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凉将束辛抱到自己家里的沙发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脱下束辛的鞋袜,只见束辛的脚踝处已经肿了一大块。
“实在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用这么大的力撞你....”说着,季凉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冰袋,轻轻地敷在束辛的脚踝处。
束辛看着满头大汗的季凉,摆了摆手,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打道:“没关系,以前打篮球的时候也崴过脚,不是什么大事。”
季凉长叹一口气,拿出了一瓶活络油涂抹在束辛的脚踝处,用娴熟的手法给束辛按摩,“力度如何,疼不疼?”
束辛咬了咬牙,明显是有些吃痛,但他却强忍着摇了摇头,在手机上写道:“不疼...谢谢你。”
季凉心头又是一揪,这个孩子如此谦和又彬彬有礼,为何上天却要对他如此不公,剥夺他说话的能力,甚至连痛的时候都无法自然地表达出来。
他应该很难吧....
季凉转而又想到束辛是张衡的爱徒,张衡遇害的事应该对束辛的打击很大,可不能开口说话的束辛又该如何排解自己心中的忧愁呢?
季凉垂下眼眸,低声道:“张衡的事....你很难过吧?”
束辛顿了一下,眼里的悲伤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地想用手语,但又反应过来季凉看不懂,于是在手机下写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张老师待我非常好,不仅在学业上格外照顾我,也在生活中帮助了我很多,他是我大学生涯里非常重要的人。”
季凉本能地想说一句人死不能复生,但又觉得这句话似乎不合适。
他很想安慰一下束辛,但却找不到适合的措辞。在季凉的人生历程中,无论自己遇见再难的事也都是打破牙齿往肚里吞,他真的不懂得安慰人的技巧。
憋了半天,他硬生生地挤出一句,“要不,我的肩膀借给你哭一会儿?”
束辛:“.....”
束辛莞尔,在手机上写下:“我要去上课了。”
季凉迟疑了一下,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句,真是嘴笨,没聊两句就把天聊死了....
季凉立马站起身来,将手伸向束辛,“叔叔骑小摩托送你去上学。”
束辛摆了摆手想要拒绝,季凉二话不说将束辛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他驾了出去。
两人一瘸一拐到了楼下,束辛直接呆住了,眼前这个这哪里是什么“小摩托”,明明就是公路霸王——川崎H2!黑色夹杂着荧光绿的流畅线条宛如一个酷炫无比的机甲战士,听闻这辆摩托的价格至少要六位数,足足抵得上一量SUV的价格。
“二手的,”季凉爽朗一笑,拿出一个头盔扣在束辛的头上,“一会儿得抱紧我,小心被甩出去。”
束辛怔怔点了点头,继而“嗖”的一声,川崎像一个猎豹般飞驰了出去。
在送完束辛之后,季凉打算和顺子再去南湾村别墅的案发现场看看。
.......
南湾村别墅29栋
另一边,柳成妍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上午10点13分,正好过了13分钟。
她从暂时居住的家中走到那间骇人听闻的别墅门口,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蹲下来系鞋带。
柳成妍微微抬头用余光观察这个别墅周围发生了什么变化,意料之中的,别墅门口围起了一道警戒线。
整个别墅仿佛经历了一夜惊魂,从一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太太,柳成妍的心中莫名闪过一丝快感。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中腰的马丁靴出现在她的视线内。
柳成妍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男人,这人穿着黑色皮衣,长相颇有几分男性独有的魅力。和现代流行的审美不同,他浑身的肌肉蓬勃且具有张力,有一种莫名的野性,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小姑娘别在这里多停留,”季凉俯视着柳成妍淡淡道:“这里最近刚发生了命案,凶手可能还在周围徘徊,你赶紧回家。”
季凉尽量放缓语气,毕竟面前的这个女孩看上去还是个上初高中的学生。
柳成妍乖巧地点了点头,装作一副受惊的样子,怯懦起身,她闪烁的大眼睛里装满了好奇,“叔叔,这里真的有鬼么?”
季凉没有说话,倒是季凉身后的顺子看着小姑娘可爱,接了一句:“哪有什么鬼,小姑娘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柳成妍甜甜一笑,点了点头便背着书包离去,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女已经将两个人的长相深深的刻画在脑海中。
柳成妍在心中断定,这两个人一定是警察。
“顺子,注意到刚才那个女孩的眼神了吗?”季凉望着渐渐远去的柳成妍,皱了皱眉头。
“注意到了啊,她的眼睛很大很漂亮啊。”顺子笑了一下,“怎么?”
“不对,”季凉摇了摇头,“虽然她表现的很单纯很无辜,但是那个眼神却十分凶狠,不像是这个年龄中该有的神情,一个人的眼神是很难去伪装的。”
顺子摆了摆手,“嗐,赶紧走吧,讨论一个路人做什么。”
季凉垂下眼眸点了点头,和顺子一起再次进去了南村湾39号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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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远离的刘成妍在离开了季凉的视线之后,她低头思忖了片刻,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虽然没有任何备注的但却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我回去。”
仅仅三个字却让手机那头的柳为树欣喜若狂:“好的妍妍,你放心,爸爸布置的房间一定会让你满意。”
“不必了,就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吧。”柳成妍冷冷道。
柳为树以为女儿心疼自己刚刚丧失了情人,决定住回来安慰自己,但柳成妍明白,事情的发展已经超乎自己的预料之中,她现在需要用借父亲的能力来保住自己。
柳成妍很快将自己的行李全部都搬回了家中,柳为树看着终于女儿搬回了家里,心中非常满意。
这种生活就是柳为树所需要的,自己辛苦了半辈子如今终于有了一份傲人的事业,又有一个学业优异的女儿、有豪宅与豪车,这难道还不算成功人士么?
