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姑娘你别跑那么快,婢子要跟不上你了”
叶邑城门,冬日昏暗中, 突然跑过来一个骑马的女子, 她的红斗篷像白雪中舞动的火焰, 一下就跑出了城门。
一个丫头追在后面,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姑、姑娘,哎我不行了”
小丫头一下软倒在城门口,过路的百姓纷纷停下来。
“那是怎么了”
守城门的士兵过来查看∶“你什么人城门口不得停留, 快走”
小丫头的脸苍白如纸, 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我是追我家姑娘出来的, 马上就走, 马上就走”
“哎,那不是杜家千金的丫头吗”过路百姓有人将她认了出来。
“杜家千金和小少爷订亲那个”
“可不就是她。”
小丫头又倔强地找自家姑娘去了。
时辰到了, 叶邑城门缓缓闭拢。
城主府。
叶黎站在一票叔伯后面, 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个家奴从外面进来,立马有人追问∶“找到了吗”
家奴摇摇头∶“找遍全城也没有杜姑娘的踪影。”
叶家叔伯中间坐着一个虬髯大汉, 他突然站起来∶“你们到底把蓉蓉弄到哪去了”
“杜老板别急,我们再派人出去找找。”叶家大伯父宽慰道。
“是啊是啊,蓉蓉一个小姑娘, 跑不了多远的。”
杜雄被劝坐下, 凌厉目光突然射向叶黎∶“蓉蓉是去找你的, 叶家小子, 你有没有见过她”
叶黎的小叔推了他一下∶“说呀。”
叶黎脸色铁青。
他见过杜蓉, 不仅见过,杜蓉还因为他跑不见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叶夫人打着圆场,说∶“黎儿今天都在家里看账,怎么会见到杜姑娘呢”
她见儿子脸色不好,心中也是一咯噔,但当务之急是安抚住杜雄。
杜雄可不信∶“叶家小子,你自己说”
“我”叶黎张了张嘴∶“确实见过杜姑娘。”
“在哪”所有人提起了兴致。
“在时家。”叶黎咬咬牙,将今天所有的事和盘托出,包括秦椒,和杜蓉气坏了跑开。
“你说蓉蓉是因为你才跑丢的”杜雄怒目。
“这个时老板是什么狐狸精能惹得你叶贤侄千方百计从我这里求得秦椒”
昨天酒席上,杜雄说起杜家商队刚走了一趟秦国,带回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
叶黎便提出想大开眼界。
其中一味中原很少见的香料引起了他的注意,叶黎开口向杜雄购买,但后者考虑两家马上要有姻亲,便大手一挥,送给叶黎了。
没想到他得了秦椒是要去讨好另一个女子。
那把他女儿当成什么
“叶大人,叶黎如果不能给杜家商社一个交待,我杜家人以后都不敢来叶邑了”杜雄大声说,言辞中颇有以此威胁叶家人的意思。
叶夫人拽了下儿子∶“黎儿,你说句话。”
叶黎说∶“这事是叶黎做的不对,但是跟时老板无关,还请杜伯父不要把罪责怪到她头上。”
杜雄哼道∶“叫得好亲热,叶贤侄都这么说了,我还敢怪罪么”
“有消息了”叶家的家奴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有人说、在城门口,看见杜姑娘起码跑出去了”
“斗篷他们说杜姑娘穿着一件红斗篷”
杜夫人一捂心口,差点没昏过去∶“这大半夜的,她出城干什么呀”
“当家的,当家的”杜夫人拽住了杜雄的袖子∶“你一定要把蓉蓉找回来,咱们可就她一个女儿呀”
