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试很快就结束了, 第一甲是那位叫柯翰采的江南学子, 第三甲果然不出所料就是白文彦。至于第二甲, 不好意思, 话题度不够,被人选择性遗忘了,苏楠那番关于名气的话果然是对的。
殿试过后,三人成了天子门生, 一时间春风得意, 成了京中的新贵。尤其是白文彦, 他直接被皇上指为笔帖式,顶替了林相儿子林锐的活, 炙手可热不能形容。
苏映雪的气焰彻底抖起来了, 这些日子经常跑苏府来,求着苏老夫人和温氏带着她去交际,相看那些她原本跳也够不着的“儿媳妇”。
温氏不堪其扰,称病告假。苏老夫人看不下去,狠狠的申斥了苏映雪一番,才消停了下来。
柯翰采也是京城里贵女们的首选,只是人家一早就说了,家里自小给定了未婚妻, 这些年相处的极好, 未婚妻家里也拿了所有积蓄供他读书。此番高中不能忘本,他要准备把家里人和未婚妻接到京城里来,给她们一个交代。
这样一番说辞下来, 皇上对他的感官更好了。京城里不少贵女扼腕叹息,这样有情有义的少年郎怎么都是有主的了呢?
榜下选婿让京城里热闹了许久,很多名次还不错的寒门学子都抓住了贵人们的橄榄枝,虽然是走了捷径,但也间接站了队,这其中的利弊也只有这些刚刚做官的年轻人心里清楚了。
又一年过去了,苏楠和明珠郡主的婚期到了。
瑾亲王府作为皇室铁帽子王,出嫁嫡女,还是有封号的郡主,排场盛大。据听热闹的小丫头说,聘礼第一抬抬进苏府的时候,最后一抬还没有从王府出来,十里红妆不外如是。
苏楠一身红衣坐在马上,不时的和看热闹的人拱手,看上去开心极了。
苏婧悄悄的跑到大门口,看着哥哥牵着一身新娘装束的女人,低声告诉她哪里有火盆,哪里有台阶。微弯的腰,嘴角的笑,就连衣服的褶皱似乎都表明新郎很满意这桩婚事。祝愿哥哥和嫂子能一辈子幸福吧。
吵吵闹闹一整夜,温氏很有感慨的样子,晚上在苏婧这里做了许久才回去,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苏楠小时候的调皮事。
“他小时候皮着呢,爬树、摸鱼、打架什么没干过,你父亲总拦着我管教,说男孩子小时候活泼些好。”
“知道你出生了,他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嘴上总说要肩负起兄长的职责,每日都要抱抱你才肯离开。”
“这些年你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省心,你从小就比别的孩子安静,你哥哥怕你自己闷着,到处搜罗好看好玩的玩具给你。”
“一转眼,他就娶媳妇了,你今年也要出嫁了,娘这心里是既开心又难过。”
苏婧被温氏说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苏楠大婚,她这时候哭可不是什么好事,强忍着泪水,苏婧钻进温氏的怀里扭啊扭:“娘舍不得我,那我不嫁了就是,一辈子陪着娘。”
“说什么傻话。”温氏被逗笑了,“真让你一辈子陪着我,你该恨我了。”
“哥哥娶了媳妇也是娘的儿子啊,还多了个儿媳妇孝顺您,不好吗?”
“好,当然好了。”温氏心里叹气,这有了儿媳妇,以后和儿子最亲近的就是儿媳妇和他们的孩子了,雏鸟长大终究是要飞走自己建筑巢穴了。
内室的门被推开,苏大老爷走了进来:“回去没见着你人,估计就是在孩子这里。”
苏婧给苏大老爷倒了一杯茶,苏大老爷一饮而尽,坐在桌子旁满足的叹了一声:“醒酒茶,靖儿有心了。”
一家人正坐在一起要说说话的时候,吵闹声传来,红芝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都喊什么!大喜的日子慌慌张张的做什么,想清楚了来回话,自然报给主子,你们这么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不敢这时候来,我们姑奶奶有天大的冤屈,只能找老夫人、大夫人做主了!”
