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随着声音向门外看去, 发现警局大门口多了一对携手而进的夫妻,男同志看上去二三十的年纪,双目如矩, 面容儒雅清秀, 身材修长, 五官硬挺而刚强自带一股正义之气, 只是此刻眉宇间却被愤怒充斥着。
他身侧的女人看上去要比他大一些,头发乌黑秀亮, 皮肤白皙有几颗小雀斑,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儿,只是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耷拉着嘴角,眼睛也无精打采的。
三两步的功夫两个人就走到了眼前, 这对夫妻正是顾惊棠胡珍秋夫妇俩。
也是巧了, 一进门就隐隐约约看见林枝被大龙推了一下,然后整个人猛地后退好几步才站稳身子这一幕,让他们夫妇俩脸色很不好看, 这还是警察局呢!
咋就这么欺负人?
打从警察局打电话,两个人就心道不好, 一群人对两个人, 能不受欺负麽, 两个人紧赶慢赶的就过来了。
当下本来还打定主意等林枝回来,好好给她说道说道,让她给落落求求情, 结果就出现了这事儿。
当下她心里就是一咯噔,下意识的看向林落,莫名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表情。
而林落的眼神闪了闪,然后若无其事的看向他们,甚至是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脸担忧,“姐姐这是做错什么事情了?怎么会弄到警察局。”
话里话外,就是林枝做错了事才被关到警察局的。
自己养的闺女自己当然明白了,她这是心虚了,肯定跟林落有关系。
说不失望是假的,到底是养了这么久的闺女,心里的感情那是绝对超过林枝的。
当初她不同意带林枝也来城里,理由一是那道士说这孩子克父克母克全家,二是这孩子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给生活费已经仁至义尽了。
婆婆那边自然也没话说,毕竟孩子是她直接抱回来的,也没给商量商量,而且这孩子还吃了她的奶长大。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成了笑话,她一直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其实……真正克父克母的该是林落吧?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其实当初林落和林枝当时被偷偷交换,其实也有她这个当妈的错,当时村里人传的沸沸扬扬,说她结婚这么久了就生了个闺女,没能给林家生个儿子。
她嘴上虽然骂那些人,口口声声妇女能顶半边天,可实际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发愁啊,所以难免对孩子不那么上心,才给了那些别有居心的人机会。
胡珍秋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孩子会被换掉,那些日子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生了个女儿没能生出个儿子上,等她调整好心态又跟着丈夫进了城,还没来得及好好关心关心孩子
却又惊恐的发现丈夫工作单位的女孩子竟然不顾及那么多,还要追求林徽成!
当时她才跟着丈夫到城里,穿的土里土气,学历低也没个工作,两个人越来越说不上话,心里没底气。
她也曾偷偷去看了那两个女孩子,穿的很时髦,长得又漂亮,和灰头土脸的她截然相反。
可丈夫却没让她担心,天天回家抱孩子,宠孩子,什么麦乳精啊奶粉啊只要是对小孩子好的,丈夫林徽成便是想法子也得弄回来。
为了孩子,他们夫妻俩才算是有了共同话题,她也努力改变自己,穿衣打扮上班工作。他们夫妻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后来她也终于放下了,女儿就女儿,那也是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她得好好教养女儿才行。
于是,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好生快活,故而她才不愿婆婆带着林枝来城里破坏他们一家三口的好日子。
当然,生活费是一分不少每个月都有寄回去的。
婆婆当时也理亏,自然不会说什么,只在乡下好好养活林枝。
直到后来,事情暴露,婆婆内疚到生了病,从而撒手人寰。
胡珍秋抑制不住自己,她是怨恨婆婆的,但打从心底里她也明白,自己也有错。
若是当初她细心一点,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她……
胡珍秋自然不肯承认自己错了,只下意识的想要离那孩子远一些,好像这样她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她不断告诉自己,那孩子是被批过命的,克父克母克全家!
所以胡珍秋决定得离林枝远一点,她一出现克死了婆婆,来了家里以后,自己又被厂里裁员没了工作,考试当天落落还摔了一跤摔破了腿没考成试,家里只能花钱给她买了个初中上,这还不是天煞孤星是什么?
