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的。”余夏解释。

    江宴无所谓耸了耸肩道:“我随便捡的,看字写得好看,准备拿回去照着练字。”

    以前余夏传的那些纸条啊,橡皮擦壳儿,纸巾……他都一一留着,拿回家翻来看看,无聊的时候就练练字。

    这,难道很怪么?

    “练字?”班主任皱眉,显然这个理由荒谬,不足以让人信服。

    淮安小霸王练字,骗谁?

    “是。”江宴耸肩道。

    班主任看了看纸巾上娟秀的字,“你回考场考试吧。”

    对于江宴,她从一开始就只想赶紧将人打发走。

    “不是说我作弊么?我重考。”

    江宴伸手,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模样。

    很明显,老赵懒得理他,将作弊锅给扣死了。要洗脱嫌疑,不能给余夏带来更多的麻烦。

    赵洲舟没能撵走江宴,皱了皱眉道:“江宴……”

    “我不说谎。”江宴从她座位上扯过一张B卷,瞥了眼她道:“余夏,也没说谎。”

    他们,都没有说谎的必要。

    赵洲舟被他那笃定又诚实的眼神一看,心底跟堵了口什么似的。

    没说谎?

    难不成沈珊珊说谎?这就搞笑了。

    央沈珊珊考试结束帮忙收拾东西,余夏拿着试卷自行在数学老师的工位上坐下写试卷。

    江宴拿着试卷自觉离余夏远远的,拿着笔开始答题。

    他记性极好,即便是过了好几年,面对题目就像是有肌肉记忆似的,答案手到擒来,坐起来并不算太难。

    只是看他想不想做而已。

    *

    学校语文考试铃声响起,正式考试结束后是午餐时间。

    余秋秋没有先去食堂,她进了僻静的厕所给夏之荷播了个电话。

    那边,夏之荷正跟一群富太太们聚会,正聊到兴头上,见是余秋秋也没避讳。

    “喂,秋秋啊。”

    相熟的太太听她喊了名字,顿时竖起耳朵。

    攀比首饰,攀比金钱,攀比财产,攀比慈善,甚至连儿女的学业都能拿出来攀比,这几乎就成了她们的基本项目。

    余秋秋,就像是夏之荷的炫耀的附带资本。

    事实上,上流社会对教育极为重视,恨不得能培养成人中龙凤,更别说大多家族中抢夺继承人,没点墨水都抢不过别人。

    在这一批小辈中,余秋秋无疑叫人频频侧目,有些的期末成绩单,各种各样的奖杯奖牌,展现出非常优秀的实力。

    说不嫉妒余太有这样优秀的女儿,是假的。

    稍微对比,就越发对自己儿女恨铁不成钢。

    “要是我儿子能有余太女儿一半成绩我都谢天谢地了……”

    “哎,可不是么?上次我女儿说参加钢琴比赛,又是秋秋拿了头筹……”

    “那秋秋可是天才……”

    太太们你一言我一语,酸溜溜的交流。

    这边夏之荷手机里传来余夏慌张的声音:“妈妈,余夏今天在语文考试场上作弊。”

    夏之荷愣了下道:“作弊?”

    这字眼一出,太太们纷纷朝她望来,面面相觑了下,一脸莫名其妙。

    “是啊,现在她都还在办公室,有可能要全校通报批评,可能要请家长……”余秋秋道。

    夏之荷娇媚精致的妆容变了变,她皱了皱眉道:“你确定她作弊了?”

    其实,在余秋秋说余夏作弊那一瞬间,她就自然而然相信了。

    女人八卦是天生的,在场的阔太太们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喝着茶压着议论的冲动。

    谁作弊?余秋秋?

    还是别的谁?

    蹲在厕所的余秋秋生怕夏之荷不相信,添了把火道:“妈,是真的,我跟她一个考场,我从后面亲眼看到的。”

    证据确凿,抵赖不掉。

    昨晚被吓得狼狈,那么憋屈,她哪儿会这么简单放过余夏?

    夏之荷听她亲眼所见,打消了疑虑,“好,我知道了。”

    “妈妈……”余秋秋还想说什么,电话就被挂断了。

    阳伞下阔太太中,与夏之荷相熟的苏太太率先问:“余太,这谁作弊啊,都打电话到你这儿来了?”

    好奇的目光落下来,夏之荷佯装惋惜叹息,愁眉苦脸道:“秋秋打电话说,夏夏作弊……我这……”

    她说着,又是恨铁不成钢模样。

    苏太太一惊,“哟”了一声,“那不是余先生的二女儿么?怎么会这么做?”

