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宫里热闹非凡, 前头正经办宴的地方, 大人物一个接一个开溜。
公子嘉醉得像鸭子一样, 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悼公走了、丞相离开了、连公子宁也不见了
卫国几个说话管用的全不在, 留下的都是只会「喝喝喝」、「对对对」、「公子说得没有错」的庸碌之人
这帮人分明是借太子之事, 躲避两国盟约之实
公子嘉边趴在桌上醒酒, 边脑补卫太子不愧是这个腐朽国度中少见的聪明人
仅用了自己的一点污名, 就抵挡住了鲁国使团的第一波攻击
污名怕什么事后再澄清就是了。
真是四两拨千斤的好计谋啊
慕容野如果知道公子嘉因为这件事, 在心里把他们夸得跟朵花似的,可能会觉得心情挺复杂的。
“砰”一声,公子嘉心头烦躁, 双掌拍在桌上。
丝竹的声音一顿,乐师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停下奏乐。
歌舞也顿时停了。
公子嘉扫了一圈,大着舌头说“天色太晚啦, 本公子该回了”
终于要走了卫国官员全松了一口气,赵奉常站起来说“那臣派人送您回去”
公子嘉大笑两声,摇摇晃晃站起来, 搭住了鲁国武士的肩“不必了, 赵大人还是去瞧瞧,贵国太子究竟怎么了。”
“可别伤了身子,那是伤了卫国千秋之本呐,哈哈哈哈”
他意有所指, 赵奉常面露尴尬, 虚扶了他几步, 被公子嘉挣开手臂“不必送了,不必了”
他边说着,边叫身旁的人扶着,摇摇晃晃出去了。
赵奉常总算松了一口气,吩咐四下“散了吧,都回家去吧。”
“列位同僚今日都辛苦了。”赵奉常抬手作揖,袖子拭拭额角,大家经过他身边时纷纷行礼,他一一回了。
这些陪客的官员们真可说是难兄难弟,顶头上司们一个接一个开溜,留下他们当炮灰面对公子嘉的阴阳怪气。
最后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朝赵奉常行一礼“老师。”
“蔡机啊。”赵奉常已经很累了,与他一起走出去“你今日很安静啊。”
蔡机是赵奉常的学生,因为赵奉常的面子才得以参加宫宴,是个客卿。
他是个长着娃娃脸的胖少年,圆圆的身子和脸颊都十分讨喜,他说“学生一直在观察公子嘉。”
“哦你看出什么”赵奉常远远眺见公子嘉一下扑在肩轿上,伺候的人连忙将他扶起来,上了肩轿“公子嘉咄咄逼人的气势你也看到了。”
“解法,眼前危局你有何解法”赵奉常问“蔡机,往常你是老夫的三千门生中最聪慧的一个。”
蔡机想了想“那老师容学生再想几天。”
“好,好,你有想法了来见我,现在就归家去吧。”赵奉常点头,转身随赵家人回去了。
蔡机拱手,朝另一方向去了。
公子嘉躺在肩轿上,脸上带着醉意,眼中却一片清明,他在思索下一次怎么对悼公提及此事。
亦或是直接强行逼他们面对
来这里之前,三桓与鲁公订好计划,在两国边境假意演武,以此威胁卫国公室。
但他人在卫国,若非万不得已,是不想起冲突的。
下人抬着他走出了两条宫巷,公子嘉忽然出声“停”
前面不远处的院子里,一个穿着大红舞裙的姑娘正和身边个伙伴说话,她巧笑倩兮,长得有些面熟。
身边人提醒他“那是刚才献舞的舞姬,我们已走到乐坊外了。”
郑卫之女好颜色,今日几十个舞姬里就这个生得最好。
公子嘉顿时心痒难耐,指着她“让她来,伺候本公子。”
小姑娘他有印象,舞跳得很好,滋味想来也不错。
下人点头要去,公子嘉又出声“等等。”
“公子”
“算了,”公子嘉摇摇头,说“还是说我请她,赏花,免得唐突了美人。”
主要还是因为,这里是卫国王宫,不能太出格。
“诺,奴这就去。”
肩轿进了附近一处僻静院子,公子嘉从上面下来,扶着因为宿醉开始疼痛的头“把人送进来后,你们便出去守着,听到什么也别闯进来。”
“诺。”鲁国的下人伺候惯了公子嘉,知道他好色如命,那小姑娘是凶多吉少了。
没多久,李燕玉被公子嘉的人半逼半引着,进了院子。
这里很安静,她心里涌上一丝警惕“这里是什么地方”