柳成妍看着父亲得意的神色,只是冷冷一笑。当年十四岁的柳成妍在齐云来之前,她还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公主,但在齐云乱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尤其是最近莫名又出现了那些邮件,令她的心中实在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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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凉和顺子再次堪探过案发现场后,回到警察局内整理相关的资料去寻找案子突破口。
专案组拥有最为广泛的资源,很快,被害者三人的资料都被清清楚楚的列了出来。
妻子齐云大张衡约三岁,相比较张衡的书香门第,齐云出生农村,从农村辛辛苦苦考上来的寒门学子,曾经也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
老警官李国强通过暗中走访得知,齐云和丈夫张衡的关系并不融洽,而齐云的两个孩子,大儿子张一豪正在上小学,小女儿张一梦还在上幼儿园。
季凉在会议室中拿着笔分析道,“我们现在可以断定张衡在8月7日的时候已经遇害,且凶手行凶的地点就在学校。”
顺子接话道:“刚才我和头儿去了南湾村,据小区保安复述,齐云8月8日接完小女儿张一梦回家后,大儿子在一小时后回到了家中,紧接着齐云似乎又出去了一躺,但是不到半小时又回来了,自此之后再未出过小区。”
李国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8月8日齐云和大儿子张一豪在家中就已遇害。”
顺子敲了敲桌子,略微诧异道:“那凶手作案的时候,小女儿张一梦就在现场,当场看见自己的母亲和哥哥被害?”
突然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在顺子和季凉还没有被调派来之前,民警就已经问讯过张一梦,据张一梦回忆,她那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天她在幼儿园里玩的很累,回到家后妈妈给她喂了饭和药就睡觉了。经检测后发现,张一梦的血液中的确有安眠药的成分,应当是齐云特地给女儿下的药。
张一梦一觉睡到天亮,第二天起床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卧室的房门,继而她的大声哭泣引来了隔壁的邻居。
她还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却不知道只是一夜之间,隔着房门,自己的母亲哥哥全部都被杀害了。
季凉托着下巴思考了片刻,问李国强道:“你在走访的过程中,有没有具体调查到8号这一天,齐云接完张一梦后为什么要再次出门?她出去做了什么?”
李国强摇了摇头,“齐云是家庭主妇,频繁地进进出出并不会太过于引人注意,不过很有可能是为了幽会。”
李国强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走访得知,齐云和张衡分居已久,大家都猜测张衡在外已有了别的女人,而齐云也有了外遇。”
李国强:“据齐云的闺蜜透露,齐云有一部专门用来和外遇联系的手机,但在案发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那部手机,而且那部手机的电话号码并没有绑定任何身份信息。”
季凉眯了眯眼睛,缓缓道:“齐云不过出去了半小时,时间太短还不够去幽会,有一种可能性是幽会临时被对方取消了。”
顺子疑惑道:“那凶手为何在杀人后特地拿走手机?”
在座的民警们瞬间一激,不言而喻这个犯罪嫌疑人极有可能就是齐云的外遇。
突然间,季凉想是想起了什么,他向着队里的同事急促道:“快去别墅!”
一行人迅速赶往别墅,季凉指挥物证技术人员去采集小女儿张一梦卧室门把手上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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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小时的快速鉴定后,技术人员并未在门把上发现任何指纹,但却发现了齐云和张一豪所残留下的细微血渍。
谁都不敢相信,两个人的血迹会同时存在在门把手上。
顺子匪夷所思道:“难道是齐云和张一豪死前特地来关上张一梦房间的门?”
李国强迅速反驳了他的猜想,“不合理,张一梦的卧室在三楼,且三楼的走廊和其他房间都没有明显的血迹与打斗的痕迹。大儿子张一豪的房间在二楼,齐云为何不先去锁住张一豪的房门?”
李国强道:“而且经鉴定,张一豪在死前也被喂过安眠药。”
所有人的讨论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又覆去,只有一种情况最符合情理,但又却最令人匪夷所思。
这个猜想由季凉说了出来,“唯一的可能是,这门是凶手锁上的。他在杀害了齐云和张一豪后,特地上楼锁上了张一梦的房间。”
空气中凝结着一丝沉闷,在座的各位都是身经百炼的刑警,他们见过形形色色的杀人凶手,在这么多年来的杀人案中,谁都不曾见过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
这个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手法小心翼翼,且完全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周边能覆盖的监控之中,在8号那天,只有齐云和两个孩子的行踪,完全没有其他人进出的痕迹,但齐云别墅内的监控常年都处于瘫痪的状态。
在场所有的警察突然都感受到了一丝来自脊背发凉的感觉,这个别墅当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到底时什么仇怨,能让凶手产生了如此大的报复心理,对幸存的张一梦却又难以下手?
季凉沉默了一下:“我认为我们的队伍中,需要扩充一位专业的心理学人才。”
其他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从目前掌握的证据中来看,几乎可以证明,这个凶手已经不属于正常人该有的思维范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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