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这种搞心态的话, 顾司没少听, 权当碰见个垃圾, 无视掉就好。
是以, 陈晗遇说完话满心期待想看看他震惊无措的表情，结果什么都没等到，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跟着霍泓愿走了, 打算从悬崖下面再出发继续录制。
陈晗遇牙都要要碎了，想看见顾司在镜头前失态的画面还真挺难, 那么句歹毒的话说出来他都能忍。
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他，年纪轻轻有如此忍耐力, 不出意外能办大事。
陈晗遇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让他仪态尽失。
其实陈晗遇那句话并不是没影响到顾司，只不过他隐藏的很好, 装作无事发生，实则心里盘算着怎么让这不消停的货安分下来。
在节目组安排之下, 顾司他们到悬崖下面换了个橡皮艇, 继续录制。
一天时间很快过完，抛开在漂流时候陈晗遇作妖，接下来倒是老实很多，就是在面对顾司时候，说话偶尔夹枪带棍的, 听着不舒服。好在时源他们清楚内幕，很帮顾司的忙，让节目顺利录制结束。
收工的时候, 程峰作为总导演想请参加录制的嘉宾们吃顿饭，聊表诸位抽空前来的谢意。
厉伦和柴宁睿正好有通告要赶，来不及吃饭，跟程峰打过招呼之后就随经纪人安排的车走了。
时源着急录制新歌，忙得没时间聚餐吃晚饭，于是好不容易想请吃饭的程峰面临的是逐渐减员的嘉宾团。
虽说人不齐多少有点扫兴，但人家也是有事要忙，不过无缘无故缺席，程峰能理解。
副导演在群里统计前去吃饭的重要嘉宾，人还是很多的，整整两包厢。
简彬很不放心顾司自己一个人去，想着要跟着去，被顾司制止：“吃顿饭而已，没必要那么紧张，没人会把我怎么样，有程导在呢。”
“就是有他在我猜更不放心，他到现在没看出霍泓愿的狼子野心，万一再助纣为虐了一把，我该不该拿刀砍了他？”简彬语无伦次道，今天全部录制都有在跟，能看出哪里不对，又说，“时源他们不在，偏偏陈晗遇那祸害在，你只身前往，我怕出点事。”
顾司可不就是冲着这可能出事才撇下他们去的么。
不然怎么也要把不放心的简彬给带上，他不想让简彬他们知道自己要冒险搞事情，故作轻松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敢做什么？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绵羊，你不相信程导，难不成还不相信我吗？”
简彬当然相信他，当初在出道吧偶像里面也没有经纪人处理，是他自己独当一面抗下所有。
可那时候毕竟是那时候，现在他明明有经纪人和助理在身边，犯不着把路走得那么艰难。
简彬急得一脑门子汗：“小祖宗，那两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意外联手，你怎么办？”
“见招拆招，以我所见，霍泓愿不会搭理陈晗遇，他看不上陈晗遇的做派，翻脸可能大于联手。”顾司还记得今天在漂流时候的情况，都到那地步，霍泓愿不可能心大到相信陈晗遇的鬼话。
他从系统这边接到提醒，有人想利用霍泓愿黑他。
这有个人是谁也太好猜了。
顾司想着陈晗遇这么上赶着找打，那就多帮帮忙，让对方被打得再无对他下手的欲望。
一两次的劝说起不到作用，最好用的办法还是他亲自出马，让陈晗遇感觉到害怕。
人的内心一旦产生恐惧，就会有数不尽的忌惮。
顾司也想明白了，这档节目绝对不能再退也不能再让其黄了，他还得多花点心思让其大爆特爆，专心走上正轨。
解决麻烦只能当做调味品，真正的任务不能忘。
他该分清主次，近来主线和支线任务越发模糊，似有任由他自由发挥的意思，这肯定不行。
他记得任务长线上的最终目的，得加油啊。
通往最终目的的道路上有许多绊脚石，他要想法子清扫掉才行，首当其冲的便是让他不能好好录制的陈晗遇，今天是个好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简彬见他去意已决，劝说不回来，只能担忧道：“那好吧，我会带人等在饭店外面，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进去带你出来，千万千万不要随便乱来。咱们在这里录制节目的消息泄露了，周围可能有狗仔在蹲着，指不定就编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