所以,她一门心思想把林枝送走,这样一家人就安生了,又回到过去幸福的一家人了。
可现在,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起当初道士批命用的可是落落的八字啊!
警察局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只大概说了情况让他们去一趟。意外的是胡珍秋还真没松口气,反而升起一股子怒气。
好歹也是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她不可能半点不心疼,这家伙一群人打闺女自己,还都是因为落落这孩子,她是闹心的很。
明明自己对落落那么好,从来没耽搁过啥,咋孩子就成了这副模样?还对枝枝恶意满满。
故而胡珍秋来的时候是满脸愤怒,眉头紧紧蹙着,一进门就看见她那个倒霉闺女被个胳膊上有刺青的男人狠狠推了一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旁边的警察居然还在大笑,就连郁峥也笑个不停,可把她气坏了。
这倒霉孩子在家跟她顶嘴顶的怪得劲儿,一出门不行了,哑巴了还是咋?别人推她,也不知道还手,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还有那个郁峥,一个男孩子半点没保护女孩子的意思,枝枝这都是因为谁?还不是因为这熊孩子。
其实胡珍秋对林落、林枝之间的事情还是有点了解的,两个闺女的少女心思都是一个人,郁峥。
可胡珍秋本身就跟郁峥妈妈万女士关系不好,自然也不会多喜欢郁峥。
林徽成也是一样,自己柔柔弱弱的小闺女居然被人这么对待,他吃了那个人的心都有了,面目因为怒火而变得狰狞。
一时间,林徽成对郁峥也有些成见了,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答应了他,要照顾照顾枝枝,这就是他的照顾?
他和胡珍秋两个人不约而同就冲过去了,不等林徽成动手,胡珍秋就一个巴掌呼过去了,狠狠地打在大龙的脸上,印下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在上面。
不说别人,反正大龙懵了。
就这样一脸懵逼的被人打了一个巴掌,他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过去,脸上满是怒火,“你谁啊?你居然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啊?”
要不是因为在警察局,他早就动手了,可偏偏一旁的警察们都虎视眈眈他也不敢动手,最关键的是他的胳膊受了伤抬不起来,刚刚捂脸的那一下可把他疼得不轻,故而他只能厉声呵斥,眼睛瞪得老大试图瞎胡对方。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是谁?我是林枝她妈,你打我闺女我就打你!”胡珍秋冷哼一声,指了指身后的林枝,袖子没来得及挽起来,伸手就要挠过去可把大龙挠花了脸。
偏偏大龙胳膊肘还疼得紧,一时半会竟然是挣脱不了,实在是林枝下手太黑了!!!
林徽成在一旁看似劝说着让他们别打了,实则拉黑架,死死拉着大龙的领子胳膊让他动弹不得,夫妻俩的合作默契极了。
其他人眼睁睁地看着大龙被这么个大妈打的四处逃窜,才反应过来,想要上前帮忙去。
然而,林枝一个轻描淡写地眼神过去,大龙的小弟们包括瓜瓜都是脸色一僵,停在原地不敢动了。
郁峥在一旁瞅了瞅林枝的脸色,长长地头发挡住了她大半边脸,只依稀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复杂,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可郁峥就是知道,只怕此刻林枝心里也无措的很,实在是胡珍秋这人向来偏心养在身边的林落,反而是冷落了乡下跟奶奶长大的林枝。
其实要郁峥说,到底是亲母女,哪里有隔夜的仇,就是胡珍秋偏心能有多偏心?
可他不知道,胡珍秋的偏心和固执,几乎是林枝上辈子一直无法改变的。
后来,林枝学聪明了,既然改变不了就不费功夫了,有那时间好好工作努力赚钱,不香么?干啥非得做那无用功。
这时,其他警察开始本来想劝一劝,后来听到是那个小姑娘的爹妈,想着小姑娘也是无辜,就慢慢悠悠上前,象征性地劝了劝,毕竟职责所在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一下的。
“同志们,这里是警察局不能打架,快放手!”
