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岫看看手里的书, 又望了望面前的他。
“哦, 好吧。”
她将话本合拢。
她要避开他偷偷看。
白尘心似乎料到了她的想法，伸手就去拿那本话本。
艾小岫眼睛一瞪，立刻爆发出潜力，飞速地将话本塞进了胸口。
白尘心的手在堪堪快要挨上去的地方停住了。
艾小岫挺了挺胸膛。
哼，小样，有本事你动啊！
就在她的衣襟快要碰触他的时候，白尘心猛地收回了手。
似乎因为收手的力气太大，他竟然被自己震的后退了一步。
白尘心脸红气喘，直瞪着她，“你……你……”
艾小岫摊手道：“这毕竟是我自己的话本, 我喜欢放哪里，就放在哪里。”
白尘心攥了一下手指, 缓缓放下了手。
他的衣袖一飘一荡的。
艾小岫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你这个人真过分，我的脸又不是棉花，哪里能那样捏？”
白尘心被她说的整个人就像是害羞的刺猬似的，快要蜷缩起来了。
可, 可确实是他错了。
他也不知道手怎么自己就动了起来。
他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心，低声道歉, “抱、抱、抱……”
艾小岫瞪着他：“你不要太过分了！你居然还差要我抱你？”
白尘心：“……”
关键时候怎么嘴也开始不好使了。
白尘心皱着眉，急的唇都干了。
“我、我、我……”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越紧张就越是把话说不清楚。
艾小岫摆摆手，“行了, 你不用说，这次暂且原谅你，不过，真的好疼啊！”
她撩开眼皮，偷偷瞄了他一眼，“哎哟，哎呦，好疼的啊——”
白尘心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那那……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艾小岫扬眉一笑，“先欠着吧。”
白尘心看着她骤然松快的笑脸，心中也忍不住一阵松快。
“嗯嗯嗯……好的。”
他光是这样看着她，唇角就忍不住上扬。
艾小岫歪头，“你今天好奇怪啊。”
“啊啊……啊？”
艾小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奇怪，你今天说话怎么都是叠字的啊。”
白尘心闭上了嘴。
他不想在她的面前丢脸。
艾小岫一步步朝他走来。
白尘心垂着眼睫，一步步后退。
最终，她把他逼到门扉上。
白尘心的脚后跟挨着门槛，再也无法后退一步了。
艾小岫自顾自道：“你要知道，我这个人一般不记仇的。”
白尘心轻声道：“你你……很好。”
艾小岫扬起嘴角，“那是因为啊……”
她踮起脚尖，伸出手，“啪嗒”一下，按在了他身侧。
即便她踮着脚尖儿，她也没跟他在一道水平线上。
白尘心从睫毛下偷看她。
他原本垂在两侧的手，微微抬起，好在她站不稳的时候可以扶一下。
艾小岫保持着高难度地垫脚“壁咚”姿势，仰头，挑眉看他。
“因为我这个人一般是……”
她的手快速探了出来，捏了一下白尘心的脸颊。
白尘心的眼睛微微瞪大。
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遭遇过胆敢有人捏他的脸。
还真是胆大包天。
他安静地看着她，双眸犹如冰雪消融后的溪水。
她微笑：“……一般是当场就报了。”
然而，下一刻，她想要撤离的手就被按住了。
白尘心看着她，将她的手牢牢地按在他自己的脸上。
艾小岫眨了眨眼睛。
干嘛啊，碰瓷吗？
白尘心垂下眼睫，稍稍侧头，就像是主动用自己矜贵的脸去蹭她的掌心。
艾小岫只觉得自己掌心止不住地泛起一阵痒意，这股痒意酥酥麻麻地蔓延到心口。
他抬眸，睫毛下是一双明亮又清冷动人的眼眸。
他开口道：“你为什么不用内力？你明明可以挣脱的，不是吗？”
“或者说……”
他紧紧盯着她，就像是抓到了关键，“明明你不想的话，我甚至无法抓到你。”
艾小岫看着他。
他问她：“为什么？”
“我从很久之前就发现了，为什么你好像并不善用在日常运用内力？”
“明明内力就像是每个练武者的四肢一般，能够随心所欲使用的存在，你为什么不用呢？”
他垂下眸，认真盯着她手腕内侧。
现在这截手腕正攥在他手中。
他喃喃自问：“为什么呢？”
“内力在体内运转，使武者耳聪目明，我站在你身后，你不可能不知道的，为什么刚刚你却全然没有发现？”
艾小岫看着认真询问的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要暴露。
之前崔梦己说了那么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又对着她身后叫人，她转过身却什么也没发现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暴露了。
崔梦己还真是个聪明的小坏蛋啊。
算了，早晚都是要暴露的。
艾小岫很看得开，而且，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坦然地看向白尘心，“哦”了一声。
白尘心：“……”
她每次“哦”的一声，他心里就越发没底。
或者说，只要面对这个人，他的成竹在胸就会骤然垮塌成一个怎么也塞不满的大洞。
他神情迷茫又纠结。
艾小岫一直看着他，自然不会错过他改变的神情。
她很好奇白尘心现在在想些什么。
“你是怎么想的？”她问了出来。
白尘心握着她的手腕，像是握着一捏就碎的薄胎白瓷。
他小心翼翼地站直身子，将她“壁咚”在门上的手也放了下来。
他握着她的双手，将她双手放在一处，捧在手心。
他担忧地开口道：“你是不是武功出了什么岔子？”
艾小岫一脑门问号。
白尘心的手指自然而然搭在艾小岫的手腕上。
哦？这是要试探内力吗？
艾小岫抖了抖衣袖，任由他。
白尘心见她同意，才将一丝内力逼出，探入她的奇经八脉。
然而，这丝内力却犹如石沉大海。
白尘心一惊。
艾小岫带着他来到一旁的榻上。
“你继续看。”
她说着便从衣袖里又掏出一本话本看了起来。
白尘心分出更多的内力探入她的经脉中，仍旧探测不出分毫，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学过武，没有内力一般。
不，这不可能！
所以，还是她武功出了岔子，才造成这样的后果吧？
白尘心默默思量着，将自己所看过的武学典籍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哪一门武功有相似后果的。