“公子就在里面,姑娘请。”鲁国的武士十分健壮,站起来像小山一样。
李燕玉摇头“我不去,我要走了,下人还在外面等我。”
“姑娘”武士伸手拦住她去路“请”
他的手臂上肌肉虬结,似乎能轻易拗断李燕玉的脖子,威胁之意陡现。
她害怕了,往后退了几步,望着紧闭的屋门“公子嘉在里面是吗”
“是,姑娘请”武士一直将她赶到门边,看着李燕玉推开门,又盯着她合上门,才离开。
屋子里没有点灯,能听见微弱的呼噜声,李燕玉朝里走了几步,看见正在呼呼大睡的公子嘉。
没想到这一眼反而把他弄醒了,公子嘉醉意朦胧地看见她,痴笑“美人你来了”
李燕玉瞪大眼,转身就跑
公子嘉清醒了一些,动作迅猛地扑上去“别走啊来都来了,装什么贞洁烈妇”
院子很小,来时的门外把守着三个武士,李燕玉慌不择路,在几根柱子之间和公子嘉追逐着。
猎物没命地奔逃让公子嘉兴奋不已,他特意挥退了要帮忙的武士“本公子要亲自将她捉到床上去”
话说间,李燕玉已经寻到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一头钻了进去
公子嘉紧随其后,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是个死胡同,李燕玉的背贴着墙,像被堵到角落的猎物。
“跑啊,你再跑啊”公子嘉略带兴奋的声音传来,院外的武士安下心,能听见声音就好,不必管公子的“兴致”。
李燕玉额上渗出冷汗,打湿了她脸上的粉“你别过来,我不是普通舞姬,我父亲是当朝丞相”
公子嘉一听更高兴了“贵族出身那更好了,你的肌肤一定比奶还白”
“你别过来”李燕玉拼命躲着“值得吗为了一时之兴,毁了两国关系”
“哈哈哈”公子嘉大笑,手已经贴到了她的身子,正在胡乱摸索“卫公尚且不能自保,何况你父亲”
“知道此事之后,他们只会把你送给我,继续换取几日偷生日子”
“并非本公子看不起卫国公室,实在是他们自个儿,在自轻、自贱”
“救命啊救命啊”李燕玉大声呼喊。
“别挣扎了,他们哪怕知道你在这受难,谁会救你”公子嘉嘴巴喷出难闻的酒气,手往李燕玉下面摸去
忽然,一声闷响,他浑身一僵,缓缓朝旁边倒去
“姐大姐姐”李燕玉惊魂未定,看清了来人。
李诗兰万分紧张,她手中举着一根木棍,正是用它击打了公子嘉“三妹妹,快、我们快走”
李诗兰丢下木棍,拉起李燕玉要跑。
李燕玉低头,看见公子嘉躺在地上,鲜血从头部缓缓往外流。
“姐姐,你杀人了”李燕玉大叫。
李诗兰一下就慌了“我、我杀人了怎么办”
李燕玉哪里知道怎么办,忽然间,地上的公子嘉抓住了她的脚“贱人”
“啊”李燕玉拼命踩他,公子嘉很快被踩松了手,可他很快又把目标转向李诗兰。
“妹妹你快跑”李诗兰拼命挣脱,公子嘉这回用上了两只手,拼命抓着她,甚至将她一下拽倒在地,狠狠抽了两巴掌上去
“啪啪”
李诗兰本来力气就不大,胆子更小,被公子嘉骑在身上扇了两巴掌,口鼻流血,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没了。
李燕玉捡起地上的木棍,想狠狠击打公子嘉的后脑,像刚才李诗兰救她那样
可是临出手时,她犹豫了。
公子嘉已经受了伤,再打一次没准会死在自己手里
不行杀死邻国使臣的罪责太大了,她担不起。
“当啷啷”木棍掉在地上,李燕玉后退了几步,似乎是那日被全家审判的屈辱给了她最后一丝勇气,她提起裙子就跑。
“姐、大姐姐,你等我找人来救你”
“啊”李诗兰手腕被狠狠一折,余光看见李燕玉离开的背影。
公子嘉的血从后脑勺一直流到脖子,又滴到李诗兰身上,染红了她藕粉色,看起来很温柔的裙子。
他大笑“姐妹情深哈哈哈哈你觉不觉得你就像个笑话”
“你将她当姐妹,她呢”公子嘉抹了一把鲜血“所谓的手足之情就是个笑话,公室之间是,贵族之间,也不外乎是”
随着他残忍的笑,温柔漂亮的藕粉色被狠狠撕开,先是中衣,后是亵衣,最后是肚兜。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不要”诗兰哀求着,凌乱的衣裳、头发显出一种被凌辱的凄美。
