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6

    翌日早, 时月迷迷糊糊醒来,慕容野已经走了。

    昨夜她合衣而卧, 还好那人也没别的想法,二人泾渭分明地睡了一觉。

    睡觉太规矩的后果就是, 她落枕了

    “疼疼不弄了不弄了”

    银杏想为她调回来,时月刚被掰了一下就大喊求饶“过两天就好了,不来了。”

    “那您晚上不能再落枕了,不然会更严重的。”银杏的双手换了个地儿, 轻轻给她捏肩。

    “嗯。”时月点头, 喝了碗热豆浆是今早银杏亲手磨的“对了, 昨晚紫鹃去哪了”

    银杏经她一说才想起来“对呀, 好像没瞧见呢, 说好与青奴换班也没来。”

    她们哪知道紫鹃是让慕容野指去了别的地方, 溜了整整一晚上。

    时月一挑眉, 吃完剩下的朝食“喊上小黑铁, 我出去一趟。”

    听说今天蔡机就要出发去临县了,时月则想出去走走,顺便去见一下那位“景庄”。

    “哎, 奴婢这就去。”银杏收拾完她屋里, 又出去吩咐宫人套车。

    时月吃完饭,伸了个懒腰, 嘀咕“最近好像能吃多了啊。”

    她低下头, 摸摸尚且平坦的小腹。

    做妈妈的感觉很神奇, 明明什么都摸不到, 却总能感觉有条小蝌蚪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时月忍不住勾起嘴角。

    踏出屋门,清早的阳光明媚,她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

    笑容忽然一僵窗台下有一些碎土,看着像有人曾在这碰倒了什么东西。

    她略一思索,招来了院里的宫女“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好洁,宫人一天要洒扫好几遍,宫女看到土吓坏了,急忙去拿笤帚。

    “等等。”时月留住她“这院里的人怎么回事,做事都毛手毛脚的。”

    “姑娘饶命”洒扫宫女真的不知这些土是哪来的,她刚上值不久。

    教训着下人,紫鹃忽然来了,她瞥了一眼土,对时月说“这个丫头扫得不干净,奴婢换个人来扫。”

    她身后的仆妇顿时钳住小宫女的双臂,朝后扭去“啊姑姑姑姑饶命啊”

    “放开她。”时月看向紫鹃“她扫不干净,你来扫就好了。”

    紫鹃一愣,似乎没想过时月居然敢直接使唤她。

    她身后的仆妇连忙说“奴婢来扫,奴婢来扫吧”

    “不用你。”时月存心跟紫鹃卯上了,扫一眼她的手“哪怕是太子宫的大宫女,也只是奴婢罢了,还是姑娘我没资格让你做活”

    青奴听到动静跑出来,急忙护着时月后退“您、您这是怎么了”

    时月拨开她“无事。”

    “紫鹃,你扫还是不扫”

    紫鹃脸色微白,自从升职成太子宫的大宫女以后,她有多年没做这种洒扫的活了。

    “姑姑”最早的那个小宫女握着笤帚,被紫鹃一把夺过来,默默无闻地扫了起来。

    时月慢慢露出了一个小人得志的笑,掩着娇嫩唇瓣,夸张得花枝乱颤。

    转头对青奴说“我得黄昏后才回来,你们不必在殿里守着了。”

    青奴机灵地点头,脆生生应“诺,那奴婢们洒扫完,下午就不进来了。”

    “好。”时月抛下她们,出去找小黑铁了。

    她一走,紫鹃手下的人立马接过了笤帚“姑姑歇着,还是奴婢来吧”

    青奴撇嘴,白眼翻上了天“真是好大的脾气。”

    “你”仆妇指着青奴的鼻子。

    “你什么你说你脾气大了么紫鹃姑姑都没说什么,偏你上赶着多事”

    论牙尖嘴利,这院里还没人吵得过青奴,她像个战胜的大公鸡,趾高气扬走了。

    黑铁看了地址,时月才知道这位景庄居然住在西围里。

    西围里是流民的聚集地,几个月前那起凶案的痕迹,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时月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景庄的住处,隔得很远就听到孩童们朗朗的读书声。

