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绮罗星霜

    人人皆知,九歌九弃堂这一片区域的豆腐和豆制品嫩滑鲜美,享誉全仙门,胡七阙自然也期待已久。

    她听了这话,十分诧异“这还用打世界上难道还有吃咸豆腐脑的人,荒谬”

    “七七,你在胡说什么啊”卜凝愤怒地用笔杆敲了一下她额头,“甜豆腐脑是什么鬼东西,怎么能放糖吃呢,简直惨绝人寰”

    胡七阙大怒“拔刀”

    卜凝捋起袖子“来战,我可不怕你”

    厅里一阵人仰马翻。

    殷九过了一炷香才匆匆赶到,一边一脚把他们两人踢开,喘着粗气“两位大佬你们可消停点,外面打完了里面打,我要被逼疯了”

    胡七阙“这么刺激吗,情况究竟如何”

    殷九“唉,别提了,本来各自损伤一半,已经偃旗息鼓,谁知道你家小师兄忽然来了,两方都拼命拽着他的手问他想吃什么,你家小师兄没办法,就随便说了个豆浆。”

    胡七阙立刻捧场“豆浆好啊,豆浆妙啊,小师兄说的都对啊”

    殷九脸都皱起来了“其他人也这么觉得,所以先休战准备进门喝豆浆了,哪想到这个时候司先生忽然插了一句,请问你们是想选甜豆浆还是咸豆浆呢”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两方人摩拳擦掌,又开始了无差别混战,现在还在外面打个不停,就只有司先生和你家小师兄独善其身,先上了望月台。”

    “”胡七阙觉得自己老板这挑拨离间的本事,真是绝顶高明。

    卜凝也满脸复杂“忽然就感到跟着司先生混,我们的前途大大光明。”

    殷九则来不及多说,又匆匆出去布置场地,看见墙角堆了一大箱黑瓶美酒,便顺手拎走。

    他走了好一会儿,新任殷三十四忽然风一般闯进来“九哥人呢,刚到的新一批机械人润滑油到哪去了我刚明明搁这儿的,怎么就不见了”

    卜胡二人陪他找了好半天,并无收获,只得再三确认“倘若被活人拿去误食了,会有影响吗”

    “这倒不会,哈哈”,殷三十四稍微放下了心,“最多就是麻痹神经、强烈致幻,比最烈的酒还烈,十二个时辰后自动解开。”

    他索性不找了,扬长而去。

    胡七阙翻了翻她的素材本,那里全都是各路桃花和小师兄的互动记录,她看着看着,忽然流露出了些许疑惑“卜凝,你认为司先生是怎样的人不知道为何,我隐约觉得小师兄跟他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投契。”

    卜凝想了好久,才笃定地说“司先生是我一辈子都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胡七阙惊奇“此话怎讲”

    “这个嘛,他是很让人敬佩,但看起来不像活人”,卜凝大幅度地比划着,试图解释,“你懂得我的意思吧反正我不信有人天生就能无悲无喜、温润如玉,又不是块磐石如果能选择,谁不想快快活活潇潇洒洒过一生,爱干啥干啥”

    “要么司先生就是什么都不在乎,没打算去争取自然也就麻木,要么他就是活得太辛苦,不得不逢人都展现出一番笑面风度。”

    卜凝难得通透一回,胡七阙的表情果然也充满了欣慰“卜凝啊,你现在厉害了,连说话都是押韵的,这一期的话本就都由你承包了吧”

    “别啊”

    望月台。

    这是一座建在云端之上的高台,此刻四下夜雾弥漫,寒影幢幢。

    九歌九弃堂以天工造术出名,其中也包括烟花机巧,殷九很周到地在宴会最后,加上了一个欣赏烟花环节,因此便没有怎么点灯。

    司满梨疑惑道“分明还过好几个时辰才放烟火,为何现在已没有灯”

    望月台上禁用法术,从他这个角度看去,身边的傅吹星大半个人都没入了黑暗里,微弱的星火勾勒出少年侧脸,模糊了那种冷清锋利,反倒生出了一种随时要羽化登仙的虚幻感,令人恐慌。

    他抓住了傅吹星的手。

    “可能是因为点了灯之后,天幕底色留光仍亮,不利于烟花的展示”殷九挠挠头,“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知道怎么点灯。”

    司满梨“九公子说笑了。”

    殷九见他不信,赶紧举手补充道“真的,望月台高耸入云,连结星辰九天,平日都不开放,我也没来过几回。”

    他心想应对司满梨的最好方式,就是当他面夸两句傅吹星,于是清清嗓子“今天主要是冲着辞鹤君的金面,大家才得以上了望月台。至于司先生你嘛,就是沾光,主要还是看辞鹤君的意思。”

    “这样挺好。”司满梨被“沾光”两个字取悦了,神色温和地笑了笑,又坐了回去,捏着傅吹星的指尖细细观赏。

    傅吹星被他弄得有点痒,又挣不开,侧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可惜此刻夜色温柔,他眼神中的冷意被削减了十成十。司满梨丝毫没有被震慑住,将他反复捏了几遍,手微微搭在他肩上,轻晃了晃“惜之,你好像受了伤”

