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045

    说去看麦子, 时月一觉睡到了太阳西斜。

    刚有些意识,就感觉一只手在她脑袋上摸啊摸,挪了一下,发现自己枕在慕容野腿上。

    二人一坐一躺在马车中,他正拿着一卷书在看,左手轻轻抚着时月的头发,动作堪比撸猫。

    时月“”她又挪了下身子。

    慕容野将视线挪到她脸上“醒了”

    “嗯”时月闷闷地应了一声, 脸上全是睡出来的红印“什么时辰了啊。”

    慕容野望了一眼天“一个时辰后日落。”

    夏天日头长, 起码下午五点了时月从他腿上爬起来“说好去看麦子的,快走快走。”

    临近傍晚,暑气消散,农人们弯腰在田间劳作。

    麦子已经分蘖, 现在要做的就是除草、捉虫, 保障麦子健康成长。

    夏日傍晚的空气很舒服, 时月走着走着心情美好起来,脚下是阡陌交错的绿色麦田,远处是青山环抱, 夕阳正在西斜。

    农家炊烟袅袅,生活缓慢而恬淡。

    慕容野跟在她身后几步, 看她蹦蹦跳跳“慢点走。”

    “没事。”时月在路边薅了一朵白花,深深嗅了一口“咦哇”

    慕容野看了一眼“白菊。”

    夏天的菊花已是强弩之末, 花又小又丑, 但清香不减, 菊科植物独特的味道令人神清气爽。

    野生菊花不如培养的好看, 但味道更浓郁,菊叶还可以用来焚烧,用作病虫害防治,自古以来田间地头多有栽种。

    时月捏着那朵花,站在慕容野身边“我上次来时啊,听说这附近全是孙子敬的地”

    方圆二十亩,真不算少了。

    “嗯。”慕容野点头,余光一直看着她,时月不小心踩到了一颗小石头,身形一晃“啊”

    他长手一拦,稳稳地扶住她的腰,不太高兴地说“好好走路。”

    时月心虚“好。”

    “真当腹中孩儿不存在么”慕容野低声训她,不自觉揽上了时月的腰,那里开始变得有些圆润。

    时月被他挠得浑身都难受,扭着身子,像一条滑出去的鱼“我好好走还不成吗。”

    慕容野看着空了的手,眼中一凝。

    “孙大”时月眼尖,望见了之前孙家的管田人,他头戴斗笠,正蹲在田间拔草。

    “哎哎哟时先生,是您啊”孙大扶着斗笠站起来,热情地朝时月招手。

    他几步从田里跨出来,笑着问“您是来瞧上次那些麦的么”

    “是啊,几天没来都忘了在哪,地里怎么样”时月问他。

    孙大热心地邀他二人去地头看“您快来看”

    “上次啊,您说要压苗后,老儿立马压了,苗苗好几天没能站起来,吓坏小老儿了”话说间,已经到了那几亩麦地。

    “还当苗不行了,没想到一场雨后,就站起来了”

    压青的地块,原本比别的差一截,如今地里的麦子已经长很高了,粗看去与旁边的地块没什么不同,甚至茂盛很多。

    时月拔了几株,孙大从隔壁没压苗的地里也拔了两三棵对比。

    慕容野朝他们手里看去,只见时月手中的苗根系十分发达,被拔出后还紧紧抱着土块,分蘖初有成效,每棵都在四至八蘖之间。

    分蘖多了,麦苗看起来就很大,谁能想这一小捧郁郁葱葱的麦苗,居然仅由一棵麦苗分蘖来的

    两块地的麦苗差不多高,但孙大手里的麦苗显然不如时月手中的大,每株只有二、三蘖,按原本的生产力,三蘖就算很高产了,可跟压过青苗的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时月拨出一蘖“这一蘖就能长成一穗,孙大你可以留心算一下,这亩地能比别的多收多少粮食。”

    孙大种了半辈子地,他明白分蘖对丰收的重要,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这块地太出息啦,今年起码能多打三成粮食”

    慕容野听得十分惊奇,时月提起裙子要下去田间,他一下没抓住就被她跳下去了。

    大胆的动作看得人心惊胆战

    孙大紧随其后“您慢点,前几日刚下雨,地里滑溜得很。”

    时月扶着田埂慢慢往前走,时不时停下来查看麦苗的情况。

    “其实压苗还是晚了。”时月手里攥着麦苗道。

    孙大点头“老儿早没遇到您,要是二十亩地都压了就好了。”

    “哈哈,不是的。”时月摇头“这亩地压的时间也不对,应该在年前就压好苗的。”

    小麦耐寒耐旱,北方的春小麦一般在秋后播种,年前压青苗,然后在大雪下藏整整一冬,等来年春暖后就会直接分蘖,年前分的蘖有利于成穗,年后分的蘖,成穗率差很多。

    “啊,那如何是好”孙大问“这地还能丰收吗”

