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晔的唇触碰到阿喜的额头时, 他便知道小朋友说的是真心话, 因为小朋友体温太高快把自己煮熟了。
他微错开头, 往下想亲亲小朋友红润的唇时,小朋友忽然埋下了头。
“怎么了?”
阿喜躲着杨晔的目光,青天白日门也不关的做这些事情实在是太羞人了,他小声道:“我、我有点冷。”
杨晔无奈的笑了一声, 低头在小朋友的鼻尖上轻碰了一下将人放开,转而蹲下身把袜子给他穿上,随后将人抱回了房间里。
“我先去做饭了, 你睡一会儿, 晚上大哥大嫂要过来吃饭。”
安顿好阿喜后,他先把野鸡处理了, 鸡肉炖干笋汤, 泡辣椒炒鸡杂,鸡血煮嫩菜叶,一只鸡就能出三道截然不同的菜,四个人吃着很丰盛。
吴永兰听说把腐竹的方子卖了以后,心里虽觉得有些遗憾,但到底没说什么。
眼下入了冬,杨成和杨晔商量两兄弟一同出钱买头猪回来过年,今年赚了些钱,想过个好年,再者吴永兰怀着孩子要吃些好的,产后坐月子也得养身体。
杨晔也不想亏待了阿喜, 毕竟小朋友还在长身体,不多吃点肉是长不高的,于是欣然同意杨成的提议。
晚饭后,杨晔让阿喜消消食再睡觉,夜里看着他胃口还不错,不敢让他太早睡了。
桌上点了盏油灯,窗户闭的紧紧的,温黄的屋子里倒是暖烘烘的,杨晔研了些墨汁,铺了几张纸在桌上,提笔练起字来。
这些读书用具早买了,可惜前阵子和阿喜不和,闹得他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多大的兴致,白把这些东西搁置着了,如今两人重归旧好,自然是要把读书安排上。
四方小桌,杨晔练字占了一大半,阿喜要了一小块儿地放针线篮子,一人练字,一人做针线活儿,倒是别样温情。
前些日子夜里阿喜睡不着觉做了不少针线活儿,冬衣都快缝制好了,他准备冬衣做好以后再给吴永兰肚子里的孩子做些贴身小衣服。
和杨晔待在一块儿,他心里欢喜,连带着绣花都绣都比往日更生动了些,杨晔在酒楼都是打算盘,又自制了只鹅毛小笔打草稿算术,久未用买笔写字,手上功夫生疏了许多,比起寻常书生,字写得就用些不尽人意了。
他捋着宽大的衣袖,从右至左练了一页纸,瞧着上头的字迹倒是端正,却是没有任何的笔韵在里头,能看不能品,阿喜探出脑袋,眼角弯弯:“写、写的字可退步咯。”
杨晔将笔放在砚台上:“你怎知退步了?”
“我、我屋里有阿晔以前写的字,瞧见过。”
杨晔自知那不是自己写的,心下有些吃味,原身自小就练字,写了十多年,专攻一事,从脑子里滚瓜烂熟的四书五经便可知,原身虽然懈怠于乡野粗事,书背的倒是很勤恳,他一个半吊子,字自然是不能跟人比的。
阿喜见他沉默不语,道:“阿晔忙着上工,读、读书写字的功夫少了,不如以往熟练是寻常事儿,怪、怪我没有操持好家里,让你读书时间不够。”
杨晔见小朋友可怜兮兮的样子,哪里还顾得上心里那点子莫须有的不快:“你叫我什么?”
阿喜捏紧布匹:“我见大哥是、是这么叫你的。”
杨晔抬手,淡淡墨香扫过,他在少年的鼻子上刮了一下:“谁让你学大哥叫的,你该叫我相公。”
阿喜脸又热了起来,他低下头把小针往布匹上扎,村里可少有人叫相公夫君,连吴永兰他都没听她这么称呼过杨成,以前都是直接称呼杨晔名字,这忽然改口叫相公,他哪里好意思。
“我、我觉得跟着大哥叫挺好的。”
杨晔也不敢把人逼急了,笑道:“好吧,由着你。”
夜深了,杨晔练习了三页纸后,手熟练了许多,连带着手腕也酸,他甩了甩手,收了阿喜的针线,把人抱到床上塞进了被子里。
杨晔是冷性体质,手脚都凉,阿喜却恰恰跟他相反,甭管上床前身上多冷,在床上躺一会儿浑身就暖烘烘的,冬夜里搂在怀里像个暖炉一样,让人抱着就不想撒手。
他把头埋在小朋友脖颈里好一会儿后,忽然想起方才他说的话,村里人家一般会认字的少,连字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辨别好坏:“阿喜,你是不是识字?”
