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看完电影, 夏以就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某条禁忌线。
也没敢像之前一样,拿着题就冲去问陆行。
反观陆行。
他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天天关心她扭伤了的脚。
脚被人托在手上, 还试探性的捏了捏脚踝,夏以下意识缩起,脸颊一阵又一阵发热。
偏偏那人好像什么也没发觉, 微凉的手指也跟着收紧。
夏以从没觉得哪年夏天像今年这么热。
她试图转移话题:“你最近都不用去公司了吗?”
天天在这儿盯着她……不对,是盯着她脚上的扭伤。
她自觉自己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完全可以正常走路。
偏偏他大惊小怪, 一定要把她摁在床上躺好几天。
想着想着, 夏以突然别开眼。
实在没眼看某人。
陆行的确跟换了个人似的, 完全没有之前的冰冷。
他见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在害羞, 嘴角的弧度一个劲儿往上翘, 松开她的脚, 眨眼间就坐到了夏以近前。
“你这两天怎么不刷题了?”
如果他不主动来找她,两人这两天完全可以不见面。
陆行突然靠近,跟着飘过来的还有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冽的味道。
夏以屏住呼吸, 胡乱说道:“刷!刷呀!就是没遇到不会的题……”
“是吗?”听到她话的少年,缓缓拉长了音调, 带了些许意味深长。
借口都出口了,当然不可能这时候摇头。
夏以非常肯定的点点头。
陆行看她。
夏以心虚。
她当然有不会的题,只是猿题库里的题目都有答案,她遇到不会的题, 只好硬着头皮看答案。
看答案的效果当然没有有人引导让做出解题思路效果好。
只是……夏以只要一想到陆行靠在她身边说话的模样, 脑子就有点不大清楚。
她不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换个角度看小傻子,还真觉得她可爱到犯规。
陆行也不逼着她。
小傻子规规矩矩活了十七年, 要她一时半会儿接受早恋这事,怕是不容易。
只是,自个儿掉进蜘蛛网里的猎物,可没那么容易跑了。
陆行在她耳边悄悄说道:“过两天就开学了。”
开学之后,又是只有两人一起住在临江公馆的日子。
他热气吐哺,一下吹在夏以侧脸上。
原本就害羞的女孩这会儿急急忙忙将他推开,嗡嗡声道:“你快出去!我换身衣服就下去!”
又细又嫩的手得在陆行胸口,用力推了两下都没能推动。
陆行闷闷笑出声,见她要急了,这才懒懒拉长了音调道一声好。
房间门被关上,夏以脸上热气一股又一股往上冒。
自从那天之后,陆行每天都要挑一两个时间段跑到她房间里来,不撩拨得她面红耳赤绝对不离开。
哪有……哪有他这样的?
房间里安静下来。
夏以觉得刚刚陆行捏着她脚踝的触觉好像还残留在她的皮肤上,万分不自在动了动腿。
耳边好像又冒起了他靠近时带来的那股热气,夏以小小叫了一声,转头把自己埋进枕头里。
从房间出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
还有两天开学,两人今天下午就搬去临江公馆。
夏以正想着,去了只有两个人的临江公馆,陆行指不定会变本加厉。
到时候她可该怎么办才好?
夏以‘忧心忡忡’下楼,却发现客厅里好像坐了个人。
她站在楼梯上向下看去,等她看清楚客厅里坐着的人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夏以想过,如果她再见到夏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可现在真的见到了,她浑身都充满抗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天在医院醒来,她就在内心不断告诫自己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介意的太多,不过是让自己陷入怨怼的怪圈。
这么久以来,她也没再刻意想起夏禹。
只是没有想到在她仿佛真的要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当年的事后,舅舅又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夏以屏住呼吸,夏禹也突然从沙发上抬起头来。
在这里看到个陌生的女孩,他显然有些诧异,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你是夏以?”
他的声音有惊诧,却没有愧疚。
既意外夏以出现在这儿,又有种本该如此的了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夏以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她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王管家匆匆从外头走来,他看到夏以又看到夏禹,眉头拢得高高的。
他道:“大小姐,您先回房去好吗?”