简彬近来想要他保持的热度是正面阳光有正能量的，不是那些奇怪的桃色传闻。
他一个未成年偶像和颜色扯上关系，很容易遭到国家点名，那样影响就大了。
顾司明白简彬思量，再三保证：“我不会让人轻易抓到把柄，毕竟我代表的不单是我自己。”
在身份公布后，贴在他身上的标签越来越多。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顾氏集团二少爷。
这是跟家族事业挂钩的东西，他的一举一动变得牵连甚广，很多时候就得多小心点。
所以，他今天打算给陈晗遇点教训，但又尽量不让自己暴露在人前。
简彬一听他这有分寸的话，放心不少：“我还是在外面等你，以防万一。”
“行，程导知道我胳膊伤没好全，吃过饭我就找个机会退场，不让人找到下手机会。”顾司说。
简彬点点头：“这样最好。”
双方商定后，简彬和龚烨亲自把顾司送到饭店，目送他大步流星走了进去，背影潇洒，气场得有两米八。
龚烨嚼着口香糖，直犯嘀咕：“我看今天这顿饭不好吃。”
“你能别再这蛊惑军心了吗？我刚让小祖宗两句话说得安心，你再给我说慌张了，我能一脚给你踢下车。”在后座上的简彬抬起腿比划了下。
龚烨连连往车门上面贴，满脸恐慌：“那是我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他那么有主意的人，就算碰见什么事，也能化险为夷。”
龚烨不知霍泓愿和陈晗遇这两人的心思，单凭简彬略焦灼的情绪来做安抚，误打误撞浇灭刚被点燃起来的火苗。
简彬透过贴着反偷窥膜的车窗户往外面看：“但愿如此吧。”
程峰事情安排很到位，顾司刚走进酒店就看见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方也看见他了，抬起手打招呼。
顾司走过去，工作人员是个身材娇小的可爱女孩，声音也柔柔软软的：“顾老师，这边走。”
年纪轻轻被人喊老师，顾司不太习惯，礼貌笑笑道：“喊我名字就行。”
说话间，顾司跟着女孩走上右手边的走廊，在踩上台阶往里面走的时候，顾司眼角余光瞥见个被藏起来却意外露出个角的牌子，像极保洁阿姨在厕所做打扫时候用的免打扰装置。
他收回视线再看眼前的女孩，嘴角多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导演说要对你们尊重点，我想喊老师好点。”女孩脸颊红红说，“你要不喜欢，那我喊你司司吧？我看微博上面粉丝都是这么喊你的。”
“那你也是我粉丝吗？”顾司随口问，真没别的意思。
女孩眼睛里有些惊喜，咬着唇轻轻点头：“我是，从很早就喜欢你了，得知能近距离接触你，我高兴得好几天没睡觉。”
顾司视线扫过女孩外套口袋边角露出来的钥匙扣上，短暂停留数秒，说话声音温柔起来：“粉我的同时也要记得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别因为我拖垮了身体，那样我就罪过了。”
“不会不会，有你这么暖心的偶像在，我会多注意身体，你也是，千万别忙着跑通告就忘记吃饭休息，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平时要多小心。”女孩看着顾司的眼睛，认真叮嘱道，话说得真心实意得很。
走在宽阔的长廊上面，没有多余人在，两边包厢门都关着，顾司不动声色问：“还没到程导定的地方吗？”
“程导怕被人看见，包厢在后面。”女孩解释说，像是怕他不相信，手伸进口袋里面，“我把程导发的信息给你看，地方不远了，再拐个弯就能到，你等等，我拿手机。”
顾司看女孩手的动作心里生出戒备，在她准备拿出东西来的时候，悄然往后退了一大步，脚还没站稳，一阵刺鼻味道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薄而湿润的水雾。
顾司脑海里顿时蹦出来好几个词，防狼喷雾、□□、毒药……
不管是哪种，都没能喷到他脸上，这是最为庆幸的事。
女孩大概没想到他反应敏捷，躲开这致命一喷雾，吃惊道：“你？”
“我不是傻子，走廊入口那边被挪走的牌子没藏好。”顾司又往后退两步，和女孩保持个安全距离，“你以为假冒我粉丝能让我放下警惕心？真挺抱歉的，你的钥匙扣出卖了你，还有啊，下次不要用比手机长的喷雾，不方便掏出来，知道吧？”
喷人不成反被教训一顿，女孩涨红了脸：“你在胡说些什么？”
