁叹了口气。

    “啧啧，贪婪的拉文克劳自食恶果了吧。”穆丽尔看着她发愁的脸，半是玩笑半是幸灾乐祸地感叹了一句，并立刻引起了米莉安不满的咳嗽声。

    “我就是想都体验一下，看看这些课具体都学些什么。”帕萨莉有些不服气地辩解。

    说实话，她其实现在挺后悔，因为占卜课十分玄乎，令人摸不着头脑――茶叶和水晶球预测似乎时准时不准；算数占卜与之类似，但准确度似乎高一些；麻瓜研究则停留在一些在帕萨莉看来十分粗暴浅薄的层面――教巫师们如何应对麻瓜，这其中最主要重点在于如何看待、防范、躲避和应付麻瓜，比如教授麻瓜在巫师历史中所扮演的恶劣角色，麻瓜屏蔽咒，混淆咒，遗忘咒等等。

    总而言之，她很后悔选择这三门课。

    觉得没能学到什么切实或者令人愉快的东西。

    “没关系，四年级的时候如果不喜欢，可以选择放弃其中的一些课。”柳克丽霞安慰道。

    帕萨莉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打算的，如果真的为了集齐12个owls和newt证书而把时间浪费在这些课程上，那也太不值得了。

    既然又聊回到了课业上，几个人想起来还有大堆作业没做完，便只好悻悻地埋头写起来。

    这回，大家都颇具默契地没再挑起什么话题了。

    即便是不喜欢的课程，作业也不得不完成――帕萨莉有些沮丧，不知道同样选修了全科的汤姆也阿尔法德私底下有没有这种苦恼和痛苦。

    反正目前为止，表面上看来，他们并不为之烦忧，反而立刻就确定了应对方式――只不过他们的方式简直像极了端的两头。

    比如，在同样都不喜欢占卜课的情况下，他们在课堂上的表现却截然相反。

    首先是阿尔法德。

    自从第二次踏进占卜课堂、与帕萨莉几乎同时出现厚重的维幔后面――两个人都使用了时间转换器气喘吁吁地踩着上课铃响溜进教室――他就主动招呼她一同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开始畅快地小声聊起天来――其实这很难做到，因为事实上他十分引人注意，总有姑娘时不时回头看他。

    “真不知道从这门课到底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撇撇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最近，他的声音出现了一些变化，但并不难听，因此本人也就不像其他一些人似的为这个而注意少说话――随着帕萨莉不安的目光也敷衍地扫视了一眼全班，视线不巧跟不远处两个姑娘的相遇，便只好耐着性子报以礼貌的点头，接着赶紧又把目光再度移回到占卜课本上，嫌弃又懒洋洋地用羽毛笔戳了戳书页，“简直浪费时间。”

    这是他每堂课都必说的开场白。

    占卜教授拿他们无可奈何，因为这门课，似乎怎样都说的通――比如从茶叶里看到了预示着不详的黑狗形象，只要找一个、或者编造一个倒霉事，都能说得过去。

    因此，如果能自圆其说，那么占卜教授也毫无办法――尤其他面对的又是口才颇佳的两个学生。

    不过，比起光明正大嚣张聊天的阿尔法德，帕萨莉起码还顾及教授的面子，并没有拿出其他课业或者魔法书看，只是两眼发直地与瞌睡虫艰难作斗争，以及在确保教授注意力在其他地方时才搭理阿尔法德。

    “嗨，霍格莫德去不去？”今天，他像往常一样说完了开场白，便问帕萨莉道。

    经他一提醒，帕萨莉一下子就想起了跟穆丽尔她们的“试探计划”，原本刚踏入课堂就开始昏昏欲睡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起来。

    “你准备跟谁去？”她装作自然地问。

    “还能有谁，”阿尔法德耸肩，瞟了她一眼，继而漫不经心地答道：“威夫特和伊格斯，你/你们2要是愿意就一起呗。”

    “我不能去。”帕萨莉脑子转了起来，边说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米莉安可能会愿意。不过，穆丽尔她们呢？”

    “米莉安不跟其他拉文克劳同学一起去吗？你不在的话，她不一定愿意跟我们一起吧。莉莎也不一定，她毕竟都15了。而穆丽尔，她也有事吧？”

    阿尔法德挑着眉头不紧不慢地给她解释起来，提到穆丽尔，他凑过来了一些，压低声音问，脸上挂着笃定的笑意，“她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最近总是跟莉莎神神秘秘的。”

    帕萨莉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没想到他作为男生居然也这么敏锐，不由提高了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起来：“嗯，我们也注意到了，但没有证据。”

