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家有荒唐子(四)

    打过了, 怎么着也得给个甜枣, 安宁让贾珍拿自己喜欢的金银珠宝,金砖银锭让他随便搬:“这些早晚都是留你的, 珍儿啊, 咱家自从你祖父去了之后, 就开始败落了。

    你爹是个不成器的, 咱家可就全靠你撑着了。这个当家人和族长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坐的,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呐!

    不是娘狠心,包个窑姐事儿小, 招惹回来一个□□烦才要了命。你还记不记得被抄家流放的张太傅家?”

    贾珍想了想:“是贾链的外祖家吗?我记得他外祖家曾经很……显赫……”

    安宁点点头:“没错, 当年张家一太傅两尚书是何等的荣耀啊。他们家的姑娘。就是当皇后也使得。贾赦当年是太子的伴读, 贾代善是圣上面前的红人儿, 张氏才嫁到了荣国府。

    当年那场婚礼, 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那真真是十里红妆。张氏活着的时候, 贾赦可不是现在这样的贪杯好色,他们夫妻俩感情好着呢。

    可惜后来太子谋逆, 张太傅作为太子的师傅,首当其冲被圣上抄了家。年迈的张太傅和夫人在狱中自尽而亡。后来圣上开恩, 其余人被贬为庶人,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贾珍咂咂嘴,安宁接着说:“张家出事没多久,贾瑚就被发现溺水而亡,又过了几个月, 张氏难产,拼死生下贾链,自己血崩而死。是不是太巧了?”

    安宁不说,贾珍还不觉得。安宁这么一说,他不禁就有些怀疑贾瑚和张氏的死因了。

    安宁耸耸肩:“虽然我没有证据,但绝对跟史氏和王氏逃不了干系。史氏一直不喜欢张氏这个出身比她高,娘家比她势大的儿媳妇。王氏是为了管家权,张氏在的时候,她啥也不是。”

    贾珍啊了一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娘啊,您说的好吓人!”

    安宁哼了一声:“吓人?要是放任你胡混下去,被人利用当个炮灰,那才叫吓人呢!你该不会想着一大家子跟着你抄家、流放吧?”

    贾珍一脸拒绝:“不不不,才不要。”安宁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就乖乖的听话,还有,你这年龄不管是从军还是考科举已经没啥希望了。蓉哥儿好好教,也许能考个探花榜眼啥的……”

    贾珍眼前一亮,对啊,凭什么他整天被训得像个孙子似的,贾蓉那个混小子日子过得那么舒坦。

    贾珍回去之后拄着拐杖,带着从密室里拿出来的珠宝首饰去看徐淑慧。徐淑慧看见他过来了,就要从暖炕上下来,贾珍一急拐杖都扔了,一条腿往前蹦了蹦:“别别别,慧慧啊,你别动。”

    徐淑慧也被他吓了一跳:“好,我不动,你慢点儿,别磕着了,腿还没好呢!”

    贾珍蹦到徐淑慧面前,坐到暖炕上:“没事,我觉得自己的腿都快好了,真的,一点儿都不疼了。”

    徐淑慧嗔了他一眼:“怎么可能?这才多久啊,你还是要好好养养,别乱跑,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儿可就糟了。”

    贾珍嬉皮笑脸的凑到她面前亲了亲她的嘴角:“我想你了嘛,慧慧,让我搬回来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徐淑慧有些犹豫:“可是我现在怀着身孕啊......”贾珍搂着她的腰撒娇:“那我还是病人呢,需要你照顾,好不好?”徐淑慧被他缠的没法子,只能应了。

    贾珍赶紧喊玉柱:“赶紧的把我给大奶奶选的珠宝拿来。”徐淑慧打开那几个匣子:“我的天,这得花多少银子?太贵重了,我怀着孕又不戴这些,拿去退了吧?”

    贾珍附到她耳朵上,把那间密室里的东西跟她说了一遍:“娘说了,这些首饰都给你戴,那些金砖银锭等爹死了就还欠国库的银子,然后剩下的也都是咱们的了。”

    徐淑慧赶紧掐了他一下:“别瞎说!”贾珍讪笑:“我一时口误,口误,都是娘,她今天说死啊死啊的,我就顺口......”

