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周昌今天是带着使命来的,一袭宝蓝色的常服,腰间系着黄子龙孙才能用的黄带子,头发用金冠束起,没留下一缕发丝,可谓是一丝不苟。
连四皇子周阳这样平日里从不开口的人都忍不住说了一句:“二哥今天比往日光彩夺目。”
太子周晨挑剔的打量着周昌,从头到脚看了几遍,用眼神示意万德本,孤与二弟孰美。
万德本无语的点了点头,那意思就是太子殿下宇宙最帅。一大早起来就翻箱倒柜的,试了不知道多少件衣服,连搭配的香包都换了好几个,您还有脸瞧不上二皇子,还用权势来欺压太监,真是……
周昌挂着满脸的笑意,无视周阳的打趣和周晨的鄙视,既然决定了要来“勾引”肖家小姐,那就从头都不要露出破绽,非得让这个女人死心塌地的不可。
周昌今日没带着六公主,周晨和周阳也没有不识趣的开口问,这些天早就看出来了,六公主一直没能进坤和宫的门,年皇后这是打算放弃六公主了。
只是被娇养了这么久,六公主也得罪了不少人,之前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没人真的和她计较,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起来了。
进了湖阳大长公主府,基本没看见什么人,这与往常颇有不同。问了宫女才知道,原来都去马场了。
周晨来到马场的时候,只见打马球已经开始了,只能看见往来穿梭的马匹,还有不时在空中飞舞的马球。定睛看去,才发现苏婧的身影。女孩马术很好,身体紧紧贴在马背上,伺机而动挥动球杆,没多大的功夫,已经进了一球。
苏婧进球后,举起了球杆,朝宁馨儿的方向点了一下,那嚣张的姿态把宁馨儿气的用力拍打了下马背,马吃痛速度加快,宁馨儿马术也不错,很快就稳了下来。
此时双方都有进球,肖云梦抽签被分到了宁馨儿这边,她的技巧很明显更好,连着进了好几个球,已经把比分拉开了。
原本苏婧答应比试的时候是挺有信心的,京城里贵女们也不是第一次玩儿这个,谁是什么水平早就心里有数,本以为全力发挥能赢了对手,没想到天降强敌,这场估计是输了。不过苏婧不觉得羞耻,输赢都是常事,就是想到宁馨儿得意就有点不开心。
宁馨儿算了算时间,感觉差不多了,给队友使了个眼色。苏婧连挥了两杆之后,就感觉不对,马球又一次接近了她,显然对面开始针对她一个人了。
在打马球里这也算是一个策略,所有人把球只给一个对手,这样她在应接不暇之下就容易忙中出错。长时间精神力集中,频繁的挥动球杆之后都会疲乏无力,最终失去比赛斗志。
如果宁馨儿的后手就是这个的话,苏婧舒了口气,虽然难应付,但还是可以接受的。
明珠郡主竭尽全力的帮苏婧接球,也是累的气喘吁吁,两人的马渐渐的靠的很近。
忽然,苏婧□□的马加快了速度,苏婧勒紧了缰绳也无济于事。这匹原本很温顺的母马开始疯跑起来。苏婧只能尽量的将自己身体紧紧的贴着马背,用尽全身的力气打算空着马前进的方向。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不知是从哪位贵女的方向,马球直冲着苏婧就来了。眼看就要撞上了,苏婧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了,只见她微微松开一侧的手,身体快速的滑到了马的侧面,全身都靠着一只手和脚背的力量挂在马上。
那颗告诉旋转的马球擦过苏婧的马背,直接砸在了宁馨儿的胸口,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已经处在一条直线上了。
宁馨儿没有防备之下手下意识的就松开了缰绳,从马背上跌了下来,不巧马场上地面有些石子,不知道是磕在了哪里,一嘴的血,不停的哭。
在场的人都被这瞬间的变故吓傻了,马场上的贵女们都停了下来。刚刚挥动球杆的人脸都白了,顺安摔成这个样子,不管因为什么,她的一顿责罚是少不了的,还要面临顺安郡主和湖阳大长公主的怒火,只求不连累家里。
苏婧这边虽然坑了一下宁馨儿,但是小母马还是以高速奔跑着,之前她也消耗了不少的体力,此刻挂在马上,已经觉得力不从心了,要不了多久,她估计自己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下场估计比宁馨儿好不了多少。
完了完了……苏婧哀嚎,毁容她是躲不过去了,老天爷就是看她这辈子长得好看非要把这点“金手指”收回去是不是。
看台上,苏老夫人早在苏婧的马不受控制的时候就站了起来,温氏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她闭上了眼睛,不敢看女儿下一秒的惨状。湖阳早就扶着宫女连忙喊着太医,去看宁馨儿了。
终于没有了力气,松开了手,苏婧滑落的身子一滞,被提着腰带坐在了另一匹马上。原来周晨骑着马跑来,正好赶上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周晨策马远离那匹还在转圈疯跑的马,慢慢停了下来,抱着苏婧下了马。
温氏和苏老夫人的心这才回了肚子里,至于苏婧手上被马绳勒的血肉模糊,这都是次要的了。
重新站在地面上,苏婧脚软,用力的抓着周晨的胳膊,血红色浸染了周晨的白衣袖口。
惊魂未定之下,只听见女生像杀猪一样的叫唤:“我的脸!我的牙!好疼啊!娘!”
