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司脚步几不可见停顿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那也就是说约翰和蔺旗是好朋友？
这还真是个出乎意外的事。他不问为什么两人能跨过不同国家互联网成为好友, 也不问蔺旗是怎么说服约翰让大卫大老远跑过去选演员, 所有的疑问都压在心底。
这时, 他只需要无比冷静回答一句：“你们兄弟两真不像。”
约翰愣了下，没想到他回答问题角度如此刁钻，很快调整好心态, 笑容灿烂道：“父母在我们很小时候离婚了，他跟爸爸，我跟妈妈，所以养成性格不同。”
顾司了然点点头，闭紧嘴巴不再说话。
他一不说话, 勾得约翰爆发说话欲望，小嘴叭叭跟个机关枪似的：“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了解你, 明知道是你见到面还装作不认识，也不好奇我哥知道你出剧组的来意, 却不表明和我的关系？你这个年纪应该是好奇心爆棚才对。”
“我国还有句话, 叫好奇心害死猫。”顾司淡淡道, “这就是个比喻，形容人不要有太大好奇心，会出事的。”
约翰眉头高高挑起, 对他沉稳性子感到惊奇：“你真的太不像个少年人。”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约翰先生更希望我是个话不能停得好奇宝宝吗？”顾司问。
约翰被他问的, 下意识想到初次认识各种打听消息的蔺旗，老实说那种感觉并不舒服，有种被人窥探到隐私的反感。
反而是顾司这样明明有很多疑问, 却尊重人保持沉默得更让人有好感。
约翰心态转变不过眨眼间，看顾司的眼神更加温和友善起来：“你这样很好。之前蔺旗和我抱怨角色被人抢，在我调查你的时候，就很想见见你。能让我哥看上做男主的新人演员，不可能是个平庸之辈，可惜琐事繁忙，现在机缘巧合见到你，就觉得你确实值得，也让我很想和你做朋友。”
顾司意外了，他不是和蔺旗好朋友？怎么反过来对自己说那么好话，听得人头皮发麻。
顾司面不改色：“承蒙夸奖。约翰先生知道蔺先生近来处境如何吗？”
约翰这几天忙着国际书画交流会的事，和蔺旗有段时间没联系，每天倒是有网上冲浪，但上面多是些风花雪月和搞笑的新闻，没爆出实质性的东西，这会儿听他这话音，生出些不祥预感：“我和他也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没关注到那份上。”
现在改口说是普通朋友，前面可是一脸兄弟好表情呢。
顾司似笑非笑：“约翰先生这关系撇得挺快，不知道蔺先生知道会不会伤心难过。”
“如你前面所说，那他肯定没时间在我这多愁善感，忙着处理私事都忙不过来了。”约翰也是机敏过人，抓着顾司的话针对性回答，“顾先生人在米国，对国内局势了若指掌，这份平衡之心让我羡慕。”
顾司扬唇一笑，算是应下这句奉承。
对约翰不知蔺旗如今处境一事，顾司持怀疑态度。
从他进剧组之后，蔺旗那边小动作没断过，一套接一套。如果不是他早有准备，可能出演大卫导演电影男主一事早被曝光，甚至还被人当了垫脚石，狠狠营销一把。
事情一旦曝光，大卫那边绝对以为是他想借此炒作，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不舒服。凭白让他落得两边不讨好，断绝刚打开国外市场的路。那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蔺旗不懂珍惜还要乱来，顾司不再手下留情，就势让简彬那边把人给做了。
蔺家的生意也是受到蔺旗作死影响，被顾伐那边从合作方里面剔除，这双管齐下的作用让蔺旗直接废掉了。
这件事在圈内不是秘密，却没让记者们爆出来，所以知道蔺旗突然糊掉的人不多。
不管蔺旗有没有糊，得到消息的人都不敢为得罪顾氏集团而再邀请人出境了。
蔺旗估计忙着四处找出路，没时间再乱来。当然了，顾司在安排蔺旗的时候，顺手也给了陈晗遇警告。
相比较之下，陈晗遇这次学聪明了。
除开节目组需要的配合宣传外，陈晗遇没有再弄些花里胡哨的营销号炒作，专心接通告跑事业，大概是散伙饭那天顾司那番话让陈晗遇明白了什么，让对方摈弃做无用功，认真做事。
只要没有那么多的繁琐事牵扯，管陈晗遇做什么，顾司都无所谓。
