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拥千山(十二)

    沈临渊的话音刚落, 就听见封昱轻笑了一声,“这倒是实话。”他右手成拳撑在嘴边, 一双桃花眼眯起看向封焱, 颇有几分傲慢。

    哪怕封昱什么也没说, 可那双眼睛分明是在说你的母妃就是个以色侍人的主。

    两人这一搭一唱,倒把封焱气了个半死。可这两人,一个是大夏朝的储君,一个是静安侯的独子,谁都得罪不起,因此封焱只能狠狠一甩袖子, 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 便往马球场走去了。

    封昱暗自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沈临渊,视线在略过越无端的时候停了一瞬, 接着笑着对沈临渊说“那我们也走吧。”

    说完,他才再度望向越无端,脸上的笑热切了些。

    “先前就听说如今的侯夫人端庄大方,今日瞧见兄台一表人材的模样, 孤就知道所言不假。只是”

    他的目光顿在越无端扣在轮椅背上的手, 眯起眼, 意有所指道“如今兄台也是侯府的二少爷, 怎么还做些小厮做的事。”

    沈临渊的眼眸一下子冷了下来,他狠狠将腿上的狐裘挥到了地上,几乎是在顷刻间, 周身就萦绕起了阴鸷暴戾的气息。

    “我倒是不知,太子殿下还关心着我静安侯府内的事情。”沈临渊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封昱只看了他一眼,仿佛对他的话恍若未闻,笑了笑后,便再度将目光望向了越无端。

    哪怕平日里,封昱再和沈临渊打闹,太子就是太子,是君,而侯府世子再嚣张跋扈,也只是臣,两人之间横亘的从来都是一道深渊。

    沈临渊可以无所顾忌地和封焱撕破脸皮,却不能在明面上和封昱把脸皮撕破。

    在这一瞬间,越无端望着封昱脸上那股从骨子里透出了傲慢的笑容后,突然有些彻骨的寒冷。在眼前这个人的眼底,有些人生来就是下贱的,哪怕他愿意给予你一丝恩情,在他心里,这也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那双清润的眸子一下子就冷了下去,越无端朝着封昱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接着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多虑了,小民是乡野出身,没什么是做不得的。更何况”他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略略勾了勾唇角才道“世子现在是小民的兄长。”

    明明现在越无端的母亲已经成了侯夫人,他也一跃成为侯府的二少爷,可他仍然自称小民。看似态度谦恭,却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封昱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原地,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仿佛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温润如玉的青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越无端说完后,就自然地蹲在了沈临渊身前,捡起地上的狐裘掸了掸,接着温柔地盖在了对方身上,清润的眼眸望向沈临渊,轻声道“我们走吧,兄长。”

    沈临渊似乎愣了愣,紧接着他便笑了起来,那笑太灿然,那些萦绕在他身边的暴戾顷刻间化为乌有,他的心情看起来好极了,素白的手指抚过身下的狐裘,他低低地笑了几声,才道“好。”

    末了,他又转头看向封昱,异常欠扁地补了一句“呵,看来殿下的美意无人受用了,我和家弟就先走了。”

    语毕,两人相携而去,一玄一白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此时竟然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封昱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薄唇微张,一声完全不同于他“谦和端方”的句子从他的嘴里吐了出来。

    “不识抬举。”

    等沈临渊和越无端来到马球场上时,球场上正在进行着热烈的比赛,马蹄沓沓,风声飒飒,飞扬的尘土伴着高昂的欢呼声,让人热血沸腾。

    长公主方才有一句话没有说错,大夏朝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身为他们的后代儿女,确实不该堕了先祖的威名。

    沈临渊身为静安侯世子,座位自然在上座,等坐下的那一刻,球场上也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原来,是红队拔得头筹,先进了一球。

    如今在台下比赛的正是长公主府的家仆,分为红蓝两队,比赛时长一共两柱香的时间,先进三球者胜。不过光看比赛自然失了几分趣味,因此长公主也设下了,如今一柱香时间未到,红队已然先进一球,那些买了红队胜的显贵们也是忍不住激动地喝了声彩。

    沈临渊来的比较晚,还没下注,不过这样的热闹场面自然少不了他,只看了片刻,他便勾起唇角,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瞧也不瞧,就丢给了一旁的小厮。

    “蓝队下注。”

    封焱就坐在他的旁边,听了沈临渊这话,便是忍不住嗤笑出了口,指桑骂槐道 “明眼人都知道红队稳操胜券,偏偏有傻子买蓝队。”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气诡异地安静了一瞬,就连首座的长公主都不悦地皱起了眉峰。