不知道她在这一刻,有没有恨过自己救妹妹的行为。
“长相得一般,这身子倒是可口”公子嘉撕开以后一层遮挡,低头啃去。
李诗兰都绝望了,甚至想过咬舌自尽,一了百了,也不想脏了身子,玷污家族门楣
在她绝望之际,身上的人忽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
然后,沉重地像山一样的公子嘉被人推开,久违的夜空出现在她眼里。
诗兰的双眼全然失了光彩,听见有人问“你没事吧”
蔡机举着棍子问道,一眼看到了年轻姑娘白花花的肉体,吓得他立马转身“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没看见”
然后他脱下外袍往后丢,腰上的肥肉抖了抖。
蔡机胖乎乎的,衣服也格外宽大,一下把李诗兰从头罩到脚。
她处在一片黑暗里,终于悲伤地大哭起来。
蔡机听到了这劫后余生的哭声,安慰道“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先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
“哦对了,我是赵奉常府上的客卿,你可以叫我蔡机。”
李诗兰在外袍的笼罩下穿好衣服,把蔡机的衣服拿下来“多谢、多谢恩公”
“恩什么公啊。”蔡机蹲在地上检查公子嘉的呼吸“还活着,没事了,你我都没事了”
诗兰啜泣着站起来,离地上的恶魔远远的。
“恩公,你的衣服。”诗兰把衣服递给他。
蔡机一看,她身上的衣服全被撕烂了,此时仅仅是掩着而已,他摇摇头“算了,你穿吧。”
他把公子嘉身上的财物全拿走,又开始脱他衣服“小姑娘别看。”
诗兰连忙背过身子。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诗兰心跳不止“恩公,你在做什么”
蔡机把公子嘉扒了个精光,全身上下一根毛都没给他留下,低啐了一口“这么小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恩公,你在说什么”诗兰下意识回头,尖叫一声又转了回来“啊”
“都说了,你小姑娘别看。”蔡机把公子嘉的东西团成一起,推推诗兰的背“走,我带你走别的路。”
诗兰只好跟着他钻进更深的灌木丛里。
蔡机胖乎乎的,有他在前面当着,灌木枝条一根都没打到诗兰身上,她心中一暖,跟紧了几步。
灌木丛外是一片花园,蔡机钻出来,拿掉身上的叶子“呐,那个门出去,就是宫女们换值的地方了,你让她们带你出宫吧。”
“恩公”诗兰有些害怕,她衣衫不整,还披着别人的衣服,去宫女那不就什么都穿帮了吗
蔡机一顿,想到了她的顾虑,一抹脸“那算了,你跟我来吧。”
诗兰又乖乖跟在他身后,二人走了不知多远,直到路越来越偏僻。
蔡机笑“你不怕我是坏人”
诗兰裹紧身上的衣服,摇摇头“恩公救了我,哪怕现在要我性命,也是应该的。”
“你”蔡机叹了口气,不知觉得她单纯还是笨“跑掉的那个是你妹妹”
李诗兰神色一黯,眼泪又大颗大颗掉下来。
“你救她后悔吗”蔡机忍不住问。
诗兰抹掉眼泪,摇头“不后悔,救妹妹是应该的。”
蔡机又一次震惊了“你这姑娘也太傻了吧,让我说你什么才好”
宫道尽头通向一个很偏僻的院子,屋里点着很昏暗的灯,窗户上有个妇人的影子,看动作好像正在纺织。
蔡机熟门熟路地推开门。
“对了,忘记和你说。”蔡机踢开鹅卵石路上的障碍“我是蔡国人,我娘是蔡侯的妾,十五年前带着我来卫国为质。”
“你也可以叫我质子机。”
说完,蔡机朝屋里大喊“娘,我回来了”
与此同时,太子宫
场面如死一般寂静。
时月两手搭在慕容野的胸膛上,腰被他搂着,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
他刚才说什么
什么叫「我的儿子和女人」
悼公倒吸一口冷气“太子,你说什么”
有君主打破沉默,林氏也站起来,伸了两次手想把女儿拽回来。
奈何太子搂得还挺紧,占有欲十足。