再看看蔺旗这边，相信再过不久，蔺旗该彻底消失在圈内了。
顾司敛眸，转而想约翰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吗？
顾司没有发问，习惯性把事情压在心里，眼前也到场内，本次他出来的主要目的将要到来。
交流会内人头攒动，讨论声并不热烈，多数是在默默欣赏悬挂起来的书画。这不单是他们国家的东西，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名作，室内人也不同，形形色色的面容。
郭老常在这种场合出入，早就习惯，考虑到顾司，郭老很照顾的问：“你要是觉得这些人看着紧张，就把人无视掉，左右他们也不会怎么样。咱们都是看实力说话，礼貌都是其次，当然了，礼貌到位是能加分的地方。”
顾司看见约翰再次转过脸看他，和对方对视着，嘴上回答着郭老：“谢谢郭老提点，我会多注意。”
“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和我说，没关系的。”郭老又叮嘱了一句。
顾司明白郭老这是在宽慰他心，免得前面忍着紧张不说，等真正上台再出篓子，那丢得不仅是顾司自己的脸，还有国家的脸。
自他踏进交流会场地的那刻起，他肩上背负得重担就多了起来。
顾司必须要在等会的文明友谊赛上面发挥超常，一举将约翰等人的嘴封住，真能成功可以说他一战成名。
郭老在这刻忽然紧张起来，比顾司这个当事人还要担心，怕他发挥不好，怕他临场失误。
郭老很多年没有替一个晚辈这么操过心。
顾司知道这还是他太年轻，亦或者实力表现不够强悍，让郭老产生这些不正面的情绪。
他也不解释，等会在场上见分晓。
场上对峙来得总比想象中要快。今天来客的主要看点也就是在交流比赛上，很多人都好奇郭老口中那位能和约翰一比高下的少年到底实力如何。是郭老吹嘘过头，还是少年实力踢馆。
当顾司谢过领路人站上台的时候，底下人窃窃私语起来，顾司耳尖听见了不少质疑声。
“这长得也太好看了，真不是看脸选人过来比赛？”
“我觉得他不像是来比赛的，更像是来走秀，他这张脸不适合研究书画。”
“年纪太小，脸太好看，让人很容易质疑他的实力。说起来他似乎是Z国一个很受争议的新人偶像，近来很受欢迎，喜欢他的人很多，爆他料的也不少，说是个富二代。”
“你这消息收集的不齐全，什么富二代？人家这就是太子爷，懂吗？顾氏集团听说过吗？就是那个动不动广告铺满咱们市中心的顾氏集团，他是小少爷，商业奇才顾伐亲弟弟。”
“他、他那么有钱怎么还来这？我这就有点看不懂太子爷的操作，可能是我境界不够高深，没法理解太子爷。”
“Z国有名顶级流量担当，顾氏集团小太子爷，还有这张脸，如果还有硬实力，这得多厉害。”
“你少给别人打气，他要对上的是约翰，不是别的无名之辈，他再强能强到哪里去？年纪轻轻的，重心还都是在娱乐圈方面，怎么可能会比约翰这种专业研究书画方面的天才相比？”
“话不能说太满，他这沉稳样子看起来可不是装腔作势，在不了解他前提下，还是别脑热支持约翰，被打脸的感觉可不好受啊。”
……
顾司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皆当做耳边风，他挽起袖子净手，心里想得是等会用哪种写法。
这就是写太多的困扰，别人是不知道怎么写，他是写太多不知道怎么选。
约翰离他不远，所以能把他的表情看得清楚，当着诸多摄像头的面，约翰不避嫌的开口：“别担心，就算写的不好也没人嘲笑你，敢在这台上露手的年轻人不多，你能站上来已经很优秀。”
顾司眉梢一挑，没听出约翰这话说的重点在哪，或许是单纯得想搞他心态。
顾司瞥眼摄像头方向，扬起笑脸，话说的也很搞心态：“谢谢鼓励，我不会让你输的太难看。”
约翰脸当场拉下来了，觉得刚才搞心态的话放得不够狠，自己顾及到他新人，还算留情，没想到他会这么狠，不说话就算了，一开口恨不得让人当场去世。
约翰真是小看顾司，这是个总能给人意外的人啊。
顾司放完狠话继续准备比赛，他完全不知道镜头前面不仅是记者在录制，为让国内书画粉们解馋，是开了在线直播的。所以，他刚才那句狠话直接燃爆了弹幕。
国内这个时间临近晚间刚下班的时候，回家路上被堵车无聊到顺着微博推荐进了直播间，很多人看见顾司那张脸的瞬间，满脑袋都是问号。
[这是顾司？不说结果如何，光凭这份对上外国友人当仁不让的超A气势，我觉得他就是今天的胜者。]
[我现在只想把有关这个男人所有的东西都看一遍，这是个什么样的宝藏男孩啊！]