    一处树枝围成的篱笆里,一个中年人正在教这些流民的孩子读书。

    小黑铁轻声说“属下打听来了,这位就是景庄先生,他平日靠打短工为生,闲暇时会教附近的孩子读书识字。”

    “西围里的村民十分敬重他。”

    景庄是个面黄肌瘦的中年人,衣裳打着很多补丁,看起来日子很清贫。但他教孩子们读书时神采奕奕,仿佛忘记了生活的困苦。

    时月听了一会儿,景庄发现了他们主仆,讲课顿时也停了“好了,归家去吧,记住先生今日说的话,明日再来。”

    小孩们纷纷站起来,朝景庄行弟子礼“多谢先生。”

    然后,这些仿佛尺子比出来的孩子们顿时变成了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跑去玩了。

    时月走进篱笆,说明了来意“景庄先生,我是公子机引荐来的。”

    “您可以叫我时二。”

    景庄接了绢帛,上下扫一眼时月“原来师弟说的是你。”

    他的态度并不热络,绢帛也被随手放在一旁。

    许是读书声停了,茅草屋探出一个女子虚弱的声音“孩子们回去了”

    景庄紧走几步,扶住了那女子“日头大,出来干什么”

    时月看清那是个一脸病容的年轻女子,朝她笑了笑“姑娘好,我是公子机的友人。”

    那姑娘久未见生人,羞涩地笑笑,躲回屋里去了。

    景庄扶她回去,顺便取出一套茶具,烧水沏茶。

    时月捡了块石头坐下,景庄在教孩子们写字,沙盘里写着歪歪扭扭的字。

    她并未客套,取出蔡机的地图“我就不和先生客套了这是濮阳城的地图,我呢,想在这地下,”

    时月踩了踩土地“造一整套排污的管道。”

    先民的智慧不敢小看,早在商代就有了华夏历史上最早的地下排水系统,一路发展到了这个时期,各国的地下排水系统已经比较成熟了。

    像濮阳城内就有明沟、暗沟、渗水井,用来排出多余的雨水。

    但直到近现代,也没有排污系统的先例。

    时月最早只想解决拉屎的问题,后来想到这需要一个安在地下的化粪池。

    化粪池是需要排污的,那就需要管道,千千万万的管道凑起来,就需要一套完整的排污系统。

    于是,这个饼就越画越大。

    “排污”景庄略微傲慢的态度,终于被一个他不熟悉的名词打破。

    “何为排污”

    “便是将生活所剩的污秽之物,像雨水一样,远远排出去。”时月答道。

    景庄脸上升起薄怒“某懂了,「排污」就是王公贵族为了自己生活便利,所折腾出来的劳民伤财的东西。”

    “恕景某无能,办不到”

    黑铁不满地说“你什么态度”

    时月总算知道景庄为什么穷困潦倒了,这人空有才干,却眼界太窄。

    “先生错了,排污系统一旦建成,于百姓而言才天大的好事。”

    “先生请想,现在百姓日常的屙臭之物往哪倾倒”时月问。

    她答道“是往山里倒,往水里倒。”

    “农人还好,沤熟了充当肥料,那城中几千百姓呢”时月微微一笑“先生也进过城,濮阳城的繁华也只是表面的,转进小巷子,满地皆”

    自现代建国以来,进行过好几次轰轰烈烈的卫生革命,教导国民要讲卫生、懂礼貌。时月还记得她小时候农村用的还是旱厕,而这个时代比用旱厕那会儿还惨不忍睹。

    她说不下去了,画面感已经出来了“长时间住在脏、乱之地,人就容易生病,尤其是孩童。”

    “而排污系统一旦建成,这些东西经由地下送往城外集中处理,环境好了,于百姓而言不好吗”

    景庄有些被她说动了,但他同时提出质疑“你说得轻巧,当年建造濮阳城就耗费了七八年之久,马上就是农忙时节,哪来的人”

    每年农忙是五六月和九月、十月,离现在只有不到两个月。

    时月摇头“西围里住着多少百姓”

    景庄一愣“少说一千。”