    徐淑慧叹了口气:“也不怪娘这么说,父亲他确实挺过分的,娘当时生玥宝时多危险啊,父亲竟然狠心到不回来看一眼!是谁都得寒心!”

    夫妻俩和好之后就一直蜜里调油,徐淑慧刚开始是恼了贾珍,可贾珍后来伏低做小赔不是。

    贾珍这个人哄女人那是绝对有一套,饶是徐淑慧刚开始恨得咬牙切齿,都被他哄得回心转意。加上贾珍现在后院干净的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他又是个离不了女人的,当然得好好哄徐淑慧了。

    安宁回到主院,玥宝正闹着要找她呢,几个丫鬟急的又哄又劝,小家伙两眼泪汪汪的,饿了也不肯喝牛乳。

    看见安宁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哇的一声就哭了:“娘......”安宁赶紧抱起她亲了亲:“玥宝想娘了是吧?娘刚才出去有点事儿,这不是回来了吗?别哭了,宝贝。来,看看娘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完从袖口里拿出从密室里拿出来的金镶玉长命锁和拨浪鼓。安宁拿起拨浪鼓,转了两下,拨浪鼓发出咚咚咚的声音,玥宝伸着小肉手抓过拨浪鼓,好奇的转了几下,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呵呵笑起来。

    安宁用手帕给她擦去泪珠:“往后姑娘哭闹,要么抱着她去我,要么给她拿玩具转移注意力,别让她哭。”

    几个丫鬟赶紧应了一声,安宁搂着玥宝,把那块长命锁给她戴上。看了看桌子上的牛乳:“换一碗热的来,再拿几块热奶糕,告诉厨房,让她们炖一碗肉沫鸡蛋羹。”

    紫玉应了一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领着两个小丫鬟拎着食盒走了进来。玥宝刚才一直哭闹,热牛乳一口也没喝,早就饿了,看见吃的就想伸手。

    安宁拍拍她的小肉爪:“当心烫了手,娘来喂你。你个闹人精,明明就饿了还闹脾气,往后再不允许了,知道不?不听话,娘会打她的小屁股。”

    玥宝赶紧缩回手,讨好的咧着小嘴冲安宁笑:“娘,宝宝乖、听话、不打。”安宁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是吗?玥宝哪有很乖?刚才还闹脾气呢!下回再敢闹脾气,娘肯定打你的小屁股。”

    安宁换了衣服,净了手,端起鸡蛋羹用小勺子挖着喂玥宝,玥宝一口鸡蛋羹一口热牛乳,时不时的还吃一口奶糕。吃的那叫一个香,一小碗肉沫鸡蛋羹没一会儿就吃完了,牛乳喝了大半碗,奶糕吃了一小块。

    安宁怕她积了食,就让丫鬟抱着她去花园里走走。紫竹带着几个丫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把饭摆到小圆桌上,安宁现在每次吃饭都得打发人把玥宝给抱出去玩,要不然让她看到了就想吃。

    她年纪小,肠胃弱,吃这些油大盐味重的饭菜容易拉肚子。安宁很少让她吃,但小姑娘嘴馋,明明不饿,只要看见安宁吃饭,就趴在桌子上赖着不肯走。

    刚吃完饭,荣国府就派人来报喜,扬州的姑太太贾敏生了个嫡子,史老太君高兴,要宴请亲戚,让安宁去喝杯喜酒。

    安宁打发丫鬟给了报喜的嬷嬷赏钱,两个小厮抬着贾珍来了。安宁招招手示意贾珍坐,贾珍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娘,赦叔有派人给您送信了吧?这喜宴咱们去还是不去啊?”

