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瑗才对钱二郎说“兴许这病明天就好了”,第二天这病还真好了。
这当然不是他良心发现,想要勤勉起来、奋发图强,而是他与季玦又换回去了。
季玦的脸色虽然依旧带着写苍白,精气神看起来却好了不少。
对此钱二郎比较高兴,季玦至少能替他分担一些活计了。
过几天就是寒食节,清明一过,季玦就要正式上任,去当翰林院的差了。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去,在季玦往门上插柳的时候,又撞上了隔壁家的苏小掌柜。
苏小掌柜对他嫣然一笑:“我这里有青粳饭、蛇盘兔什么的,你们应该还没弄吧?要不来拿一点?”
季玦看这小娘子与他分外熟稔的样子,心想这才几天,江瑗就与她搞好了关系?
盛情难却,他跟着进了隔壁铺子。
岂料苏小掌柜一边拿东西,一边与他说话:“我们上次说的那个,田尚书和崔尚书的话本子,出下册了,讲的是田尚书端午误饮雄黄酒,突然露出了狐狸耳朵,被崔尚书发现之后一通威胁的事儿……”
季玦:……?
“对了,兵部的周尚书也插足了。”
季玦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市面上还新出了一本什么郑相的私生子传……”
季玦拿了蛇盘兔,赶忙道谢,就要告辞。
“哦,对了,田尚书和崔尚书那个话本子我买了两本,特意给你带了一本儿,你要么?”
若是江瑗在此,一定会没脸没皮地收下。
而季玦徒劳地张了张嘴,道:“不,不必如此……”
“你还不好意思上了,拿着啊。”
她把手里的两本簿册塞进季玦怀里,笑道:“探花郎下次再来啊。”
探花郎再也不想来了。
他冷着脸回了家,钱二郎正坐在新扎好的秋千上晒太阳,春日的风很是和煦,他半眯着眼睛,招呼了季玦一声。
季玦应了一声,钱二郎转过头,就看到季玦手里拿了两本书。
“我说怎么不见人了,原是买书去了,买的什么书?”
季玦把书塞进了袖子里,掩耳盗铃般遮住封皮,就怕钱二郎瞟到书名。
索性钱二郎也只是礼节性发问,秋千可比季玦重要多了。他又眯起眼睛,道:“我猜也就是什么孔子孟子,什么国史疏注之类的……”
季玦点点头,回了正房。
他拿出其中一本,看封面上赫然几个大字,写的是“莲叶何田田”。
看着也挺正经的啊?
只是他随意翻了两页之后,就觉得这书拿着烫手了。
其中化名的清菏、田卓,映射的是哪两位,再明显不过了。
而且其辞藻之直白露骨,简直……不堪入目。
另一本书叫什么“花月五驸马”,看名字就知道不是那么正经,季玦没敢翻开。
江瑗竟如此……
季玦学富五车,一时竟词穷了。
这个混不吝的,顶着他的脸,都与隔壁邻居聊了什么?!
季玦倒了杯茶,冷静了一下。
他本想将书扔掉,突然间叹了口气。
他找出一个锦盒,把两本书放进去,把盒子扎好。
他又把盒子放在钱二郎怀里。
钱二郎仰起头,疑惑地看着季玦。
“有机会把这个给殿下送过去。”
钱二郎点点头。
有情人嘛,有来有往,挺好。也不知里面是什么好东西。
.
过了下午,云彩慢慢遮住了太阳,雨一点一滴地落下。
清明,总会是有一场濛濛的细雨的。
雨时下时停,沾衣不湿。
季玦和钱二郎带着油纸伞去踏春。
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满地的黄花犹如散金。
路途中行者,歌者,舆者,马者,络绎不绝。
季玦拿起腰间的酒壶,正欲饮上少许,想了想,又恐江瑗跟着他醉了,又把酒壶放回去。
——江瑗此时应该正在太庙祭祖,半分差错也出不得。
他慢悠悠地走着,走到京郊的浣花溪前。
杏花悠悠吹了满头。
溪边一个少女正在扑黄花上的白蝶。
她看到季玦,明显惊了一下,绣鞋下发出声响,蝴蝶也一惊,扑在了她的眉尾。
她一动不动,眼睛慢慢睁大,睫毛一颤一颤——那白蝶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她对着季玦轻轻笑了一下。
浣花溪上见卿卿,眼波明,眉黛青,绿云高绾,金簇小蜻蜓。
——季玦再次见到了这个少女。
他朝她点了点头,便走去了另一边。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带着两个丫鬟跑过来,笑骂道:“郑福,你让我好找!”
“明月?”
“诶,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你刚才又去哪儿了?”
“那边的桃花林啊!快点,我们一起去!”
郑福点了点头。
“你说你,出来玩儿,不要这么无趣嘛……”
林明月握住郑福的手,脚步轻快,离开了浣花溪。
江瑗从太庙回来,把厚重的礼服换下来,沐浴更衣,就想着要去见一见季玦。
绿绮道:“季小郎君此刻应在京郊寻春,并未回来。”
江瑗就消停了。
绿绮又拿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道:“季小郎君送过来的。”
江瑗有些欣喜,还有些期待。
江瑗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拆着盒子。
不知道这盒子打开,里面会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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