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老管家昂首挺胸,挺直着身子轻扣了三下门,尽显出一个贵族管家该有的礼数。
不会儿,门被打开,开门的人是湛应连,“感谢你们不远万里而来,你们的到来令寒舍蓬荜生辉。”
湛应连张开双臂热情拥抱了李晟峰后, 目光移向了季凉。
季凉微微侧了侧身子,刻意与他拉远了距离。
湛应连尴尬一笑,又望向束辛, 季凉立刻侧身挡在了束辛的面前, 用身高盖过湛应连有所企图的目光。
湛应连的笑容在脸上僵硬了片刻,自嘲一笑,“我和莉莎准备了一些开胃甜点,还请各位赏脸。”
此时莉莎一手扶着楼梯扶手, 另一只手负在腰间, 从旋转阶梯上缓缓走下。她穿着一身玫红色丝绒连衣裙, 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上带了一串珍珠项链,雍容华贵的气质一如往常。
莉莎昂着下巴,向众人微微点头示意,既大方得体又与众人保持着适度的疏离感。
湛应连向管家打了一个响指, 不一会儿,老管家带着数位女仆端着盘子迈着细碎的步伐有条不紊地将一道道甜品端上了可容纳十人的方形餐桌上。
湛应连翘着二郎腿,坐在丝绒质的方形沙发椅上, 露出了绅士般的笑容,“还请大家稍等一会儿,费尔先生还没来。”
李晟峰抬手看了一下表,笑道:“费尔向来没什么时间观念,只是还有一个人,他一向严谨,从来不会迟到,不知为何却姗姗来迟?”
季凉垂下眸子,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李晟峰说的那个人难道是华琛?
如果是华琛的话,眼下的情形将会变得无比复杂,未必李晟峰已经按捺不住准备出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
一阵扣门声响起,管家打开的门的刹那,季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的五指下意识的扣紧了座椅扶手,脸上却依旧纹丝不动,甚至眼睛也没敢向门的方向看。
来的人的确是费尔无疑,但华琛却没有来。
然而,最让季凉惊诧的是,顺子和米拉却跟在了费尔的身后!
束辛同样屏住了呼吸,为何顺子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李晟峰的笑意中带了一丝遗憾,但他依旧上前热情拥抱了费尔。
顺子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他今天亦是西装革履,褪去了往常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模样,像极了常年在美国生活的华裔。
三人纹丝不动,谁也没敢喘一声粗气。
空气在这一刻凝滞,只剩下费尔与李晟峰攀谈的笑声,以及端着餐盘来来往往的女仆们细碎的脚步声。
“这两位是?”李晟峰望向顺子和米拉。
没等费尔开口,顺子倒先开始自我介绍起来,“我是华琛先生的特别助理,”他挽起了一旁米兰的胳膊,微微一笑,“这是我的未婚妻。”
“幸会!”李晟峰冷笑一声,“华先生自己不来,倒是派助理来敷衍我们?”
“华先生有要务缠身,晚些便到。”顺子的语气不卑不亢,自始至终没正眼瞧李晟峰一下,继而径直坐到了季凉和束辛的对面,可是目光却没有落在两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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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布满了英国当地的甜品,司康饼,香烤苹果酥,枫糖布丁,胡萝卜蛋糕,乳脂松糕,以及五瓶康曼迪1855。
女仆们纷纷退下,管家带着几位身穿燕尾服,手里拿着乐器的乐师们纷纷登场,莉莎优雅地走向钢琴旁,欣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与打小提琴声交相辉映。
湛应连端起酒杯,致敬诸位的到来。
片刻后,随着悠扬的音乐声,束辛一路上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他随手拿了一块乳脂蛋糕将它切成了小块,浅浅的尝了一口。
季凉坐在一旁抿了一口酒,点起了一根雪茄,烟草的香气充斥在他的口鼻中,吐出一个烟圈。
“谢,可否请你与我跳一支舞?”米拉托着性感的大红色长裙,风情万种的来到季凉身边,妩媚一笑。
季凉向水晶烟灰缸内弹了弹烟灰,用余光瞄向束辛,“那你得先征求我夫人的意愿。”
束辛咽下口里的蛋糕,摊了摊手。
没想到下一秒,顺子向束辛款款走来,绅士地鞠了一躬,向束辛伸出右手,“英俊的谢夫人,可否赏个脸?”
束辛觉得有些好笑,但并未将笑意露出半分。他看着走向客厅中央的季凉和米拉,于是大方伸出手来,牵住了顺子的手。
乐风一转,变成了一首情意缱绻的《Unchained Melody》,莉莎正宗的英伦腔伴着钢琴声娓娓道来。
束辛趁着李晟峰和费尔交谈的时刻,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我不会跳!”