    安宁把请帖扔到桌子上:“去,干嘛不去,不过这荣国府人多,你媳妇胎还没养好,就别去了。你去了也不能喝酒,倒不如不去。礼到了不就成了,跟她们还是能远着就远着吧。我带着你妹妹去,就算是给她们脸面了。”

    贾珍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左右我也不能喝酒,瘸着腿去干嘛呀。”安宁看了看他的腿:“伤最近恢复的怎么样了?”

    贾珍不在乎的拍拍腿:“我都觉得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一点儿都不疼了。我都想把这夹板给拆了,偏偏慧慧不同意,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非要我继续带着。”

    安宁瞪了他一眼:“慧慧那是关心你,别不识好歹。你的腿其实也真的是好的差不多了,我前段时间不是给李太医一沓子方子嘛,里面有个断续膏,别说你这种骨折了,就是那种真正断腿的都能给接好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再养一段时间吧。记得下回再敢惹祸,我把你两条腿都打折了。”

    贾珍浑身一机灵:“娘、娘,您放心,我绝对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我就不出门了。我准备好好教蓉哥儿,将来让他考个状元回来。”

    安宁呵了一声:“口气还不小,你觉得你儿子是那天赋异禀的聪明人吗?能给你考个进士就不赖了。只要别跟你爹似的,考个同进士就行了。

    你知道同进士跟进士有什么区别吗?就等于一个是正室一个是姨娘。你几个舅舅,哪个不是两榜进士出身,你小舅当年可是榜眼。你爹......蠢货一个!”

    贾珍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有笑出声,他娘现在提起他老子就没个好脸,不是废物就是蠢货。

    贾敬把压箱底儿的私房都给拿出来了,本以为自己又能像以前那样潇洒的寻仙问道了。没想到生活质量是越来越差了,他吃的是少盐少油的粗茶淡饭,穿的是粗糙的布衣。

    他一发火,那小厮和厨子还振振有词,夫人说了,求仙问道首先这个态度得摆正。人家和尚道士都得茹素,吃穿都不能讲究,否则心不诚,再怎么炼丹也是白搭。

    他原来买来采阴补阳的童女也都给送走了,说这是歪门邪道,用这种方法不但不能成仙成道,反倒会下阎罗殿受审。

    贾敬被气了个半死,命人往府里传信,让贾珍那个不孝子来见他。贾珍还是蛮害怕他老子的,他们贾家的男人只要管教孩子好像就只会训斥和动手。

    安宁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害怕,你腿脚不方便,我替你去。你爹那个老混蛋我早就想揍他了......”

    贾珍松了口气,至于他娘去了会不会把他老子的腿打折了,跟他有什么关系。死道友不死贫道,生活不易,且行且各自珍重吧!

    安宁并没有急着去玄真观,她还得带着玥宝去荣国府赴宴呢。到了赴宴那天,安宁盛装打扮,这个时候贾敬的用处就显出来了,他虽然去修道去了,但到底还活着呢。

    安宁穿衣服时就没什么顾忌,喜欢什么穿什么,什么隆重穿什么。玥宝打扮的跟小福包似的,头上揪了两个小花苞,用缀着金铃铛的红丝带给绑了。脖子上的长命锁那颗硕大的红宝石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就连脚上的小绣花鞋都缀着东珠。

    安宁一身淡紫色的襦裙,脚上踩着同样缀着东珠的绣花鞋,头上插了一支镶东珠的凤头钗,画了个简单的妆容,却显得格外的雍容华贵。

    原主本就长得极美,换了安宁之后,养的人比花娇。那些风华正茂的大姑娘小媳妇站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比她大几岁的史氏跟她一比,就跟母女俩似的,史氏的脸黑的跟平底锅有的一比。安宁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举手投足都是风情万种。史氏恨得咬牙切齿,在心里暗暗骂她是个狐媚子。

    相互见了礼落座后,史氏假笑着开口道:“多日不见,侄媳妇仿佛跟吃了仙丹似的,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安宁抿嘴笑了笑:“那就谢谢婶娘吉言了,许是心情好。您不知道,自打有了玥宝,我们府里天天都热闹着呢。珍儿和慧慧以前还时不时的闹腾,现在感情好的蜜里调油。

    珍儿这孩子,虽然读书不争气,可他孝顺的,最听我这个母亲的话,又疼老婆。慧慧有了身孕,所以我才没让她过来。咱们也都是做婆婆的,婶子肯定能体谅对吧?

