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 我不仅仅是圣殿的圣女, 也是帝国的圣女。”
童依依理解路易的想法,他一直是一个坚韧的忠心的圣殿骑士。
首先考虑到的只会是圣殿以及她的安危。
“现在有了宝石守护,我们随时可以离开,这个梦世界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没有过大的危险,如果强行离开,只有狮鹫大公的精神受创, 这种情况,我们怎么和圣奥德城的人们交代,要让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再死一次嘛?”童依依看着路易的蓝色眸子,一句一句的问着。
路易似乎真的没有想这么多,或许是关心则乱,可是听到童依依的提点,他反应过来,也是一愣。
“大人……”
见路易竟然还在犹豫, 童依依叹息一声:“不说帝国的人民,卡特莱特家族呢?我想我的事情应该是瞒不过他们的, 他们恐怕已经知道大公有复活的希望,他们肯吗?牺牲大公复活的可能?在明知他有复活希望后, 我们去破坏掉?”
这无异于杀人。
路易抿唇,他无法反驳童依依,却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保护唯一的主人。
良久,他双唇微启,声音沉着低缓:“可是大人……这一切都没有您重要, 我是您的专属骑士,没有任何事任何人比您的安危更重要。大人,您仁慈,可也该注意自己的安危。”
诚如专属骑士的誓词所言,成为一个人的专属骑士后,这个骑士就没有了家族,也没有了国家,他只有主人,这才不算违背骑士的忠诚之道。
可专属骑士的誓词又实在离谱。
试问世间谁能真的做到将一切过往抛弃,将自己的国家家族血脉抛弃,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完完全全的一个人专属的工具?
童依依只当路易只是太在意那誓词,再加上相比其他其实,他太年轻。
年轻的男孩总是会有一种冲劲守护这些誓言。
可当年轻的男孩成为了成熟的男人,他将顾忌的就会多起来。
童依依不敢肯定日后路易会不会后悔,不过,她现在本来也没准备顺着路易的想法行事:“路易,我是圣女,但我是自私的,我只是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做出最稳妥的决定。
如果强行打破梦世界,我醒来后,圣殿将面对什么?不仅仅是圣奥德城的人们会因此和圣殿离心,卡特莱特家族也会和圣殿为敌。”
她当然不能让圣殿落入那个地步。
她本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可是教皇大人将她教导长大,即使教皇大人一直让她随心选择,可她不可能放下圣殿。
即使再不情愿,她早就和圣殿是共进退的关系。
“大人,圣殿是离光明神最近的地方,您是圣殿的圣女,离光明神最近的一位大人,不会有人对圣殿不满,更不会对您不满。”路易难得的和童依依据理力争着,想要劝说自己的大人快点离开梦世界。
“路易,圣殿的圣女不一定非得是我,我不是唯一的。”
除了保全圣殿,童依依也想保全自己。
如果卡特莱特家族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对圣殿不满,即使教皇大人想护住自己,但是其他的主教们很可能会想将自己推出去。
至于理由,圣殿总是能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的。
理由好坏不重要,只要能让卡特莱特家族得到满意的结果就好。
毕竟涉及到的人是狮鹫大公,他在帝国的威望实在太大。
可是面前的骑士仍然有些天真,童依依内心不知该叹息还是好笑。
他大概还以为圣殿是一股绳吧……更想不到一旦出事,倒霉的可能第一个会是自己这个圣女。
但这样的话,童依依不能和路易说,先不说对方会不会信,这样让人信仰崩塌的事,童依依也不敢做,因此只能隐晦的表明一些。
路易不假思索的回:“但您我是唯一的主人。”
科伦娜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意外。
圣女大人不仅仅只是优雅高贵聪慧。
明明圣女这个职位在整个大陆几乎位于顶端,可她一直谦逊,最重要的,在面对大事时,她比自己想的倔强许多。
日常里接触到的都是柔软温和的圣女大人,让科伦娜险些忘记了初见圣女时的感觉。
她怎么会觉得圣女大人是会被人牵着鼻子走需要人去保护的?
