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我的箴言,留心我的警告,邪恶潜伏在我们之间……”
一个面色狂热的矮个子褐发女人昂首站在纽约州立银行大厦门前近百级的大理石台阶中央,高举胳膊,拳头握的紧紧地,大声向台阶下面的听众宣扬着有关“纽约危机-邪恶巫师卷土重来”的一套疯狂理论。
“我们必须共同战斗,为了我们的明天……”
疯子。
“谢谢!”杰瑞德*格雷斯在内心翻白眼的同时,嘴角迅速挤出一个礼节性微笑,顺道从面前这个头发黝黑、神色拘谨、发育不良的青年或者说大男孩手中接过了今日份的集会传单——如果不是男人下巴上遗留的几处没清理干净的胡茬印记和显眼的喉结,这位克雷登斯先生看上去就像是个高中生。
‘魔法怪物肆虐纽约,巫师邪恶计划……失踪儿童……湖岸魔影……’
杰瑞德按了下头上戴着的深灰色圆顶小呢帽的帽檐,借着低头的机会,快速瞥了眼手上做工粗糙的纸质传单,它上面布满利用廉价油墨印刷而成的小字,气味刺鼻,几乎能一眼看到背面,密密麻麻好几十行字挤压在一起让人眼花缭乱。不过,对于来自信息时代的他,这点信息量最多只能算道开胃菜,他很快就提取出了主要信息——上面记录着有关最近几日纽约不明原因爆炸的几段分析,当然,一切罪过最终都被归咎到了巫师头上。
巫师与魔法动物,第二塞勒姆。
他对目前的混乱状况感到到头疼不已。从他在这个1926年的陌生纽约街头第一次睁眼,时间已经过去八天,艾德里安仍然音信全无,而他们原本计划的目的地是去英国,与小天狼星一起,七十年后的霍格沃兹。
杰瑞德的目光直直盯着台阶最上方的银行大门,他没有过多关注那个女人的布道,他有一些乏力,精神层面。他并不像伪装的那样看上去是个人畜无害的富家子,每天的日子都过得不怎么好——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做为八十年后的美利坚中产以上阶级,他很难在这个战火硝烟跃跃欲试的年头装成一个不起眼的卖报童,特别是这里极有可能隐藏着大量巫师,就像大洋彼岸的七十年后的伦敦一样,尽管他还没有遇到过。
最近几天,杰瑞德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艾德里安在很久之前就警告过他们不要高估自己的魔法水平,所以,即便这个纽约的各个角落里都洋溢着活跃的魔法气息,除了在皇后区的一家面包店使用弱化混淆咒赚了些饭钱,他没有使用过任何魔法以及魔法物品。
二十年代可是第一代黑魔王格林德沃活跃的年代。
在旅行开始之前,他和西蒙做了大量功课,即便这里不是欧洲,他也不认为如果自己贸然在这里施展某种法术会受到什么好的接待,黑巫师们蠢蠢欲动——也许被魔法部抓去反而是最好的一种结局。
“Sir ?”
真是糟透了。
杰瑞德忍受着台阶上这个叫做玛丽·卢·巴瑞波恩的女人喋喋不休的念叨着有关她的组织“第二塞勒姆”的种种惊人理念,经过几天观察,他确定这个聒噪的蠢女人身上没有半点魔法气息,除非她是位法力高深并且喜欢唱唱反调的巫师。同时,他也不觉得她是位教士或者猎魔者之类的人物,就像他见过的Winchester兄弟一样。
Dean是个充满魅力的男人,也许他应该选择他当做榜样?当然,Sa很好,不过,他是兄弟组合中年幼的那一位——杰瑞德的大脑中突然萌生出这个奇怪念头。
“先生——小心!”
一声喊叫打断了他的思路,然后他感到自己的小腿被某种被羽的东西狠狠撞了下,杰瑞德被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而来的失重感告诉他踩空台阶,但他以前的剑术训练反射让他在摔倒之前迅速向后跳到了下一级台阶上,稳稳站住,避开了黑发男子仓促间伸出的手。
“请离我远点。”
杰瑞德学着记忆中的艾德里安,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下,他眼神傲慢的朝四周看了一圈。由于他的位置在人群角落,除了邻近几位观众注意到了刚才的小插曲,其他人都在认真聆听台阶中央的“箴言”,而被惊动的几个人在见到这位富家少爷安然无恙后也都识趣的移开了目光。
“我没有碰到您——抱歉,是我吓到您了。”
黑头发的干瘦男人结结巴巴的挤出两句毫无话,然后飞快弯下腰捡起刚刚掉在地上的传单,他站了起来,畏惧的朝台阶上面打量了眼,还在激昂陈词的女人并没有注意到他,然后他松了口气,转回了身。
“我想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叫什么名字?”
