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Chapter 17

    汤姆在魔法方面极具天赋。

    这是帕萨莉在沃尔慈善院时就发现的事实。

    现在，在霍格沃茨，他在这方面的才华充分地发挥了出来。

    每门功课――甚至飞行课，他都表现突出。

    开学以来的两个多月里，只要拉文克劳跟斯莱特林们一起上的课，帕萨莉就一定会见识到汤姆的优秀――他总是第一个掌握老师教授的咒语、处理植物的方式，第一个最快、最深入地掌握老师教的知识并且举一反三。

    有他在的课堂上，拉文克劳们和斯莱特林们谁都别想拿到最多的分数――因为那只留给第一个完成老师任务的人。

    他的周围果然也聚集了一些朋友――他居然也能愉快而轻松地跟别人聊天。

    他没有找过帕萨莉，一次也没有――甚至也没有给过她一个在意的眼神，哪怕是无意中两人目光相遇，他也自然地转移开视线。

    只有课堂上当他们偶尔分到了一组做任务（通常是草药课）时，汤姆才会以礼貌而疏远的态度跟她说几句话――通常还是那种“这一步就交给做你了，梅尔宾斯”，或者“梅尔宾斯，请把银刀递一下，谢谢”之类的话。

    就好像他跟她不熟一样。

    帕萨莉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事情都在按照她想的方向发展：汤姆逐渐抛弃了课堂上表现平平的她。

    好在霍格沃茨的作业成绩是保密的，否则帕萨莉也不得不故意把论文写得差劲点好把的分降下来。

    汤姆是个十分骄傲又势利的人，决不会跟没用的人浪费半点时间――这一点她在沃尔慈善院也目睹得一清二楚了。

    看看他对待那里其他同龄人和来访有钱人的态度就知道了――对前者是简单粗暴地用魔力报复，让对方受伤；后者则是彬彬有礼、十分斯文。

    现在，到了霍格沃茨，汤姆之所以对身边那些同院的同学耐心有加，肯定也是出于某种原因，比如他们很有钱或者很有地位。

    但无论如何，目前看来，斯莱特林学院已经让汤姆收敛了本性，表现得礼貌而又友好――就连对她也一样。

    起码表面看上去是这样。

    这难道不该感谢斯莱特林学院吗？

    一定是这个学院的同学对他产生了积极影响。

    这很好，帕萨莉想道，我们做这种彼此不熟悉的同学也挺不错，起码汤姆规规矩矩的，既不会肆意对她发脾气，也不会伤害她周围的人。

    如此一想，她就没有了心里负担。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帕萨莉埋头专心学习，同时还补充了很多魔法界的知识――除了从图书馆借阅相关书籍，就是混在人群里不动声色地偷听其他学院的同学聊天。

    这种行为相当不光彩――可除此之外，帕萨莉也找不到别的什么不引人注意又能获得一些魔法界日常常识的办法了。

    根本原因是找不到能聊天的同院同学。

    拉文克劳们最显著的共同特点虽然是喜欢看书、交流和分享，但问题在于，大多数人不怎么热衷闲聊――就是说，不怎么喜欢耗费时间聊日常琐事。

    这倒不是说他们就很严肃和古板，相反地，他们很多人相当开朗和友好――前提是你们得有点共同语言，或者他们有意取悦别人。

    否则拉文克劳们是四个学院里最安静和独立的。

    因为喜欢看书，这里的人各种古怪的想法很多，还特别喜欢通过实验把这些想法付诸行动――从这点来说，他们也是四个学院里最喜欢做研究的。

    而且，时间被老师们的作业占据了一半，另一半又拿来做研究，因此许多拉文克劳们一旦发现跟对方没有共同话题，就会颇具默契地闭上嘴，转而抓紧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同时也不耽误别人的时间和精力。

    从这点上来讲，这里大部分人都十分单纯，不需要帕萨莉费什么劲去揣摩。

    并且，她的同院同学都宽容得惊人。

    对于她喜欢听别人聊日常的举动，同学院的人看在眼里，不仅表示理解，还热心地提供帮助。

    比如，这两个多月内，就有一个四年级的同院男生每次在公共休息室看见她时，都会特意跑过来告诉她：“如果对闲聊感兴趣，你可以去光顾格兰芬多或者赫夫帕夫的餐桌，或者去图书馆的时候，找个能听见斯莱特林们说话、但又不惹他们反感的‘适当距离’坐着。”

