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哥哥真好

小说:依恋偏差 作者:走窄路
    来者名叫蒋薪,跟谢舒扬渊源颇深。谢舒扬十二岁那年被蒋薪的父亲从福利院领了回去, 被老爷子养在膝下近十年, 他踏入的不是正经人家, 是□□组织, 从少年时就开始了刀光剑影的跌宕生活。

    老爷子疼谢舒扬,拿他当亲儿子对待,前不久撒手人寰, 组织就被这草包儿子接手了, 结果刚接手没两天, 这草包借着近水楼台逼着自己的干弟弟给他当小情儿。

    谢舒扬什么脾气?被蒋薪几次暗示撩骚, 一怒之下狠命给了一拳,二话不说直接从黑窝里退了出去。

    他是个有血性的,跟着老爷子混迹这么些年在外面也积攒了不少人脉, 加之老爷子刚去不久,余威尚在,蒋薪不敢轻易动他,只能咬牙忍下,白挨一拳。

    谢舒扬也是在脱离组织后才遇到的叶秦, 离了那窝, 谢舒扬能干些什么, 正经营生都能做一些, 但蒋薪不会给他留路,好在他做饭还成,就委曲求全去家政公司找了个临时保姆的工作。

    说出去多憋屈, 可这日子总得过。

    谢舒扬去给叶秦打扫房间的那一天,家里正好停电,他差点被当成入室盗窃的贼。

    两人急赤白脸在黑暗中干了一架,电一来,灯一亮,叶秦眯缝着眼一瞧,好家伙,这贼长得真俊。

    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同样是见色起意,眼前这位就要油腻许多。

    看着面前衣冠齐楚却面露猥琐的蒋薪,对比起来,谢舒扬觉得叶秦真是位天仙儿。

    蒋薪虽然是个草包,半点比不得老爷子当年的风采,但在这地界儿他毕竟有权有势,不能轻易招惹,谢舒扬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推着段吹雨的肩膀意欲离开。

    蒋薪不敢招弄谢舒扬,却对他身边这细皮嫩肉的少年来了兴致。他挡住段吹雨的去路,一手搭在墙上,不让人走。

    “小朋友叫什么名儿啊?你跟谢舒扬什么关系?在谁手底下做事?有对象了没有?”

    段吹雨简直要吐,冷漠道:“滚。”

    蒋薪觉得这男孩带劲,不怒反笑:“脾气还不小。”

    谢舒扬觉得蒋薪大抵也是眼瞎,段吹雨通身的学生气和少爷气,他是哪只狗眼看出来“他是在人手底下干事的”?

    谢舒扬不愿与他多纠缠,拽着段吹雨的胳膊想离开这是非之地,蒋薪偏偏不让他们走,一只手攀到段吹雨的胳膊上动手动脚,段吹雨浑身一凛,猛地拍开他的手,浑身倒刺竖起:“你丫的傻逼?!”

    蒋薪来了脾气,揪住他的羽绒服:“你他妈骂谁呢?”

    段吹雨抽走谢舒扬手指间夹的那根烟,对着蒋薪的脸用力一砸:“我他妈骂你。”

    蒋薪眼睛被砸,吃痛地闭了下眼,他身后的喽啰见状冲向前一人一把抓住段吹雨的胳膊,谢舒扬眼神一凛,抬手按住他们的手,冷声问:“干什么?”

    “干什么?”蒋薪走到段吹雨面前,指指他的胸口,“教教这小朋友该怎么尊重长辈。”

    两个喽啰还未动手,谢舒扬先行抬起腿一人给了一脚,骂道:“活得不耐烦了?”

    两人吃痛地往后趔趄了几步,撞到了身后装饰用的花瓶,“砰”的一声,花瓶碎了一地。

    谢舒扬冷冷地扫了一眼蒋薪:“你再没完没了,我就报警了。”

    “报警?”蒋薪嘲弄地冷笑一声,“你报啊,我倒要看看警察能把我怎样。谢舒扬,我看你是出去久了,都不知道自个儿当初是干嘛的、我是干嘛的了吧?”

