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脑袋靠在他背上, 陆行有一瞬间僵直。
女孩却不知察没察觉他的僵硬,双手拢着他的腰际,侧脸靠在他背心处。
病房里静悄悄的, 没人先开口说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行发觉后背处一片濡湿。
温热的泪沁湿他的衬衫,一点点的湿热渐渐变得滚烫, 漫入他的肌肤,烫得他心口一阵又一阵抽疼。
他握紧拳头,却又不知该做什么。
他甚至无法抬起手, 对她说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行……”她哑着声音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陆行偏过头。
夏以道:“我是不是很傻?”
傻乎乎的随便相信人, 明明心头有了怀疑, 却还傻傻的跟着。
她被人这么对待,完全是咎由自取。
陆行只觉得她的话像是一根针扎在他的心口处, 疼的喘不过气了。
他许久不说话, 环在他腰间的手缓缓松开。
陆行一下抬手, 将她的两只手握在掌心,他道:“是很傻,傻得无药可救了。”
他的音调还是一贯的清冷, 可在那话尾落下之时,带了难言的颤抖。
他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 却能猜到她现在一定红着眼角,眼眶中蓄着眼泪,随时都能滚落。
陆行深吸一口气,松开她的手, 转过身把人压进了自己怀中, 恶狠狠道:“小傻子!”
被他叫成小傻子的女孩听这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放在他腰上的手虚虚勾起, 又不知所措放开。
她从他怀中仰起头来。
她的确红着眼角,刚刚涌出来的泪水也还在她的眼眶中盘旋。
可她没有哭,她努力忍着那股涌上心头的泪意,认真看着他:“陆行,我好怕。”
软软没有力道的三个字像一柄重锤锤在陆行胸口处。
陆行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可被他拢在怀里仰着头的女孩却又突然道:“我又不怕了。”
为什么不怕?
她也说不准。
她软着声音道:“我好累,你陪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落在陆行眼下的青灰上。
“你又熬夜了。”她浅浅道。
她没问缘由,放在他腰际上的手再度缩紧。
陆行下颚抵着她的前额,缓缓道:“好。”
…………………………
‘哗啦’一声,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扫落在地。
庄燕看着一生酒气,浑身凌乱身上还有各种各样痕迹的儿子,哭的稀里哗啦。
而此刻,她掉在地上的手机还播放着不堪入目的画面。
“汵哥!陆行他实在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对阿礼,阿礼可是她的亲哥哥啊!”
庄燕说完又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陆礼享受的高级待遇之后,保镖们就把他打包送回家,直接丢在家门口。
陆汵和庄燕从外头回来,看到儿子躺在门口,可狠狠吓了一跳。
陆汵第一反应就是儿子又在外面鬼混了,还混成这个模样回家,气得一脚踢过去。
庄燕一向护着儿子,儿子便是有错,她也不管不顾护着。
陆汵平时骂陆礼两句,庄燕都心疼得不像话,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脚踢中儿子?
一番争吵过后,两人把陆礼带回屋中。
庄燕和陆汵的手机同时接到一段视频。
简讯开头就是陆行对两人的问候,随即播放的内容简直不堪入目到了极致。
陆汵不用她说,已经气到胸口起伏,若他有心脏病,指不定现在已经躺在了救护车上。
陆汵一直都不喜欢陆行这个儿子。
他不是在自己的期待中生下来的,更是因为他的出生,陆老爷子彻底将他逐出家门。
陆汵这个名字也成了H市豪门圈子里的笑柄。
陆汵也因为这个儿子的出生,彻底失去了陆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
若在同一场晚宴上遇上,别人巴结的永远是他儿子,而不是他。
陆行也在他母亲的教养下,跟他这个父亲完全不亲,甚至每次见面都与他针锋相对。
而现在,陆行对陆礼做了这种事情,更是完全没有怕他这个父亲放在眼中。
陆汵气得双目通红,掏出手机就对着陆行的号码拨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机械的几个字狠狠砸在陆汵耳膜上。
就在陆汵愤怒的想要把手机砸出去之前,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陆汵看着来电显示的爸这个备注,浑身一震,手已经比脑子快一步接通了电话。
庄燕却顾不得这时候要找谁算账,谁又找他算账。
她立刻拨打了120。
陆礼现在这副模样,庄燕害怕他出事。
这么多年来她可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没了这儿子,她手里最大的筹码可就没了。