    她不动声色地说了谎，并适时地回忆穆丽尔和米莉安的表情，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表情不大到位，阿尔法德噗嗤一声笑了。

    帕萨莉的脸立刻红了一下，一边心里怀疑他是不是对她的企图有所察觉，一边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

    他看着她，笑容淡了一点，再度变得懒洋洋，“本周六吧。”

    听到这个时间，帕萨莉有点发愁，米莉安还没学会避/孕魔药的制作，本周六还得去上课。

    阿尔法德既然说定在周六，那么意味着他跟威夫特以及伊格内修斯都不用上/生/理/课。

    “你为什么去不了？”就在帕萨莉发愁要怎么才能让阿尔法德把去霍格莫德的时间换成周日时，便听对方突然又问。

    帕萨莉便把自己没有监护人签名的理由说了一遍。

    “那不是什么问题，”阿尔法德听完，挑了下眉，满不在乎地说，“我们有签名，到时候再把隐形斗篷借给你，你跟在我们后面溜出去就行。”

    “不能这样。”帕萨莉皱起了眉头摇头，男生似乎都不爱守规矩。

    “大胆点，你可以披上我的隐形衣，”听到她这么说，阿尔法德毫不意外，但也没放弃说服她，“想想看，城堡管理员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鉴别签名的真实性以及是否携带了违禁物品上，绝对不会闲着没事做对着空气检测有没有人隐身了。”

    帕萨莉再一次摇头，并赶忙瞥一眼占卜教授，见对方正在查看另一个人的水晶球，才松了口气说：“我不想冒险。被抓住就麻烦了。”

    “顶多是扣分罢了。”阿尔法德不以为然，“你很快就能赚回那些分数。”

    “可被抓住的话很丢脸的。”帕萨莉小声强调――这就是阿尔法德比她强的地方，他永远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总是十分自信。

    果然，这种说辞让阿尔法德再度耸耸肩，继而又信心十足地凑过来保证，“我绝对不会让你被发现，怎么样？”

    帕萨莉有些怀疑地高高扬起了眉毛，没有回答。

    阿尔法德看着她，咧嘴笑了起来。

    然后，他又锲而不舍地换了个角度劝道，“霍格莫德村里有几家很有趣的二手书店，魔法物品店，对角巷都没有。说不定你能从那里获得什么研究灵感。”

    这番说辞让帕萨莉忍不住也露出了笑意――这种拿好处诱惑别人的方式倒是颇具斯莱特林的风范，就连汤姆也会这么/干。

    但同时，她并没有忘记自己试探他的意图，开玩笑地再度提起了米莉安：“我可以让米莉安帮我看看，有哪些好的再带回来。她要是拿不了，不是还有你们帮忙吗？而且，霍格沃茨的书已经够多的了，拉文克劳不是要注意不能太贪婪吗？”

    她稍微“往前试探了一点”，看他会不会接话表示愿意跟米莉安一起去霍格莫德。

    结果，阿尔法德的反应有些令人失望――只见他立刻故作诧异和受伤地挑了下眉毛，继而夸张地对她小声感叹：“总这样剥削朋友不太好吧，小姐，你又不是只带一次书就够了。”

    不论如何，他都完美地避开了她想试探的问题，而且看上去自然而然又顺理成章。

    帕萨莉有些气馁，只好笑着翻了个白眼，同时在心里把这个计划画了个大叉。

    出于谨慎，她推测，阿尔法德恐怕已经察觉到她想要试探什么了，而他并不想让她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他想要守住自己的秘密。

    他是真狡猾――就像穆丽尔说的那样。

    如果是这样，那她可不愿意跟他周旋。

    因为据帕萨莉的观察和总结来看，若想从狡猾的人那里知道他们不想公之于众的秘密，就必定得付出代价――汤姆便是这样。

    当然啦，兴许作为朋友的阿尔法德会比汤姆好得多，可能不会拿她怎么样，但也一定会不高兴。

    帕萨莉并不愿意因为想要刺探朋友的心事而惹得朋友生气。

    在这点上，米莉安也是如此，相信倘若她一旦了解到阿尔法德是这样的人，即便得知帕萨莉暗自退出了“试探计划”，也会理解并支持这种行为，并主动去劝穆丽尔和柳克丽霞也别轻举妄动。