    一千人不少了,濮阳城的居民才两三千人呢。

    时月说“若我雇他们来建呢”

    农忙也只针对有地可忙的卫国农民,对于西围里这些无名、无籍、无地的三无流民来说,农不农忙没什么区别。

    景庄皱眉“一千人可不少。”言外之意是你雇得起吗

    时月笑笑“我雇不起,朝中司空府也雇不起吗”

    “不瞒先生,陶管已经在烧造,现在就差设计的人了。”

    蔡机提前打过招呼,景庄知道会有一位贵人来找他商谈,至于多贵重,蔡机没说。

    他上下打量时月,觉得她不像在说大话。

    “既如此,我可以试试。”景庄总算应了,将桌子拂开一块,地图铺在上面。

    他仔细看了几遍,喃喃“经年不见,师弟这制图的手艺更好了。”

    别看濮阳城有几千人,实际上也就几百户,加上宫里、内阁,街上商铺、工坊,约莫需要八百个收集点。

    这八百个点星罗棋布其上,由一根根管道连接,集中汇入四条大管,再分别排向东南两个方向。

    “为何是东南”黑铁不解。

    时月答“因为濮阳的地势是西北高而东南低。”

    景庄点头“对。”

    受限于无法做动力系统,这些污水只能借地势流出,最终排出的地方,景庄圈定了两处低洼“这里,附近几里都没有村落。”

    “好。”时月点头,看着那两个地方,心说还得在这建污水处理的地方不知道用生物降解的法子,原地制成肥料行不行

    她回忆着相关知识,想的头都大了,心说要干干净净蹲个坑真的好难哦。

    景庄拿着地图研究走势,脑海里设计着管道系统的细节,神情愈来愈兴奋。

    时月不想打扰他,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再过几日我会再来的。”

    景庄起身送她,时月让黑铁给他留了点钱。

    景庄老脸烧得通红∶“无功不受禄,时先生把钱拿回去,否则就是看不起某。”

    时月摇头∶“这是定金,以后会从您的报酬里扣的,您可以先拿这钱买几张羊皮,画图计算也好嘛。”

    刚才屋里一脸病容的姑娘应该是景庄的妻子,没道理看他生活这么艰难,还让人家白做工的嘛。

    景庄涨红了脸∶“多谢时先生。”

    “这是你应得的,想报答我,就设计出最好的图纸吧”时月拍拍他的肩,勉励了一番,带着黑铁离开了。

    景庄一直将他们送出了西围里,这才折返回家。

    黑铁要去赶牛车,时月制止了他∶“走,我们去田里走走。”

    西围里附近是一大片广阔的农田,貌似属于朝中某位大夫,田里的小麦长得很旺盛,已经有一掌多高。

    微风拂过麦苗,绿色一望无际。

    时月蹲在路边,顺手拔了两株麦子,微微皱眉。

    黑铁凑上来∶“您看什么呢”

    时月指着麦苗的茎叶,说∶“你看啊,这苗长得太旺了,根却这么浅。”

    黑铁笑∶“您说什么呢,想要多打粮食,当然要长得越旺越好啊。”

    时月摇头∶“你个傻孩子。”

    “一棵麦子的养分是有限的,如果苗小的时候养分全用来长叶子,根不往地下扎,等到长穗时期就会因为头重脚轻,而出现大面积倒伏。”

    “麦穗一旦倒伏,没几天就会烂在地里,你还想多打粮食呐”

    黑铁一愣∶“还真让您说着了”

    麦穗倒伏真的无解,所以有经验的老农会在刚抽穗那几天,把麦子扎在一起,十几棵为一扎,让它们互相支撑。

    但这也有弊端,如果连日阴雨,被扎在中间的就会被泡烂。

    又因为生长空间受限,扎起来的麦穗通常比较小。

    黑铁像个兴奋的小犬∶“那那您有法子解吗”

    在黑铁眼里,太子妃特别聪明,她懂好多事,会做好多东西,是小黑铁除了太子以外最佩服的人了

    时月点头∶“走,我们再走走。”