    “能啊,怎么不能。”时月道“开始抽穗的时候追一遍肥,麦粒灌浆期水要浇够麦子不太吃水,不要浇太多,容易烂根。”

    孙大点头“今年雨下得多。”

    “要是按这两个月的雨啊,也可以不浇。”时月抓起一把土“可以看土湿不湿,能捏成团就不必浇水了。”

    孙大连连点头,时月愈往田间深处走,忽然看见绿油油的麦苗间,出现了不同寻常的一点浅绿“蝗虫”

    孙大“哎呀”一声,蒲扇般的大手一挥

    没来得及跳走的大蝗虫瞬间就落入了他手里

    孙大将它装进随身带的小竹篓里“螟螣音∶名特变多了,唉,希望它们不要再多了,要不今年粮食更完了。”

    时月将他腰上的小篓拿来看“这么多”

    足有五六十只,孙大答“老儿捉了一下午,还好,跟往年比不算多。”

    蝗虫,意味着有闹蝗灾的可能,时月问“去年旱得厉害吗”

    孙大摸摸下巴“旱了两个月,后来又下雨了,去年也有螟螣,不过没闹起来,就叫俺一家老小捉干净了”

    说起全家齐上捉蝗虫,可是这个时代防治蝗虫的主要法子。

    蝗灾一般伴随着大旱,如果前一年旱过,第二年发蝗灾的几率就会成倍增长。

    两人说话间,孙大又手脚利落地捉了两只蝗虫。

    二十亩地出现几百只蝗虫,这个数量已经很惊人了,这个时代没有农药,无法灭杀,蝗虫一旦起来就是无法逆转的灾难。

    “孙大,你家有鸭子吗”时月问,蝗灾防治必须尽早开始。

    孙大摇摇头“没有,俺家倒是有鸡。”

    “找人捉几只鸭子来养吧。”时月吩咐道“还有,族里其它人家,也让他们注意一下,这蝗灾可不容小觑啊。”

    “灾您是说今年的螟螣有可能成灾”孙大大惊失色,蝗灾一来遮天蔽日,所到之处颗粒无收。

    本来这时候粮食的产量就低,一旦闹起蝗灾就是赤地千里、饿殍遍地,农民们背井离乡逃难,卖儿鬻女、易子而食。

    那景象真是惨不忍睹。

    像孙大这个年纪的人,起码经历过大小数次蝗灾,对这种害虫真是又恨又敬畏。

    “小老儿可要回去通知族长,立马安排大祭”孙大急忙问。

    慕容野站在田埂上“什么大祭”

    蝗灾一直是华夏古代很难克服的天灾,常有朝代认为蝗灾是上天降给当朝皇帝的惩罚,为了使蝗灾过去,国君下罪己诏、祭旱魃,还有生吃蝗虫的。

    甚至有吃斋茹素,禁欲百天,只为消除上天怒火,免了百姓疾苦的。

    但这有什么用呢

    该闹还是得闹。

    时月摇头“捉些鸭子来养就好了,别养太多,十亩地两只,你这一片地有个四五只鸭子就行了。”

    孙大这口气提在胸口“真的”

    “现在蝗虫比较少,但防治必不可少,每日清早将鸭子赶下地,让他们吃一遍也就够了。”时月道“对了,鸭子养大了也别杀,今年秋收以后让它们下地刨蝗卵。”

    “螟螣蛋子,老儿懂,土坷垃多的地方全是这东西”孙大恨恨道。

    蝗虫喜欢把卵产在干燥的土块里,所以大旱过的地方,土地裸露,就特别容易闹蝗灾。

    相反山清水秀的地方,没有合适它们产卵的条件,就不容易起蝗灾。

    “哎,小老儿懂了,回去立马捉几个鸭苗子养。”孙大点头道。

    时月翻了下麦苗,发现还有少量红蜘蛛和白粉病。

    如果是现代,一瓶农药兑水,喷洒个日的也就解决了,偏偏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红蜘蛛和白粉病啊”时月仔细回想着,忽然看到隔壁地块种着一小片大葱。

    “殿”时月喊了一个字,忽然想起来慕容野今天是微服出巡的。

    “哥可以帮我扯一根大葱吗”时月在叫名字还是叫大哥之间纠结了一小会,果断喊了哥。

    慕容野∶“”

    孙大打量着两人∶“原来是时先生的大哥吗”

    时月尬笑∶“呵呵呵呵,是啊。”

    华夏种植大葱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而卫国的大葱是从齐国流传过来的,在卫国是一种主要蔬菜。

    慕容野看了眼时月,弯腰拔葱,再递给她。

    时月压根不敢看人家的眼神,要不她就会发现慕容野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孙大,你来看。”时月指着麦苗叶子上的白粉病∶“这叫白粉病。”