    我可不是那种虐待儿媳妇的恶婆婆,慧慧给我生了那么好的孙子,我当然得宠着她了。我们家蓉哥啊聪明,又肯努力读书,前儿夫子还夸他呢。对了琏儿读书也蛮不错的。我这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就显得年轻了。

    婶子,不是我说你,咱们啊都是有孙子的人了,这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你可比我幸福啊,您这两个儿媳妇哪个都特别能干。有她们管家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该颐享天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呐,大可不必总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您瞧您这几年可真是清减了不少啊,都显老了。我院子里的那几个丫鬟都是手巧的,做的脂粉还不错,要不要给您送点儿?”

    史氏不过就是顺嘴那么一说,没想到安宁还真是毫不客气,顺杆子就爬了上去不说,还讽刺自己老了还管得那么宽。气了个倒仰,对于她说的脂粉,根本就不屑一顾。

    以她们贾家的财力,什么样的脂粉买不来。史氏撇了撇嘴:“不用了,我都是用的福德轩最好的脂粉,侄媳妇自己做的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安宁耸耸肩:“知道婶娘您有银子,看不上我这自己做的脂粉。行吧,福德轩的东西确实用着蛮不错,珍儿就经常给我和慧慧买他家的首饰。”

    说完还抚了抚头上的凤钗,史氏看了一眼,本来不想问,但是还是没忍住:“侄媳妇这根凤钗倒是不错,也是在福德轩买的?”

    安宁摇了摇头:“这是以前和我弟媳妇一起进宫给太后娘娘去请安,她老人家赏的。元姐大年初一生,将来必定是个有大造化的,您就等着享孙女的福吧!”

    史氏和王氏的脸一僵,安宁的娘家侄女被指给了七皇子,将来就是正经的皇子妃。而她们家元春进宫虽然是女官,可说到底不过是侍候贵人的宫女,安宁这话简直是在故意打她们的脸。

    史氏在安宁身上没有讨到便宜,就把视线转到了玥宝身上,笑着说:“这就是四姑娘吧,一转眼就这么大了,难怪人家都说小孩子见风长。”

    安宁气定神闲的问道:“四姑娘?难道婶子府上又新添了一个姑娘?怎么不抱出来让我瞧瞧。”

    王氏笑的很矜持:“四姑娘说的就是你家惜春啊,这名字还是老祖宗给起的,她在众姐妹里,排行第四,可不就是四姑娘吗?”

    安宁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众姐妹?我们宁国府可就这一个姑娘,正儿八经的嫡长女,哪里来的众姐妹?咱们两家虽然是一个祖宗,可早已分家多时了,排行什么的都是分开的,没道理,我家金尊玉贵的嫡长女,随你们家的排行。弟妹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还有啊,我家玥宝可不叫什么惜春?她有正经的名字,贾玥,玥者悦也,寓意着我家玥宝啊,被疼惜、被宠爱,是我们宁国府的大宝贝。那什么惜春还是留着吧,以后弟妹再生一个嫡女,或是政兄弟的姨娘生个闺女,用着正好。”

    王氏被安宁的话气的脸通红,史氏也是一脸不高兴。安宁抱起玥宝施施然的站起来:“不好意思是婶子,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

    说完抱着玥宝领着丫鬟婆子扬长而去,这种直接打脸的做派把史氏气的指甲都掐断了,疼的她差点眼泪都流下来。可她还真不能把安宁怎么样,安宁娘家够豪横,宁国府又一人独大,她儿子贾珍还是未来的族长,只能咬牙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来晚了,我设置成明天了o(╥﹏╥)o回来修改才发现O(∩_∩)O哈哈~昨天晚上回来之后熬夜追乘风破浪的姐姐和我是唱作人2,看得太嗨了O(∩_∩)O哈哈~睡得太晚,今天估计要迷瞪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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