大人分明一直是他们的明灯,他们……只需要跟在大人身后不拖后腿就好。
相同这一点,科伦娜直接道:“大人,我们是刚刚进入梦世界,下午一点半,路易在十二点整第一次敲门您没有回应。”
童依依瞬间明白科伦娜的意思,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她进入灵感室的时间是十点钟左右,但并不是一开始就进入了梦世界,根据以往通灵的经验看,最低是半个小时。
而在梦世界里面,她待了两天。
如果这样算,那么外界和梦世界的时间流速用最慢的时间来算,应该是现实世界三个小时,而梦世界里是两天。
“那么,入梦这个魔法阵是由谁来守阵的?”
“是光明之子大人和芬里尔公爵。”科伦娜回道。
“芬里尔……公爵?”童依依的神情顿了一下,很快想到了之前在大公最后的记忆里看到的事……
芬里尔公爵是杀害狮鹫大公的凶手。
不过这件事情暂且还是不能讲,况且如今狮鹫大公有了复活的可能,那么这种事情她就更不能让圣殿掺和一脚。
不如等大公复活之后,让卡特莱特家族和利文斯顿家族互相揭底。
因此童依依只是低声念了一下芬里尔公爵的名字,很快转移了话题:“法师塔这个魔法阵我似乎之前听过,应该是八阶魔法阵,但是这样的阵法要受阵消耗巨大,如果你们带的太久,守护阵法的人会有危险。”
童依依说着,低头算了算:“十天,我们最多只能在这里待十天。”
她说完,看向路易:“路易,我们只在这里呆十天,如果那个时候打工仍然没有清醒的迹象,那么我们就直接打破梦世界离开。”
她给自己定了个底线,确保除去狮鹫大公外梦世界内外的人们的安全。
见到童依依这样说,路易只能点头:“谨遵大人的命令。”
他说完,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谦卑的低下了头颅:“方才路易试图违背大人的意愿,离开梦世界后,路易任凭大人处置。”
童依依看着面前的路易,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头疼:“起来吧,不是什么大事,我倒是希望你们有时候能和我讨论对策,毕竟我做出的决定有时候不一定是最好的。”
路易一直都很清楚自家大人的仁慈,对于童依依的原谅丝毫不意外,他没有站起身,只是抬头看着童依依。
年轻的骑士五官堪堪褪去了少年人青涩,去年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脸上带着遮掩不去的稚嫩,可此刻他脸上的线条利落了不少,努力维持的冷静沉稳的模样,倒是能装出几分成熟来。
只是在面对童依依的时候,他的脸上神情总是会带上一些拘谨与局促。
他很快垂下头,蔚蓝色的眸子掩在金色发丝下:“大人,无论您的决定是什么,任何人都不该有所置喙,除非您亲自提问。”
他只是在提醒着童依依她的身份注定了不该有人反抗她。
路易知道自己这话显然将自己之前的行为定下更显眼的罪。
在还是一位普通贵族继承人,没有进入骑士学校前,路易也见过有贵族人家有自己的专属骑士。
专属骑士与主人并非相互依存的关系,只是骑士单方面的护住主人,因为专属骑士的誓言问题,大部分的普通贵族家庭,想要找专属骑士,一般是找能力稍强但家道中落或者本就是平民的贫穷骑士。
这样的骑士自然没有家族制约,也因此他们这一生是否顺遂就要看自己的主人。
因为这个原因,有一些专属骑士尽管总是冷颜冷面的跟在主人身后,可其实很会讨主人欢心。
在这点上路易一直都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可每次碰到了圣女大人的事,他却总是忍不住。
即使被大人厌恶,即使他会被认为瞻前顾后婆婆妈妈,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是杀伐果敢的骑士了,可他就是无法看着少女受一点委屈。
说到底,狮鹫大公能不能复活又如何呢?
