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森·威廉姆斯上亚瑟·卡文陛下书:
多日未见,不知陛下圣体如何?事急从权,您忠心的臣子弗洛森不得不忍着悲痛向您述说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您或许觉得难以置信但真相即是如此......”
弗洛森将信口封上火漆,去旅馆后牵了匹马一路快马加鞭出了小镇,往隔壁一个更为繁华的城市布加赶去。布加设有西林的王家驿站,负责将专门的信件直达君王。虽然汉米敦小镇也有这样的服务,可以将信件代为转递给王家驿站,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无法放心交给别人多经一次手,还是尽量亲力亲为才好。
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顺便,做点别的东西。
另一边,加缪也将写好的信做好封存工作,赶去汉米敦小镇的邮政所,再三交代这封信件的重要性,拜托派往王家驿站转寄的信使务必重视。
昨晚发生的那桩惨案让他完全无法平静,而现在使团内的情况也开始向弗洛森倾斜。
昨晚,那场暗杀,像是一场导演,诱导他一步步陷进去。
乔没有那么容易被杀死,他的特长就是隐蔽和出其不意的攻击,不然也不会被派遣去柯达尔城堡刺探情报。
而昨晚潜入他房间时,乔却有意将他惊醒,最后与他搏斗时,竟然用空着的一只手抓住他的手将匕首摁入自己的胸膛。
为什么?
到底是怎样的代价才需要一个人用生命去栽赃陷害?!
现在使团内各种势力四分五裂,总共五十人的使团除弗洛森的支持者外,剩下的各小股势力各自为政。
其他人对那晚的事半信半疑,疑点太多,弗洛森无法解释,而自己的威信也受到了极大的动摇,多数人都是在观望。
可是只要陛下一天没有下达政令卸他的职,他仍是使团团长,仍是陛下座下第一骑士。
加缪疲惫地回到旅馆,接下来,能做的只有等待。
你已经在他的房间等着了。
他推门进来看见你并不意外,倒是十分熟练而亲昵地吻了吻你的额头。
“殿下等了很久吗?”
“......我很担心你。”
这次的剧情连你也无法预料,事情好像已经失控了,那一晚给你的震撼实在太大。
该怎么办?读档重来吗?
你舍不得。
每次开启新的周目的时候,上一个周目亲密的爱人就变成陌生人甚至是敌人,其中的落差感不是没有的。
就算读档重来能够用预知剧情走好这一段,你也觉得已经不是你现在所面对的这个加缪了。
“殿下请宽心,我在信中详细写明了这次的情况,陛下会有他的决断的。”
“可我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加缪,我昨天做梦,梦见你和我逃到了一个小村庄里面,安安静静生活,没有这么多的算计和烦恼,更没有血腥与暗杀。”
“殿下......”
“其实我一直希望我们能一起站在阳光底下。”你朝他苦笑,“我不想嫁给他,加缪,你带我逃好吗?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你是无法生存下来的,你太正直了,后面有无数双手正等着机会一把将你拖下来踩在地上......你过于出色,挡了许多人的路。”
加缪执起你的双手,好言安慰道:“我已在光明神前发过誓,这一生都将侍奉陛下,他剑之所指就是我愿抛洒热血之处。”
“......加缪,你可能不知道,在遥远的东方大陆上,有一位名臣也是这样说的,他最后......君王远之,国破投江。”
你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都无法动摇他的信仰,他的信仰不是虚无缥缈的光明,而是他的陛下。
即使他突破了心理防线与你在一起,但并不妨碍他继续供奉他的陛下,他真正的神明。
你想起那个人。
“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司马迁这么怜惜着他。
这一段剧情何其相似!
有些历史的重演与种族无界,谁知道亚瑟王会不会是下一个被怨浩荡的灵修?
劝得动吗?劝不动的,你可以让一个人放弃一个习惯,却很难让一个人放弃他的信仰。
这是他加缪生命去证明、去热爱的存在,你如何否定?否定这些就是在否定他。
你的心渐渐沉下去。
他已经足够焦虑,还是不要再给他增添麻烦事了吧。
“我很快乐殿下在为我而忧心,我为在殿下心中我的分量而惊喜。但是,殿下。”加缪真诚地望着你,压下这些日子心中越烧越旺的疲累与郁卒,“我和陛下从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读书习剑,我和他一起长大,知道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我出发前几月他不知道为什么性格大变,但陛下是我今生唯一愿意受之驱使的人。”
“您是我生命中最美丽的意外,是光明赐予我的珍宝,我已经做出了不可饶恕的选择,我不能再次背叛陛下。”
你能说什么?