“她腹中的孩子,是儿臣的。”慕容野解释道,补了一句“一个月前,在负夏。”
林氏和李丞相双双震惊,尤其是李丞相,大惊失色“臣为何不知”明明他当时,也在负夏的
慕容野斜了他一眼,这老贼想怎么知道派人通知他快来看
轩辕王后坐直身子“太子,你此话当真”
慕容野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在场老人都信。
可他也不是随便跟小姑娘这样那样的人啊
只有时月一脸迷茫“你在说什么”
“闭嘴。”慕容野削了她一眼,余光看见慕容成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太子倒也不必为了解她这围,硬认下一个野种吧”慕容成死活也想不明白太子此举目的。
难不成在太子心里,李家人已经重要成这样啦
慕容野似笑非笑“孤和你不一样。”他可以确定李时月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而慕容成呢
扎心啊,慕容成的心被扎得鲜血淋漓。
时月动了动,慕容野的手一紧,眼底的威胁清晰明了。
轩辕王后看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出声“这太子,不如押后再议”
“不,没有押后再议。”慕容野拒绝,对悼公夫妻说“请君父将她赐给儿臣,否则,儿臣便不再婚娶。”
“”全场二度震惊。
轩辕王后眉毛拧成毛毛虫“太子,你这是胡闹”
悼公当机立断“好,寡人同意了”怎么都好,他儿子不能不娶媳妇啊
“君上”李丞相失声。
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吧,他的女婿怎么就从宁王世子换成太子了能不能给老年人一个缓冲的时间啊
慕容野点头,拉着时月的手往外走“既如此,儿臣先告退。”
“月儿”林氏追出门去。
太子的步子稍顿,对林氏说“夫人请回,孤有些话跟她说。”
时月扭着手腕想挣脱,可慕容野抓得是真紧啊,像铁钳一般
“殿下要把月儿带去哪里”林氏对太子的话半信半疑,哀求道“她浑身都是伤,尤其是脚上,求求殿下”
慕容野低头看了下,她那个崴到的脚一直悬着,刚才是一路跳着被他拖出来的。
居然一声疼都不喊
“你不疼”慕容野问道,示意她脚下。
时月后知后觉“疼、疼疼啊”
她刚才是不想让林氏担心,加上牛老太医敷的药好像有麻醉的作用,低头才发现,脚又扭了
夭寿啊,再扭就真的断了
身子忽然一轻,慕容野将她抱起来,转身就走“夫人请回,稍晚孤会派人送她回去。”
“殿下”林氏想追上去,被赤金拦住“夫人稍安,殿下不会对李姑娘怎么样的。”
林氏张了半天嘴,想起来殿里还有悼公和王后,她只好转身回殿去了。
林氏的身影越来越远,时月在他怀里怒目“你抱我干什么”
“那你下来自己走”慕容野问,作势要将她放下来。
“那还是不了。”时月果断闭嘴,抬起受伤的脚“我的脚会断吗”
慕容野瞥了一眼“断了正好,在宫中乖乖生下孩子,哪也跑不了。”
时月忽然安静下来,特别真诚地说“虽然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但你是一国储君,我不能坑你啊”
慕容野忽然在质疑自己,是不是他读书太少,为什么听不懂李时月在说什么
时月被太子抱着走了一段路,怪她从未来过太子宫,否则她就会知道,慕容野是故意在绕远路,几乎经过了所有守卫的面,最后才进他的寝宫。
她被搁在榻上身上太脏,不能上他的床。
时月抬头,万分真诚“我说真的”
“你跟君上说一说吧,我真的不能嫁给你。”
药童早已煎好了药,慕容野端药的手一紧“你说什么它一个月了,不嫁给孤你还能嫁给谁”
时月捂着肚子“可是,你是太子,以后这孩子会上皇家玉碟。”
慕容野直接疑惑,他的儿女,上皇家玉碟有什么问题吗
碗被推到她面前,慕容野伸手“手。”
时月把手递过去,手腕上红了一片,他嫌弃道“怎么弄的”
“你问我怎么弄的”时月反问,不是他抓的吗那手劲,活像要将她的手拧下来
“”慕容野的手指按在她脉上。