    每一次，帕萨莉都红着脸点头道谢并告之对方她不会那么做了，每一次都因为窘迫而说话结巴。

    从这个男生第一次向她提出这个建议，她就立刻停止了偷听行为――因为对方的建议让她猛然意识到，她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不论是偷听行为，还是别的什么。

    但出人意料的是，尽管帕萨莉第一时间就停止了这种行为，不久后还是有人找上了她。

    那天正好是圣诞节前夕的宴会，礼堂被装饰一新，到处挂着闪光的圣诞雪花，飞来飞去的小精灵以及闪闪发亮会自主摇动的铃铛。

    圣诞节前三天就停课了，许多学生便回家去跟家人过节――虽然也有很多人留校。

    帕萨莉压根不敢在礼堂多呆，想着拿一点食物回拉文克劳休息室去边看书边吃――因为这里如梦如幻，好像进入了又一个梦幻故事，让她总会分心地想到狄更斯，勃朗特，毛姆和圣艾克苏佩里笔下的圣诞节，想到自己那一箱子书，温馨的农舍小屋，以及――跟妈妈用留声机在圣诞夜边听圣歌唱片边一起做晚餐、跳舞以及聊天、讲故事的情形。

    就在她迅速搜罗了一个煎牛排、夹豆子的面包卷准备撤离时，一个高年级女生拍了她一下。

    “帕萨莉-梅尔宾斯？”

    “是我。”帕萨莉点头，有些不安，不知道对方找自己什么事――她个子只达到这个女生胸口，一眼就看到了她袍子上别着的斯莱特林徽章。

    “我是卡利亚-兰登，斯莱特林四年级，《霍格沃茨周刊》的副编辑，能跟你聊聊吗？”这名女生生着一头灰色的头发，眼睛也是灰色的，脸庞棱角分明，神情严肃冷淡。

    帕萨莉不敢拒绝，只好点点头。

    “听杰瑞-莱利特1说，拉文克劳有个一年级新生四处搜集日常闲话的情报资料，文笔似乎也不错。我是想来问问，你对搜集信息感兴趣的话，有没有意愿来我们报刊工作？”

    帕萨莉的忐忑不安一下子被惊讶取代了，“你是说……报刊？邀请我去？”

    “是的。”卡利亚-兰登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冰凉的灰眼睛看着她，流露出一丝带着疏远的暖意。

    “可你们怎么知道我的，我是想说，杰瑞-莱利特是怎么知道我的文笔如何？”帕萨莉吞了口口水，强作镇定地问，依旧觉得这事有点出人意料和莫名其妙。

    “杰瑞帮助斯拉格霍恩教授复查你们一年级的作业，看到了你的论文。”卡利亚简短地解释。

    帕萨莉的脸刷地红了。

    斯拉格霍恩教授给她所有的论文都打了O，好些还附加写了一句“好极了”。

    “可我才刚来学校，什么都不懂……”帕萨莉委婉地拒绝，她并不觉得以目前自己的知识和能力能胜任巫师界的报刊写作――而且这位高年级还是个斯莱特林，一个她本就不想与之有什么交集的学院成员。

    “你现在可以负责收集信息的工作，估计到了两三年级就能写稿了。而且社团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和人脉，除了帮助我们报刊收集资料，你自己也能借用社团的便利搜集想要的信息。”卡利亚微微一笑，银灰色的眼睛眯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

    帕萨莉的脸再度红了个彻底――不管这位斯莱特林高年级女生是否看透了什么，但她一下子戳穿了帕萨莉的最迫切的需要。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了解魔法界的事情。因为这不仅有利于她学习魔法，还更能帮助她逐渐深入调查，确认妈妈是不是来自魔法界，以及妈妈到底去了哪里。

    有些事情――比如巫师家族的族谱以及每个名字对应的人是谁等信息，只能由家族成员或者跟该家族熟悉的其他人提供，而不会写在书上。

    “好好想想，好吗？这个周六的早上来斯莱特林餐桌找我，好吗？我们边吃早餐边坐下来谈谈。”卡丽丝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等她拒绝就离开了。