他在心中如此亵渎圣女大人,这本就是该死的。
路易冷漠的想。
。
“世界树的走向显示下一个世界是火焰国。”
“恩。”坐在神座上的光明神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似乎并没有觉得意外。
“火焰国的王快复活了,世界树会选其作为命定者。”
自然神说完,看了一眼光明神:“你一直在关注那个人类贵族,看来早就猜到了。”
“他的力量成长太快,还有身上的气息。”光明神随口解释着,面前的光镜显示一片空白,他有些焦躁的,之间在空气中随意捏着,将一个个小巧的光明元素捏住又放开。
“他确实是最容易发现的,”自然神也认同下来,“如果其他沉睡的几位也能这么容易被发现那就更好了。”
光明神手上一用力,烦躁的挥手将身边的光明元素赶走:“她还在梦世界。”
因此他的光镜什么都看不到。
自然神看出了光明神的焦躁不安,事实上他也有些担心,但他已经确认几次世界树的走向,不会有差错:“他的灵魂正在重塑,醒过来只是时间问题,她不会有危险。”
。
房间内,路易和科伦娜没能呆多久,因为很快狮鹫大公就赶了过来。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女仆,手上都托着托盘,童依依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托盘上还有量尺。
狮鹫大公本来心情很好,但等他亲自敲门,见到开门的是路易后,他眼底微凉:“身为骑士,连避讳淑女闺房的礼仪都没有吗?我看你不适合做专属骑士。”
眼看着狮鹫大公就要将事情往大了说,童依依只能打断他:“是我让他进来的,是不合礼数嘛?”
一听童依依这样说,狮鹫大公面上一柔,他收起质问的神情,看向童依依时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如果是你的要求……那没问题。”
何其双标……但童依依丝毫没有被狮鹫大公迷惑,要知道他看着亲爹被魔兽咬死前,也是对自己的爹毕恭毕敬用着尊称。
虽然这段记忆童依依丝毫没有往外说的意思,但已经刻入了童依依的脑海中,乃至于每次见到狮鹫大公,她就要翻出来一次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得罪面前这人。
“你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是要做什么?”童依依当然不敢得寸进尺,很快就转移话题,看向了那些女仆们。
狮鹫大公看见童依依站在屋子中央,走近童依依身边,犹豫片刻,有些笨拙的捏住童依依的小手,身形略微僵硬的领着人到了桌前坐下:“婚礼上的礼服要提前做。”
童依依明白过来,这些人是要量自己的身材尺寸的,还有一个托盘上有很多羊皮纸,看来是还要讨论款式。
现在的童依依一点也不慌张,她定了十天的时间,如果没法让狮鹫大公清醒,就会直接离开,婚礼自然是不可能举行的。
可一旁的路易却受了刺激,哪怕是在梦世界,他也绝不能让少女受到这样的屈辱。
他垂立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清楚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但却已经将狮鹫大公彻彻底底的嫉恨上了。
如果说曾经路易对狮鹫大公还有过英雄的崇拜,那现在已经剩的渣都不剩了。
如今的狮鹫大公在路易眼中只是个禽|兽,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狮鹫大公当然不会在意旁人的反应,他全部的视线都落在童依依一人身上,先是让童依依挑了款式,又让人送了些茶水点心,才让人量起吃尺寸。
