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庭之的任命文书终于正式下发了,当了京官就免不了应酬,继续住在苏家让人看不起。老夫人不舍得苏映雪母女住的远,就在苏府不远的地方置办了宅院给他们一家人住。
白庭之囊中羞涩,置办宅院的一应费用都是老夫人自己补贴的,苏映雪本来就看不起他,搬出去后就气焰更加嚣张了。白庭之不耐烦见苏映雪,每天都在外面应酬到很晚,大多数时间都去喝花酒了。
几次同僚夫人见面后,苏映雪话里话外都被人嘲笑,说白庭之宁愿每天住在楼子里也不回家。这样的话挺多了,苏映雪和白庭之开始了频繁的吵架,恶性循环暂且不提。
白冰莹和温夜遥的事情被摆在了明面上,当母亲的都拗不过儿子,温夜遥赌咒发誓、声泪涕下甚至不惜绝食打赢了这场攻坚战,当然是暂时的。此时的温夜遥没想到这场战争会那么持久,久到一生那么长。
谢氏现在对她们的态度是我不反对,但我也不举手赞同,就先拖着吧,反正这种事,你情我愿的,说到底于温夜遥来讲就是个风流韵事,对白冰莹来说就是名声已经臭了。
白家搬出来住后温夜遥频频上门拜访,苏映雪很满意他,正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温夜遥不仅读书好,一表人才,家室也不错。最重要的这是从温氏苏大夫人手里抢过来的,形容的也不贴切,不用抢温夜遥自己跟过来的。
苏映雪对几个嫂子有种扭曲的嫉恨,明明她才是苏家正牌的嫡女,凭什么最后苏家反而成了几个嫂子的。
温夜遥和苏婧之间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公开,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定下婚约,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些年两家的态度也表明了,不公开是因为孩子年龄小,这门婚事迟早要成。
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温夜遥行事完全不避讳,白家搬出没几天就都知道了温夜遥和白氏女似乎有了鸳盟之约。
一时间,各种猜测都有,白冰莹在长公主府的表现被翻了出来,有传言说难怪温家公子选择了白家小姐,才子要是配个草包岂不可惜?也有不同的声音,说苏三小姐才不是草包,这种言论很快就被淹没了下去。
谢氏气的发抖,谣言这种东西没人暗地里推动根本就不可能传的这么凶,温大老爷气温夜遥败坏门风,打了十个板子,皮开肉绽的,不休息个把月根本好不了。
依温大老爷的意思,让温夜遥养伤的时候慢慢反省反省,这个月都别出门了,更别想去白家报道,一个月以后,谣言慢慢的自然就散了。
谢氏难得的硬了心肠,没有阻拦温大老爷教训儿子。
苏婧那天从相国寺回去就把太子的那句话告诉了温氏,并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娘,蒋茵儿是谁啊?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吗?”
自苏婧懂事以来,温氏从不隐瞒她任何事,与其让她嫁了人才接触这些烦心事,不如从她小的时候就教她怎么看怎么想。
“还记得娘之前和你说的先皇后承恩侯府蒋氏吗?”温氏搂着娇娇软软的女儿说,“蒋家当年跑出来一个,就是蒋茵儿,被你二叔英雄救美纳了外室,还生了个儿子,前些天被你二婶娘接回来了,如今就被大嬷嬷看着,在你二婶娘的院子里呢。”
苏婧小嘴微张,一副不可思议你不是在逗我吧的表情,二叔真乃神人也,这才是爱美人不爱苏家啊。怪不得被罢官了,只是罢官苏婧觉得皇上已经很仁慈了。
“你父亲觉得你二叔是被人下了套了,马上向皇上如实说明了情况。好在皇上圣明,看在你祖父的面子上没有追究我们苏家的罪责。”温氏继续给她分析,“这件事如果你父亲没有和皇上说而是选择了隐瞒,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
“娘~这你可考不住我。”苏婧得意的挑了挑眉,接住温氏的话头,“若是父亲选择了隐瞒,一是皇上无所不能,早晚都会知道的,父亲隐瞒不报就会被解读成了有不臣之心;二来呢策划这件事的人就握住了父亲的一个把柄,我们苏家就受制于人了,到时候就算父亲想和皇上坦白,错过了最佳时机皇上能信几分就不好说了。”
看着苏婧一副我这么聪明快夸夸我的表情,温氏笑的开怀:“娘的靖儿就是聪慧。”
“现在的局势是皇上知道了并表明了不怪罪,那蒋茵儿就是一步废棋了,除了一种情况,靖儿猜猜是那种?”温氏故意问她。