回答他的却是绵长的呼吸声,杨晔无奈,小朋友睡的也太快了。
庞展中买到腐竹方子的消息在县城里不胫而走,既有同行间的传播,也有庞展中刻意宣传的成分,第二日凤香楼就迫不及待的做出了一批腐竹,闻风而来的顾客一波接着一波,一时间酒楼里的生意竟比顶峰时候还好。
为此酒楼里的员工忙的停不下脚,杨晔也是在柜台前一笔接着一笔的账目算。
一连接着到过年,庞展中在酒楼里都是笑逐颜开,直呼方子买的值当,惹得县城里做这一行当的眼红不已。
转眼到了年底,酒楼生意好,庞展中给酒楼里的员工相应的都多发了点工钱,大伙儿都高兴,能回家过个好年了。
杨晔趁着领了工钱,回村后找了杨成一同去买猪,村里就有现成的养猪户,为了图个方便,杨晔也没计较和梅家过去的长长短短,直接上梅家去买猪。
阿喜和吴永兰就在家里烧热水,等猪买回来直接杀了烫猪毛。
梅家现下有六七头猪,年底买肉过年的人多,梅家已经卖了一半给县城肉市的屠户了,肉这一类的玩意儿村野人家都买不起,梅大坤多数都是和县城里的人做生意,不过快要过年的时候他还是会杀上一头肥猪,零散着卖给村民。
丰收年里一头猪能卖去大半,欠收的年份里就只能卖出去小半头猪了,也不管卖多卖少,总之卖剩下的就自家过年吃,再熏制成腊肉来年吃。
这朝听说有村民要来买一整头,他着实吃惊,往年也就张家阔气些会买个二十来斤猪肉,莫非今年张釉他爹去外县跑工程赚了个大发?
梅大坤正疑惑着就瞧见张家父子俩结伴过来了,他笑着迎了上去。
“梅叔今年生意可好,我可听说县城里的屠户争抢着来您这儿进货呢。”
“张童生可真会说话,我这生意在村里还是得看着你们张家照顾。”
张釉的爹也觉着面上有光:“尽说客气话。”
梅大坤连忙把人迎进了屋里,卖给村民的猪今儿早上才杀的,不少村民们都会赶着来买个新鲜,张家便是打得头阵。
今年收成还不错,梅德坤杀了头三百来斤的大肥猪,估摸着能卖出去一半,村野人家少沾肉腥,不像县城里的人挑嘴,喜欢吃瘦肉,村民就喜欢捡着肥的买,一块儿就解馋不说,油脂还能熬出来炒菜,盘算的精的很。
“张童生,这回还是要上好的猪腿肉吗?”梅德坤拍了拍刮的白白的肥猪,红白相间的肉颤着让人心痒痒。
今年张大财去外县做工程没发大财,挣的还不如往年多,张釉又要进学堂里读书,不敢大手大脚的花钱,他道:“猪腿肉吃的有些腻味了,来半边猪头吧,再要几斤猪肥膘,他娘爱熬油炒菜。”
梅大坤片刻惊疑,这猪头肉可是便宜货,骨头多肉少,一般是村民抢着买,今下张家怎么也买起这些东西来了,当即他便觉得张家怕是不如以往了,作为生意人他自然不会得罪老主顾,更何况张釉现在是童生呢。
“猪头肉好吃,我们家小芝也爱呢。”
他说着话,往猪脑袋上扎了一刀,把搓好的棕榈叶子穿过去,这当儿梅小芝从屋里出来,一身崭新的冬衣光彩照人,连张釉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每年卖散猪肉梅小芝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摆出地主家女儿的气派来,买肉的村民逮着就是好一顿夸赞,梅小芝最喜欢的就是这阵子。
“张叔和张釉哥又来买肉了。”
张大财跟瞧儿媳妇似的笑眯眯道:“小芝也在家啊。”
梅小芝往时对少有在家的张大财很是热络,但今时和张釉生分以后冷淡了许多,只客气了两声,随后又见着张家这次尽买些便宜货,顿时话都懒得和张大财搭了。
张釉本就对这些事儿敏感,自是察觉到了梅小芝的轻视,结合着这几月梅小芝的疏于,他觉得面上无光,男人偏生就是有时不珍视,无时又想要,他咬咬牙道:“爹,我瞧着梅叔家今年的猪腿肉确实不错,不如买一条回去,承蒙醉霄楼老爷看中,年底给我发了不少赏钱,手头左右也宽裕。”
张大财瞪了张釉一眼,来时分明说的好好的,不买贵的,咋到了这就就变了卦,梅大坤却是不管爷俩怎么口述不一,反正买肉就是好事儿,他眼疾手快的把一条七八斤的后猪肉穿了棕榈叶递过去:“张童生就是本事好,能得县城酒楼老爷的赏识!”