没怎么跟女孩子相处过,导致他从来不知道她们居然这么脆弱,轻轻一握就肿成这样。
脉象渐渐平稳下来了,慕容野收回手,示意旁边的安胎药“把它喝了。”
时月摸着手腕,犹豫半晌还是说“你还是跟君上说一说吧,要不就来不及了”
刚才慕容野在殿上的话掷地有声,悼公也当场应了,若他直接下旨,那时月和他就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慕容野皱眉“李时月,你到底什么意思”他想负责,对她们母子负责,她可倒好
口口声声都是不要,都是拒绝
嫁给他,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时月一缩“干、干嘛这么大声”
她可是为慕容野考虑啊身为太子,膝下养一个别人的孩子,要不要这么严于绿己啊
他们公族不是最讲究血脉了吗血脉
最重要的是,时月知道他的结局很惨,不要连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啊
慕容野压下火气“你不愿意嫁孤”
“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时月不解,一脸懵“你喜欢我吗”
慕容野避开她毫无杂念的漂亮眼睛“就你泯于众人之姿。”
“那不就结了。”时月松了一口气,内心深处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我们为什么要成亲”时月发出灵魂的质问。
慕容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孤不会心悦你,但你身为孤的女人,眼中、心里,必须只有孤”
时月反驳“这不公平,万一我以后喜欢上别人了呢”哪有为了一时生存把一辈子卖给他的那他和慕容成有什么区别啊啊
慕容野有点懂她的意思了,气急反笑“所以,你还想着带孤的儿子嫁给别人”
“”时月终于迟钝地察觉到,他们说的好像是两回事。
慕容野好像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时月指着自己的肚子“这孩子的爹不是你。”
破案的思路小车又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开,时月甚至在想,太子是不是在负夏临幸了一个和自己长相差不多的女人
哦豁,生活这么狗血的吗
同样的,慕容野好像也懂了,李时月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荒唐
笑话
慕容野腾地一下站起来,倾身压向她“你以为这孩子是怎么来的”
时月往后避去“我、我不想说。”
一是时月确实想不起来,就连在负夏那几日的记忆忘得都差不多了,加上回来后高烧不断,那之后她时不时觉得,自己记性变差了。
二是被迷x成孕对她的冲击太大,下意识不想去回忆那一晚,生怕想起什么可怕的记忆。
慕容野松了领口,露出性感的喉结“不想说”
说罢,他单手撑在时月耳边,像那夜李时月主动亲他一样,狠狠吻了下去
这是时月印象中的初吻,从未和任何人恋爱的她,完全懵掉了。
她是真的不懂,为什么今日之前仅仅只是远远见过几面的太子,要在这里亲她
说到底,李时月也才十七岁,身上带着少女的气息,干净而清新,对一向好洁的慕容野来说,撩人又熟悉。
他忍不住攻势更凶,加深了这个吻∶“李时月”
竟然这般不识相,那时在负夏,她不是很会么
几根手指在时月的衣襟上徘徊,描绘着上面的花纹。
时月倒吸一口凉气,不小心把男人的唇咬破了个口子,声音颤抖“你、你别碰我”
慕容野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他用拇指揩了一下,满是鲜血。
他低喝道“舔干净”
时月用力摇头,她害怕。
慕容野逼近她,略带残忍“孤数三声,三。”衣襟内的手加重了一分力气。
他那笑染着鲜红血液,让时月心脏“砰砰”狂跳。
“二。”拇指抵了上去,毫不温柔地用力搓揉。