童依依只是随便挑的款式,整个过程十分敷衍,脑海中还在想着要如何缓慢的唤醒狮鹫大公,因此当女仆上前来量她的身材时,她也只是十分被动的张开双臂。
本是面无表情看着的狮鹫大公面色更冷,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忽然出声:“停。”
女仆马上停下动作,恭敬的立在一边。
他冲着女仆伸手,那个女仆会意,将手中的量尺递给他。
他走到还在走神的童依依面前,抿抿唇,古铜色的肌肤上看不出放红晕,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脏跳的有多快,脸有多热,他故作镇定的说:“我来。”
量尺寸并不是一件暧昧的事情,只是因为被量尺寸的人有时候需要张开双臂,外人看着两人会有一点像是张开怀抱的亲昵邀请。
但既然知道事量尺寸,正常人都不会想歪。
可狮鹫大公还是不满,决定亲自上阵。
即便如此,他动作间并无逾矩,虽然动作刚开始有些僵硬,后来就游刃有余起来,也尽量避免触到一些敏感的部位,担心吓到自己的柔弱未婚妻。
童依依早已经回过神来,但见到狮鹫大公的动作并没有不妥,也没有吱声,只是暗道还好刚才将路易和科伦娜支到门外去守着,否则她还真不知道路易能不能忍住。
毕竟路易眼中,自己这个圣女似乎该是守身如玉的。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奇怪落后的观念,但童依依也并不打算纠正他。
反正童依依也没有恋爱结婚的打算。
“大、巴迪?”见狮鹫大公将尺寸一一报完,而后面无表情的收拾着量尺,童依依忽然开口。
狮鹫大公的鹰眸望向童依依,带着些许询问。
“巴迪,一直忘了问,这个房间是谁布置的?”她在试着引导他说出更多所谓的“回忆”,漏洞多起来了,就可以一点点提醒狮鹫大公。
狮鹫大公的眼底更加疑惑,似乎不明白童依依询问这个的原因,但他还是抿抿唇回道:“是我,让管家布置的。”
“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这样的风格?”
这样子的成熟贵妇风格,显然是狮鹫大公这个梦世界的一个小漏洞。
狮鹫大公恐怕从来没见到过少女的闺房,或许是在来失落之地之前,在卡特莱特家族中见过哪个长辈,比如自己的母亲的房间,因此潜意识认为所有女性的房间都如此。
所以梦世界里她醒过来才会在这样一个房间内。
童依依又瞧了眼那带着暧昧气息的大红色纱帐,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
虽然狮鹫大公性格闷,不大会说话,但面对童依依时,因为是在意的人,所以一言一行,一个神态一个眼神,狮鹫大公都会对其有所猜测,这样时间也没有多久,狮鹫大公已经大致明白童依依动作间的意思。
她不喜欢这样的房间?
那为什么管家没有提醒自己。
狮鹫大公抿唇,一瞬间就将这事归结在了管家身上。
“你喜欢什么样子,告诉管家,让他重新布置。”狮鹫大公很快想到弥补的方法。
童依依点点头,在折腾完后,似是开始享受起下午茶,她低头抿了一口茶水,才放下茶杯,状似无意的开口:“说起来,卡斯城的物价可真不便宜。”
童依依说着,见狮鹫大公不解的望着自己,接着说:“我在圣奥德城出行的时候,见到圣奥德城的人们平日里多是用的铜币,可是之前在圣奥德城里,却看见有人竟然买了一点点东西就掏出银币来!”
童依依说着,故意带着些许夸张。
见狮鹫大公的神色微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童依依又似是帮着圆了一句:“也或许是卡斯城的人们比较富有,这样看来,大公您将这里治理的很好!”
这一句表面上是圆,实际上是更加的火上添油。
卡斯城的人们怎么可能比圣奥德城更富有呢?