“别打了别打了。”
上前的正是那中年警察和年轻小警察,两个人向来嫉恶如仇,放水放的让瓜瓜很不服,可是她也不敢吭声,眼睁睁看着亲哥哥被打了还不能帮忙,憋的她心里难受的紧。
可偏偏,林枝掰断木棍的场景一直在她眼前重演,当时几乎是让瓜瓜快吓破胆了。
所以她也只敢心里面上怒一怒而已,腿那是动都不敢动。
林枝和郁峥两人也象征性地拉了几下,管不管用不知道,反正他们的态度在这里。
林枝心中有过一瞬间的动容,但也只是一瞬间,转瞬即逝,心中再次恢复平静。
她确实有惊讶的,因为没想过胡珍秋她……
前世,她从未帮过她一分一毫,甚至严格来说没有给过好脸色,除非是林落或者林天诚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到后来,她几乎就是过年过节才和他们接触的。
前世地震后,她的消息传过去以后,他们……会因为她有过难过么?
林枝不知道,也得不到答案,只是到底她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渴求爱的林枝了。
就像那句话说的一般,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直到胡珍秋打累了,才恨恨地松了手,看着满身狼狈的大龙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眼底里满是厌恶,“我给警察同志一个面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臭不要脸的,我闺女才十四五岁,你居然下手狠手推她。我呸,什么东西。”
其实她也是在发泄,发泄对自己的不满,发泄旁人对林枝的伤害……
林徽成也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嘴上硬邦邦地说着,“不好意思了,没拉住我老婆,她这个人就是脾气爆,没啥坏心眼儿,你多担待。”
本来没有伤现在浑身伤的大龙,在妹妹瓜瓜的搀扶下猛不丁听到这话,一口气憋在心里难受坏了。
“你,你们……”大龙颤颤巍巍想抬起胳膊,可是好半天没抬起来,只能恨恨的看着他们,嘴里蹦出来四个字,“欺人太甚!”
“你们也太欺负人了!”瓜瓜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们,心里难受地紧,却也无可奈何。
早知如此,她何必要得罪林枝这个女煞神呢!!
都怪林落,都是因为她通风报信,要不然自己不会得罪林枝的,更不会想到叫哥哥来帮忙。
——
“原来是这样啊。”林徽成轻轻咳嗽一声,轻轻扫了眼林枝和郁峥,面上却是若无其事地对胡珍秋说,“老婆啊,这下你可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呀,也没误会啊。他们不是要栽赃林枝打他们么,我呸。这话亏不亏心,眼瞅着我们林枝这么瘦弱,能打地过你们壮小伙子?”胡珍秋白了他一眼,打量了打量那一群小混混,这么一群人让一小姑娘打了,说出去丢人不丢人,栽赃还不说的像一点,直接说郁峥还有人相信,说林枝谁相信啊。
大龙很不服气,“你家闺女你不知道啊?”
“我闺女我能不知道?”胡珍秋梗着脖子看向他,嘴角满是讽刺,“你要是真让她打了,那不就说明你一个壮小伙子还不如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呢,莫不是身子虚吧。”
“你胡说!”大龙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一副被戳到痛处的表情,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你说他啥都行,就是不能说他虚!不能说他不行,那是一个男人的尊严。
胡珍秋女士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表示不屑,给他个胆子冲上来,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杀过猪的,还怕他不成。
“我劝你别跟我动手,我年轻的时候杀过猪。”胡珍秋在一旁凉凉道。
林徽成,林落,郁峥:……没想到老婆/亲妈/阿姨这么彪悍啊!
大龙:……还动手,你闺女在旁边站着我敢么?我胳膊都这样了,我想但是我能么?
一旁地几位男警察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怎么能这么戳人肺管子呢,虽然这么想着看向大龙的眼神却忍不住有些异样,他不会……真的虚吧?
大龙脸色一僵,“你们为啥这么看我?”整个人有点崩溃。
“咳咳,既然事情也解决了,他们吧也没受啥伤,就各回各家吧。”中年警察轻轻咳嗽了一声,这件事只能这样了,都没受伤也没发生啥事故,他们商量了一下,发现也没法解决,按说吃亏的是人家小姑娘,但是大龙让她妈打了一顿又讽刺了一顿,也算是出出气了。
十来个小伙子对视一眼,心里憋屈又难受,让人打了一顿又进了局子,最后人家一点事儿没有,错还全是他们的。
苍天啊,你开开眼吧。
然而事实上他们也就心里想想,也不敢说啥,都怕说点啥再招人嫉恨,事后再被林枝打击报复。
一个个出警察局的时候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唉声叹气的。
与之相反的大抵是林家三口人和郁峥了,腰杆挺直的,往大院走。
不过林枝心里依旧是不高兴的,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居然报警了!!!