    两人在麦田边逛了又逛,很快引起封田主人的注意,他高喊着追了上来∶“你们是什么人来干嘛的”

    “嚷嚷什么”黑铁亮明身份∶“这是我们先生”

    时月在外面的身份是太子客卿,对方一惊,行了个大礼∶“原来是时先生,小人孙大,这方圆二十亩地,都是我家主人的田。”

    “你家主人是谁”时月好奇,心想如果关系不错,就拿来做实验了。

    “我家主人姓孙,是孙氏商社三房的公子。”

    黑铁在时月耳边悄声∶“就是孙子敬。”

    孙子敬的地

    时月眼前一亮,那就不客气了

    “我刚才在路边扯了两根苗子。”时月张开手,两根麦子躺在她手心。

    孙大摇头∶“不妨事不妨事两根苗苗而已。”

    “你这苗子长太旺了,想要不倒伏,得在它分蘖音∶聂前压青苗。”

    压青苗是小麦压旺的一个说法,小麦在地下过了一个冬天,春暖花开后迫不及待想生长发育,会拼命消耗冬天储藏的养分,用来分蘖、长叶子。

    光长地上,就会造成地下根系不发达,等到抽穗了结实了,这么浅浅的一层根系压根支撑不住整个植株,于是就倒伏了。

    孙大为主人家种了一辈子地,小麦倒伏真是他的心头病,他听着时月的叙述,重重点头∶“对对对,您说得太对了有时候看着好好的麦穗,长得又大又好,心盼着多打粮食哩,结果一夜过去,全倒了”

    “老汉那个心疼啊唉。”

    孙大叹着气,忽然抬头∶“您刚才说,能解”

    “能解啊。”时月道∶“你这最晚出苗的地块在哪,引我去看看。”

    孙大引着她∶“您这边请。”

    他这二十亩地,长得最快的都有小腿高了,最晚出苗的刚在抽第四片叶子,地表只有淡淡的一层青。

    时月眼前一亮∶“这个好就它了。”

    压青苗也是有时间讲究的,必须要在小麦分蘖之前,前面十几亩都有分蘖迹象了,唯独面前这两块地还没有。

    时月提起裙子,一脚踩在麦苗上

    “先生”孙大没拦住,每棵苗都是他的宝贝,巴不得好好侍弄,以求来年丰收的,哪舍得这样糟蹋

    时月接连踩了十几棵∶“没分蘖的麦子不怕踩,相反它会越踩越旺。”

    孙大心疼地望着全倒了的麦子∶“时先生,您快快上来吧”

    时月说∶“孙大,你听我的,回去牵头牛,把这两块地都踩上一遍,一个月后你会发现它长得比其余地都好”

    孙大半信半疑,时月又踩了一圈,拔了一棵苗,它的芽心被时月踩倒了。

    “我将它踩倒,它就没法徒长叶子了,养分会回到根部,往地下深扎”

    “只要根够深,以后就不会倒伏。”

    孙大犹豫,时月知道说服他没那么容易,干脆说∶“那我们打一个赌,一个月而已。”

    “我若是输了,让你家主人来太子宫找我要钱”

    时月答应得毫不心疼,反正她的钱也是慕容野给的,慕容野的钱则是孙氏商社来的。

    啥叫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就是

    孙大只好点头∶“那好吧,小人试试”

    “对了,记住哦,已经分蘖的麦苗就不要踩了。”

    时月仔细教他辨别什么是分蘖,什么是还没分蘖,又提点了一下拔穗期的管理要点。

    孙大听完觉得真是受益匪浅∶“您真是太博学了”

    时月谦虚∶“哪里哪里。”

    她可以造纸,烧砖造瓦,但最擅长的果然还是种地啊。

    黑铁赶来了马车,时月朝孙大挥手道别,嘱咐道∶“记得压青苗”

    “小人记住了,回去就牵牛来踩”孙大应下了。

    时月钻回车里,牛车慢悠悠往回走。

    今早出门前,她用激将法最后激了一波紫鹃,如果没猜错,她会有大动作的。

    只是不知为什么,时月总觉得有些不安。

    一回宫,这点子不安被放大到极致,银杏拉着青奴站在角落里,青奴的头压得特别低。

    “姑、姑娘”