即使有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平民比圣奥德城的平民富有。
毕竟卡特莱特家族并不大会经商,对封地也没有如米勒家族那样的尽心管理,只是按时收税,适当选出管事的帮平民解决一些基础的矛盾。
因为一心想着如何适当的刺激狮鹫大公,童依依一时没有注意自己的称呼变了。
而原本很在意称呼的狮鹫大公也似乎没有并注意到,他皱着眉头,鹰眸里透着些许茫然。
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
童依依暗道。
这样的刺激就足够了,往后每天就一两个小漏洞一点点的询问。
狮鹫大公除去力量强大,本身也是指挥官,这样的人必然是通兵法的,也即是说他的脑子十分聪明。
童依依甚至想只需要一两天,他就足矣发现这个世界的不对劲,自行打破。
不过,她很快发现,狮鹫大公确实聪明,只是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发展。
“你看到很多平民用银币交易?”狮鹫大公回过神来,面容严肃的看着童依依,似乎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童依依冷冷的点头。
“我竟然没有注意……如果是这样,钱币市场很可能出现了问题。”他说着,就起身,匆匆忙忙的走了。
童依依惊讶的看着这一切,等到晚餐的时候,听到狮鹫大公说起在西街找到偷铸钱币的工坊时,她已经完全想明白了。
自圆其说……
这种小漏洞即使指出来,聪慧的世界意识会自行调整梦世界。
连造□□的都弄出来了。
一些细小的事情或许不足以唤醒狮鹫大公。
童依依叹口气,看来,不必太过在意将漏洞展现过于明显让狮鹫大公灵魂受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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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
他其实不愿意来圣奥德城。
战场才是他的归宿,也是他的人生意义。
从他出生起,他体内的战意与暴虐就从未停止过。
圣奥德城这种虚荣的纸醉金迷的地方,一些弱不禁风的贵族平民们,经不住他一拳。
卡特莱特家族中也没有够格与他对练让他战个痛快的人。
好在很快他就会离开了。
皇室似乎也并不喜欢自己在圣奥德城久待。
不过他对这些无趣的弯弯道道没有兴趣。
离开圣奥德城的日子还有两日,他在公馆里带着实在烦闷,但城外拥挤的街道他更加厌恶,因此没想过要离开。
不知道卡特莱特家族的那些蠢货是怎么想的,他只是在这里停留几日,可他的面前一直在出现各式各样的女人。
这让他心底的暴虐之情更甚,那些脆弱得一捏就能碎掉的被称为女人的生物,让他连战意都提不起来,但偏偏像是恶心的鼻涕虫一样甩都甩不掉。
好在卡特莱特公爵不是蠢人,看出他的不满,拦住了不少人,今天一天耳根清净许多。
可他没想到,难得坐在树下冥想时,有个不怕死的女人想要爬到他身上。
更可恶的是,这个恶心的女人身上涂了药。
他自小百毒不侵,可这女人身上涂的根本不是毒药……
这是会让人发|情|的药,根本不是毒药范畴。
他终于忍不住,出手将女人的脖颈捏住,在那双瞪大着的满含惊恐的眸子下,将其整个脖颈捏碎。
女人的头没有了支撑搭拉下来,他厌恶的将其扔到一边。
尸体撞到大树发出沉闷的声音。
可他尤不解气,挥剑送出一道魔法。
那棵大树连带着尸体一并燃烧起来。
这样的动静,公馆里的人恐怕很快就注意。
但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不能被人发现。
他起身,周身展开感知,避开了所有的人离开了公馆,他本想去一个稍微偏僻的地方暂且待着。
可是今日的街道不知为何比以往更加拥挤,他甚至根本没有办法往他想要前行的方向走动一步。
他带着厌恶想要将挡住自己的人推开,可如今的他身上根本没有丝毫力气。
身体变成幼年体,他弱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带着对自己的身体的厌恶,他被迫着跟着人群向前涌去。
路上他终于明白了几天为何会这么反常,他听见周围的人在讨论着什么“神祭日”、“圣女大人”、“光明神降临”这类的话,一边冷漠的不以为然,一边在寻找着时机离开拥挤的人潮。
很快他就寻到了时机,将身子灵巧的一低一钻,进入了方才就注意到的较为空的位置。
但等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这巨大的空旷是神祭日祭台的前方。
信徒们自发的不再上前,只有他挤了出来,但众人一见是个小孩,也没有多管。
他自然不会再往前走,如今的他并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在人群最前方面对着祭台已经让他有些显眼。
可他向后退,显然不可能。
身后的人群挤在一起没有丝毫缝隙,他体内的暴虐之气更显,即使有副作用,他也想将面前这些愚蠢的东西清除掉。
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停留在她出现之前了。
他自然听说过圣殿与圣女,但一直不以为意,这是第一次看见所谓的圣女。
他并不比如今幼年体的自己强壮高大多少,极为娇弱幼|小,这样小小的一只,怎么会是圣殿的圣女?
