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一的时候,每个月零花钱有十万,”余夏顿了下,手指扣着桌子,问:“从我上高二以后,我的零花钱就……”
在给零花钱上,余家作为京都豪门,不会放肆多给,可也不会吝啬。
发零花钱的是夏之荷,高一时余夏和余秋秋每人十万。
可到了高二,夏之荷就以成绩为由“合理”分配零花钱,余秋秋十八万,余夏两万。
她彼时不满,夏之荷偷偷塞个一两万给她,叫她感激涕零了好一番。
昔日她略微察觉了一些端倪,可碍于余向城工作繁忙,每次见她板着一张脸,威严和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她又敬又怕,哪儿敢提这件事。
“零花钱啊,”夏之荷一急将人打断,面上笑道:“夏夏是不是不够用,我明天给你加点。”
不按套路出牌,一下子打乱了她的阵脚。
如果余夏开口指责余秋秋,余秋秋哭一哭,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上一说,余向城大概率会当余夏钻牛角尖,冤枉余秋秋。
为此,她做了不少铺垫。
拿成绩,奖杯说事儿,时时刻刻提醒余向城:余秋秋是好学生,余夏是坏学生。
余秋秋吃着饭,不屑的瞟了一眼余夏。
缠着妈妈要零花钱不够,这回还缠着爸爸。
烦人。
余向城眉峰微皱,“考那么差,加什么。”
十万块零花钱,对于高中生来说,足够了。
夏之荷微愣,尴尬的“哦”了声,给他舀了一碗汤道:“不加就不加,别生气啊。”
余夏一动不动盯着余向城,淡淡道:“爸爸,是不是我考得不好,就连零花钱都只有两万?”
她语气不疾不徐,可却又掷地有声,冷静得出奇。
那是她的钱,她得拿回来。
“夏夏!”夏之荷低呼了声,刺耳的声音掺杂在余夏的话音里。
余向城终于抬头,眼底透着震惊道:“你说什么?”
两万?不是十万么。
两个女儿高中的零花钱,他是经过严格思虑定的十万,跟夏之荷交代得清楚。
这些年家里的开销,他很少再问夏之荷要明细,甩手给了她一张卡,让她直接支取。
“老公……”夏之荷见他脸色难看,正待开口安抚。
“让她说。”余向城蹙眉道。
夏之荷禁声,抿了抿唇,徒然开始忐忑起来。
余秋秋吃着饭,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余夏冷淡的睨了一眼夏之荷,眼神却逼人。
她直视着余向城不怒自威的脸道:“我说,我的零花钱,这一年来每个月就两万,买点喜欢的日用品和衣服,手上就没钱了……难道就因为成绩好,余秋秋每个月就有十八万的零花钱?”
余向城皱眉,转头望着夏之荷,眼神锋锐:“夏夏说的是不是真的?”
被那双与景娴一样澄澈透明的眼睛盯着,眉眼疏淡冷静,他胸口涌动起一股怒意。
不可否认,他确是不待见余夏,但并不代表,除却他以外的人能欺负她。
“我、我……我只是为了激励夏夏好好读书……”夏之荷被余向城的眼神看得浑身一僵,扯着优雅的微笑解释道。
余秋秋灿然一笑,帮腔道:“是啊,爸爸,妈妈这么做,只是希望夏夏能好好念书,等她成绩上去了,零花钱……”
她还没说完,“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余向城眼底跳跃着怒意,“他们上高中,我怎么说的!”
成绩好坏不论,零花钱十万。
他彼时怕余夏欺负余秋秋克扣零花钱,可谁曾想,余夏憋着被欺负了一年!
夏之荷被吓了一下,垂头讷讷,手指揪着旗袍,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委屈道:“我真的是为了夏夏好……”
要富养秋秋,让她成为余家大小姐,在名媛圈子站稳脚跟,没钱怎么能行?
而余夏,手里没钱,就只会跟那群不良少女混在一起。
哪里还有钱跟豪门千金喝下午茶,交流感情?
余向城的火气被她的眼泪给浇灭了些许,皱眉烦躁道:“两个女儿,一视同仁,我不管成绩好坏,该给的就给。我不希望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对余夏,他确是忽视太久。
余秋秋连忙上前抱着夏之荷,冲余向城不满道:“爸爸,本来夏夏就考得差啊,两万也很多了啊!妈妈又没错……”
两万和十八万想必,整整九倍。
这时候,她当然不可能火上浇油。
要是每个月零花钱扣掉八万,她还怎么去跟姐妹们去喝茶?
余夏挑眉,都快被她们逗笑了,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腿交叠,淡淡笑了下道:“夏阿姨这么着急哭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夏之荷脊梁微僵,挂在眼眶里的眼泪还没流下来,朝余夏望过去。
还有,什么?摔楼梯?
要说这个,余夏就是引火自焚。
思及此,她徒然没这么心慌了。
她没注意到的是,余夏没有喊她“妈妈”,而是客套的“夏阿姨”。
余向城听着那声“阿姨”,眉头几不可查的蹙了蹙额。
可心底又有些歉疚,闻言道:“你说吧。”
“爸爸,”余夏双手交叉,望着一桌子海鲜,笑道:“我海鲜过敏,这两年我过敏进了三次医院,你知道么?余秋秋被带着参加了不少宴会,夏阿姨怎么就不带我么?”
见余向城脸色变了变,她叹了口气道:“爸爸,夏阿姨给余秋秋买的一屋子衣服是高定名牌,怎么到了我,就减掉了标签?我在街上,撞了不少次衫呢?”
考上大学后,在诸方压力下,她不得不快速成长起来,接触过的事物多了起来。
是以,重新回家后一摸衣服布料,就发现了端倪。
“不、不是那样的……”夏之荷没等到预料中的结果,心底发慌道:“老公,夏夏她真的误会了。”
这余夏,脑子被摔坏了吧!
余秋秋连忙上前解释道:“爸爸,夏夏她真的误会了。妈妈是怕她不喜欢跟陌生人在一起才没带的,我屋子里的衣服也全部都是减掉了标牌的……”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出来说有什么意思?
但不可避免得,她还是急了。
余向城怒意随着余夏的话一点点燃烧起来,向来精干严肃的人此刻甩掉筷子,推开余秋秋,拽住夏之荷的手腕。
他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了,神色狠厉道:“夏夏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些女人们的事情,他向来是不管的。
她照顾两个女儿耐心又细心,他才对余夏愈发不闻不问。
可却忘了:亲疏有别。
顷刻间,饭厅里充斥着山雨欲来之感。
“不是,我真的没有……”夏之荷眼眶跟水龙头似的,泪水说来就来,委屈十足。
余秋秋面上焦灼,心底烦躁,“爸爸,妈妈怎么会做哪些事情呢?夏夏就是气我!夏夏一定是气我才这样的!”
“我气你什么?”余夏循循善诱。
余秋秋愤愤然指责道:“你就是气我把你推下楼梯!你就是想报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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