“都被我拆穿了还要继续装我粉丝吗？”顾司扬眉问，“难道你是传说中的私生饭？喜欢跟踪偶像，非要窥探偶像私生活的那种粉丝。如果是的话，我觉得你应该窥探陈晗遇，他才是你的正主。”
被一句道破身份的女孩慌乱片刻，眨眼间又冷静下来：“我以前挺喜欢他，现在更喜欢你，我没有说谎。”
顾司看这姑娘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指指她手里紧握的喷雾：“那你能告诉我，拿着那玩意儿是想对我做什么吗？”
女孩下意识捏得更紧，指尖白到透明：“这、这就是个补水喷雾，我看你脸上卡粉，就想着帮个忙。”
顾司想问问陈晗遇是脑抽找这么个人过来逗他玩么？
慌乱到连这种借口都编的出来，他这副皮囊本就年轻底子好，加上家境优渥，吃喝穿用都很高端，皮肤说是吹弹可破都不为过，平时压根用不着化妆师上妆。
女孩这话假的太过分，让顾司不厚道笑出声：“你还是打电话让陈晗遇过来吧，就你那点小手段真不够我看的，快点让他过来，有胆子做就得有胆子承认，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事儿？”
“不是他让我这么做的，是我自告奋勇过来帮忙！”女孩急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急切之下没注意到顾司做了什么，一心想帮偶像洗脱嫌疑，“他在节目里那么努力想做好，不是想要多点镜头，是想做到最好，结果呢？你总是在阻挠他，每次都是！你的内心就没有半点愧疚吗？”
“你的意思是我阻挠他录节目？”顾司诧异问。
女孩重重点头，语带控诉：“除了你还有谁？从先导片到正片，哪里都有你的影子，有哥哥的地方就有你。现在我怀疑是你想捆绑哥哥炒作，故意蹭镜头。你好恶心啊。”
顾司淡然道：“我觉得没长脑子的更恶心。”
“你骂我？”女孩对号入座得极快，瞪大眼睛怒冲冲道，“明明是你自己有错在先，还不准许我多说两句吗？你一个只有脸没有本事的富二代，不就是靠钱砸进这节目的？不像哥哥，他是靠自己独特的综艺天赋被选中，对比之下，你就像下水道里面的臭虫。”
顾司听笑了，假装咳嗽把笑意压下去，看眼腕上手表，时间差不多，人该到了。
想法刚落下，自走廊入口那边传来沉闷脚步声，很快，越来越近。
顾司没有回头去看，而在他斜对面的女孩熬不住的抬头看了过去，看见来人，女孩脸色瞬间苍白，喷雾也没握紧，一下子掉落在厚重地毯上，发出沉重击打声。
程峰接到顾司电话的时候很惊讶，以为他不能来吃饭，接听之后满头问号，里面的女声是谁，信口雌黄些什么呢，再然后就听出些门道来，再多问问人很容易找到顾司所在地方。
程峰阴沉着脸，没想到这手安排给了人可趁之机：“此刻起，你被开除了，过来前我让法务准备律师函，你想想怎么如实交代吧，否则就去牢里待一阵子，看看是偶像好还是自由更好。”
女孩盲目追星不假，也不是纯正傻白甜，闻言慌了：“导演，我、我一时冲动做这种事，你看在我为团队工作四年份上放我一马吧。”
“今天放过你，以后你还敢。”程峰说，“都跟着团队工作四年，还能轻易被偶像蛊惑，我看你也不适合干这行，不然今天丢工作，明天接律师函的，到最后连生活都维持不了，还是趁早改行吧。”
女孩被说得泪流满脸，悔不当初：“我真不是被所谓偶像言语蛊惑，是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还许诺说往后任何与他有关的新东西出来，都会无条件送我，并附上签名。对于一个粉丝来说，没什么会比这些诱惑更大了。”
程峰满眼看不下去，单刀直入：“说来说去，你是贪财又贪小便宜。说说陈晗遇和你说的这些有没有留下证据，空口无凭，我只相信实质性证据，要没有的话，我还能帮陈晗遇告你一手诽谤。我劝你想清楚再说话，今天顾司愿意打电话叫我过来已经是给你留后路了，不然他直接报警了该。”
女孩想起顾司先前刚硬的作风，抖了抖身体，确实是这样。
程峰还想知道更多的：“我告诉你，你这工作丢定了，就看你的牢狱之灾能不能免去，这都在你自己一念之间。要想着帮偶像抗下所有，那就什么话都别说，现在就走出饭店，回去收拾收拾行李回嘉溪，等着法院召见。”
“不，我不想要这种结果。”女孩明白真要走这条路，那她下半辈子就毁了，为陈晗遇许诺那点点好处，赔上这么狠的代价，不值得。
“还有理智，那就准备好证据，待会联系法务。”程峰说。
女孩果断点头，转头眼巴巴看顾司，撇去工作方面不谈，真正苦主是顾司。
顾司不说话，女孩也不敢走，怕他找麻烦。