“一”一未说完,被时月搂住脖子,她惨兮兮地吃掉了慕容野唇上的血,拼命安慰自己,起码人家长得不错,也不是很亏呜呜这叫个什么事啊
慕容野顺势将她搂在怀里,避开了时月的肚子,单膝跪在榻上。
时月让他松手“你放开”
慕容野压根不听,雪白的肌肤很快暴露在空气里,时月颤着手去阻挡,反被他将双手禁锢在身后。
“别我是孕妇啊”时月大叫“那样不不不行”
慕容野的动作一顿“你在想什么孤又不是禽兽”更何况这是他的孩子。
时月眼含热泪,心说您这行为,和禽兽没有差很多了啊
慕容野笑了几声,分外愉悦“待你生下孩儿,孤再幸你。”
谁他妈要你幸了死变态
“啊”时月闷哼一声,被他一口咬在胸前,又凶又狠。
疼痛,细细密密的,叫他品尝了个遍。
“慕容野”她终于挣开双手,一巴掌狠狠抡上去
慕容野抬手挡住,这巴掌没能如愿扇在他脸上。
但时月也因此得到了逃离的机会,衣衫不整地从榻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往门外跑。
被他又亲又啃的触感仿佛还遗留在身上,那地方凉飕飕的,时月掩好衣襟,一把拉开殿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慕容野坐起身,浑身燥热难忍。
他看着空荡荡的殿门,忽然将桌上的安胎药扫落在地。
“派人送她出宫”慕容野的神志逐渐冷静下来,身下那地儿却未随主人意志,依旧生龙活虎。
殿外很快传来宫人的应答声。
慕容野忽然有些头疼,他是不是不太懂怎么和女人相处
“去告诉李绰,尽早送他的嫡女入东宫。”
“孤不喜欢等。”
算了,相不相处的,先把人弄到手再说。
时月的脚更严重了,林氏差点提着刀找太子拼命。
问清楚太子没对时月做什么以后,松了一口气,很快请来了家医。
家医老大夫把时月的脚捆得像猪蹄,说要静养一百天。
一百天
时月瘫在浴桶里,那条腿搁在桶壁上,防止沾水。
雪白的大腿又细又直,膝盖纤细小巧,光洁的肌肤一点瑕疵也没有。
继续看上去,脚腕被包得严严实实,可爱的脚趾头扭啊扭。
时月掬起一捧水洗脸,想把慕容野对她做的事洗忘掉,结果低头看到他留下的咬痕,更郁闷了
抄起小镜子,时月扒拉着自己的肌肤查看,结果发现咬痕还不止一处
从上到下足足三个,最可气的是,他就可着一边祸害
畜生啊畜生
小镜子沉进水底,又被她捞起来,照照脸。
是很漂亮没错,可是他
时月彻底扔了镜子,捂住脸。
不要想了,慕容野这种男人是不能碰的,她的段位不够,稚嫩地像刚破壳的小鸡,不懂争宠,更不懂讨好男人,会被骗身骗心,然后被狠狠甩掉的
对,不能碰。
不能碰。
时月艰难地从水里爬起来,召唤几个丫头穿衣服,银杏担心地问了一句“您身子上这是什么啊”
好在几个丫头年纪小,还不懂咬痕什么,时月淡定地说“蚊虫咬的”
丫头们将信将疑,把时月扶到干净的床铺上躺下,那只脚搁得高高的。
时月放松的喟叹了一声,在自己的地方就是舒坦。
林氏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她,敲敲门,端着个托盘进来了。
银杏勤快地在收拾屋子,时月看着林氏欲言又止的表情,说“银杏啊,给阿娘搬个凳子,你下去吧。”
“诺。”银杏给主母搬来凳子,很快出去了。
林氏眼睛红红的,把药放在床边“娘喂你喝。”
“这是什么”时月好奇。
“安胎药。”林氏鼻头一酸“家里还不知道,阿娘叫人偷偷去临街抓的,没经过家医的手。”
时月原本不想喝,但碍于林氏在,还是一把抓过来,咕咚咕咚喝了。
“哎,当心烫”林氏一眼没遭住,时月已经喝完了。
放下碗,抹抹嘴,时月说∶“阿娘,我不想嫁给太子。”
回想今日的事,林氏的心头充满了疑云,她看看女儿平坦的腰肢“你腹中的孩儿,究竟是不是太子殿下的”
时月笑“如果是的话,我怎么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那事儿”时月边说,眼中便露出一丝迷茫,最后坚定地摇头“不是他的。”
林氏又小声哭泣起来,时月用手指碰碰她的脸“还疼吗”