    沈临渊掏了掏耳朵,转头问越无端。

    “好弟弟,你方才可听见有人说话了”

    越无端坐在位子上,神色不变,就连眉眼都未抬。

    “并未。”

    封焱气得脸色一沉,正想再说些什么时,长公主却沉着脸拍了拍桌子,这是真的动了肝火了。

    封焱的身子一顿,脸上的表情甚是好看,他死死咬了咬牙,最后到底是忍了下来,什么也没说。

    令人压抑的气氛一直到蓝队也进了一球,才彻底被打破。压了蓝队的贵人们一下子就欢呼出了声,而压了红队的则急躁地叹了口气。

    封焱狠狠踹了身边的奴才一脚,口气不善道“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沈临渊冷眼瞧在眼里,没说话,方才越无端的话极大地取悦了他,对于这位继弟,他愿意再宽厚些。

    “你先前从未见过马球赛,可看的懂”

    越无端笑了笑,答道“懂的。”顿了顿,他继续道“书院里教过。”

    “哦。”沈临渊应了声,目光扫过自己的双腿,沉默了一瞬,又问道“你技术如何”

    越无端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选择诚实回答“该是不错。”

    对方说话时的那小小细节却让沈临渊一下子愣在了原地,那是他平日里常做的小动作,如今瞧着越无端做出和他一样的动作,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的小越啊。

    他移开视线,声音里带是压不住的笑。

    “自大。”

    越无端也笑了笑,没再说话了。他的目光停留在沈临渊的侧脸上,看着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

    没进入侯府之前,他就听说过静安侯世子的大名,乖戾孤僻,残暴任性,仿佛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活阎王。两人初次相见,对方就仗毙了他的一个丫鬟,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日男人看他的那个眼神

    阴鸷狠毒,宛如一条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可渐渐的,随着阴差阳错的靠近,他发现沈岁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狠起来让人骨血冷彻,人人都畏惧他,避他如避蛇蝎猛虎。

    可他也孤独,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可是进入侯府之后,他没有一次见到侯爷去过决澜苑,甚至于,沈岁身边一个可以相谈的朋友也没有。

    孑然一身,独活于世。

    有时,他又像个单纯的稚子,一些好意都能让他心情大好。

    沈岁其人,对越无端来说,是个解不透的谜团。

    他这样想着。

    蓦地,一阵嘈杂声将越无端拉回了现实。

    沈临渊瞧着飞到自己桌子上的绸花,冷笑着看向封焱,没有说话。

    封焱像个旗开得胜的小丑,趾高气昂地道“方才也说了,绸花落到谁的桌前,谁就下场比赛。太子殿下都屈尊降贵,来参赛了,没道理你沈岁,一个小小的静安侯世子,身份比太子还尊贵,还能拒绝下场。”顿了顿,他的目光扫过沈临渊的双腿,忽然恶劣地笑了起来。“抱歉抱歉,忘记了,你是个瘸子哈哈哈哈哈。”

    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绸花,居高临下望着沈临渊,道“这花真不长眼,怎落到了这张桌子上,对吧,岁表哥”

    这嚣张跋扈的姿态让旁边的人尽数皱起了眉峰,心底不住嘀咕。

    当着大庭广众,就敢辱骂侯府世子,这背地里还不知道是副什么德性呢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沈临渊在听完这番话后,忽然勾起了嘴角,云淡风轻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散漫地望了过去,像是浑然没将封焱刚才的话放在心上。

    “呵,今日倒是让本世子开了眼见。”他支着下巴,语气有些漫不经心。“贵妃娘娘可真是教子有方。”

    封焱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他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

    沈临渊忽的目光一凛,周身散发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那凛然威严的眉眼,竟让封焱以为自己看到了父皇

    沈临渊道“我的祖父是亲封的异姓王,我的父亲是静安侯,我的母亲是护国将军家的嫡次女,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我的父族母族皆是延续百年的世家大族,你不过是”

    话至此处,沈临渊冷嗤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了。可在场的谁不明白,苏家不过是个靠女人往上爬的废物罢了。

    出身一直是封焱心底最深的那根刺,就因为出身,无论小时候他多优秀,无论他多努力,旁人看到的也只有太子。

    不知多少人表面上阿谀奉承着他们母子,背地里却暗暗嘲讽他们,等着他们跌入深渊。

    冲天的怒火燃烧了他的理智,封焱抬起手,右手成拳,看着那张和太子如出一辙的面容,竟是想不管不顾挥下去。

    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周围的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些胆小的女客已经不忍地别过了头,乐瑶更是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可众人猜测中的场面却没有发生,原以为弱不禁风的沈临渊轻描淡写地握住了封焱的拳头,他稍微用了些力,疼得后者一下子龇牙咧嘴起来。

