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冉其实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梦里不知道是什么。似乎她抱着伊莱的娃娃, 好像突然过了很久,虽然算起来,一个月也没有到, 但是小冉觉得伊莱、伊莱的床还有娃娃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醒来的时候难得昏昏沉沉, 不像以前一样睡得踏实。一定是致幻剂的问题。小冉这么觉得。她抱着一个娃娃, 睡了很久, 而且她好像还对它说了不该说的话。
对娃娃有什么不该说的话呢?小冉也不知道。被子好好地盖在自己的身上,裹得很紧。这里是野外,晚上总是会有点凉的,小冉睡前想到虫子的话总是会有点儿心虚的, 不过白天醒来的时候总是这样把自己包得很妥帖,其实,感觉也还好。
小冉坐起来一会儿, 发一下呆。空气是澄澈的,房间里一切都像平时的样子。排气扇在白天补充能源,低低地运转, 一切都像小冉来到这里后每一天醒来的样子。
脖子不痛, 她摸了摸。怎么说呢——开始摸的话会觉得害怕, 清晰的印痕, 那个夜晚的记忆。并不是因为理智知道就不害怕, 总是有些来自心底深处本能的恐怖。而且卡尔的牙齿好利啊,那个被标记的痛,令小冉终身难忘。小冉虽然知道卡尔是不得已而为之, 也觉得怪别扭的。但摸着摸着,倒也会习惯。就像一个安心的凭证,知道大家都还在身边。这样的话,小冉就会放心很多,觉得安全和快乐。
恩,小冉没有一直摸的啦,卡恩先生不让小冉摸的,就偶尔摸一下,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摸了几下的那种。这么多天了,一天一两回,也轻车熟路,记忆深刻了。小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标记。因为……信息素吗?所以见着卡恩先生,才总是痛。被暂时标记的Oga不能同时容纳两个Alpha的信息素,摩兰·尤伦和卡尔都啃过一口,小冉真是心酸。小冉本来应该去医院。现在这里哪有医院,所以真的很感谢卡尔。
小冉又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还好反应过来赶快将手拿下来。不知为什么今天醒来总是想这个。小冉洗漱好出去,意外地看到机甲还在墙边。
“卡……”小冉说了一个字,忙停住。没准卡恩先生还在休息,虽然这还是第一次,除了小冉第一次醒来,看见卡恩先生那天。过这么久,小冉也知道,卡恩先生若是休息,从来不在地上睡。小冉有温暖干燥的叶子床,卡尔有治疗舱。但卡恩先生是随时警戒的,他就睡在机甲里。
机甲拼装得其实很有限,小冉猜想他是被皮带扣着,站着睡。
真的很辛苦。小冉仰头看着机甲,也很懊恼。机甲的眼睛已经亮了一下,卡恩先生已经听见了。没过一会机甲的面板便打开来。卡恩先生跳下来,小冉赶快露出笑脸:“卡恩先生,早安!”
她总是会记得说早安和晚安的。卡恩先生很辛劳,小冉更应该朝气蓬勃了。卡恩先生望她一眼,神情微顿,才点点头。小冉总觉得他今天有些不自然,是错觉吧?再看一眼,元帅大大沉着得一如既往,仿佛天塌下来都难不倒他。其实那个……小冉是知道的。背上每晚都有人给换药,睡醒时,总是很清凉。
其实小冉并不介意卡恩先生换药的啦,但也许卡恩先生有小冉不知道的更多的考虑。反正卡恩先生不说,那小冉也就装不知道。小冉是很感激卡恩先生的,还有卡尔。他们都是为了救她。小冉只是个拖后腿的笨蛋,要不是他们,她早就没命或者掉摩兰·尤伦手里了。小冉介意这个做什么呢?不管卡恩先生递过来的是什么药,小冉都会绝对相信地吃下去的。
卡恩先生问:“昨晚做梦了吗?”顿了顿,解释一句:“……昨晚说梦话,似乎是做噩梦了。”
小冉这就真的震惊了。“我、做噩梦了?”梦里的情景,似乎不太算得上噩梦。难道是因为致幻剂?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个了。不过做了噩梦也不记得,这算好事吧。小冉觉得还是不要把抱娃娃的梦给卡恩先生说,他们不能回去他可能会内疚。卡恩先生的神态很平常。“PTSD很正常。你有既往史,这里没有医院,有任何在意的,都告诉我。”
小冉只好想一想,颇尴尬:“也没有别的什么,就是觉得,”卡恩先生问:“觉得什么?”也许是真的觉得严重,他一般不会追问。小冉说:“觉得很冷,不过后面很暖和……”卡恩先生的神情似乎是无语了一会儿。
小冉很是不好意思。“那个,以前就想问,是不是卡恩先生每天晚上给我盖被子……”房间里的火生得旺,刚睡的时候总是不大包紧的,而且虫子皮被子有种让虫子来吃自己的感觉,昨天更是。但后半夜,火总会熄灭的。
卡恩先生倒没介意:“你如果生病,没有医院。”沉着的神情一如既往。小冉更臊了。一定是昨天晚上吸致幻剂干了啥丢脸的事,电影里不老这么讲,酒后发疯。小冉说:“如果干了什么坏事卡恩先生一定不要介意……”她简直手足无措,卡恩先生似乎露出一个笑脸。“没关系。”但是小冉眨了眨眼,又仍然是平淡。
其实这么多天了,嗯,卡恩先生应该也知道瞒不过小冉,所以他才承认得这么痛快。就是那个的事小冉也不知道卡恩先生知不知道她知道。好绕。不管了,总之卡恩先生什么都对。小冉露出笑脸说:“卡恩先生要一起吃早饭吗?”