顾司想要的效果已经达成，没必要为难个小姑娘：“我叫程导过来，意思就是将事情全权托付给他，他怎么说怎么做，我没任何意见，现在你可以走了。”
女孩喜出望外，忙不迭跑了。
程峰见人彻底走远，转身在顾司肩膀上拍了拍：“懂事了。”
顾司想，这不是懂不懂事的问题，我就想借您老的手给陈晗遇点教训而已，顺便卖个乖。
顾司谦逊笑笑：“这不是记着你说得要和平相处，大家像一家人吗？我要贸然报警，双方闹得都不好看，交给你处理，我相信会有个公正结果。”
程峰一听这话反应过来自己掉他圈套里面了，这要不给陈晗遇好好上一课，有点对不起他。
前面还觉得他懂事了，现在程峰一嘴黄连味道：“你个臭小子，想等着看我怎么处罚他就直说，没必要给我戴高帽。”
“这完全可以混为一谈，处罚他是必须的，给你戴的这顶高帽也很合适，两者都不耽误。”顾司笑盈盈道。
程峰看着他直摇头：“简彬还担心你被我们生吞活剥了，殊不知你这小子白切黑啊。”
“哎，您这话就属实抬举我，我这是正常的询问操作，在节目组里您可不就是最大的吗？相当于班级里面的班主任，我们这帮学生出事肯定要找您这个班主任啊，你说哪里有问题呢？”顾司睁着眼睛说瞎话，把程峰哄得一愣一愣的。
要不是心里明白他那些个小算盘，程峰险些让他给忽悠信了。
“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会我给你句准信，会让陈晗遇亲自登门道歉，在节目录制完成前不会再出任何幺蛾子，但是，录制结束后，他再做些什么事，我就不能保证了啊。”程峰说，这是他力所能及到最大地步。
陈晗遇所在经纪公司是圈内数一数二名家，程峰也不好厚着脸皮找人家管理层说你家艺人怎样怎样，长舌妇的事情，程峰做不来，再说，人家艺人怎么样，经纪公司心里能没点儿数？
说不定经纪公司不出声，就是默认艺人随心来呢。
混在圈内太多时候身不由己，程峰能做到这地步，已经是顶着很多方的压力。
顾司所求的也就是这些：“离开节目后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谢谢程导。”
程导摆手，带着他往楼上真正吃饭地方走：“没让你们相处像一家人，可能我这个做导演的也有责任，没做到位。”
“人有百态，各个磁场都不同，又非亲非故的，怎么可能见面就好的跟家人似的？有的家人也像仇人，这不是您的问题，是我们自身恰好不合适而已。”顾司安慰程峰，这话说的相当有哲理，听得程峰心情复杂，总觉得他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而是历尽千帆的老者。
程峰在推开门之前对他说：“先吃完这顿饭，晚上我就找陈晗遇谈谈。”
事情基本成定局，顾司不急在一时：“好。”
跟在程导进门的时候，顾司抬眸看过去，正和陈晗遇视线对上，双方眼神宛如水火，完全不融。
偏巧他的座位就在陈晗遇身边，另一边是霍泓愿。
有先前的事做铺垫，顾司心如止水走过去坐下，不用程峰说话，这服从安排的举动让程峰感觉到丝丝不祥，总觉得他进门前答应自己的话要被食言了。
霍泓愿跟林老师说完话，待顾司坐下就转过头，笑容满面：“司司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遇见个真爱粉，缠着要签名合影，耽误了点时间。”顾司整理餐具，顺口说了句。
安静喝茶的陈晗遇手抖了下，恍然明白了程峰出去的原因，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顾司没去管旁人如何的意思，自顾和霍泓愿说起话来：“霍老师遇见过翻墙头的粉丝吗？”
“司司说的是那种嘴上说喜欢你，背地里又在粉别的偶像的粉丝？”霍泓愿想问清楚再发言。
精准解释代表霍大影帝曾有过的遭遇，顾司瞥眼陈晗遇，漫不经心道：“是啊，刚遇见的真爱粉就是这种，签完名发现另有玄机，我多嘴问两句，差点把人问哭了，说了好多事，听得我叹为观止。”
霍泓愿没放过他任何表情，跟着往陈晗遇那边看一眼：“是说她粉得另个偶像的事？这个粉丝还真有意思，对你说这些，难道是想让你跟着一起粉？”
“我也觉得很有意思，不过她说的不是什么光彩事情。”顾司咬重后面几个字。
哐当，陈晗遇失手打翻了碗，脸色难看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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