    谢舒扬怕惹来更多麻烦,抓起段吹雨的手就要走,蒋薪几人跟上,拉扯住段吹雨,谢舒扬将段吹雨护挡在身后,不得不与这些人缠斗起来。

    推搡殴斗之间,不知是谁猛地往段吹雨身上撞了一下,段吹雨脚底打滑,摔倒在地,手不小心按到地上的花瓶碎片,划了几道血痕。

    任衍和叶秦已经闻声赶来,看到段吹雨手心血红一片,任衍眼眸一颤,忙走过去,蹲下拉过他的手,摘下自己的围巾包裹住。

    “衍哥……”段吹雨虚握了一下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疼死了。”

    任衍扶他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任衍站起身,眼眸漆黑如墨,沉着脸往蒋薪的方向扫了一眼。

    殴斗已经制止住,叶秦死命搂住瞳孔猩红要把蒋薪狠揍一顿的谢舒扬,他报了警,安抚着自家心肝儿,等警察过来处理。

    段吹雨嘴唇有些泛白,裹在手上的围巾浸了点点血色,任衍在他后背抚了一下,低声说:“等我一下。”

    看谢舒扬眼神死死钉住的方向,任衍就能知道害段吹雨无故受伤的罪魁祸首是哪个人,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花瓶碎片,缓步走到蒋薪身边,蒋薪正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抬头忽见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蒋薪还没反应过来,任衍已经擒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把按在墙上,蒋薪吃痛地嚎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反抗,手心就传来刀锋刮过般的疼。

    “啊啊啊……”蒋薪扬起脖子喊叫起来。

    任衍将蒋薪的手按在墙上,拿花瓶碎片在他手心上狠狠划了一道,从虎口划到腕骨,果决利落,毫不留情,他的力道很大,那条伤痕又深又长,血糊的皮肉沿伤口外翻,鲜血汩汩渗出,顺着墙壁蜿蜒而下。

    众人惊愕地呆站在原地,连段吹雨都惊住了。

    以牙还牙,这是任衍喜欢的方式,他漠然不语,在蒋薪手上划破一道口后,便把花瓶碎片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转身走向段吹雨。

    “走吧。”他哑着嗓子说,“去医院。”

    段吹雨的伤没有大碍,没有伤到筋骨,都是些皮肉伤,但伤口细密,布满手掌,看着也很触目惊心。医生给他包扎处理了一下,说注意别碰水,大概两个星期就能好全了。

    段吹雨说自己晚饭没吃饱,任衍就近给他买了盒寿司,两个人坐在医院大厅吃寿司。

    段吹雨爱吃寿司,但又嫌这寿司做得不好,米太干,紫菜太厚,料也太寒碜,都没有鱼子酱。

    任衍瞅他一眼,他嘿嘿乐两声,捏着一卷寿司一口塞进嘴里:“跟你说笑呢,你别板着脸了,吓人。”

    任衍从餐厅出来,脸上就一直阴云密布,没有放晴过。他心情是不好,看到段吹雨那只包着纱布的手他就压不住心头的怒意和自责。

    段吹雨千里迢迢赶到这边来,他没把人护好,惹了一手的伤,好在伤的不是右手,不然连笔都拿不了。

    任衍小心翼翼地抓住段吹雨的那只伤手,手指不经意刮蹭到他的指尖,嗓音沉沉:“你想吃鱼子酱寿司,下回我给你做。”

    “真的啊,哥哥真好。”段吹雨手指轻动,微微弯曲了一下。

    任衍手一顿,抬眸看他一眼。

    段吹雨眼眸亮晶晶的,嘴很甜,又重复了一遍:“哥哥真好。”他全然没把叶秦的劝告听进心里,扭脸就忘。

    任衍低下头去,唇角不甚明显地勾了一下。

    之前叶秦在餐厅报了警,段吹雨和蒋薪各自处理好伤口后,还是被警察召集到了派出所,蒋薪背后势力庞大,但表面功夫还是需要做一下。

    任衍和段吹雨到派出所时,看到蒋薪大爷似的坐在椅子上,身后一众小弟跟着,又是点烟又是递水。做笔录的是个年轻警察,血气方刚眼里揉不得沙子,起初还板着脸警告几句,后来被前辈劝告几句后就不出声了,压着火继续问话。