李丞相那巴掌结结实实扇在林氏脸上,到现在还红肿未消。
林氏摇头“娘不疼,只是苦了我的女儿,命怎么这样苦”
时月无力地哎呀了一声“阿娘别哭啦,我还有事想问你呢。”
“你说。”林氏擦擦眼泪。
“阿娘觉得宁君世子求娶,和太子求娶,为什么”时月动了动吊着的脚,问。
林氏敛起眉,想了想“或许,是你大哥。”
“大哥怎么啦”时月感兴趣地望过去,她得知道自己的筹码究竟在哪。
“半个月前,鲁公忽然下令在卫鲁边境演武,你大哥受太子密令,一直在筹措扩军的事。”林氏拨开女儿脸上的碎发“你没发现,他休沐都不回来了吗。”
时月羞愧,她忙着种棉花呢,压根没注意到李定邦回没回来。
她问“扩多少人的军队”
“五十乘。”林氏答“太子殿下只有一个要求,新军从将领到伍卒,都不能是公室的家臣。”
周朝用“乘”做军队单位,一乘就是一辆战车和配套的一百名士兵,周天子称万乘之君,意思是有一万辆战车,一百万士兵。
五十乘,也就是五千人,不多。
林氏摇摇头∶“五千很多了,咱们原来的军队也才八千多人。”
“”时月惊讶,脑海里忽然想起,曾经好像有人说,卫国是从三百乘大国,沦落为诸侯小国的。
林氏点点头∶“武公时境况还不错,只是后来接连几代都是昏君,便愈发不行了。”
“那大哥将人征齐了吗”
“据说是快征齐了。”林氏给女儿掖被角,说∶“卫国小,非公族家臣的家族屈指可数,后来你大哥想了个法子,收编了边境的近千流民,让他们有一个生计,当然,也是实在找不到人了。”
“其中有一些还来自西围里呢。”
进入礼崩乐坏的时代,国与国之间经常出现兼并战争,大量民众流离失所。
原本卫国和鲁国之间横着一个曹国,后来它被宋国灭了,土地三分,卫、鲁也分了一点点,这才导致两国接壤。
鲁国驱逐像丧家之犬一样的曹国百姓,大部分人就流浪到了卫国。
收编流民一来增加人口,二来免得他们落草为寇,到时候治理起来更难。
时月总算明白了,自己原来是用来稳定李定邦的纽带啊
也难怪太子愿意绿己了。
时月这里脑补得有理有据,并且为自己的未来担心,如果有一天李家失势了呢
那她和孩子岂不炮灰了
林氏见她陷入沉思,忍不住出声∶“月儿”
时月回神∶“阿娘,你说我可以去外祖家吗”
林氏的娘家远在郑国,当年李丞相出使郑国的时候对她一见倾心,这才远嫁到卫国。
林氏点头∶“你要是不喜欢留在这儿,阿娘就送你去看看,你长这么大都没去过郑国。”
“好。”时月点头,林氏拍着她∶“睡吧,阿娘给你讲郑国的故事”
她的声音又轻又柔,伴随着催眠一样的故事,时月很快就睡着了。
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一定不能因为贪图慕容野的美色嫁过去啊
那是一辈子都吃不完的后悔药啊
李丞相直到后半夜才回来,拿着悼公赐婚的旨意。
慕容成求半天都没求到的东西,对象一改成太子,当时就下来了。
悼公高兴地拉着他计划了半晚上太子大婚的细节,若不是天快亮了,还不打算放他回来。
林氏听说他回来,送来一碗汤,但是没和他说话,转身想出去。
李绰捉住林氏的手,嗫嚅了半天嘴∶“昨晚的事,全是为夫的错,请夫人原谅”
他也是一时情急,没想到这巴掌直接盖老妻脸上去了。
林氏撇着头∶“无妨,不必放在心上。”
李绰松了一口气,对她说了赐婚的事。
林氏一时着急,也忘了同他生气,说∶“女儿说她不想嫁。”
“妾身也不想她嫁去东宫,你能不能想个法子”
林氏对他说了女儿的顾虑,时月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旨意已下,不去就是抗旨。”李丞相胡子动了动,看到老妻哭肿的眼,想起她今日好像一直在哭。
有多久没哭成这样了,当年战火连天,她一个人拖着几个孩子都不曾哭成这样。
李绰沉默半晌,最后豁了出去“好好好听夫人的,去郑国,天亮就送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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