她几乎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这到嘴的鸭子也飞了!
“到底咋回事啊?你跟爸好好说说。”路上林徽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
“林枝啊,这么大个人了,在家跟我吵吵那么能耐,在外面咋就不行了?白养你了。”胡珍秋翻了个白眼,脸上一副恨恨的模样,嘴上不依不饶地说着,“这还用说麽,那群混子肯定自己打架让人举报了,正好小峥和林枝路过,让他们拉过来当挡箭牌了。”
林枝眨了眨眼睛,沉默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吧,她可不想再解释什么了。
而且……
胡珍秋喊郁峥都是小峥,喊她却是林枝。
刚刚好,她也不用再未此而烦恼了。
一旁的郁峥抚了抚额头,点了点头,悄悄看了眼林枝,目光含羞带怯的,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在乎自己,为了给他报仇才会揍他们揍那么狠的!
心里正甜甜蜜蜜地,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啥他们身上没有伤口呢?
胡珍秋和林徽成夫妻俩走在前面,他们俩走在后面,郁峥侧身看了林枝几眼,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张了张口又闭上了。
“怎么了?”林枝撩了撩头发,露出光洁地额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郁峥干啥啊?一会儿瞅瞅她,一会儿瞅瞅她的,别是想认她当老大了。
郁峥扭扭捏捏地小声说,“他们身上……为什么一点伤口都没有啊?”边说边小心地看向前面正说话的夫妻俩,生怕他们听见了。
林枝倒是一脸坦然,半点不心虚,“因为我有特殊的打人技巧。”
郁峥:????
本来以为是什么原因,没想到就是这么一句话。
“对了!”林枝脚步一顿,脸色变幻莫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很不好看。
郁峥在一旁担忧问,“怎么了?”
林枝面无表情的用手指指了指天,“天黑了啊!”
随即脸色有些扭曲,神色郁郁的,看上去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郁峥一脸迷茫的抬头看了看天,天是有点黑了,可是不是有路灯么?
林落白了他一眼,“天黑了,我还没吃饭呢!他们也不知道给我留饭没有?肯定没给我留。”
郁峥:………
“就是这事儿?”郁峥一脸不可置信,不就是吃的么,那饭店不是开着门么!再不济外面小摊上卖菜的那么多,买点回家做就行呗,看她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还以为是啥大事呢。
林枝瞥了他一眼,“要不然呢?”
“行了,别吵吵了!给你留饭了,天天吃吃吃,就知道吃。”胡珍秋是忍无可忍了,眼睛一耷拉扭头狠狠瞪了林枝一眼。
本来和丈夫想偷听一下他们聊什么,还以为他俩早恋了呢,没想到……
这混蛋闺女就知道吃吃吃,郁峥这么大一个人放这儿,她居然一点心思也没有。
别问胡珍秋她怎么看出来的,光林枝那一脸坦然,身侧郁峥有意无意地照顾甚至常常用含羞带怯的模样盯着林枝,她就能看出来她闺女林枝绝对一点心思没有,反倒是郁峥有点意思啊!
没想到,被大院小姑娘们喜欢的郁峥竟然对林枝上了心,家里的落落知道了只怕又要闹腾了!
胡珍秋几乎已经预料到了姐妹相争的戏码,嗐,等回了家才要好好说说这事儿呢。
落落也该受点苦头了,林枝这孩子点子硬,也不再像过去一样了,几次争锋落落都没有赢过,再这么下去吃苦头的还是落落。
而且,胡珍秋也想知道,到底克人的是谁?