    有个老民警见他咬牙切齿一脸嫉恶如仇的样子,生怕他忍不住下一秒就一脚把蒋薪蹬了,拍拍他的肩:“行了,你去巡逻吧,我来问。”

    所有人都到场了,一场殴斗,除了段吹雨和蒋薪,无人受伤,本可以私了解决,可蒋薪偏偏要闹上一闹。虽说今天这事是他主动挑起,但他受的伤可不轻,任衍那一下差点伤到他的筋骨。

    按照蒋薪的意思,要把任衍送进去关上几天,警察劝他协商私了,他不答应,用眼神逼视威胁,逼得警察迫不得已只能站在他那一头。

    任益弘闻讯赶到了派出所,所长得知此事,竟亲自露面,热络地与他打招呼:“任书记,你怎么过来了?”

    任益弘跟他说明了情况,走到审讯室问任衍:“怎么回事?”

    任衍告诉他事情的原委,任益弘眉头一皱:“你现在做事情怎么老是火急火燎的?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他该。”任衍一脸漠然。

    任益弘走到段吹雨面前,抓着他的手看了看,面露心疼,温声问:“疼不疼?”

    段吹雨摇摇头:“还好。”

    “没伤着骨头吧?”

    “没有。”段吹雨抓住他的胳膊,急切道,“叔叔,任衍哥不会被关进去吧?你帮帮他,他是为了帮我出气,不是故意划伤那人的。”

    任益弘沉沉地笑了声:“什么不是故意,我看他就是故意,你别担心了,怎么说你也是受害者,挑事的不是咱们这边,这事叔叔会处理。”

    这事都用不着任益弘处理,蒋薪得知任衍是任益弘任书记的儿子,诧异不已,气焰顿时散尽,立刻就不打算追究问责了。虽然是两条道上混的,但他确实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事得罪官场上的人,得不偿失。

    任衍冷眼看着蒋薪与自己的父亲和颜悦色地交谈,转头拉着段吹雨离开。

    “诶,咱们不等等你爸爸?”

    “不等,所长肯定还要拉着他聊一会。”

    谢舒扬跟上他们,对段吹雨说了句:“抱歉。”

    段吹雨无所谓道:“道什么歉啊,这事还能赖你啊。”

    “的确赖我。”谢舒扬拧着眉,“那花瓶也是让我给弄碎的。”

    叶秦搂住他:“你什么毛病啊?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走了,回去了。”他看向任衍,抬抬下巴:“我们走了啊,这顿饭没吃好,有机会再请你们吃一顿,吃什么你们定。”

    任衍“嗯”了声。

    段吹雨说:“那你可能要到北京来请我了。”

    叶秦笑骂他:“小赤佬,你真是一点不客气。”

    段吹雨和任衍走在回家的街道上,街道两旁种着梧桐,冬日时节,叶落枯败,只剩苍劲有力的粗壮枝干。

    任衍沉默着,心情依旧没有转晴,段吹雨跟他逗闷子:“听你妈妈说,你爸爸想让你当外交官?”

    任衍扭头看他,“嗯”了一声。

    “她说你不乐意?为什么啊?外交官,多酷啊。”

    任衍忽然轻轻抓起他的手,盯着纱布仔细检查了一番,说:“没有为什么,我觉得我不合适,就不做。”

    纱布渗着一丝血迹,任衍问他:“手还疼吗?”

    “好多了。”段吹雨凝视任衍搭在自己手掌上的手指,轻笑道,“哎,说真的,你刚才那一下真的吓到我了……好狠一哥哥。”

    任衍抬眸觑他一眼,用指尖在纱布上轻抚着,淡淡道:“他害你的手受伤了。”

    街道上车辆川流不息,任衍的声音又轻又沉,没进车流声里,随风而去。

    他的指尖溜出柔软,细细密密地将段吹雨的伤手包裹住,那柔软温得似水,但偶尔也会转化为水刃,烈得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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