白尘心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指下意识缩紧，可还没等艾小岫意识到，他自己倒是先反应过来，离开松开了手。
他开口道：“我无意打探你的武功，只是……你的武功是不是跟梦蝶功有些相似？”
艾小岫抬起头，“梦蝶功……”
这个名字听上去有些耳熟。
白尘心：“当今紫品高手中的明月如，所习武功便是梦蝶功。”
明月如啊。
艾小岫：“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的武功跟梦蝶功类似？”
白尘心：“传说梦蝶功每几年就要化蝶一次，武功会渐渐退化，乃至于无。”
“这跟你现在的情况很像。”
艾小岫嘴角一抽。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武功啊。
白尘心：“若是你练武出了岔子，导致这样的后果，不如去问一问明月如。”
白尘心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我想，他应该会卖我一个面子的。”
艾小岫惊了。
你要明月如卖你一个面子，那你岂不是要拿出太上皇尹师的身份了？
就为了我这么做的吗？
艾小岫：“不必了，真不必了。”
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后续不知道又会引发什么后果呢，而且，她后面的《四国篇》根本没有看，也无法给他什么帮助。
更关键的是，白尘心若是这样做了，她就不知道要欠下怎么样的人情债了。
从《白莲大帝》整本书可以看出，欠了尹师的人情债，可是需要拿人来还的。
白尘心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艾小岫心中吐槽：你明白了什么啊。
白尘心此时正侧坐在长榻边，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轻声问艾小岫：“那你还要去峦国吗？”
艾小岫笑了一下，“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我当然会守约的。”
“哎，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我好的很，你们之前不是也没看出来的嘛。”
白尘心点了点头，“好，那我跟崔梦己说一声，让他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他诚恳道：“你身边仇人多，你武功出岔子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为好。”
艾小岫无奈道：“簪花郎也真够厉害的，如果不是他，你恐怕都不知道……”
“我知道。”白尘心飞快答复。
艾小岫看了他一眼。
白尘心定了定神，“我一直看着你，所以知道你身上的变化，以前只是猜测，今天才算是确定了。”
艾小岫：“哦。”
白尘心轻声道：“你也不要怪崔梦己，他那时候对你说的话，也只是因为看到了我突发奇想，他实际上是要说给我听的。”
“他还是很好的，只是……罢了，我不该说这些的。”
艾小岫挠了挠耳朵，总觉得他这种话有些奇奇怪怪的样子。
躺在长榻底部暗暗偷听的大白鹅：【卧槽，尹师这是在哪里学的莲言莲语？啊，他可能是真的这么想的，只不过听起来实在太白莲了。】
白尘心轻声道：“他的心思……你……”
他欲言又止，还是选择闭嘴不言了。
这样子就更让艾小岫好奇了。
“对了，”艾小岫突然想起来，“你这么说的话，那个时候你确实站在我身后了呗？为什么不吱一声？”
白尘心垂眸低笑，“大概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还要做什么准备？”
白尘心莞尔一笑，“佛曰，不可说。”
艾小岫：“……”
这个尹师可是越来越会吊人胃口了！
白尘心继续道：“我没有追到屋顶上偷听那人，便回来了。”
艾小岫：“连你也没有追到？”
白尘心点头，“他功法奇高，他若是我们的敌人，恐怕不容小觑。”
艾小岫：“哦，都习惯了。”
你越级杀人的次数还少了嘛。
艾小岫：“算了，这个人若是想要出现，迟早会出现的。”
“我之前还叫人找了猎犬去追击他。”
白尘心一脸奇怪：“猎犬？”
艾小岫就把那人落了一只鞋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白尘心面色古怪，眸子里透着一股笑意。
“真不愧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果然，你总会出人意料。”
“还有一事，我要与你说。”
白尘心俯下身，凑到艾小岫耳边，轻声道：“我去往峦国的时候将不会以这个身份前往，到时候我会换另外一个身份，我的武功有易容的招式，可以让我变成另外一人。”
艾小岫：“……”
拜托，你不要说了，你如此相信我，对我说这么多，我好害怕啊。
白尘心歪歪头，发丝顺着他的肩膀滑下，落进艾小岫的肩窝中，凉凉地扫过她的脖颈。
他视线无意间扫到那里，顿时愣住了。
他的发丝黏在她白皙的脖颈上，她不知道因为什么而激动，脖颈一起一伏，带着那几缕发丝也沉浮起来。
他的手指又开始了……
白尘心下意识低头，咬住了自己的指关节。
不行，不行！
艾小岫丝毫没有发现尹师的异常，她只是躺在长榻上，道：“求求你别说下去了，我不想打听你的武功。”
白尘心张张嘴，哑声“嗯”了一声。
他垂眸，指关节在下唇上蹭了蹭，唇上泛开一抹桃花似的红。
“我我我我的意思是……”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再犯口吃。
“我也可以为你易容，这样其他人就无法认出你。”
“这样……也能更安全。”
艾小岫眼睛一亮，直勾勾地注视着白尘心，“哇，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好不容易来到了武侠世界一趟，怎么能不体会一下本土的特产——易容呢？
“就这么说定了！”
白尘心笑了起来，眼中水波粼粼，“好。”
除了我，没有人能够认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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