那毕竟是帝国权利的顶头。
不过他一向不关心这些,只是看见圣女穿着繁琐的长袍,身上披着大氅,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包裹在里面压得透不过气,和其他圣殿的人相比,比如他身边那个男人,那应该是她的骑士,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孩子。
她行至高高的台阶面前,骑士微微屈身没有跟上,只是接过了少女的披风,少女一个人独自拾阶而上,走到高处的祭台上,虔诚的抬头看着面前的雕像。
解开披风后的少女更显得弱小,柔软而长的金发铺开在她身后,些许露出的肌肤透着雪白,她低头闭上眼睛,显出最虔诚的姿态。
周围的人们也低头闭着眼,可他自然不会顾忌,只仍是呆愣愣的看着她。
日光下美丽虔诚的少女如同他曾经听说过的传言,美好的就像是光明神的使者。
真奇怪,明明她也是弱小的如同蝼蚁,可他升不起厌恶的心思。
但弱者终究是弱者,弱肉强食是任何地方的法则。
他听说过一些皇室和圣殿的龃龉。
就她这副模样,看起来未免太过没用。
这样的弱者,根本不适合做圣女。
他很清楚的看到,她甚至连五阶法师都不是。
但这与他何干?
只是不厌恶一个人,却不代表他会伸出援手。
这么想着,即使耳边传来一些不好的窃窃私语声,他也没有试图站出来让人注意到,更不打算去阻止。
圣女祈福完毕,从台阶上走下回到了地面,站在离信徒们最近的地方。
这时候,围绕在四周的信徒们忽然冒出几十个人来,从四面八方的涌向祭台上,人群的前方自然站着维护秩序的人,但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更何况神祭已经完成,大家都有些放松警惕。
他本是想趁着这时候离开,却不知道被谁重重一推,他幼年体的身子无法控制,很快向前方踉跄好几步,倒在地上。
等他回过神来,那些暴|动的信徒们已经被制服。
这一切只发生在几息之间,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面前的圣女似乎已经回过神来,她娉娉婷婷的身姿像他靠过来。
走到他面前时,她蹲下了身子,与他平视着。
那双水蓝色的眸子将他的模样印在眼底。
他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自己脸颊因为之前的人群变得灰扑扑的看不清模样。
她的模样带着关切,甚至是担忧的询问自己的情况。
她的声音真好听那,就像是百灵鸟在歌唱。
他感叹着。
而她已经拿出了帕子为他擦拭脸颊上的灰尘。
他的身子一瞬间僵硬起来,不自在的将挡住他的手臂,却见到少女捂着嘴笑了两声:“好,那你自己擦。”
她甚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顶。
何其大胆的女人!
可是她的馨香瞬间传递过来,让他有些晕眩。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他发现自己在无人处已恢复原身,就回到了公馆。
公馆里因为之前他放的火似乎刚刚才闲下来,仆人们见到他,不敢询问火的源头,只是怯懦的打着招呼。
他不耐的摆手,见到卡特莱特公爵向自己走来,认真行了一礼:“大公。”
“恩。”
“那个女人的事我已经查清,她是罪有应得。”
“恩。”他那里还在意什么女人,满脑子仍在想着方才的事。
他还在想,她真不适合当圣女,她该被养着好好珍惜,为什么要被那些粗鲁无礼的信徒们围绕着?
那些腌臜的东西,又怎么配得到她的视线?
“这一次失落之地,帝国还会加派芬里尔公爵,以及圣殿的红衣主教前往,大公您会轻松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立的flag 跪着也要补完,我先去睡了,头有点秃w
醒来再接着补感谢在2020-06-29 02:37:03~2020-07-02 03:5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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