[等等，我家司司怎么在这？近来一个多月音讯全无，居然出现在国际交流台上，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们？]
[我更好奇他是不是真能在这种台上写出比这个外国人更好的字来，要写不出来才搞笑了。]
[要是他能写出上次在节目里面的那手字，想赢还是有可能，但胜率不是特别大。约翰这个人，在交流会很有名气，字写得非常好。]
[可别乱说，他要是写出来的字被约翰吊打，丢脸丢到国外去了。平时喜欢玩闹的富二代，上个综艺就觉得自己厉害，还跑到国外去宣扬，我真是醉了，顾司的脑残粉肯定都没长脑子。]
[我确定自己是顾司的黑粉，非常看不惯他天天霸占微博页面，怎么说呢，就是讨厌没什么作品偏偏有热度的人，跟在他面前别人什么都不是似的。]
[我就想知道一个偶像不唱歌跳舞，没事上这种完全不同领域的平台，到底想干嘛？真把自己当盘菜呢。]
网上质疑声太多了，还有人怀疑书画协会没人了，要一个娱乐圈的人出面镇场子。
在诸多网友不看好的情况下，比赛开始了。
央视出品，必须精品。
随行出国直播的记者和摄像头都属于高手，拍摄方面做得滴水不漏，让观众们全程不漏看一个细节。是以观众们能清楚看见顾司是怎么下笔，手腕转动用力写字，将一个个带有飘渺之形的字写出来。
一举一动满是赏心悦目，顾司下手轻描淡写，收手又迅如雷电，字在一呼一吸间写完。
这次比赛主题是同写一首诗。上百个字写出来是很长的篇幅，所以有人在旁边帮忙拉开纸，渐渐的，镜头在顾司身上打转，摄像师仿佛通过这短暂的几秒拍摄爱上了他。
这镜头给的，国内观众生出了意见。
[天呐，这是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给顾司表现时候吗？我一直知道他好看，没想到这么多种角度，他都能顶得住。]
[诸位可别忘了，这是央视爸爸的死亡角度，顾司都顶住了，他的颜值是真的能打。]
[撇开颜值不说，这手字写的我爱了。我已经路转粉，他还真是个宝藏男孩。最近没怎么看到他的热搜，我以为他在闭关，没想到默不作声弄了这么大件事。]
[从现场观看人的表情来看，顾司赢了。这份气度和实力震撼国内外。我粉了！]
[那些死不承认司司有书画实力的黑子呢？咱都站在这种高度上面，还需要花钱造假吗？我就想问问黑子们脸疼不疼。]
[尤记得数月前郭老发微博配图那幅画…上面落字和印章都是顾司，当时还有人冷嘲热讽，现在那些人呢？]
[啊啊啊，司司赢了！最受欢迎的字！]
[不敢相信，约翰在交流会上征战数载，说被制裁，这就被制裁了？]
现场的情况比在线观看的要更紧绷，顾司本人没多大感觉，这是早有预料的事。在他写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知道结果。
看见约翰不太好看的表情，顾司擦着手，漫不经意道：“约翰先生还好吗？”
“你的字确实写得好，不知道水墨画方面功力如何？”约翰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花无百日红，人无常胜时，他的毛笔字写得非常好，不代表水墨画也出色。
约翰以为自己总有一方面能压他，不能双双夭折，都被压下去了。约翰觉得自己运气不至于那么惨。
顾司觉得先前约翰说了解过他的话像是说笑，否则不可能不知道他给郭老画过画这事儿。
一旦知道，就会知道他的实力，也就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莫名自信到这地步，活该再次被打脸。
顾司没有正面回答，言顾其他：“约翰先生平日里研究过我国古代珍贵画卷吗？”
约翰神色茫然，还是坦白回答道：“研究过，实不相瞒，我就是因为喜欢贵国历史上的名画，才想着学习水墨画。可以说是兴趣使然，现在变成了事业，也是种享受。”
顾司露出一脸了解笑容，没有再说话。
桌子上的颜料准备到位，崭新宣纸也被铺设完成，就等着顾司和约翰再次开始。
两人到这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低头认真的试起笔纸和手感来。
弹幕五花八门的炸起来。
[顾怼怼那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觉得外国友人要没了。]