    孙大点头∶“对对,小老儿知道这种病这种病长起来,苗子发黄,不长穗,先生别动手,让俺扯了它,别祸害别的苗子”

    说着,他弯下腰,想把病了的麦苗扯掉。

    “哎哎,我没让你扯了它呀。”

    时月把大葱往他面前一放,剥下大葱的外皮∶“你回去啊,把葱皮剥下来捣碎,加十倍的水,喷洒在长病的地方。”

    “十日之后,白粉病慢慢就消退了。”

    白粉病是由一种真菌引起的,而葱蒜就有杀菌的作用。

    效果虽不比农药,但胜在绿色无污染,也容易制取。

    “葱大葱,十倍的水。”孙大嘀咕着,誓要背下来的模样。

    时月提醒道∶“大葱,不可以用小葱哦。”

    孙大点头∶“是是,小人记住了”

    自从时月的压青苗看到效果以后,孙大都快将她的话当作命令了,决定今晚就制来喷洒。

    时月失笑∶“明天也一样的,泡上一晚效果会更好哦。”

    这才打消了孙大摩拳擦掌的架势。

    “是是,小人一会归家就拔一些葱回去,哦,大葱”

    “烂的叶子不要,撕几叶就可以了,不用一整棵都拔。”时月嘱咐道。

    “好,小人记住了”

    时月环顾一周,觉得没什么落下了,便从麦地走出来。

    慕容野朝她伸手,将人从地里拽上来。

    时月将手递给他,不等自己用力,慕容野将她往上一提,左手护着时月的腰,稳稳站在了地上。

    “你刚才叫孤什么”

    他低声问,低沉的声线就在头顶。

    嗯时月下意识看向旁人,慕容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并未让别人听见。

    “权宜之计嘛您不是微服出巡的吗”时月低着头,以为他不满意自己的冒犯。

    孙大还在捉蝗虫,时月朝他挥挥手∶“我们先回去了”

    “哎,好,先生慢走”孙大抬头道别,趁着最后一点夕阳,继续忙碌。

    慕容野揽着时月的腰∶“李时月。”

    时月的手搭在他的上面∶“痒”

    “你刚才叫孤什么”慕容野五指一抓,挠了她一把。

    时月扭着腰躲避,撞到了他怀里∶“你干嘛啊啊我、我怕痒”

    慕容野稳住她的身子,二人踩着破碎的夕阳离开。

    “说。”

    “殿、殿下”时月问。

    “不对。”慕容野摇头。

    “哥”时月声若蚊蝇∶“不说了权宜之计吗以后不会了呜呜。”

    慕容野低头看她∶“再叫一遍。”

    “哥”时月眨眨眼,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不仅没生气,反而有点乐在其中。

    “”什么鬼爱好

    赤金、白银和小黑铁赶着马车在田边等了。

    二人一上车,慕容野一脚把车门踹上,差点将刚坐上来的赤金踹下去。

    他动作有些急躁,时月被他揽在怀里,贴在耳畔∶“多唤几声。”

    时月头皮发麻,他什么恶趣味啊

    “说。”

    耳朵酥酥麻麻的,浑身都痒,时月一咬牙∶“好哥哥,你就饶了我吧,嘤,嘤,嘤。”

    好一个钢铁撒娇。

    慕容野一愣,失笑∶“混账东西。”

    横在身前的手臂略松,时月刚想坐直身子,忽然被他啄了下嘴唇。

    “”时月瞪眼,慕容野没有深入的意思,又轻轻碰了下。

    “最近想要什么”

    他低声道,歪着头亲她,单纯地唇碰唇,一碰即离,也不知道亲个什么劲。

    时月扭开脸,于是他就亲腮帮子上了。

    “什么啊最近缺钱”她没好气地说。

    虽然工坊是司造处开的,可是她职业学校的学生,吃用开支都是时月自掏腰包。

    之前慕容野给的那笔钱,已经用得都差不多了。

    时月想着想着,忽然不解他什么意思啊,亲一下问她要什么,这是给嫖资么

    “嗯,回宫后给你送去。”

    慕容野倒是很大方,仿佛找到了饲养她的乐趣。

    “真的,这回给多少”时月顺势将重量往他身上一靠。

    上次给了一万钱,这回怎么也不少于这个数吧

    “两万。”慕容野道,十分财大气粗。

    时月眼前一亮∶“真的”

    仿佛重新找回了发工资的喜悦,最近砖窑、学宫、种地、造纸等等所有事的疲惫一扫而空

    “骗你做什么”慕容野道,顺手放下纱帘,天已经黑了。路上飞着各种小虫子。

    时月瞬间忘记了刚才他的恶趣味,美滋滋地收下了。

    慕容野忍不住伸手揉她∶“你就这点出息”

    “孤还有很多。”