她神色晦暗的看了眼林枝,暗自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得想个法子再去看一看才是。
而林徽成只看了一眼,心下便暗暗点头,不愧是他闺女,把这个郁峥咬得死死的。
但是吧,郁峥虽然是郁上将的儿子,模样也俊俏,也是个好孩子,但是他学习不好还老是打架,这孩子可配不上他闺女。
林枝挑了挑眉,倒是难得没有还嘴,反而弯了弯唇角,“那就好。”管她怎么想呢,只要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行呗,她眼角划过一丝淡淡的慵懒之意。
也不知道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成绩出来了,家里那两个应该不会太好受了。
果然,一回到家那两位个比个的勤快,尤其是林落,她对自己的惩罚是半点没忘记。
这不拖地,收拾房间,洗衣服那是勤快的很。
“爸妈,姐你们回来了。”
一听到门响,林枝和林天诚两个人一脸乖巧拿着两双拖鞋就过来了,林枝看了眼林枝,犹豫了一下冷着脸又拿出一双拖鞋给她,没别的就是想让爸妈看看她有示好有悔改。
林枝瞥了眼鞋子,神色自然的穿上鞋子就跟着他们去了客厅。
林徽成倒是多看了林落几眼,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门口的拖把,神色缓了缓,好歹是没阳奉阴违。
林落一直有注意着他的眼神,顿时心下一松,赶紧去扶起来拖把和扫把。
终于是改观了一下,省得爸爸总是用有色眼镜看她,她也是会知错悔改的。
而林枝是才坐下,耳边就传来那姐弟俩谄媚的声音,她忍不住抬眼看了看。
“爸,我把菜热了热。”林天诚略带讨好地围着林徽成绕来绕去的,圆圆的脑袋,小小的身躯。
“嗯。”林徽成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一想到儿子的成绩就来气,这倒霉孩子学习这么差,真是丢人啊。
“妈,我刚刚摆好饭碗了,就等你们回来了,姐姐没事儿就好。”林落就要高明些,软糯糯的声音,眨巴眨巴地大眼睛,都是平日里用惯了的招数,不过确实管用。
“出去了一趟,你那个不省心的姐姐,天天在路边走着也能摊上事儿。还有你们学校的一个女孩子,叫什么瓜瓜的,倒是听她说了几句。对了,落落啊,你和那个瓜瓜……认识?”胡珍秋神色缓了缓,叹了口气,随手把外套挂在沙发上,眼睛悄然盯着林落看。
林落睫毛微颤,身子也抖了下,语气中带着试探,“昂,她是我们学校有名的笑话。那个……她还有说什么么?”
这边胡珍秋正试探着林落,林枝却是半点不受影响,该干嘛干嘛,书包一放就跑到饭桌前,数了数菜,有四个菜呢!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无疑是一场豪华大餐了,本来是为了庆祝三个孩子成绩都出来做的,结果两个考砸了,另一个意外进了派出所,夫妻俩只觉得糟心地很。
不管旁人有没有胃口,反正林枝觉得,只要自己有胃口就好。
胡珍秋就有些看不惯了,一家人都吃不下饭,就她自己吃得喷香,看得人……真有食欲啊。
不过,她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数落着林枝,“天天在家跟我犟,这出去了你不行了,好好的在路边都能让人诬陷你,你长着嘴巴是干啥用的,天天就知道吃吃吃,饿死鬼投胎。”
边说胡珍秋越激动,越激动越下饭,整个饭桌成了她和林枝的主场。
两个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顿时吃饭跟抢菜一样。
其实是胡珍秋一开始吃快,林枝也坐不住了,也没工夫还口了,爱说就说吧。
反正说两句又能咋?先吃再说!
于是林枝头也不抬,赶紧夹菜吃,小小的嘴巴里几乎是盛得满满的,而胡珍秋也不甘示弱。
一旁的林落/林天诚/林徽成:………这俩人还较上劲了。
菜都快让这俩人吃完了,本来还准备聊聊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几个孩子都检讨检讨呢,这下是不行了。
其实胡珍秋也没想到林枝这丫头这么能吃,比她年轻的时候能吃多了,这可真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啊。
吃罢饭,身为一家之主的林徽成才肃了肃嗓子,面上沉重无比,“咳咳,今天咱们家发生了好几件非常不好的事情。第一就是落落和天天,两个人考得还没上次好。”
林落和林天诚两个人同时低下头,不敢吭声。
苏翠萍在一旁搭腔,“没错,所以这次我和你爸决定,你俩一人扣一个月的零花钱取消,落落加上上次的一共是7个月,还有之前答应给你买的手表也取消。天天呢,玩具枪取消。”
“啊!不要吧。”林天诚满脸祈求,哭丧着脸,整个人就蹭到了胡珍秋身上,试图撒娇。
胡珍秋一脸冷漠推开了他,满眼嫌弃,光这孩子让她在大院里受了多少嫌弃啊。
人家都是考第几第几名,自家这个倒数!