[这外国友人好像没听懂顾司的问题，憨憨的表情表示接下来要遭受到暴击，顾司的字写那么好，画画方面也不会差的。]
[以我多年在书画方面的经验来看，顾司很有实力，能把外国友人吊打了。顾司这一战已经成名大半，回头在国内该爆炸了。]
[司哥牛，期待你的画画。应该是相当厉害了。]
……
顾司在画画方面天赋不说如何，但实力无需质疑，下笔比之前写字的时候更专注，也更稳定迅速。
书法方面被吊打过一回，约翰多年来常胜稳健的心态出现一道裂痕，逐渐摇晃，导致他停笔一瞬，完全是下意识扭头看顾司。
这一看不免看见顾司完美的侧脸及勾勒出大半轮廓的山水画，光从那寥寥数笔便成山河的画面来看，顾司在作画方面造诣极高，至少比他要高很多。
这场作画的比试，画没出，胜负已成定局。
约翰心态崩了。
心态不稳，执笔的手也没稳住，轻轻一颤抖，笔尖一滴墨落在初见画雏形的画纸上面。
作画的人最忌讳心思起伏过大，影响下笔不说，还容易毁掉一幅好画。
约翰这一滴墨落的不是时候，在场看见的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这要是不能化解掉这滴墨点，这幅画基本废掉了。有人还是愿意相信约翰，毕竟经常出没在这些场合，手上也有真功夫在，不可能连这点小麻烦都处理不了。
约翰也确实没辜负这些人的期盼，闭闭眼睛似进入忘我状态，专注作画。
顾司作画情况向来是不结束不收手，对周遭发生的事权当不知，在最后提笔落款完成后，他取出印章取泥上印，后净手退到一旁，让摄像头全方位拍摄他刚完成的画作。
即便是亲眼看见画的绘制过程，可真正看见全景的时候，在场人还是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好画功。
国内观看的粉丝也疯了。刚开始直播时候吸引到的只是书画和无聊观众，顾司的粉丝都属于被人告知才得知正主在国际舞台上作画，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播放平台的观看人数就爆了。
这三个月来，顾司所拥有的粉丝呈爆发式增长，几百万荣升上千万，而真正看热闹的人更多。由此可想到播放平台的压力，好在这是隶属央视的，扛得起粉丝们和黑子双重压力。
[就这？就这？就这幅画让外国友人崩盘了？那我看这个外国友人实力也不怎么样，轻松被打败。顾司装X的气势都打到国外了，这以后谁还能在他这里抬起头啊，顾司那些个跪舔粉丝又有的吹了。]
[不吹不黑，我想要这幅画。]
[前面说外国友人和顾司都不行的，你家正主房子塌了？当着这么多资深书画家的面，堂堂正正赢下的荣誉，被你三言两语带过，你是平时少吃了两味药吧？]
[别的不说，光是为国争光这点，顾司就值得我路转粉。还有…你们不觉得他谈吐不凡吗？这口流利的英文让我觉得仿佛在考四六级。]
[刚从微博回来，顾司粉丝压根不知道他们正主登上央视直播平台了…人大概没想过靠这个炒作，再结合前面节目播出后，顾司被黑子质疑，粉丝无助可怜那反驳模样，啧，顾司粉丝好惨。永远不知道正主藏着什么有趣且强悍的实力。]
[水友说错了，我们这些司司死忠粉每天都在惊吓和惊喜间来回切换，怕他因说话太耿直被黑，又怕他疯狂□□子脸，让我们惊喜得说不出话。虽说今天这事儿发生太突然，但总归是赢了，让我们松口气。]
[谢谢，有被爽到。看看现场那些人哑口无言的嘴脸，顾司，赢了。]
[你们都没有人想问为什么顾司会刚好出现在米国吗？这个疑问从我在直播里看见他就想问了。]
[粉丝们也不知道，顾司行程似乎在各大墙头那都是个迷，人永远不知道正主近一月在干嘛，就很神奇。关键是这样还有那么多粉丝追随，顾司真是个神奇的男人。]
当裁判和在场投票结果出来，约翰藏在口袋里的手握得很紧，大拇指将中指抠出血肉分离疼痛感。好几年的时光里，约翰都没有尝试过失败的滋味，这次不能说是轻敌，因为顾司实力在那，他非要找借口，那就是输不起。
约翰自认输得起，主动走到顾司面前，诚心实意道：“恭喜你。”
顾司看着对方诚挚蓝眼睛，转瞬明白些事，伸出手语气友好：“承让。”
约翰露出笑容，不假思索握住顾司的手：“你好。”
这天之后，顾司名声大噪，与此同时，大卫新电影《友谊》官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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