    他依然笑得十分清淡好看,但那种笑容不知为何让傅吹星眼皮一跳。

    是要变天了吧,怎么感觉忽然有风刀霜剑呢

    傅吹星端着一脸漠然无波的神情,平静地说“不小心用疏篱划了自己一剑。”他感到司满梨的手倏然一紧。

    “阿梨”他有些不解。

    “无事”,司满梨摇摇头,气场依然是不变的温和,如行云流水一般,给傅吹星取了一个甜果。只是不知为何,他手一抖,果子啪地掉进甜汤里,溅起汤水老高。

    傅吹星蹙眉后退,躲得快所以没被殃及到,一旁的殷九惨遭甜汤洗脸,呆滞地站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

    “它只是跳进去打了个滚,还能吃。”停了一会,司满梨淡然地把果子捞出来,用帕子擦干净,递到傅吹星嘴边。

    傅吹星迟疑地观察了半晌,咬了一口,差点咬到司满梨的手“太甜了。”

    他的唇染上了一些艳色的汁水,弧度优美,水光涟涟,一副任人踩撷的样子。

    司满梨的眼神一瞬幽深,仿佛潜藏着野兽的利爪,旁边的殷九无意中扫到,惊得汗毛倒竖。但司满梨并没有进一步做什么,只是也低头吃掉了另一半果子,声线沉凝“是吗我觉得挺好。”

    傅吹星客观地评价道“反正我看不行,既然你这么嗜甜,你现在应该在外面代表甜豆浆一方打架。”

    司满梨却似乎对这个口味问题很执着,又拿了另几种不同的果子开始剥皮“再试试吧。”

    围观的殷九“”

    说来说去就是一颗果子的事,至于唧唧歪歪这老半天吗,你们这些活人真麻烦

    他隐约觉得这场景哪里不对,作为东道主,他好像太没存在感了。

    想到这里,殷九呼啦啦就把一箱黑瓶酒搬到桌上,手一挥“既然果子不好吃,那就别吃,来喝酒,请请请”

    司满梨投过来的眼神,让殷九差点被吓成了一摊废铜烂铁。

    殷九赶紧发挥自己的狗腿作用,主动给两位贵客倒酒“司先生不要盯着我看嘛,我又没辞鹤君好看,你这个眼神多让人心慌。来,满上,请喝”

    殷九这酒刚倒了一半就被司满梨伸手挡住“我一杯就够了,惜之从不喝酒。”

    虽然能喝,但不能在这里喝,他想。

    他曾见过惜之的醉颜

    绯衣烈酒,长剑美人,那是一种烂漫无边、灼灼盛放的姿容,仿佛一团炽火恣肆猛烈地烫伤心尖。不管谁看到了,都会被这火焰烧红了眼,所有绮念都沸腾着冲出胸腔,无可抑止。

    所以要藏好,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不然今天在场的都是众仙门未来宗主,一个一个除掉也是很麻烦的。

    傅吹星想了想,确实如此“我是剑修,不能喝酒,会握不稳剑。”

    殷九不疑有他,于是向司满梨举起杯盏“司先生请。”

    “谢谢。”司满梨动作很矜持,浅浅抿了一口,病弱苍白的脸容上似乎泛起了一丝血色。然而下一刻,他重重咳嗽着,就像没有重量的纸人一样,轻飘飘往前栽倒。

    “你没事吧”傅吹星眉峰一震,及时扶住了他。

    然后探入灵力,发现司满梨脉象紊乱至极,几种是他自出生以来纠缠不清的沉疴剧毒,还有一种扰乱心神的脉象。

    他霍然站起,拔剑紧逼殷九的咽喉“你在酒里下了毒”

    殷九对上他毫无波动的冷冷视线,瞬间就被冻成了冰雕,抖抖索索“我发誓,你可以按着我的脉门让我发誓,我绝对没做任何坏事”

    傅吹星冷漠地手一抬,剑气遥指他脉门,紧逼道“喝。”

    殷九赶紧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甚至还砸了砸嘴“完全没问题啊”

    他身为机械人,喝润 滑油喝习惯了,压根没发现和普通酒的区别。傅吹星又不是开了天眼,自然也不能一下子搞清其中的弯弯绕,便端起酒杯,扬手从疏篱剑上浇下。

    疏篱剑材质奇特,能辟易反弹万毒,然而此刻酒液从剑锋上平滑地流淌过去,没有激起任何反应,显然无毒。

    傅吹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诧异地收回了手。

    司满梨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瞳失了焦距,一片散漫浮沉的碧色,仿佛是空明水波在晃荡。这柔软的水一瞬裹挟了疏篱,声势力道惊人。

    在“酒液”的作用下,他大脑运转变得很缓慢,慢吞吞的只有一个想法,这剑真碍眼。

    “坏东西”,司满梨徒手抓住了疏篱的剑锋,用力试图把剑折断。他的手被割开许多伤口流出血,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疼,“你为什么伤他”,,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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