接着又道:“猪今日才杀的,猪血也放着呢,待会儿张童生带些回去煮盆汤,那滋味不错。”
原是看张家这次没买多少点肉,他不打算送猪血的,现下多买了条猪腿,送点猪血旺笼客,一般人给他讨要他还不给呢。
张大财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梅小芝霎时热情不止两分:“咱们村里也就张叔家能一年一条大猪腿了!”
梅大坤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道:“我去找个碗给张叔拿血旺。”
买肉的时候心虽然在滴血,但得到讨好,张釉又觉得好受多了。
刚算完账,他咬着牙给了将近四百文,忽听到外头爽朗的喊声:“没人在家吗?”
“哟,这是谁来了?”梅大坤收了钱:“怕是买肉的村民,我出去瞧瞧。”
梅大坤快步出去,竟瞧见是杨家两兄弟,他心下暗喜,哎呀,今儿是什么风,把村里的两户财神爷都吹来了。
杨成道:“有人在啊,瞧着院子里没人,还当梅老爷没在家。”
“有人的,大郎和杨童生是来买肉的吧,快里头去,好肉都留着呢!”
杨晔摆了摆手:“我俩不买散肉,买一整头猪,还有货吗?”
张家父子俩闻声也出来看热闹,刚一出门便听着这么一句,还是杨家两兄弟买,登时脸色黑了几分。
“有有有!咱直接去圈里看,看上哪头就是哪头。”梅大坤怎么也没想到来买整头猪的是杨家两兄弟,起先见张家买散肉还以为没人买整头的了,原来大财主还在后头。
梅小芝端着猪血旺出来,转手给张釉后,连忙道:“杨大哥和杨晔哥来了啊,你们先看着猪,我给你们烧茶水去。”
张釉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方才的一番功夫算是白折腾了,酸溜溜道:“杨兄好大的手笔!”
杨晔淡笑:“爱馋这点儿嘴,不成器的毛病,张兄笑话。”
“可不是人人都能随着自己的习惯。”十来二十斤肉就是四百文,一头猪没几两银子可拿不下来。
他转头对梅大坤道:“梅叔,我们先走了。”
梅大坤知道张釉和杨晔不对付,现在杨晔是大主顾,他巴不得张家父子赶紧走,只道:“慢走啊。”
杨晔选了头最小的猪,估摸一百多斤不到两百斤,倒不是买不起更大的,只是大的肥膘太多,熬油倒是不错,但整猪里有专门的油脂,用不着拿肥肉熬。
梅大坤也不计较那大的小的,反正整头卖了就是好的。
“县城里散肉好的二十二文一斤,最次的肉也得十五文一斤,整头买我就算杨童生十九文一斤怎么样?”