    在余家,余秋秋的优秀有目共睹,余夏就成了对照版,像是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能跟她扯上,太太们没存疑就相信了这说法。

    “成绩差也就罢了,作弊可就算坑蒙拐骗了,这可涉及到人格问题啊……”

    “余太,可不能纵容,孩子还是要好好教育。”

    “你平时就是太惯着她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一时之间,阔太太们的话题又转移到了教育问题上,像是要将教育经验悉数倾囊相授,夏之荷温柔的一个个应和,斯文又有礼。

    她叹了口气道:“是我教得不好。”

    以退为进的话,又引得阔太太们一阵唏嘘安慰。

    过了会儿,夏之荷告辞,上了保时捷播了个电话给余向城,将事情跟余向城说了一遍,方才道:“老公,我觉得咱们得去一趟学校……”

    “是班主任打电话来么?”余向城被打断了回忆,颇为不悦。

    夏之荷声音温柔,语调惆怅道:“是秋秋打电话跟我说的,夏夏现在还在办公室呢……”

    余夏作弊暴露,余向城在教训余夏时,她顺手求情,雪中送炭,相当于变相讨好了余夏,又让余向城对余夏升起的那点歉疚给压下去。

    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余向城蹙眉,没说话。

    “老公,你忙的话,那我去学校吧。”夏之荷试探。

    撬动那句“余夏不用她管”,看来也用不着废多少工夫。

    余夏,很快又会回到她手里。

    余向城就算不去,余夏作弊一事坐实,恐怕回家也没她好脸色看。

    会议室里,余向城挂断电话脸色阴沉。

    不少参与开会的高管都朝他望过来,试探问:“董事长……”

    “散会。”余向城站起身来。

    “余董,开发北城区那块地皮……明天盛世那边就要来人洽谈了啊……”秘书好心提醒道。

    余向城顿了下,“推迟吧。”

    他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是啊,我被你推下楼,然后我在医院躺了三天……爸爸,这个,你也不知道吧?

    质问声一下下敲着他,那声音像是针刺一样落在他眼睛里。

    他看着余夏冷淡的眉眼,才终于发现她与景娴相似的地方,一样清冷,又隐忍,像是什么都埋在肚子里。

    其实,余夏跟景娴生得不太像,倒是余秋秋更像景娴一些。

    余夏张扬又聒噪,糊涂事又做了一堆。但景娴温婉又安静,无论做什么都优秀,在钢琴上造诣颇深,曾经前往维也纳进行过演出。

    景娴在手术台上拼了命保住余夏,撒手人寰。

    从余夏出生开始,他只抱过她两次。

    她呱呱坠地,扯开嗓子哭泣,那时候他眼睁睁看着妻子咽了最后一口气,然后他每次看她,脑子里满满都是景娴离世的模样。

    在她学走路时,他又抱过她一次。

    娇弱精致的孩子在他怀里时,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对余夏,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无法用父亲,也无法用仇人。

    昨晚事情历历在目,将余夏交到夏之荷手中,他并不放心,再者作弊是大事,要处理也该他处理。

    与此同时,淮安高中论坛里一条帖子被顶上了热点。

    由于考完了语文,中午闲暇时间很长,回复的楼层堆积起来,不一会儿就有几百层楼。

    #震惊!十六班班长抓获本班作弊同窗,江宴和余夏或被学校记过处分#

    1L:RT!事故发生在十考试,都是十六班的,抓包的是班长沈珊珊,作案的吊尾车学渣江宴,从犯余夏,这一波操作666!

    2L:余夏不是余秋秋便宜妹妹么?学渣中的战斗机啊!

    3L:记过处分没跑了,小灭绝也太牛逼了!自己班的都搞!

    4L:我更好奇他们作弊考了多少分?

    ……

    12L:我们江哥不可能干这么没水准的事儿!

    13L:成绩差就算了,还作弊,没品!

    14L:作弊死全家,谢谢!

    15L:干啥啥不行,连作弊都被抓,搞鸡毛啊!

    ……

    吃瓜群众越来越多,甚至不少人纷纷猜测江宴和余夏作弊出来的成绩,这楼层越盖越高,后续开始挖掘余夏和江宴的黑料,瓜一个接着一个,让人应接不暇。

    254L:跟你们说,余夏跟余秋秋不是亲姐妹……她们爸爸二婚的,带了个拖油瓶。

    255L:yooooo!难怪,跟余秋秋一点不像。

    256L:难怪一点也不像是豪门出身的小姐,像从煤堆里挖出来的。

    267L:余秋秋那气质,确实很千金小姐。

    ……

    余秋秋无意中翻到帖子上那句“余秋秋那气质确实很千金小姐”,心情愉悦,飘飘然不能自已。

    这感觉,就好像她是真正的余家大小姐。

    余夏,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

    B卷约莫做了一个小时,余夏又花了二十分钟写作文。

    检查了两遍后确定完答案,时间已经是十二点。

    这时候赵洲舟在改分发下来的语文试卷了,余夏起身将试卷交给赵洲舟道:“可以了。”

    “你确定答案了么?”赵洲舟例行询问。

    “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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