    帕萨莉被留在原地，顿时好像胃里被粗暴地塞进了一块沉重的铁块，又坠又冷。

    这个周六早上去斯莱特林餐桌。

    而今天正好是周五。

    那也就是说，明天她就得给卡利亚一个回复并跟她“共赴早餐”。

    这意味着她很可能会碰到汤姆，而他会看到她跟卡利亚-兰登促膝长谈――尽管这看上去也没什么，届时她们不过是说点公事。

    汤姆不会在意的。帕萨莉马上给自己做起心理建设来，这没什么。

    他不是都已经变了吗？不再跟她说话了吗？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而且，到时候汤姆也不一定就会看到她们长谈――毕竟今晚是平安夜，明天可是圣诞节，谁会起来以后一直呆在餐桌旁聊天呢？

    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根本不会对食物和坐着有过多除了生/理/需要外的热情和执着：格兰芬多们会迫不及待去外面打雪仗；赫夫帕夫们会直接从餐桌上拿好吃的东西，回到温暖的休息室或者温室；拉文克劳们跟赫夫帕夫们差不多，也是取了食物就去图书馆或者空教室；至于斯莱特林们，他们中有很多人似乎就是不出现在餐桌旁，也不愁饿着。

    可帕萨莉还是觉得不自在，不情愿以及――不安。

    心事重重导致她都没能好好享受平安夜的大餐。

    她在餐桌上碰到了也没回家的杰瑞-莱利特，便走过去向他确认了报刊招人的事情。

    “噢，没错。是我跟卡利亚推荐的你，你的论文写得不错。”杰瑞笑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还一个劲表扬了你，说你看上去安安静静的，但还挺有潜力。”

    “说不定你到了三年级也会被他邀请去鼻涕虫俱乐部呢。”他向四周看一眼，确认没有人注意到，才悄悄俯/下/身/对着她耳朵道。

    “鼻涕虫俱乐部？”

    “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杰瑞神秘地说完，就笑呵呵地跟旁边的同学大吃圣诞节的甜点了。

    “今天是平安夜，我想，你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在喧闹中，旁边一个声音对帕萨莉说道，把她吓了一跳。

    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坐在了她旁边。她长着一头金棕色的卷发，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成熟又清高。

    这是米兰达戈沙克，拉文克劳的名人，据说她的魔咒学得非常棒，让冷淡的院长维尔比拉夫教授都赞不绝口。

    她可不是什么好接近的人――属于典型热爱独来独往的那类拉文克劳，哪怕是同级生，帕萨莉也没见到过她像别人一样跟人长谈过。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再在跟我说话吗？”帕萨莉小心地问道。

    “是在对你说话。帕萨莉-梅尔宾斯，变形课上用了不到一秒钟就把火柴变成了银针的新生。”高年级拉文克劳女生冲她点了一下头。

    “如果学习上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来问我。”她说道，“听信别人毫无根据的闲聊只会让你误入歧途，浪费你的能力。”

    帕萨莉的脸又一次涨的通红，“谢谢你的忠告，我已经不会再那样做了。”

    那个女生审视了她几秒后，点了点头，伸出了手，自我介绍道：“米兰达-戈沙克。”

    帕萨莉握住了对方的手，心脏却因为激动和不安狂跳起来，“帕萨莉-梅尔宾斯。”

    说完，米兰达-戈沙克不说话了，安静地开始用餐，态度既不热情，也不冷漠。

    帕萨莉的不安的情绪这才平复了一些。

    其实自从第一堂变形课以后，她一直老老实实地跟着大家的进度走，即便面对早已经学会的咒语，也都按部就班地认真挥舞魔杖，念出咒语，丝毫不出风头。

    可显然那第一节变形课的表现还是一下子让某些人记住了她――至少是给某些单纯喜欢八卦和闲聊的一年级赫夫帕夫们以及少数不仅喜欢跟人攀比魔法天赋又喜欢传递此类消息的一年级拉文克劳留下了点印象。

    之后，通过这些人的嘴巴，帕萨莉-梅尔宾斯的名字和长相也在某些高年级脑海里对上了号，引起了他们的一点注意。

    她躲在人群中――比如人多拥挤的走廊，嘈杂的礼堂，上课前几分钟的教室――偷听别人说话都能被发现并从没有任何交集的高年级生那里获得“怎样才能更好地偷听”的建议，就足以说明了这点。