你不再做无用的劝诫。
你只能通情达理地告诉加缪:“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按你自己心中所想去做吧,我不再干涉了。”
他这才发自内心地高兴起来,揽过你又是一番温存。
身体上的愉悦让你的心情好了不少,但是总有一层阴影罩在心上,无法挥散。
弗洛森一路风尘赶到了布加城的王家驿站,下马后,门口的看守上前询问他是何人,他抬起右手,展示手上的一枚铁戒指,上面纹着威廉姆斯家族的家徽。
“陛下座下骑士亲卫队弗洛森·威廉姆斯。”
看守赶忙放行。
他进到驿站里边去,里面总共十来个人左右,有资格来王家驿站寄信的不多,负责登记的是一个老头,正打瞌睡,剩下几个年轻小伙子在往麻袋里装信件,正准备送到外头停着的马车上去。
“先生。”弗洛森温和地叫醒老头。
老头吓得一晃,醒的突然,他的眼镜差点掉在地上。
等老头捞住自己差点砸在地上的眼镜,安然放在鼻梁上小心带好后,这才热情地招呼起弗洛森。
“噢,尊贵的大人,您是要寄信给宫里头吗?”
“弗洛森·威廉姆斯,陛下骑士亲卫队一员。”弗洛森朝他有风度地笑笑,“今天从附近的汉米敦小镇转寄这儿的信件到了吗,先生?其中有我朋友的一封信不小心和他的家信弄混了,寄到了这里,我的朋友身体抱恙不能亲自来,所以我来代替他截下错误的信件重新寄信。”
“这......大人,汉米敦转寄信件的马车过会就能到,但是......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您是想查看信件吗?”
弗洛森压低声音:“是的,十分重要,您也知道,虽然不合规矩,但是这关乎我朋友的前途,总不能将错误的信件递到陛下手中吧?”
老头很为难:“可......”
弗洛森从善如流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口袋,放在登记桌上,里面叮当作响。
“老先生,这些够您去喝很多日子的酒了,还能给夫人添置些新衣服。”
弗洛森的声音压成了气声。
老人眉毛一跳,瞥了正在干活的几个年轻人一眼,确定他们没往这边看之后,若无其事将布口袋往移到桌下,小心打开。
全是银币。
老人的手在颤抖。
“够吗?”
“够了够了,等会马车来了有人会把信件带到后面的仓房暂做储藏,带给宫里头其他大人的信件还要再分拣,那个时候我带您去,您亲自把那封寄错的信找出来就行。”
老人为难的说:“看仓房的守卫家里最近生了个儿子,手头紧,不一定好说话......”
“那倒不是问题,我愿意替光明神为他解决这个及时之需。”
两人对视,露出彼此明了的微笑,意味深长。
弗洛森站在仓房内,从信堆里拣出一封信,勾起半边狞笑,老头正低头跟他讲自己如何如何感谢大人的恩德,抬头一眼,弗洛森半边隐在暗处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声调都吓得转了个弯。
信上写着寄信人,加缪·莱斯特。
弗洛森拿过信,塞进怀里,将一早准备好的自己的信放入信堆。
“麻烦你了,先生。”
老人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为您效劳是应该的大人,您是如此的仁慈......”
“好了,我该走了。”弗洛森凉凉抛下一句话,“人年纪大了可能记性不好,所以还请先生记住,我并没有来找什么信,更没进过仓房,先生也没有从我这里得到过什么,我今天只是来到这里寄了一封信。”
“我仅仅寄了一封信,仅此而已,先生,您记住了吗?”
“是的是的,您只是来这里寄了一封信,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大人。”
弗洛森满意地骑马走了。
他点起火折子,吹着愉快的口哨,看火舌一点点吞噬手中的信件。
信封上加缪·莱斯特的字样在火焰中挣扎。
一点点的,直到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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