叶黎被一屋子人吵得不行,转身就走∶“我亲自去找她回来。”
“备马”
除夕夜,伴随着簌簌雪声,时家的小院炊烟刚熄。
门外有村民经过,先是喜气洋洋互道一声“新年好”
再问一句∶“回家去啊”
“回家好,回家好,家里人都等着呐”
村中鸡犬相闻,随着夜幕降临渐渐安静下来。
慕容野点燃烛火,时月抱着棉棉出来,小丫头睡了一天,小肚子早咕噜噜叫了。
小季益跑进跑出,将餐具摆在每个人座位上。
“益儿真乖。”时月摸摸他的头∶“退烧了呀,小心不要再着凉了哦。”
“嗯”小季益嗯嗯点头,爬上高高的凳子。
慕容野给他打饭∶“够不够”
季益小声∶“少了。”
“臭小子,还挺能吃。”慕容野又给他挖了一大勺,推去小孩面前∶“自己要的,必须吃完。”
时月将棉棉放在膝盖上,好奇道∶“你们两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之前还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呢。
慕容野跟小季益对视了一眼∶“这是男人间的秘密”
小季益用力点头,从盘子里叉了个狮子头。
“哟,你们都有男人间的秘密啦”时月笑,一手搂着跃跃欲试的女儿。
棉棉似乎明白小哥哥在吃好吃的,不错眼珠地盯着人家,口水“啪嗒”落在围嘴上。
肉馅剁碎到上劲,掺杂着细细的姜末和荸荠碎,用盐和酱油调味。
经过两遍油炸又酥又香,然后还要用酱焖煮半个时辰,使内外都浸透汤汁。
一口咬下去,肉馅汁水丰盈,姜末有一点点微辣,荸荠清脆爽口。
拌上香甜的白米饭,别提多好吃了
“好吃”小季益吃得十分满足,余光看见棉棉一脸羡慕。
“妹妹能吃吗”小季益举着筷子。
“妹妹不能吃。”时月一手搂着女儿,免得她掉下去,另一手夹了一丝剔去刺的鱼肉塞进小丫头嘴里。
“别看了,吃你嘴里的,跟哥哥一样的。”
棉棉粉嫩的小嘴抿啊抿,似乎想凭借着寡淡无味的鱼肉,想象狮子头的味道。
时月忍不住笑出声,她女儿傻乎乎的也太可爱了
慕容野边吃饭边往时月盘子里夹了一块竹笋炖鸡。
“棉棉不能吃这个。”时月摇头,将盘子推回去。
“她不能吃有味道的东西。”
“给你的。”慕容野又送了回来,见她手边只有一双筷子,干脆夹起来往她嘴边送。
小季益吃饭的动作一顿,差点把脸埋到碗里。
“什么啊。”时月避开,觉得在孩子面前亲热特别难为情。
棉棉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她爹娘互动。
“赶紧吃,油滴下去了。”慕容野道,铁了心要将她喂饱。
时月只好张嘴叼住。
“我吃饱了”小季益从椅子上跳下去。
慕容野眼尖∶“小子,你饭还没吃完。”
“鸡饿了”小季益抱着碗,跑到后院喂鸡去了。
他一走,时月扯过帕子擦了擦嘴∶“你真是男人的秘密是什么呀”
慕容野夹了一块笋,一本正经∶“既然是秘密怎么告诉你”
“你还挺守信啊”
时月哼道,将棉棉的嘴擦干净∶“谁稀罕知道你们的秘密,棉棉,我们也有秘密对不对”
辅食不能吃太多,棉棉乐呵呵举着拳头啃,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小丫头好像要长牙了,最近不停地流口水,一天要换好几条围嘴。
慕容野吃饱了,把棉棉抱过来,好让时月能安心吃饭。
“晚上守岁,再包个饺子。”
这个时代的人们,过年还是比较简单的,除了各种祭祀就是吃吃喝喝,趁着农闲好好歇息一番。
饭后,时月在屋里给棉棉洗澡,小丫头白白嫩嫩的,四肢胖得像藕节。