    毕竟，谁又愿意惹恼自己的心上人呢？

    不过，就算是有狡猾的嫌疑，阿尔法德也比汤姆坦率得多――起码在课业问题上是如此：他若喜欢就专心致志地学习（比如黑魔法防御，魔咒和变形），不喜欢则毫不掩饰地畅快聊天（比如占卜，算数占卜和天文学），然后在测验前再临时抱佛脚。

    而汤姆呢，哪怕是私底下对占卜、算数占卜的可靠性表达了强烈的鄙视――曾经十分刻薄地告诉帕萨莉“这些都是最好拿高分的傻瓜课程”――但却仍始终选择坐在离教授最近的前排位置，一心一意地摆弄水晶球或者茶杯，不时提出问题和见解，背对所有人，一副与世隔绝的模样，不论背后的闲话还是哪个女孩的目光，几乎从不曾让他回一下头。

    因此，开学没多久，他就迅速成为了占卜教授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或者说，他在几乎所有教授那里――尤其是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都成功地近一步巩固了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好印象。

    现在好多教授都明显对他有所偏爱。

    也是，试问又有哪位教授能不喜欢上课专心、头脑聪明、学习勤奋、作业干净整洁且正确率极高（几乎挑不出什么毛病）而又谦虚礼貌的学生呢？

    所以，帕萨莉毫不意外他会尽力迎合。

    不过，他虽然表面上斯文、克制又规矩认真，但实际上胆子却并不比课堂上明目张胆聊天的阿尔法德小多少。

    他最大胆的地方在于私底下随心所欲地频繁使用时间转换器――这点完全跟其他大多数使用的人（包括恣意的阿尔法德）相反。

    有了这个装置，他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找到她（即周围只有他们两个时），或者适当引开、避开一些人。

    并且他从不会把“过去的”她和“现在的”她/搞/混。

    目前为止也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

    可私底下两人在社团写作业和处理稿件时，她没忍住，还是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关于时间转换器，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汤姆勾了下嘴角，给了她一个带着愉悦意味的傲慢表情。

    帕萨莉沉默了。

    他思维缜密且记忆力很棒，记得每一个小时的行踪、见过的人，能够完美避开过去的自己和最大程度上躲过其他人的注意。

    这是他大胆的资本和底气。

    但他同样是人，会疲惫也会犯错，频繁且毫无顾忌地使用时间转换器总有一天会栽跟头――倘若他放松警惕的话。

    汤姆自负、自傲又固执，帕萨莉想要在任何事上说服他都要费好大一番力气。

    何况是他已经尝到了甜头、迄今为止又没有发生任何事故的事情。

    想要说服他收敛就更难了。

    可能是她想得太专注，不由自主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汤姆那略带嘲讽的冷淡声音便立刻传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想说什么就说，否则别露出这种恶心的神情。”

    帕萨莉回过神，抿了抿嘴，措辞谨慎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心：“你记忆力强大又很谨慎，这很好，可学校里面毕竟这么多人，随时会发生点什么意外，我认为，在使用时间转换器时最好节制一点。”

    汤姆的傲慢笑意消失了，黑漆漆的眼睛凝视着她，半晌又轻微抬了一下下巴，才冷淡地表示：“不会有事。”

    然后，他顿了一下――这种停顿短到几乎让帕萨莉差点错过――继而有些令人意外又补充了一句：“不用/操/心。”

    这句“不用操/心”从汤姆口中说出来，意思相当于“谢谢你的关心”，是极为少见的友好表达――尤其在私底下面对帕萨莉时，更是如此。

    可最近他的这种友好表示出现的频率比较高――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使得帕萨莉已经从最初的受宠若惊和满心狐疑变为了如今的习以为常和静观其变。

    毕竟汤姆也一直在变化――或者说，在成长――学着迎合教授以讨得他们的喜欢，学着无视同学的孤立和冷待以磨练从容自信的心态，学着打破人际关系的僵局以获得某些在未来有用的人脉。