宁馨儿捂着嘴,似乎是门牙被磕掉了。一想到宁馨儿以后说话漏风,苏婧就想笑,这就是害人终害己。
看台上的人已经都下来了,那匹疯马窜到了肖云梦身旁,高高抬起了马蹄,正要落下的时候,被一箭射中了心脏,倒下的时候还在抽搐。
周昌缓缓放下弓箭,这一箭让在场的许多贵女们眼冒红心,于危难之际出手干脆利落。周昌今天形象又格外的好,这也就不奇怪了。
肖云梦给周昌远远的服了一礼,表示谢意。周昌很满意,今天的发展比他想象中要好,这种英雄救美想必肖云梦已经春心萌动了。
殊不知,肖云梦遗憾的看着已经活不成的马,刚刚还想试试看能不能驯服它呢,谁想到有人多管闲事。
湖阳抱着宁馨儿:“这里风大,先扶着小姐们去洗漱换身衣服吧,也让府医给受伤的小姐们上药。”
宁馨儿伤的严重,太医也来了,先去给她诊脉:“郡主脸上无碍,涂点消炎去肿的药膏就好了,这牙比较严重,前面的这三颗都得换掉了。臣不善此道,长公主殿下,太医院的吴太医专精于此,您传召他吧。”
听说脸上没事,湖阳松了口气,又说得换牙,心又提了起来:“劳您跑一趟,外面还有个伤了手的,您也给包扎一下。”
“这是自然。”
原本没觉得疼的苏婧,被太医涂上药膏包起来的时候也想叫了,不想在长公主府丢脸,苏婧用牙咬着下嘴唇,防止自己喊出声来。
“轻一些。”周晨吩咐太医。
太医也很为难,他已经很轻了,只能加快速度,被太子殿下用力的盯着,他汗都要流出来了。
温氏抱着苏婧,摸着她的脸:“乖乖,忍一下啊,包好了就不疼了。”
苏娇和苏妍围在苏婧身后,满眼焦急。
万德本突然跑了过来:“殿下,仵作到了。”
屋里一静,湖阳说:“太子这是何意,哪里用得着仵作?”
“姑母,苏三的马疯的奇怪,您不想知道表妹是因为什么伤的吗?万德本,带仵作去验尸,查查看怎么回事,也给表妹一个公道。”周晨一锤定音,容不得别人反驳。
湖阳想阻拦又不知道说什么,万一查来查去最后查到馨儿头上怎么办,说她自作自受都是好的,被扣上谋害未来太子妃的罪名才是大大的不妙。
贵妇们交换着眼神,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太子殿下这是要给未过门的妻子讨公道呢,就不知道长公主这回如何应对。
仵作很快就回来了,呈上了一枚银针:“禀太子殿下,在马的脖颈处有一枚银针,针上涂抹了能让马癫狂的药,剂量很浓。”
“这不可能。”苏婧疑惑:“在上场之前,我自己检查过,没有见过什么银针。”
“这针上的剂量是碰上就会发狂的,没有什么缓冲的时间。”仵作补充道。
马上就发作的银针?母马发狂之前离她最近的是……明珠郡主。
明珠显然也想清到了这里,眼睛里都是诚意:“妹妹你要相信我,我没见过什么银针。”
苏婧当然相信明珠郡主不会害她,估计是有人用了障眼法,故意趁着明珠郡主靠近的时候做的,目的就是找人顶缸。
“我自然相信姐姐。”苏婧安抚的冲明珠笑一笑。
“针尾巴上的白色丝线是什么?”明珠为了力证清白仔细的看了看银针。
仵作也是才注意到那几根非常细的线:“可能是什么丝吧,太细小了看不出来。”
“不过这可以证明,这跟针是绑着什么东西射过来的,这么做的人就在我们十个人中间。”明珠郡主把水搅浑,谁都有嫌疑,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好啦,姐姐别急。我相信姐姐,我也相信几位姐姐都不会害我的,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苏婧有些想回家了,十位贵女都是朝中重臣,这件事就算不是宁馨儿自己动的手,也是她指使的,反正她也得到了教训,这事就算了吧,真较真谁在害人,不过是宁馨儿推出来一个替罪羊,何必呢。
周晨一眼就能看出女孩想什么,叹了口气,他叫仵作来也没有想刨根究底,不过是给湖阳姑母一个警告,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
“罢了,孤反而成了恶人了。”周晨放松下来,屋里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孤做主,那匹马你就带回去吧,找人给你做全马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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