洗完后,又给她穿上一套新的红棉袄,整个宝宝喜气洋洋的。
除夕,意味着去除旧年不好的东西,迎接崭新的一年。
时月提前给大家做好了新衣裳,唯独慕容野来晚了,他没有。
小季益被慕容野按在灶房洗了一顿,两人的关系真的突飞猛进。
等时月出来倒水的时候,两个人已经都洗干净,坐在炭盆前烤火了。
时月一瞧∶“短这么多啊”
他身上穿着雪白寝衣,外罩厚实大氅,手腕和脚都露出一大截。
不仅如此,身上似乎也窄了一点,隐隐勾勒出结实的线条。
“将就着穿。”慕容野将大氅拢了拢,倒也不觉得冷。
小季益伏在他身边写作业,时月便回屋拿衣服,她也准备洗个澡,迎接新年了。
古代洗澡绝对是个麻烦事,之前在太子宫还有人伺候,现在全是自己来。
灶房地上挖着沟,热水在灶上烧好就能洗,污水直接流去后院。
灶还闷燃着,屋里十分暖和。
时月好不容易洗干净自己出来,外面的雪下得更大了。
“瑞雪兆丰年呀。”
她站在廊下看了一会,直到发梢都结出冰花了才搓着手进屋。
小季益趴在一旁睡着了,慕容野在灯下揉面。
“都睡着啦”时月问,摸摸小季益的额头。
“嗯。”
棉棉躺在摇篮里,两个孩子都睡着了。
时月灭了屋里其他的灯,只留二人身边不远的两盏。
慕容野看了她一眼∶“新裙子”
时月低头∶“哪呀,去年做的旧裙子了。”
“新裙子给银杏带去郑国了。”
银杏刚走没几天时月就想她了,这家里家外都是活,如果不是慕容野愿意帮她做一些,真会累惨的。
像今晚两人要包的饺子。
以前只见过他在灯下看书、削竹简的,哪见过揉面擀皮的呀。
时月坐在他身边,把馅料搅了搅∶“你这手,从前捉刀弄笔的,没想到和面也很厉害呀。”
慕容野看了她一眼∶“现在捉刀弄笔也很厉害。”
时月轻轻推了他一下∶“不害臊。”
慕容野抬手,将大氅罩在时月肩上。
她原本就纤细娇小,这半年来又几多颠沛,怀孕时好容易养起来的肉全没了,还有更瘦的趋势。
时月的肩膀贴在他手臂上,忍不住问∶“你不冷吗”
大氅里很热,全是男人身上的温度。
“孤要冷了,你如何”慕容野随口问。
他要真冷,时月就要考虑去抱床被子来给这人盖了。
慕容野一手从时月后腰穿过,倾身压过去∶“孤缺这一床被子”
他的手抵在矮塌扶手上,几乎将身边的女人圈在怀里。
灯光正暗,适合亲近。
慕容野在她耳边嗅了嗅,朝领口望去∶“不是说除夕要穿新衣”
“穿在里面了”
耳朵被他的气息拂得痒痒的,时月的心不自觉跳快了几下。
“给孤看看”
时月掩紧衣襟∶“做梦,臭流氓。”
慕容野扔下光滑面团,将她圈禁在自己怀里∶“棉棉取名了吗”
“没有。”时月的脸往旁边一避,被他轻轻啄在脸上。
慕容野轻咬了一口光滑的肌肤∶“老实说,是不是在等孤给女儿取名嗯”
时月脸上一凉,有些麻痒∶“谁说的你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慕容野挥灭了一盏烛火,屋中光线更暗了。
趁她没反应过来,他低头亲在时月湿润的唇上。
肌肤触碰的一瞬间,时月忽然想起了很久远之前的事。
那年负夏大刑,卫太子威风凛凛,誓要将变法进行到底。
旧贵族负隅顽抗,他孤注一掷。
那天的风很大,台上的男人俊美如九天谪仙。
就是那一刻,时月对一个陌生人动了心。
全然喝醉是无法那啥的,反正就是半推半就,滋味也算不错。
就是他技术不行。
“发什么呆”慕容野不高兴她与自己亲近,居然还能走神。
薄唇微张,又贴了过去。
这次更加深入,像探入她的灵魂。
时月忍不住抓紧慕容野的一角∶“你的伤好了吗”
此情此景,没好也得说好了啊
“好了。”
慕容野没反应过来,忽然被她按住肩膀,然后往后一推