    而且，帕萨莉对来自同年级赫夫帕夫和拉文克劳们的一些注意也心知肚明――比方说课上教授了新的咒语，开始练习的时候，有些人就会瞥向她，好像在期待看着她一鸣惊人。

    帕萨莉叹了口气，她原本做得很好，不引人注意，安安静静地学习，逐渐淡出汤姆的视线。

    可她为什么要贸然采取偷听这种“学习”方式呢，如果不是这样，杰瑞-莱利特也不会注意到她，不会把她推荐给卡利亚-兰登，那么后者也不会来找她，更不会邀请她去斯莱特林的餐桌“坐坐”。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即将再次冒险“出风头引起汤姆的注意”了。

    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此时，米兰达迅速吃完了平安夜晚餐就起身离开――好像这种欢闹和温暖并没能把她熏得晕晕乎乎。

    帕萨莉见状犹豫了一瞬，也赶快放下了餐盘跟了上去。

    “对不起，米兰达，我有件事能不能问问你的意见？”她鼓起勇气问，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了起来，这让她觉得更紧张了。

    “我们边走边说吧，正好我要去图书馆。”米兰达没多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帕萨莉便把斯莱特林卡利亚-兰登的邀请说了一遍，末了又问：“我之前偷听别人说话只是为了了解一些魔法界的常识，因为我出身麻瓜家庭，而这些东西又很难从书上找到。但我不太清楚《霍格沃茨周刊》是一份什么样的报刊，你觉得我该去吗？”

    “《霍格沃茨周刊》？你说卡利亚-兰登来邀请你的？”米兰达扬了一下眉毛。

    “是的。”

    “那应该就没有问题。”米兰达说，“《霍格沃茨周刊》主编霍普金斯-古费已经七年级了，正忙着准备NEWTs等级考试，很多工作都交给了副主编卡利亚-兰登。如果是她来找你，那就不是什么恶作剧，如果你想确认这个的话。”

    帕萨莉脸又一次红了―――本学院的人说话十分的直言不讳，这让她经常感到有些难为情。

    可她决定打破砂锅问到底，在要紧关头面子并不重要，况且米兰达还是一位博学又厉害的高年级女巫，“这个周刊一般都刊登些什么呢？”

    “什么都有，这要看版面。如果要我说，除了‘最新成就’版面之外，其余的都没什么价值。”米兰达皱了下眉头，继而用一双棕色的眼睛淡淡地看向她，“如果你在变形课上的表现确实是你个人实力的体现，你又的确真的需要这些常识来帮助你理解某些魔法原理和思路，以及接触到学校部分前沿研究成就，那么，我个人建议你可以去参与一段时间。反正不论怎样，都不要把你的天赋白白浪费在耗神又不愉快的纠结和担忧上。”

    “此外，在接触到古代魔文前，变形术是最难的，其次是魔咒和魔药。魔咒和变形类别相近，你如果学得好变形，魔咒也就没什么大问题。魔药的话，必须得把基础打好，草药学和天文学得学好。至于黑魔法防御，这个到时候随着魔咒和变形的学习，会越加得心应手的。”说到这里，米兰达似乎温柔了一些。

    帕萨莉的脸这次没有红，反而心里充满了感激――看得出来米兰达是出于好意才特意跟她说了这么多：“谢谢你的建议和分享，米兰达。”

    “好了，我现在要去看书了，你如果没什么别的问题要问，我们就此告别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来找我吧，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米兰达说完就走了。

    跟这位拉文克劳高年级女生短暂地聊过后，帕萨莉觉得内心的不安似乎已经慢慢褪去了：米兰达说得对，她不应该把精神浪费在耗神又不开心的担忧和纠结上。

    接受卡利亚-兰登的邀请是为了能够更好地接触到魔法界的常识性信息，她为什么要因为汤姆的缘故而畏首畏尾、心烦意乱呢？

    就连邓布利多教授都认可她“你挺有天赋的”，她又怕什么呢？

    而且，汤姆在斯莱特林，她在拉文克劳，他够不着她，更何况他都已经不理她了。

    帕萨莉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