小冉还想着要是卡恩先生还在水潭边上工作呢——以前都不知道这么近!这么近真的好安心。——中午要不要去送个饭。小冉非常积极。不过卡恩先生说今天不做这个。也对,不然卡恩先生怎么还没离开呢?以前小冉醒来,他早就出门了。卡恩先生说:“今天整理治疗舱。”
小冉抱着碗楞了一下。他们的碗也就是各自房间的骨头锅了。用一个长条虫的脊椎做的,就是小冉第一次看到那个在墙上的长条虫。早上是卡恩先生负责做,因为他睡得比Oga少。跑题了。原来卡恩先生不出门是因为这个。小冉叹了一声觉得很可惜:“营养液用完了吗?”
一般来讲说营养液三天就要换一次,手边的数量并不多,就够换个两三次的,已经物尽其用很久了,再不放,卡尔得在里面泡到胀。卡恩先生前几天就告诉小冉,近日要找个时间准备好开治疗舱。营养液什么时候变质,什么时候就要把卡尔捞出来。
卡恩先生点点头。救生船已经坠毁,维持这些日子已经是尽力。营养也吸收得差不都了,再不放出来,能源也不够。小冉也学会了看治疗舱数据,听说的第一反应是:“我准备好了!”治疗舱的一个很重要的功能是微电信号刺激神经,避免肌肉萎缩。既然不能用治疗舱,卡尔又不醒,就要靠人手按摩了,小冉没有在怕的。Alpha肌肉硬,她捡了一块形状合适的石头磨圆,还有特地节省下来的干净的毛巾,随时准备好等卡尔出来。小冉从善如流:“卡尔一直在好啊!放出来也没关系,我会负责照顾他,卡恩先生放心吧。”
所以他们今天就一起把卡尔放出来。能源不够的话用手动模式,治疗舱是很笨重的,也有很多事要做。卡恩先生开机甲把治疗舱运到水潭边,小冉抱着毛巾衣服跟在后面。今日的阳光也仍旧很好,太阳虽然大了点,总比下雨好。玻璃打开时卡恩先生叫小冉避远一点,小冉就躲在救生船旁边,等水哗啦啦流进草里,再跑上去,随时准备好贡献毛巾。
卡恩先生跃下来,将卡尔捞出来。卡尔面色苍白,沉眠不醒,头发倒是长长了些,额头上湿漉漉地贴着,眼睛紧闭着,显得人都文秀一些。小冉对卡尔的寸银短发记忆深刻,所以现在这么看到,也会觉得很高兴。头发在长,还这么营养的感觉,证明人在恢复,的确在好转。卡恩先生帮卡尔检查身体【小冉没看】,又擦擦干净,放在木板床上,机甲捧回木屋。床是早就准备好的,篝火旁边一个留出来的坑,把病人固定在里面。卡尔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在治疗舱里,一直被迫地休眠。等药物的作用代谢掉,他会醒过来的。
卡恩先生必须出门,只有拜托小冉照顾卡尔。不过也告诫说:“绝不能离他太近。”卡尔是战斗重伤,而休眠过久的苏醒,可能会导致谵妄。要是卡尔醒了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小冉哭都没地哭去。对了,这样的话致幻剂也不能放在屋子里,很危险。卡恩先生把东西收起来,放在户外工作间。小冉还有点可惜,地板上的花很好玩啊,她刚做好准备继续体验。而且说实在,她还蛮想再做做抱娃娃的梦……卡恩先生不容置疑地说:“不能用。”
小冉有点沮丧:“好吧。”小冉之后再也没看到致幻剂的存在,看来卡恩先生是真的很担心他们两个都中招。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睡着,因此本来接下一段剧情就算了
剧透一下下一章卡恩先生要出远门了。阿冉独守家中,保卫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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