    笑了笑,他用力将封焱推开,后者一个踉跄,一下 子跌坐在了地上,两人的高低一下子掉了个个儿,沈临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如丧家之犬模样的封焱,装模作样地告了罪。

    “抱歉,我刚才开了个玩笑。想来表弟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置气。”

    这话,竟是将先前封焱害死来福时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封焱显然也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深意,刹那间,勃然大怒,被一个瘸子轻描淡写握住拳头,众目睽睽之下,他不仅被推倒在地,还被对方扯开了那层遮羞布,对于封焱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沈岁”

    封焱吼了一句,目眦欲裂,神色狰狞。

    沈临渊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拿出绢帕擦了擦手。

    封焱气得一张脸都涨红了,封昱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才皱着眉道“三皇弟,你做得有些过了。”

    封焱一把甩开他的手,难以置信地反问“我过分封昱,你没长眼睛啊”话音刚落,封焱脸色一变,看着封昱沉下来的眼神,心头一跳。

    太子一怒,不需要他本人出手,就有无数人为他分忧解难。

    这不,原先一直在看戏的长公主此时终于摆起了她长辈的谱,看着封焱,美目一凛,轻描淡写道“想来今日三皇子有些累糊涂了,来人,送三皇子回去。”

    她抬手一挥,刹那间,就有无数身强力壮的侍卫站在了封焱身后,大有人不走就将人架出去的架势。

    封焱瞧着那群侍卫,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好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今日焱儿确实累着了,就不多叨扰姑母了。”

    “走”他恨恨地看了眼封昱和沈临渊,不情不愿带着人走了出去。

    望着封焱的背影,长公主才坐了下来,喝了口茶,道“今日之事,倒是本宫的错了,没能注意到三皇子身体有恙,明日本宫就入宫去和皇兄告个罪。”

    场上众人互相对看一眼,接着纷纷跪倒在地,高声道“公主仁慈。”

    长公主嗯了声,抬了抬手,“继续吧。”

    众人又口称千岁,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封昱看了眼沈临渊,道“方才三皇弟多有得罪,我代他向你道歉。”

    “这绸花,重抛便是。”

    封昱的口气甚是体贴温柔,仿佛早已忘了刚才两人之间的龃龉。

    “不必。”沈临渊轻点了几下椅背,轻笑着拒绝了太子的美意。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绸花,转头一抛,便抛进了越无端的怀里。

    越无端接着绸花,愣在了原地。

    封昱拧了拧眉,“这是何意”

    沈临渊拍了拍手,道“我虽推荐不便,可我静安侯府又不是没人了”

    “古有木兰替父从军,殿下以为今日我让无端替我上场,可不合理数”

    封昱闻言,慢慢眯起了眼,意义不明的笑了笑,道“自然是合乎理数。”

    “多谢殿下。”沈临渊转而看向越无端,道“去吧,让我看看你的技术。”

    越无端忍不住笑了笑,霜雪般的青年乍然露出的一丝笑意,恰似雨后初霁,让场上不少人都愣在了原地。

    封昱心中那股难以言说的心绪又涌了上来,好在他快速移开了目光,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越无端向着封昱行了个礼后,两人一同走向小厮处。

    封昱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你叫无端”

    越无端蹙起了眉峰,封昱这副亲昵的姿态让他本能的有些不舒服,特意又落后半步后,他才道“是,草民叫越无端。”

    封昱在唇齿间呢喃着叫了声,忽而笑道“是个好名字。”

    越无端低垂下眉眼,绷直了唇线,没再说话。

    两人来到小厮处,抽了签。太子抽中红签,越无端抽中了蓝签。

    小厮朗声道“太子殿下,红签。静安侯府,蓝签。请诸位下注。”

    长公主先是用玩笑似的语气道“两位都是好儿郎,可本宫却是要偏心些自家的侄子了,下红注。”

    场上诸人又附和着说了几句,也纷纷拿出银钱,下了红注。

    开玩笑,就算没有长公主,那也是太子殿下,谁敢得罪

    可偏偏,还真有人敢。

    沈临渊从腰间解下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轻轻一抛,抛向了记录的小厮,他靠在椅背上,他一瞬不瞬地望着越无端,朗声道“我压越无端。”