    他在跟周围人的接触中不停地学着调整自我，以适应生存、发展和牟利。

    帕萨莉想，兴许他也意识到，她虽然在魔法天赋方面不如他，但也具有一些相处的价值――比如起码他能有个人一起探讨课业和课外魔法，而且在这个人面前还不必费力地拿腔拿调。

    毕竟这很符合汤姆的性格――他跟她截然相反，从不感情用事而且极为自我，一切从自身利益出发。

    因此她从不高看自己在汤姆心中的地位。

    这么一来，汤姆对她态度的软化最终也并未在她心中引起什么波澜。

    再说，他的这种态度变化或许跟最近心情不错也有些关系――时间转换器带来了额外时间福利是其一，周围逐渐蠢蠢欲动想要向他靠拢的同学是其二。

    据帕萨莉观察，除了去年跟他走在一起的阿纲斯特，另外还有两个今年升入五年级的斯莱特林也不时会找汤姆说说话。

    甚至一年级时一开始亲近他、后来又疏远的罗尔也有好几次在课堂上趁马尔福他们没有注意时，跑去向他请教。

    她感到有些欣慰。

    照这样的趋势下去，到毕业时，他就会有属于自己的圈子，不再需要她――他会有同他探讨魔法的同伴，而那些人在跟他熟了之后，他也就不必再这么费力地装模作样掩饰自己。

    不论如何，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尽量陪伴他度过艰难的处境，在他踏上充实、快乐而不孤独的成年人道路后，悄然离去。

    不过，汤姆看上去对她的这些想法一无所知，只管将苍白细长的手伸进自己的长袍口袋，拿出一个盛着药水的透明药瓶，半个身子探过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桌面，将药瓶放在了她眼前。

    这是一瓶暗紫色、极为澄净的药剂。

    帕萨莉抬着眉毛以眼神询问汤姆――他正一脸平静地坐回到了她对面的位置上，准备继续做作业、看书、记笔记和整理稿件。

    “提神剂。”在拿起笔时，他一抬眼接收到了她疑惑的眼神，便简短地答道，继而有些傲慢地表示：“你可以尽快去竞选拉文克劳魁地奇队员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帕萨莉撇了撇嘴，没说话。

    “我已经把你的问题解决了，”见她没有立马给出令人满意的答复，汤姆微微拉下了脸，但好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下：“我改良了提神剂，它的药效是六小时左右，过后只会让人陷入深眠差不多两小时。你可以算好时间，在药效过去时正好上床睡到第二天早上。”

    帕萨莉起了点兴趣，拿起那个药瓶，微微晃了几下观察颜色。

    同时，她心里冒出了好多疑问。

    “你是怎么延长药效和减轻副作用的？”

    汤姆抬眼瞥了她一下，没说话。

    见状，帕萨莉也不勉强，而是又换了几个问题，“你是怎么确保魔药的药效时长的？总不能以身试法吧？改良这个花了多久？”

    汤姆皱了下眉头，又展开，抬了下下巴，平淡地告诉她：“差不多两个月，暑假的时候把可能行得通的配方罗列了出来，到校后再逐个试验排除。”

    “至于试验，”他说着，眯起了眼，有点不高兴了：“我当然是先用老鼠，才自己又亲自尝试效果的。”

    说着，他撇了撇嘴，低下头哗哗翻起了稿件。

    帕萨莉看看药剂又看看他乌黑微卷的额发，顿时觉得这瓶魔药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不得不说，她有点感动，也有些说不清的不安。

    虽然知道汤姆在对待与魔法有关的事情时一向十分谨慎认真，但一想到他为了“解决她的问题”专门费了这么一番功夫，耗费了他向来十分吝啬给予的时间和金钱，她就没法不动容――即便她完全不想他费这个功夫，而是更希望他能把暑假两个人关于魁地奇的那场争执忘掉。

    “嗯……你完全可以把改良过程写成论文发给魔药杂志了。”

    末了，帕萨莉有些干巴巴地说。

    因为这么久以来能跟汤姆好好说话的机会一直以来少得可怜，所以，当她想要表达自己真挚的感动时，就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不过好在她很快在汤姆挑眉的注视下压制住了这种赧然，重新将自然而然的镇定表情挂回了脸上：“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功改良了已经成熟的药剂，那是很厉害的事情。谢谢你，汤姆，你完全没必要费这个时间和精力的。”

    这也是事实，汤姆在魔药方面的悟性比她高得多――起码她连学校生/理/课教的魔药都没能一次性学会。

    汤姆抿了一下嘴角――一时间让帕萨莉以为他会高兴地笑一笑――但他最终只是顿了一下，傲慢地抬了抬下巴，然后迅速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垂下眼睑，将目光落在了打开的羊皮纸和书页上。

    他面无表情地坐了几秒钟，才高傲地拿起羽毛笔继续飞快地写了起来，把一两份稿件丢到“不过审”那栏。

    过了好一会，就在帕萨莉觉得得不到答复时，便听见他头也不抬地硬邦邦冒出一句：“我认为没必要在杂志上浪费时间。”