时月反将他推倒在地,微抬下巴∶“我问你啊。”
大氅滑落,他僵硬的臂膀更明显,既想动,又不敢动。
时月看了一眼,指尖从男人的鬓角慢慢抚到他手心,又交缠进指间。
“这几天在我家干活,委屈吗”
她路过的地方仿佛绽放了一星空的烟花,慕容野反手握住她,哑声∶“这点活算什么。”
时月笑他∶“那你完了,堂堂一国太子,居然愿意窝在一个小房子里烧火。”
慕容野轻咳一声∶“形势所迫。”
他捏得也忒紧,时月将慕容野的手心轻轻一刮,迫他撒手。
慕容野顿时笑不出来了,时月两手撑在男人头边∶“你有过别的女人吗”
“没有。”
“真的假的”时月质疑。
“真的。”他喉咙有些干涩,补充道∶“孤从未骗过你。”
时月亲了他额头一下,继续问∶“那,喜欢过别人吗”
“没。”
时月又亲了亲他高挺的鼻梁,慕容野闭上眼∶“别折磨孤。”
“谁折磨你了,不喜欢你可以反抗啊。”
指尖隔着薄薄寝衣在他身上刮过,那种羽毛般若有似无的触感,惹了一身的战栗。
慕容野倒抽一口凉气,皱眉∶“李时月。”
“嘘,叫我时月。”时月用手拢住他的双眼,俯身吻过去。
两个名字是不一样的,前者是前者,后者是她。
慕容野慢慢抱紧她,一颗心几乎要涨满出来,二人身影重合、交叠、不分彼此。
时月按住他往下的手,说∶“不行,棉棉还小。”
“那你要孤怎么办”慕容野咬牙切齿。
时月哪知道怎么办,让他自己冷静下来呀。
要是以前,慕容野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可现在他居然咬牙忍了,两手揉着时月的细腰聊以慰藉。
“跟孤回去,好不好”
时月嘴硬道∶“你说回去就回去啊,回去干什么呀”
没想到慕容野居然就这么不提了,额头抵在时月肩上说∶“孤可以留到初十。”
“春耕后也有些空闲,秋收以后”他算着有空外出的日子。
鲁国战败以后,卫国至少有五年可以休养生息,这次扩张的领土够多了,发展民生、养精蓄锐才是接下来的政治重点。
时月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厉害啊,直接把这儿当作第二个家了呗”
这算什么一年来几趟,逗逗孩子,亲近亲近,将她当外室啊
慕容野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时月一把将他推开∶“那您赶紧回去,省得耽误您太子殿下日理万机。”
慕容野捉住她的手,试探着问∶“是不是想孤多陪你一些日子”
呵
“不必,你赶紧走”时月趿拉上一只鞋,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噼里啪啦”
“什么东西”时月被吓了一跳,摸索着想找到另一只鞋出去看看。
慕容野一把捞住她的双腿∶“你刚才是不是”
“不是”时月否认。
“孤还没说是不是什么呢。”慕容野将她抱坐在膝上∶
“不想我常来,那我们回濮阳”
时月冷笑∶“回濮阳干嘛啊,我在叶邑时老板当得好好的呢。”
慕容野的眼睛亮得惊人∶“回濮阳,当孤的太子妃。”
“噼啪啪”一声,仿佛就在院子里炸响。
时月挣开他∶“出去看看什么东西在响。”
慕容野不依不饶∶“你先答应跟孤回去。”
“你还来劲了是吧”时月用力挣脱他终于找到另一只鞋,一下跑出去老远∶
“想我跟你回去啊还久着呢”
说罢,时月拉开房门,一块火星子擦着她的脸飞了进来
“啊”
什么东西
慕容野立马披衣起来∶“怎么了”
“咻”一截燃烧的竹子顺着墙头飞进来,落在院中的雪堆上。
时月吓出一身冷汗∶“是火,药”
火,药