    意味着她还可以拿。

    时月装作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喊两句哥还可以,还想用金钱胁迫她认爹是咋滴

    她很有原则的好吗,起码再翻一倍

    夏日渐长,蝉叫得人心情烦躁。

    九娘背着一个大包袱,拉着儿子小水,正在赶路。

    “儿子啊,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城门口了。”

    小水右手被她拉着,左手拿一根棍子,热得直打焉儿。

    “娘,还有多久才到啊”

    九娘抬手擦擦汗,前方官道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快快到了吧。”

    她也就嫁人前去过两次濮阳城,已经不太记得路了。

    烈日当空,路上也没个遮挡的地方,小水累得蹲在地上∶“娘,我好热,走不动了”

    九娘背着个大包袱,本想把儿子抱起来,奈何姿势实在不便。

    “儿子啊,再坚持一下吧,等我们进了城,就有新屋住了”九娘鼓励道。

    惊的工作落实了,在濮阳城内分到了一处小屋,虽然只有两间屋和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院子,但对于一家三口来说,十分够住了

    九娘此番就是拉着儿子小水,进城过好日子去的

    “可是我真走不动了”小水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热得脸颊通红,小手直扇风。

    九娘也十分为难,环顾四周,想找一个能帮他们的过路人。

    “哎贵人贵人”

    远处慢悠悠行过来一辆马车,车辕上有马夫和护卫,背后还跟着一架牛车,放满了竹简。

    “贵人”九娘见他们车速渐慢,背着大包袱跑过去∶“敢问贵人,是不是去濮阳”

    护卫打量她,与身后的小男孩∶“对,我们正要去濮阳。”

    九娘笑了,不太好意思地拉拉小水∶“贵人,我们也要去濮阳,我这儿子体弱,走不动了,中午正暑,能不能让我儿子,搭一下贵人的车”

    她害怕被拒绝,连忙说∶“我儿子搭就好了,我,我走着去,我们还可以给钱”

    “这”护卫看小孩一脸虚弱,起了恻隐之心∶“待我问一下主人。”

    说明情况后,车中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犹如烈日下一汪冰泉∶“乌尖,请夫人上车。”

    “是。”护卫答。

    “主人同意了,大姐请上车吧。”

    九娘十分惶恐,车门被缓缓打开里头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年轻公子。

    他的眉目淡然如画,通身气质是那般矜贵,一看就与他们这样地里刨食的人家不同。

    小水张大嘴∶“好好看的哥哥”

    乌尖笑他∶“小小年纪便学会花言巧语了”

    “我家主人姓墨,大姐请吧。”

    马车缓缓走动,两面窗子和门大敞着。

    九娘抱着小水,缩在一个角落里,生怕弄脏了人家的地方。

    墨子期看向小男孩∶“多大了”

    小水傻傻地指着自己∶“贵人你问我吗我我今年五岁了”

    墨子期浅笑,声音悦耳∶“倒是聪慧。与你母亲进城所为何事”

    九娘还没答,小水便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家底透了个光∶“我我和我娘,是进城过日子的我爹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赏识,进城做官去了,我和娘也要去,以后我还要在城里读书”

    九娘连忙捂住儿子的嘴,带着歉意笑∶“贵人对不住,小妇人这儿子,嘴上没个把门的。”

    墨子期摇头∶“小子聪慧,以后不俗。”

    九娘乐呵呵地抱着儿子∶“谢贵人吉言,呵呵”

    墨子期想了想,问∶“你们刚才说到卫太子”

    九娘奇怪∶“怎么贵人不是卫国人吗”

    乌尖在门外答∶“我家主人是郑人,听闻卫国变法,广发求贤令,特来看看。”

    负夏大刑,震惊天下,自那以后卫国变法之名在列国间广为流传,慕容野曾连下十道求贤令,但收效甚微,来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人物。

    直到公子嘉案破格重用了贱民惊、质子机,尔后又用了景庄等人,天下人才这才后知后觉,卫国这块弹丸之地,没准是能崭露头角的舞台。

    墨子期也是因此而来的。

    九娘明白了,脸上掩不住的笑意∶“来卫国好来卫国好公子有所不知,小妇人的丈夫原是屠户,若不是得了太子的赏识,哪能进城做官呢”

    “我们太子啊,用人不看出身,不看年纪,就看有没有本事,已经重用好几个大人了”

    “公子要是来我们卫国,一定能好好施展拳脚”

    墨子期含笑点头∶“愿闻其详。”

    马车已经缓缓靠近了濮阳城门,乌尖看见不少人正在修城墙∶“卫国在修城墙啊咦,那里是什么地方”

    九娘循着他指的地方望去,城门外拉着很长的木棚,里面摆着好几张桌子。

    桌前人头攒动,不少百姓拉着半大的孩子,正和坐着的人说着什么。

    “哦,那里啊”

    “那里是「招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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