    旁人瞧了,心中对于这位不可一世的静安侯世子啧啧称奇以外,倒也没有太多在意,毕竟他是静安侯世子,下注给自家那是再正常不过。

    唯有越无端听出了沈临渊话中的深意,对方说的不是静安侯府,而是越无端,仿佛相信的只是他本人而已。

    只是因为他是越无端,所以相信他。

    隔着层层叠叠的人海,越无端突然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

    众人下注的档口,封昱和越无端都去更衣室换了身衣服。等两人再度回到场上时,在场的闺秀们皆是眼前一亮。

    太子自然是龙章凤姿,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脱下长衫的青年竟然是这样的颀长挺拔,劲装勾勒出纤瘦却匀称的身躯,再配上那张高不可攀的清冷容貌,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出身乡野的穷小子,怎么竟有这样的好气度

    封昱的眼底也划过一丝惊艳,他牵着马走向越无端,道“待会就请无端多多指教了。”

    越无端觑了他一眼,眉眼俱冷,似乎完全没有因为太子叫了自己的名字,就流露出过多喜意,他行了个礼,只拘谨地道“太子严重了。”

    封昱瞧出青年眼底的冷漠,笑了笑,他一个翻身上了马,说道“孤很期待和你的比赛。”

    越无端看着马上那人高高在上的眼神,脸上的神色更冷了些,踩着马镫跨上了马,鞭子一挥,烈烈的风吹起他竖起的长发。

    青年气质卓然,道“太子,请。”

    封昱也被激起了血性,一扬马鞭,高声道“孤不会手下留情。”

    锣鼓击响,沙漏开始计时。

    今日最后一场马球赛也拉开了帷幕。

    当越无端行云流水地驰骋在场地上时,场上的各方宾客才是真正瞪大了双眼。场上那人打马球的姿势,稳,准,狠,一点也不像他方才清冷的模样,像是一柄锋利的剑,终于露出了里面的锋芒

    封昱这才发现,原以为那人只是个端方如玉的书生,却没想到对方身上有着让他更大的惊喜。

    心中热血沸腾,他更加快速地挥动马鞭,眼中泄出些许快意。

    “你让孤很惊喜。”封昱骑着马和越无端擦身而过的瞬间,如此说道。

    越无端没说话,他瞅准空档,一挥击球棍,小小的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飞入框中。

    青年扯住缰绳,霜雪似的眼眸望向封昱,道“殿下,承让。”

    全场寂静。

    记分的小厮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接着哆哆嗦嗦喊道“蓝队,进一球”

    封昱眼底的笑更大了些,他哈哈笑了几声后,紧盯着眼前的少年,朗声道“孤很久没这么快活了”他脱下身上的外套,随意丢在了场下。

    接下来的比赛,是在场所有人都毕生难忘的精彩。甚至没有人欢呼喝彩,只屏住呼吸,看着下方的马球赛。

    两柱香的时间眨眼间就要到了,此时双方比分二比二,不分伯仲。

    可越无端眼底的战意更浓,蓝方的其他队员见此,忍不住过去小声道“哎哟你这个人,也差不多该放放水了,那可是太子啊你还真想赢了太子不成”

    越无端闻言一愣,浑身的血一点一点冷了下来。脑海中嗡嗡作响,无数声音齐齐响起。

    “他是太子,得罪了太子,你还能出人头地吗”

    “你一无权,二无势,凭什么来撼动这座权力的大山”

    他抓紧了手里的缰绳,大脑中乱作一团。忽然,他像是感受到了一股灼人的视线,他恍然抬头,望向沈临渊。

    那人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不需过多言语,已是最大的鼓励。

    脑海中,那人的声音挥散余杂,越来越清晰。

    “我要你成为大夏朝最锋利的剑。”

    “若有人如山间猛虎,旁人避之不及,你可愿渡他”

    刹那间,所有的不安,犹豫皆如齑粉,消散于天地间,那双清润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若这天地间,无路可走,就由他开辟。若这天地间,无光明可言,就由他来创造。若这天地间,无人敢靠近猛虎,就由他来以身饲虎

    越无端扬起马鞭,再无任何犹豫,势如破竹的青年挥起球棍,在香即将燃尽的那一瞬间,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瞬间,在被人警告之后,将球击入了门框。

    刹那间,全场死寂,越无端却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怎么也压不下那燥热的心绪。

    他扯住缰绳,呼出一口气,对着沈临渊的方向,高举手中的击球棍,挥了挥。

    这柄曾经蒙尘的宝剑,终于向世人露出了些许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  肥吗

    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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