而林落比他还难受,手表啊那可是!!说不给就不给了,还有零花钱,本来就六个月了,现在又加了一个月。
顿时,林落瘪着嘴巴,眼眶渐渐湿润,滴答滴答地眼泪就出来了,“我是真的不会,学不会,我也想考好啊。”
林枝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扣着指甲,一脸事不关己,垂下眼眸修炼着自己的异能。
今天这一堆小混混也算是帮了点忙了,她感受到自己的治疗异能好像升级了,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就想要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升级了。
最近这两天她捡废品搞来的钱还有没事儿了就修炼,再加上以前存的钱,虽然不多,但是突破一级这个瓶颈还是可以的。
毕竟那么多人,她几乎是超负荷了,每一个人都精准控制着异能输出的数量,只为了不浪费异能。
一丝丝地能量顺着她的手心进入她的身体内,整个人包括头发丝在内都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
然而……
“你干啥呢,啊?睡着了?”胡珍秋蹙了蹙眉,伸手推了推林枝。
就这样,林枝被胡珍秋一个嗓子给打乱了自己进阶的感觉,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口气也有些冲了,“什么事?有必要这么大声嚷嚷么?”
刚刚擦干眼泪的林落,在看到她和胡珍秋差点就要吵起来的时候,内心多了一丝安慰,偷偷勾了勾唇角,差点笑出声来。
估计这次她也考砸了,听爸妈的意思她估计也被教训了,要不然妈怎么会那么生气。
反正只要林枝不高兴,她就挺开心的。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胡珍秋脸色也渐渐沉了下来,刚刚两个孩子都在表态呢,就她一个人和别人不一样。
这孩子的脾气总是这么硬,自己不喜欢她,也有这一点的原因。
眼见着家里气氛开始变得不大对,妻子愤怒,落落眼中的幸灾乐祸,儿子天天在一旁缩着脖子仿佛不关他事一般隔岸观火。
骨肉至亲,仿佛成了敌人一般。
仿佛只要不跟自己扯上关系,管你谁谁谁,就在一边看热闹,林徽成眼中划过一丝颓废。
一家人的心,竟也齐不起来!
林徽成在一旁扯了扯胡珍秋的袖口给了她一个眼神,“行了,跟孩子计较什么。”
“这是我计较么?”胡珍秋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袖子,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枝,气急败坏之下也开始口不择言,“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家里头杠,白眼狼一个,啥事不说管。咋着,想上天啊?全家人难得在一块心平气和地说个话,立立规矩,就你不一样,睡睡睡!天天就想睡死吧。”
“胡珍秋!”林徽成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沉稳的声音中带着明显地不满,黑眸翻涌间脸色变化莫测,“你就不能让家里安生点么?非要闹得家宅不宁么?我就不清楚了,你为啥就是看枝枝不顺眼,从来就没有过一句好话。”
“开始我只以为是枝枝不在身边长大没培养出感情来,但是这几年了,也没见你对她好点。今天还觉得你良心发现了,知道心疼闺女了,看来还是我看错了。”
林徽成身子一颤,眼神慌乱,“你说什么呢,我哪儿不疼了,家里头吃喝拉撒不都是我管。”
林徽成深深看了她一眼,“昨天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忘记了,我看你一天天就是闲的。”
说罢不再看她,转过身呼了口气,看向林枝,温声问,“枝枝这成绩也出来了,你考得怎么样。”
胡珍秋身子一僵,气呼呼的瞪了林枝一眼,讽刺道,“一天到晚在屋里头待着,能考多好啊。指不定也退步了,上次茜茜妈还给我说,她家茜茜给她说,林枝现在在学校根本不听课,也不好好学习,天天就跟两个男生勾勾搭搭说话,也不知道天天都弄啥。”
顿了顿,她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学习能好了才怪呢,今天还跟隔壁家的郁峥一块回家,那确实是个好孩子,但是咱们家的这个是啥样,你心里头没有数么?让她再把人家好生生的孩子祸害了,还不是一个,还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子,吊着人家俩男孩儿,算啥啊?在家里头没规矩也就算了,在外面还丢人现眼,今天真是白帮你了!早知道就让你一个人在警察局待着算了。”
她越说越愤慨,好似为自己找到了不喜欢大女儿的理由,像只骄傲的公鸡一样看着林徽成,看吧这就是你的好闺女!