两兄弟都觉得这个价格合理,梅大坤也知道他们俩时在县城走,不敢乱喊价格。
最后整头猪一百八十斤,梅大坤要去拿算盘算,杨晔默了一瞬便道:“三千四百二十文,也就是三两余四百二十文钱。”
梅大坤不敢马虎,执着的用算盘好一番精打细算,杨家两兄弟一人掏了一半的钱出来,等着人算好。
算盘啪嗒一声,梅大坤称奇:“杨童生好厉害是算术本领,难怪能在大酒楼里做事!”
杨晔但笑不语付了钱,两兄弟没喝梅家准备的茶水,赶着猪回家去了。
村子里请屠户杀猪要钱,杨晔便把邢槐请了过来,一家人不仅能聚一聚,还不要钱。
猪在杨成那边杀,两人赶着猪回去时邢槐两口子也到了。
许秋荷跟阿喜还有吴永兰坐在一起剥大蒜,正在说着话。
“过来时我和邢槐说走近路,也少走两步,便从那边山脚下过来,进了枣村山下瞧见好几个人从咱村那醉汉的家里进进出出。”
“这过去一打听,竟听说那醉汉死了。”
阿喜惊掉了手里的蒜,吴永兰闲话听得起劲儿,见阿喜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背笑道:“咱们阿喜胆子小,说这些害怕,快去扔两根柴到灶里去。”
“我、我没有害怕。”阿喜不让大嫂把他支开,同许秋荷道:“那醉汉怎、怎么死的?”
“像是打架死的,脑子里瘀了血,浑身都是印子,睡着睡着就没了。”
阿喜倒吸了口冷气,他怕是杨晔那天的一棍子把人打死的,可是时间隔了那么久了,想来又与他们无关。
吴永兰道:“那醉汉活该,生生把自己家小哥儿打死了不说,时常醉了酒追着村里的姑娘小哥儿跑,上半年就把村里的一个姑娘给糟蹋了,我说这就是报应。”
许秋荷也跟着道:“是啊,我瞧着进出的村民都骂着,没人说上一句好话。”
杨晔听到三人的谈话,心下暗道那几个地痞倒还真是会办事。
“可算回来了你们,水都涨了好几道了!”
大家一扫方才的晦气事,纷纷去瞧带回来的猪。
邢槐磨好了刀:“干吧!”
当晚做了刨猪汤,又炒了猪肝,蘸肉,猪血旺汤,一桌子好菜好肉。
香气飘了老远,路过的村民十分羡慕,也不记得打哪个时候起,这杨家的灶房里飘出肉香味就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
猪血旺一大盆,放久了就不能吃了,除去当晚做汤的血旺后,吴永兰把剩下的都送了给了四邻,大伙儿能得到血旺十分高兴,对着杨家一顿猛夸。
吴永兰没给离自家最近的刘婶儿,家里的老太太得知自家媳妇和吴永兰不对付而没得到猪血旺,气得把刘婶儿一通好骂。
三个男人聚在一起少不了喝酒,杀过年猪这种好事情可不常有,吴永兰嫁人前娘家的条件还不错,即使这样家里也没有杀过过年猪,可想而知这种事情在村里是多了不起的事。
大家都高兴,没人想扫兴。
一顿饭下来又少不了天黑,临走时,杨晔和杨成各自送了一大块肉给邢槐。
吴永兰爱那一块块切整好的猪肉,白送了一块出去也没心疼,毕竟邢槐时不时也送野味给杨晔,他们两口子可享受了不少。
阿喜小心拉着自家夫君,生怕人跑丢了似的,肉一块儿没拿过去,等着明日再来。
他瞧着醉醺醺的杨成,对吴永兰道:“嫂子,大哥醉成这样,你可得把房门关好,当心别遭了贼。”
“我知道,你们放心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预收:《我在古代卖茶叶》
大学士年轻时患有隐疾,人到中年才得以治愈,老来幸得一子。
小子貌美动京都,可惜自幼体弱多病,学士府千娇百宠,一不小心就把儿子养成了个草皮病馅儿的包子。
元和九年,凶残的战王大破戎狄,功高震主,朝野上下不安。
为抚帝心,祁璟班师回朝要了一纸婚书,
随手指了学士府的病包小公子。
大学士两眼一黑,昏倒在了朝堂上。
刚穿成病包,准备改头换面,接手家里快倒闭的茶园大干一场的蕴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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