    她愣了一下，继而咬住嘴唇笑了――面对她大方的真挚，他难得地表现出了一丝不自在。

    这让他变得有那么一点可爱了。

    “可采纳的话，杂志都会给不少稿费。”帕萨莉赶紧在他察觉前把笑容敛去，故作轻松地半是转移话题半是建议道。

    学校的确会提供一部分魔药材料，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齐全，若想课下练习，往往就需要使用自己带到学校的材料。

    而提神剂的配方本身就不算简单，况且汤姆还要一次次试验，手头自备的材料肯定不够，需要自掏腰包另行购买。

    她希望他能通过给杂志投稿赚取一些稿费作为弥补。

    汤姆的笔尖顿了一下，然后沙沙声继续响了起来，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但帕萨莉知道他八成被说服了。

    “你最好快点行动，拉文克劳一个两年级和一个四年级似乎也打算竞选球员。”就在她以为这事过去时，汤姆抬起头来，冷不丁又说――虽然用的是命令口吻，但语气没有以往那么专横，而是带着一种平淡的“告诫”意味。

    这种唯独汤姆才有的、表达关心的方式让帕萨莉心更软了，于是她作出了一些妥协。

    “……好吧。”她答应了下来，但另一方面也已经做好了打算――她可以去试试看，可如果实力不济被刷下来，那么汤姆也就无话可说了，对吧？

    毕竟她飞得并不算很好，还本能地害怕厌恶那些横冲直撞的球。

    不过，既然两人就此事达成初步共识，便再度专心致志地做起事情来。

    就在她飞速完筛选了十几份稿件，并完成了占卜、算数占卜、天文学，魔法史作业，准备写魔咒论文时，菲利普-伊尔本也来到了社团。

    他看了帕萨莉一眼，便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也开始写起作业来。

    帕萨莉对此丝毫没有察觉，还是午休快结束时她才发现他欲言又止地看了自己好几眼。

    最终，他在门口拦住了她，“帕萨莉，我能跟你说句话吗？”

    说着，他又看了眼帕萨莉身边的汤姆。

    见状，汤姆挑了一下眉，继而冲对方展露一个文雅的笑容道：“当然。那我先走一步，你们注意时间，小心别迟到。”

    菲利普冲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便又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帕萨莉身上，羞涩紧张地看她几眼，又避开。

    汤姆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冷冷地瞪着这个赫夫帕夫男生几秒钟，鄙夷的神色一闪而过。

    随后，他的视线与帕萨莉相遇。

    然而，被抓了个现行，他也毫不在意，反而居高临下、理直气壮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傲慢而装模作样地点了下头算作告别，才迅速而安静地离去。

    帕萨莉拉下了脸――不论是汤姆看向菲利普的那个蔑视的眼神还是他临走前给她的眼神，都令她很不愉快。

    而且还有些不安。

    但转念一想，就算是汤姆对菲利普有什么不利，她也会挺身而出暗中帮助后者，便再度恢复了镇定，把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的男孩身上。

    菲利普似乎也蹿了点个子，显得整个人瘦高瘦高，衬得帕萨莉看上去有点像一个低年级。

    可他很紧张，不安地看帕萨莉一眼，又避开她的目光，同时两手不安地拽着袖子，把袖子揪得紧绷绷地都没发现。

    这让他高个子的优势毫无发挥之处。

    帕萨莉一下子心就软了，忍不住安抚对方般地递给他一个台阶下：“我们边走边说吧。”

    “噢，时间……对，好的，没问题。”菲利普点点头，脸烧红了。

    事实证明，帕萨莉的判断是对的，走路和活动身体缓解了这个男孩的紧张情绪，他脸上的红晕褪下去了很多。

    可在面对帕萨莉时，他并不像大多数时候表现得那样开朗、亲切、热情，而更多的是腼腆和温柔。

    由此一来，他的话也变得少了很多。

    看见对方这样，帕萨莉更加心软了，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东拉西扯起来。

    这个办法再次奏了效，在快分开时，菲利普终于鼓起勇气问：“帕萨莉，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霍格莫德村吗？”

    帕萨莉惊讶地看着他――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拒绝过他了。

    可他为什么还要再问她一次呢？

    “呃，我是说，以朋友的身份，”菲利普此时抬起眼来，刚好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惊讶表情，便慌忙补充道，同时脸再度猛地变红，“我可以给你当向导。当然，如果你有想带的朋友，也可以把他们叫上。”

    菲利普说着，还露出了一个紧张的笑容。

    帕萨莉心里有些震动起来――即为他的勇气，也为他的执着。

    不过同时，她脑子里也冒出来一个念头：男生真是棘手――不论是疑似狡猾的阿尔法德，傲慢自大的汤姆还是真诚执着的菲利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