胡珍秋不肯承认自己的错,她没有错!
今天才对林枝有那么一丝丝的慈爱和怜悯之心,可丈夫这么一出,弄得她霎时间又忍不住心声厌恶,其实就是迁怒。
显而易见的,林徽成的脸色也越来越黑,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老婆是这么一个人!
那个茜茜妈是个啥人,他能不知道,那就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混人,东说一嘴西说一嘴,她说出口的话就跟放屁一样。
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之前还笑话大岗家媳妇因为那个茜茜妈说嘴跟大岗吵架,一家子鸡飞狗跳的,没成想这现世报这么快就来了。
“妈,你们去警察局了,姐姐,她犯啥错了呀。”林天诚挠了挠头,一脸迷茫。
林落也一脸乖巧的看向胡珍秋,看似关心实则是为了看笑话,她自觉不准痕迹地看了几眼阮晴天,眼底满是洋洋得意。
看吧,以前你不是学习好么?现在不止学习不行了,还让人家外面人说嘴作风问题,活该。
“别说那个事儿了,你姐姐啊这就是个怂货,家里横。放学不回家跟着郁峥往那旮旯角跑,结果倒霉让人家碰瓷了。”说起来那件事胡珍秋就不快的很,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跟个男孩子往那旮旯胡同跑啥跑。
自己白担心她了,回到家不说感谢感谢,就知道吃吃吃,真是自私自利的很,说不定那算命的说的就是她没说错。
不过……胡珍秋神色清明了些,眯了眯眼睛看向林落。
差点把她的事情忘记了。
“啊?”林落一脸惊愕隐隐带了一丝嫉妒,她居然和郁峥跑旮旯胡同去了,这俩人不会好上了吧,她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一时间忘记了林枝的厉害,看向她的神色都变了,嘴上不忘添油加醋,“可能姐是因为没考好心情不好,才找了个地方让郁峥哥哥安慰安慰她吧。”
这话一出,倏而林枝抬起眼眸,带着几分厉色,“林落,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就是没考好也比你强,年年倒数第三,怎么今年能耐了得了第二名,明天可不就第一名了。”语气讽刺。
“你……”林落气急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咬了咬唇狠狠跺了跺脚求救似得看向胡珍秋。
可胡珍秋心里那道坎还没过去,将信将疑的看了看林落,眯了眯眼睛随即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的挖苦林落,“够了,枝枝你可真厉害有能耐啊,也不知道谁教的你说话专挑别人痛处说。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子样子,得自尊自爱,小小年纪你不学好……”
眼睛不住的打量着林落,想看看她还会挑拨点啥。
话未说完就被林徽成厉声制止了,他脸色阴沉无比,好似能挤出水来,“胡珍秋,你啥意思啊?这是埋怨我妈了?”眼眸中满是愠色。
这话胡珍秋可不敢说,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徽成。”
“那你是啥意思,来来来,你给我说清楚。”林徽成黑眸直盯着她,眼底怒火翻涌却又强压了下去,“当初是谁非要跟着我到城里来,我给你说的好好的,等我安定下来就接你们娘俩进城,你硬是不听,非要抱着孩子进城。然后留下我妈和枝枝两个人在老家,那时候枝枝还没断奶呢你就狠心把她扔到家要死要活跟着我走,我妈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帮帮忙。枝枝长这么大,才吃了你一个多月的奶水,现在想起来,你是不是还是没有半分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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