她熬了这么多年,都快熬到头了,若是在这时候陆礼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可就白熬了-
晨间的阳光透过窗帘,点点挥洒在病房内。
夏以闭着的眼睛轻轻·颤了颤,很快掀起眼睫,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睡梦的迷蒙褪去,夏以一下睁大了眼睛,意识才慢慢归拢。
躺在她身边的少年面皮好得不像话,他此刻闭着眼睛,长而翘的睫毛也跟着合上。
现在的他,没有了平时那股冷冰冰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夏以小小弯起眼睛,悄悄从被中探出手来,做贼似的摸了摸少年美玉一般的肌肤。
他实在长得好看,醒着时那一双桃花眼像是含了光,虽然是冷光,却依旧让人趋之若鹜。
如今他睡着,没有了平日里的锋芒,多了几分与他气质不服的柔软。
夏以手指悄悄戳在陆行的侧脸上,软软凉凉的触觉让她有点儿惊喜。
她戳了一下,没敢继续放肆,老实巴交把手缩进被窝里,嘴角却止不住往上翘。
也许是她注视着他的感觉太过强烈,还睡着的少年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他,双眼中带的少见的迷蒙,竟然有股让人止不住心头发烫得软萌。
夏以被心头涌上的这个形容词吓到,不知所措的移开眼。
她这举动,颇有股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感。
陆行意识归拢,见着小小缩成一团的女孩,脑袋有一瞬间卡壳。
他和她躺在一个被窝里,睡了整整一晚上。
这个认知不断在他脑袋里打转,等确凿了这个事实,陆行脸上轰然涌上一股热气。
他前天晚上一晚上没睡,又急匆匆回去收拾了陆礼赶回来,身体确实十分疲惫。
再加上身边这小东西又软着声音要他陪她一起睡,他脑子一抽就躺到床上了,再醒来就是现在。
陆行万分不自在的轻咳一声,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身边女孩依旧团成虾球,没敢抬头看他。
陆行目光在病房里上下飘忽了一下,安安静静的病房让他心头有点发慌。
他清了清嗓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这话才问出来,陆行就看到了夏以手背上一直连到架子上的吊瓶。
在那一瞬间,他脑子空白一片。
昨天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睡着约莫是傍晚五六点,那时候夏以的手上就打折吊针。
一个吊瓶不至于一个晚上还没掉完,现在的这一瓶比昨天那瓶小了一圈,显然是换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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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经在他俩睡着的时候在病房进出,并且还看到了他们一起睡的模样。
陆行脑子完全处于死机状态。
夏以完全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听了他的话觉得不应不好意思,只好嗡嗡嗯了一声。
不仔细听还真听不见。
刚巧这时候,陆管家推门进来。
他看着坐在床上明显不在状态的陆行有点儿惊讶,很快脸上就挂上了笑意。
“少爷和大小姐都醒了吗?”
那被子里的一小团,也实在可爱得让人心头发软。
陆管家的声音成功把一个神游天外一个缩脸进被窝的俩人都换回了神。
陆行几乎是条件反射从床上站起来。
他万分不自在的轻咳一声,又小小嗯了一下,一下冲进卫生间。
陆管家看着陆行近乎狼狈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又往上翘了翘。
他手力还提着保温盒。
见夏以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陆管家笑着问道:“大小姐今天觉得怎么样?昨晚睡得好不好?”
夏以保证自己从陆管家声音里听出了调侃的意味。
她本来就带了羞意的脸颊,腾的一下涨红了,胡乱点了点头,又意识到了什么,傻乎乎摇了摇头。
陆管家见她这模样,忍住笑意道:“王姨特意一大早变着花样给大小姐您煮了粥,待会儿让少爷陪您一起吃。”
夏以脑子完全处于卡壳状态,脸颊通红通红的,不管陆管家说什么都只顾着点头。
陆行打理好了自己从卫生间出来。
陆管家正巧帮夏以举着输液架,见状,立刻道:“少爷,大小姐要去洗漱,您来帮帮忙。”
明明陆管家这话里什么意思都没有,心思各异的两人都刻意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陆管家一把将输液架塞到陆行手里,嘴里念叨着:“少爷和大小姐记得吃早饭,我先回去瞧瞧老爷子。”
老爷子年纪大了,昨晚从医院回去,气得一夜没睡。
已经有近十年没有主动搭理过陆汵的他,头一次给他去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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