苏婧想到周晨的那句别让蒋茵儿死了,思路豁然开朗:“蒋茵儿死了,是我们苏家杀了她或者说逼死了她,皇上既然说了可以留着,她还是死在了苏家,那皇上必定会以为蒋茵儿身上还有秘密我们苏家不愿意让皇家知道,或者是……杀了蒋茵儿讨好太子殿下,蒋家就是太子殿下的污点,蒋茵儿活在就是在提醒他这一点。”
“嗯。思路基本正确,娘刚刚没告诉你,蒋茵儿说当年蒋家从死囚牢里换了两个人出来,一个是她,一个是她胞弟,只是她弟弟没有那么幸运遇上你二叔那样的贵人。”温氏提起二老爷苏炳哲来,苏婧觉得温氏的语气与其说是贵人不如说是傻帽来的贴切。
“皇上不一定相信蒋家的那个男丁死了,其实你爹也是半信半疑。”温氏继续说,“不管怎样,蒋茵儿现在活着比死了强。”
“所以,父亲派了大嬷嬷去看着她。”大嬷嬷非常严厉,不过苏婧还是很喜欢她的,不苟言笑只是她的性格罢了,每次大嬷嬷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像是祖母在看孙女一样,非常温暖。
“靖儿,过几日就是端阳节了,外面的流言蜚语还不见少,你确定还要出去?”毕竟苏婧只有十二岁,温氏怕她接受不了。
“当然要去了,早就和哥哥约好了去城西京柳湖看赛龙舟呢,听哥哥将那边好热闹,有好多我没见过的没吃过没玩过的。”苏婧当然知道谣言有多难听,可是身正不怕影子歪,这可是古代,能出门肆意玩的机会一定得抓住。
温氏见苏婧确实没把谣言放在心里,也放下心来了:“不拦着你。小滑头,就知道磨你哥哥。”
六月初三
苏楠带着三个妹妹辞别了老夫人径直往京柳湖赶去。一路上从东街静悄悄的慢慢的过渡到西街的人声鼎沸。
今天的小商小贩似乎格外的多,时不时的能听见孩童大声嬉笑,来回奔跑的声音,这里鲜活的让苏婧回想起前世逛商场的情形。
苏婷早就忍不住了,偷偷的撩起了一点车帘,稀罕的瞧着外面。
苏妍笑着敲了她一下脑袋:“婷儿再忍忍,很快就到了,这样不是淑女行为,让人看见了改说你轻佻了。”
苏婷闷闷不乐的收回了手。苏妍难得今天性情不错,笑起来的样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苏婧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正常了。
苏楠听着马车里妹妹们的聊天声,觉得今日让妹妹出来散心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确实如苏妍所说,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苏婧下车抬头一看是家酒楼,疑惑的问苏楠:“大哥,不应该上船吗?”
“急什么?先用过午饭再过去,这家酒楼的主厨据说是御膳房出来的,席面很难抢的,大哥我让人排了一个多月才抢到一个包房,算你们姐妹今天有口福了。”苏楠故意卖关子。
苏婷年纪小,对吃的非常上心,一听有的吃,开心的就拖着苏楠的手要快点进去。
刚一进门,就有小二迎上来:“梅花弄,您几位里边请——”
苏婧等人跟着小二上了二层楼,进入了一个包房,苏婧注意到包房门口有个梅花样式的挂牌。想着这店家还挺有雅致,怪不得生意这么好。
苏楠定的这间包房视野还不错,从窗户能看到外面的热闹。苏婷叽叽喳喳的和苏楠点餐,苏婧好奇的看着外面捏糖人的,卖糖葫芦的,算命的,不一而足。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隔音啊,左边的包房似乎还没人来,静悄悄的,右边的包房说话声都能听个大概。
“温表哥,是我连累了你。你的伤怎么样了,我……急的想去给你送药又被母亲拦住了,她说我要是去了,温伯父温伯母会更生气的,幸好你叫人传了口信给我。”女子声音如泣如诉,让听者伤心,连他们偷听的都这样,就不要说面对面挺得的人了。
“莹儿别怕,我一定不会负你。谁都不能拆散我们两个。”
也是冤家路窄,隔壁包房居然是白冰莹和温夜遥。苏楠的脸黑了个彻底,他已经和温夜遥断了表兄弟的关系,你想追求爱情不要紧,大大方方的说,他们家苏婧又不是嫁不出去了,非得偷偷摸摸的,最后闹得谣言满天飞。苏婧何其无辜!
苏楠小心的看了苏婧一眼:“我们要不去湖中心用午饭吧,那里的菜也很有特色。”
苏婧拒绝:“哥哥刚刚说的那么热闹,我是一定要尝一尝这个特色的。再说了,难道以后妹妹我就得躲着他们了不成?”
苏婧的声音大了些,隔壁似乎听见了,也猜出了他们是谁,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苏婧用眼神示意苏楠,看!做了亏心事的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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