顺子狡黠一笑,右手与束辛十指相扣,左手搭上束辛腰部的时候用力一紧,让束辛的身子贴在自己的身上,“跟着我的步伐来。”
束辛觉得有些难为情,他偷瞄了一眼季凉,果不其然,季凉的脸上霎时乌云密布,眼神中射出数道芒刺,锥向顺子的后背。
顺子全当没看见,他的左脚向后退回,牵着束辛的身子向前,“好久不见,季夫人!”
束辛有些无语,他用左手食指在顺子的腰部轻轻画了一个问号。
另一边,季凉顿时感觉自己的头上开始冒绿芽儿了,他恨不得将顺子全家问候一遍!
季凉低下头,附在米拉的耳旁小声问道:“华琛什么时候来?”
顺子抱着束辛的腰,原地转了一圈,附在束辛的耳边道:“并不是华琛让我们来的,我们是收到了李家华的消息来保护你们!”
季凉将米拉的手抬起;米拉在两人的胳膊下完美一转,又贴近了季凉的身体,“有人今晚要向华琛动手了!”
“是谁?”束辛向顺子比了一个口型。
顺子顺势将束辛直接抱住,侧脸贴着束辛左边脸颊,“黑衣教主。”
顺子贴的实在太紧,束辛用手推了推顺子,没想到顺子不但不放手,还将额头贴在了束辛的额头上。
顺子俏皮的眨了眨右眼,又恢复了以前的那股痞劲儿,“放心,华琛的死活不关我事,我会拼死保护你和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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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费尔指尖夹着一根雪茄,神情有些不耐烦。
往常都是自己去寻找李晟峰在别墅见面,但是这一次李晟峰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露出马脚,竟然将自己约在了这个岛上,并且居然还约了华琛?
费尔同样在心里忌惮李晟峰这个人。李晟峰为人太过阴险,和华琛一样,他们的心思都太过深沉。
华琛多年前帮助自己走上家族的最高点,但是他并非出于朋友的道义,而是出于对利益交换。
费尔的脑海中再度想起当时和华琛相处的那些时光,自己把他当作大学时光最为珍惜的朋友,可华琛却把自己当做一枚棋子。
费尔的双眼在眼圈中闪烁着恨意。
他是小三的孩子,他的妈妈不过是父亲的一个玩物,他在兄弟姐妹的欺辱之下长大,甚至连父亲也将他视为废物。
他这一生最为重视的就是感情,他曾以为华琛是他此生最为珍贵的人!
李晟峰似乎看出了费尔的心思,将酒杯举向对面的费尔,“今朝有酒今朝醉。”
费尔有些恼怒,他咬着牙小声道:“为何约我来这里!”
“这样不是更加有趣么?华琛已经在向我们宣战了,倒不如给他一点引子,这样我们的较量才更加有意思。”李晟峰不顾费尔,自饮起来。
费尔嗤笑一声,脏话脱口而出,他将手机递到李晟峰的面前,“这是最近的股市,我已经明显的感受到咱们新成立的红橡木公司的股票最近有小幅度的增长,这并不是好现象。”
李晟峰依旧面不改色,“你终于有了一点经纪人的敏锐了,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欣慰。”
费尔耸了耸肩:“多亏你的指导,但是我们最近的动作已经被人发现了!华琛已经在缩减我这边的人手,至少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很被动!”
李晟峰依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那可不一定,你大可不必要这么想。但凡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是个悬念!”
“况且,华琛活不过今晚了!”
就在这时,老管家迈着沉着冷静的步伐向湛应连耳边小声说道:“华琛的快艇靠岸了。”
费尔的眼中浮起了更深的一层的阴沉和焦虑。
李晟峰不慌不忙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的正好,湛,我们可以开始晚宴了吗?”
湛应连向乐师们挥了挥手,音乐声戛然而止,女仆们纷纷从屋外赶来,撤走了餐桌上的甜点,管家抬手收走了桌布,拿出了一张纯白色生丝手工织锦的餐布,重新铺在了餐桌上。
脸上被烫伤的哑仆手肘上挂着刚用熨斗烫平整的报纸,走到了餐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环球金融周刊》放在了每个座椅面前。
此时,大门被打开,华琛冷峻的面容上挂着深深的歉意,“抱歉各位,暴雨挡住了我的步伐。”
他将手中的长柄黑伞在门外抖了抖,继而收起,挂在了小臂上。
费尔见到华琛后,下意识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而李晟峰倒是丝毫不忌讳,大喇喇地迎了上去,“幸会,久仰大名,在下汤姆瑟维。”
华琛颔首,微笑回应。
湛应连扬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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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前,湛应连带领大家做了餐前祈祷:“请怜悯我们,清除我们的罪恶,赦免我们的过犯;因你的名垂顾并医治我们的病弱。你是神圣的,恒常如是,从今日到永远,世世无尽,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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