来人的声音苏婧听着耳熟,似乎是白冰莹的丫鬟东菱的。
“爹,娘,似乎是白表姐身边的。”
苏大老爷示意桂嬷嬷去把人带进来。
果然是东菱,此时她身上似乎有泥污,头发也散开了大半,脸上全是
泪痕,看上去像是被关起来又偷跑出来的。
“这是怎么了?”温氏皱眉头,苏楠大喜的日子,白冰莹这是闹什么。
“大夫人快去救救我家小姐吧。姑爷房里的那个青姨娘前几天难产,孩子刚生下来就没气了,也不知怎么的青姨娘就说是我家小姐买通产婆动了手脚,这样的事我们小姐怎么可能做呢?姑爷伤心之下相信了,温大夫人把我家小姐关了起来说要查明真相,他们对奴婢用了刑,小姐没做的事情奴婢怎么可能招认呢,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跑了出来,趁着今天大少爷的喜事奴婢溜了进来。求大夫人救命啊。”
东菱说的是声泪俱下,苏婧听得目瞪口呆。
被东菱这么一闹,老夫人也打听了事情的原委,气的马上就要出门去温家理论。
“老夫人,今天晚了,明天我亲自上门去问问清楚,我们也不能听这丫鬟一面之词就打上门去啊。”温氏劝着。
“你有什么好心,那是你娘家,你当然向着他们说话。”老夫人在气头上什么话戳心说什么。
苏婧扶着温氏摇晃的身子站定,温氏连日操劳,再加上急怒攻心一时没有站稳。
“母亲,温氏是好意,一则今天是楠儿的好日子,不敢惊扰郡主,再则毕竟是姻亲,大晚上跑过去让人看笑话,想来他们也不会对侄女真的动手脚,一晚上还是等得的。”苏大老爷一锤定音。
老夫人被当众驳了面子:“我是老了,等你们父亲回来,我得好好和他说说你们是怎么尽孝道的。”
说完,气冲冲的回去了。
温氏苦笑:“事情一旦牵扯到白冰莹,老夫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妾身这会是拖累大爷了。”
“母亲说的都是气话,明天一早也想明白了,你别往心里去。今天是楠儿的好日子,我们也要高高兴兴的。”苏大老爷体贴的从苏婧手里接过温氏,“看了一晚上热闹,你也该回去睡了,我和你母亲回了,不用送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苏婧说的。苏婧缩了缩头,今天晚上的事其实一件也不该她听她看的,不过是赶巧了,苏大老爷这是在说她不懂规矩不知道回避。
苏婧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一早就有人报给了明珠郡主,苏楠抱歉的握着她的手:“白表妹冲撞了你,别放在心上。”
明珠很是大度:“也没有真的打扰到我们,不算冲撞。白表妹我见过面,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没准是误会。”
苏楠不想多说:“得看证据,知人知面不知心。”
明珠一听就知道苏楠这是不喜欢白冰莹这个表妹,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老夫人一晚上气也消了,事情也想通了,不过让她给温氏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不仅如此,温氏还要请罪。
“给老夫人请安,昨天是媳妇的不是,您别和媳妇一般计较,喝了媳妇茶,我就去温家看看,一定给表小姐个公道。”
“起来吧。”老夫人见着梯子也就下了,“把莹儿的事情办好就是你的功劳了。”
温氏听着心里吐血,管着整个苏府的日常不算功劳,给侄女撑腰到成了功劳了,这心都偏到没边了。
明珠郡主挨个敬了茶,交换了礼物,等三日回门后开了祠堂,把名字写进去就正式成为了苏家的媳妇了。
温氏看着苏楠和明珠情意绵绵感情很好的样子很欣慰,她带着明珠郡主去温家了,没有带苏婧。
毕竟关系到妇人生产这样的事,苏婧还没嫁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坐在马车里,温氏和明珠郡主说着体己话。
“郡主第一天成为苏家媳妇,却经历了这么糟心的事情,是我们苏家有愧于你。”温氏握着她的手,歉意的说。这事儿将心比心,新娘子一定是不痛快的。
明珠郡主回:“您直呼我明珠就行,以后日子长着呢,这不算委屈。”
“好孩子。”温氏给她普及了一下白冰莹这桩婚事,“这里面糟心事太多,我是真不想管。”
明珠郡主刚听到事情全貌,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抚的笑着。
温大夫人听门房来报说是姑奶奶回府了,她这眼皮就开始跳,一堆人看个小丫头都能让她跑了真是没用,青姨娘孩子没了是怎么回事她心里有数,白冰莹虽然动过念头到底没有下手,只是她想着能趁这个机会彻底打压下白冰莹也是好的,至于拿她孙子性命做筹码的青姨娘,事后就更好收拾了。
只是没想到东菱还有几分忠心,居然跑去找了苏家,就白冰莹现在那个样子哪里能出来见人。
心里骂了几遍儿子就是冤家,也只能笑脸相迎,再一看温氏身边立着的不正是明珠郡主。
得,有皇室郡主撑腰,今天就是拿出嫂子的谱来也不一定有人买账。只能先发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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