杰瑞德右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摸索着,他慢慢吞吞地抛出一个问题,很不情愿的仰起脖子——因为退后一级台阶的原因,黑发男人的身高优势在他面前变得更加显著,这让他们之间位置关系变得有些不对等。
“克雷登斯——克雷登斯……”黑头发变得更加结巴,他的舌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含糊不清的重复着同一个词。
“克雷登斯*克雷登斯?”杰瑞德总算从口袋里抽出了手,他拿着一副眼镜,方形水晶,嵌银花边,他戴上后非常无礼的从镜片上面扫了眼面前这位克雷登斯*巴瑞波恩先生——他早就知道了男人的名字,他们是巴瑞波恩家族。
“不,只是克雷登斯——”结巴的克雷登斯在看到这位气派十足的年轻少爷戴上眼镜后脸红了,他的眉头皱成了紧紧一团,由于严重缺乏和同性别人士的社交经验,尽管他站的更高,但在气势上却落下一截“先生……”
“有何贵干?”杰瑞德扶了扶眼镜框,四处张望着。他对面前这位一脸衰相的克雷登斯先生完全失去了兴趣,除了他寡言少语的弟弟,他一向不喜欢这些阴沉的家伙——艾德里安是个例外,他的魔法导师在运动方面也是一把好手,还有那非人的可怖剑术,他偶然见识过一次。
他已经足够走霉运了,而且这位克雷登斯还是个“猎巫”组织成员,尽管这个所谓的“第二塞勒姆”看上去是个毫无战斗力的传销组织
“我看到您参加集会有段时间……您……请问……您也相信巫师存在吗?”克雷登斯一口气说完了他的问题,他的腰挺直了一些,似乎刚刚的鼓足勇气让他卸下了某件心灵重担。
“……”杰瑞德整了下领结,他被克雷登斯的直接了当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就意识面前这个心事重重的男人只是在寻找一个谈话对象,至于是谁,并不重要。但这一切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没心思也没义务傻站在这里与人陪聊。
“你们这种人都是这样和生人说话吗?”收拾妥当的杰瑞德用鼻子轻哼了一声。
“抱歉……”被轻视的克雷登斯并没有做出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面对这种傲慢无礼时的过激举动,他反而把头进一步低了下去,似乎想要塞进他的胸口,但从杰瑞德的角度看去,对方这种自卑举动只能让他更清晰的看见男人油腻的头顶。
“……”杰瑞德一时语塞,他绞尽脑汁试图从记忆中的影视作品以及礼仪课程中翻倒出那些作古的老古董们在这种场面下可能的言谈举止,好维持他伪装的富家子形象,但可惜,他捉襟见肘的知识储备并不足以支持他完成这件事,回忆八十年后早已时过境迁的拗口词汇与别扭语法已经让他感受到十分严重的偏头疼,这种事应该让他的兄弟来做。
他好半天都想不出一句话,天知道他原本一百五十词每分钟的语速是怎么压缩到这种可怜地步的。
克雷登斯还低着头,杰瑞德苦恼的视线划过男人肩膀正好和台阶上方的“第二塞勒姆”领袖玛丽·卢·巴瑞波恩对在一起,那个疯女人似乎很惊讶她的信徒中还存在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但在她开口之前,杰瑞德先行转过了身。
他不准备今天继续待在这里浪费时间,时光如隙,生命宝贵,即使他还是个青春少年——正好,他从水晶镜片的余光里抓到某个小东西。
“再见。”任何情况下这样说总是不会出大错的。杰瑞德没再搭理克雷登斯,他迈开步子朝银行西侧走去。
*** ***
“哈,别傻了!你真的以为能从我这里拿走不属于你的东西吗——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杰瑞德半弯着腰,眼睛圆睁,他盯着镜片后的一只,就是一只,看上去像是某种银皮树懒与雪鸮杂交种样的生物,他似乎在某本书上见过它的速写,但这时候却突然失去了印象。
扶了下镜框,隔着镜片他瞪了蜷缩在墙角的白毛怪好一会。这家伙能够隐形,不过对他来说,这一点也不稀奇,他们家族在缅因森林继承的那栋老宅子里有大把拥有这种能力的小精灵,一片使用真视水晶打磨成的镜片可以识破大部分隐形魔法,比如眼下这种情况,尽管看上去并不清晰。
“你能理解我说的话,是吗?”杰瑞德一边嘀咕着伸手从怪物的爪子里夺回了自己的袖扣,一件黑魔法防护物品——这是之前在州立银行台阶下他被撞到的时候被这家伙偷走的东西。
“%&a;*@#¥*?”会隐形的白毛怪叽里咕噜的发出一连串不知所谓的声音,它疯狂用爪子划拉着捆在它前肢上的暗银色锁链,锁链另一端缠绕在杰瑞德右手小指上,每当白毛怪的指甲快要切断锁链的一瞬,它就会自动恢复原状。
“balabalabalabala……”杰瑞德使劲一摁,他总算把袖扣装了回去,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如何处理面前这只怪兽成了他当前的一道大难题。
放它走不是个好主意,那很可能会暴露他的存在,也许应该尽快把它处理掉?
烦恼的少年勾起小指拉了下魔法锁链的一端,白毛怪兽被拽到在地,他努力想了想最终堆出一副不符合他年龄的凶恶模样,恶狠狠的吓唬道,“说说吧,我该怎么处理你呢?”
“年轻的先生,我想也许你应该把它交给我来处理?”
“……”
当杰瑞德意识到无声无息间出现在他背后的声音时,他保持了沉默,一个湛蓝色的小玻璃管从他袖口瞬间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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