慕容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在怀里,二人往门口一躲
“噼啪”炸声响起,却没有想象中的大。
时月从他身下抬头∶“等下,好像不是火,药。”
火,药的威力,时月知道,慕容野也知道,但这声音远小于火,药,爆,炸的声音。
时月想出去看看,慕容野不让∶“我去,你待着。”
炸开的竹子崩得院子一片狼藉,慕容野走出去仔细察看。
“出来吧,不是火,药。”
时月从门口钻出来,看到残缺的竹子∶“这是爆竹”
早在很久以前,人们就发现竹子放在火里烧会爆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传说中的凶兽年害怕这种声音,所以人们会在过年这一天放爆竹,用爆竹声来驱赶年兽。
时月打开院门,原来是邻居家朝她院子投掷来的竹子。
邻家一家在门口烧爆竹,大叔喜气洋洋问∶“时老板怎么不烧爆竹啊”
小孩们更喜欢这种活动,在雪地里追逐打闹∶“时先生”
“时先生新年好”
时月松了一口气,这可真是虚惊一场
“大虎二虎新年好,啊,先生这有糖”时月回屋抓了一把糖果,塞进两个孩子手里。
隔壁家大婶说∶“这怎么好意思,糖块金贵得很哩。”
“还不快跟时老板道谢”
大虎二虎拼命往嘴里塞糖,含糊不清地说∶“谢谢时先生”
“不客气,去玩吧。”时月朝他们挥挥手,对邻家笑着说∶“这有什么,过年高兴。”
“婶子,我家院子的爆竹是你们投的吗”
刘大婶点点头,又一枚爆竹炸开∶“噼啪”
“我看你家什么动静也没有,眼看就子时了,年要来了”
爆竹声在村子的各个角落炸响,寂静的冬夜顿时热闹了起来
也有了过年的气氛。
“梆梆”村里的敲更人来了,表示着子时已过,是新的一年了。
临近几家一起烧爆竹,互相道新年好。
时月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气氛,拉着慕容野生涩地回应大家。
梆子声远去,大雪还在下,大家就各自躲回家了。
大虎他娘临进门前,实在忍不住好奇∶“时老板啊。”
“啊”时月正要关门。
刘婶子半开玩笑似的问∶“那人是时老板的男人吧”
慕容野闻言停住了步子。
雪花很快他肩头落了薄薄的一层。
然后,他听见时月笑着点头∶“对啊。”
院门被关上,时月哈着手从他身边经过∶“愣着干嘛,你不困啊”
饺子也没包成,就折腾到现在了,时月准备把它们收起来,明早再包。
慕容野跟在她身后,咳了两声∶“榻上有点冷。”
时月把面皮和馅料收起来∶“什么意思”
“衣裳有点薄。”慕容野一手抱起一个孩子,时月将孩子们的被子抱着。
时月看了他一眼∶“你有话直说。”
两人一起进了屋门,慕容野踢上房门∶“孤觉得你炕上挺暖和的。”
“想跟你一起睡。”
时月才不应他,将两个孩子塞进被窝。
慕容野等了一会儿,见没希望了,只好长吁短叹去铺自己的床。
“把灯灭了。”时月钻进被窝里。
“嗯,铺完就去。”慕容野点头,继续捯饬他的小窝。
时月∶“”
“笨死你得了”
时月将被子拉过头顶,心说他这基因遗传给了棉棉,这可怎么好啊。
以后不得变成一个小笨丫头啊
屋里很安静,半晌后烛火灭了。
被窝钻进来另一个人,他从背后将时月搂住∶“新年了。”
“嗯。”时月轻声应。
慕容野贴着怀中小女人的耳畔,声音十分愉悦∶
“新年好,棉棉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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