    二人行礼,时月笑容一僵∶“怎么了”

    青奴往前迈了一步,银杏拉住她,悄声∶“没证据的事”

    “什么没证据的事说话。”

    她很少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说话,两个丫头一抖,青奴挣开银杏的手,扑在时月脚边∶“姑娘”

    “芄子芄子好像不见了”

    “什么叫好像不见了”时月皱眉。

    拉起她∶“怎么不见了,你把话说清楚”

    “今早您出去后不久,我俩打扫了屋子,然后就把屋子关上了。”

    “下午我们跟着银杏姐姐剥苎麻,芄子去打水喝,然后、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银杏发着抖,张开手心∶“后来,我俩在您屋子找到了她的头绳”

    青奴急切道∶“早上我俩打扫的时候,屋子关得紧紧的呀”

    “您说会不会”

    芄子回来打水,不小心撞见有人对时月的屋子做了什么,然后被带走了。

    时月握紧芄子的头绳,想起了那个至今都没找到的小宫女,气得直抖。

    “黑铁应该还没走远,青奴,去把他给我找来”时月恶狠狠道。

    她很少气成这样,青奴立马跑了出去,银杏满眼担心∶“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诈是诈不出来了,那就炸了她老窝吧。”

    小黑铁跟着青奴回来,时月带着她们仨冲去了紫鹃屋里。

    她屋里很热闹,七八个大小宫女凑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时月带人闯进来,犹如沸石投进了平静的湖面,宫女们一阵尖叫。

    有胆子大的,颤颤巍巍问∶“姑娘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时月一伸手∶“把她给我抓起来。”

    紫鹃瞪大眼睛,后退着撞到了桌子。

    青奴朝她扑去,她仓皇朝一躲,反被另一边的黑铁抓了个正着

    “啊姑姑”

    “紫鹃姑姑”

    仆妇和宫女们全乱了套,紫鹃就是她们的主心骨,她一被摁住,所有人像无头苍蝇一样。

    有的逃出房门跑去通风报信,银杏想去追,时月凶狠道∶“不必追,让她们去我倒要看看能找来谁救她”

    紫鹃内心一抖,表面佯装镇定∶“奴婢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姑娘,为何要将奴婢抓起来”

    “为何”

    时月扬手给了她一巴掌∶“因为看你不顺眼,这理由不够吗”

    “啪”一声,紫鹃被打歪了头。

    她倔强地把脸扭回来,眼神里带了压抑的怨恨∶“姑娘三思”

    “啪”又是一巴掌,将她的话堵在嘴里

    时月这巴掌是卯足了劲抽的,打得手心发麻,心说这打人的活儿也挺累的

    她一扶腰∶“我发觉你也挺蠢的,知道我肚子里怀的是什么吗”

    “是你们殿下的孩子”

    “你背后的主子到底有多硬,能让你三番五次骑到我头上来”

    今早窗下的土,按时月看,更像半夜有人趴在那偷看她和慕容野睡觉。

    一想到睡觉的时候窗外有张阴毒的脸,时月简直恶心坏了。

    紫鹃的眼神终于变了,像扯掉了伪装的面纱,露出了恶毒的嘴脸。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呃”

    “啪”时月又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朝向屋里的其他宫女,耸了耸肩∶“听到了,是你们紫鹃姑姑先以下犯上的。”

    宫女们抖如筛糠,哪敢说个不字。

    紫鹃的嘴角被打出了血,但她的眼神仿佛淬满了毒药∶“你会后悔的连殿下也不敢忤逆主子半分你又算什么东西你算什么”

    “只不过凭着一个肚子,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

    “只要主子一句话,殿下肯定将你赶出去到时候你就是个破鞋、弃妇”

    “不信你等着”紫鹃双目赤红,嘶吼咒骂着。

    甩了紫鹃三个巴掌,时月揉揉麻了的手心,掩着红唇笑了几声∶“等着我像那种乖乖等着的人吗”

    “小黑,将她给我捆紧了。”

    时月一字一顿∶“我们去扬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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