有些事,实在不该让大小姐知道。
夏以蜷起手指,她点点头,可脚却像粘在原地,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她想知道……她想知道当年舅舅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丢在雪地里!
她才六岁!六岁!
如果她没有遇上院长爷爷,她是不是就要被冻死在那个雪地里了?
夏以眼角爬上红痕,眼睛里也带了血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有可能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掉下来。
王管家见着她这模样,长叹一口气。
夏禹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小姐?”王管家试探性的叫一声,夏以一把擦掉眼角沁出的泪水,噌噌噌往楼上跑去。
靠在楼梯冰冷的墙壁上,夏以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眼泪,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一颗又一颗往下掉。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一声。
“王管家,可可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可不可以让她回来住一段时间。”
夏以听的不真切,可这句话却一直在她脑海中旋转。
“哭什么?”陆行听到对面房间开门关门的声音,就知道夏以下楼了。
他才换身衣服走过来,就看到她靠在墙壁上哭。
女孩红着眼眶,紧紧攥紧手心的模样,无助又愤怒。
陆行心口发紧,几步走到她身边,抬起手,拭去她脸颊上的一缕泪水。
“怎么了?”
他声音温暖又柔和,仿佛春日拂来略过山岗的春风,轻巧的这每一朵花儿都觉得舒适。
夏以难受的心口像是有刀在绞,陆行站在她面前,像是一座能让他依靠的大山。
她抽泣着,一下趴在他胸膛上,搂住他劲瘦的腰肢。
“陆行……我又看到他了,他就在客厅里。”
她不想见到夏禹。
那个曾经温和着一张脸对她说话,却无情的把她丢在雪地里的人。
她在孤儿院的那段时间里,总是给他找借口,总是担心她那天离开出事。
可那天商场的遇见,把她编织出来,欺骗自己的谎言全部打碎。
她被丢了,丢在冰天雪地里。
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没有被对方遗忘?
夏禹不过看了她几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那他又是为什么要把她丢在雪地里?
陆行听着她绝望的呜咽,眼中温度渐渐凝结。
他扶着夏以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却在他低低的呜咽声中听到了客厅里隐隐传来的谈话声。
“王管家!可可现在的状态实在太不稳定了,医生说,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
“她现在每天都念叨着陆行的名字,她甚至开始伤害自己。”
“我可就这么一个女儿,看在我妹妹照顾了夏以那么多年的份上,你就帮我求求老爷子,让可可回来再住一段时间吧!”
男人说就恳求的话,却没透露出半点恳求的意思。
王管家拉的拉袖子,严肃到冰冷道:“夏先生,如果不是夏女士的确对大小姐很好,他又是少爷的亲生母亲,你以为你还有资格坐在这儿?”
王管家的话可一点都不客气,他不像陆管家,凡是说话做事都会为人留有余地。
他向来果决,对犯错的人毫不留情。
夏禹被他冷硬的声音呛住,好一会儿了才道:“可是可可她都病成那样了,我求求你,就让可可回来住。”
“夏先生是不是求错人了?当初你让夏可冒充大小姐住到北麓山庄园,甚至还偷偷换了DNA检验报告,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
“还是那句话,如果不是夏女士,不是少爷,我今天不会和你多说一句话。”
王管家话语冰冷。
楼上的夏以也隐隐约约听清了他的话。
她小小的呜咽停住,抓着陆行衣服的手突然收紧。
陆行却忽然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你为什么会在孤儿院?”
夏禹给出的解释他当年办完妹妹的葬礼,带夏以回家的时候,她却不见了。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找她。
陆家的人找上门去,他害怕他们知道自己弄丢了夏以的事,这才把自己的女儿推出来。
这个解释在夏可身份被揭穿的时候,就不攻自破了。
只是那时候,老爷子一心都在找夏以,没在意他话里夏以走丢的事是真是假。
现在想来,还真是处处透露出疑点。
夏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抽泣道:“我……他让我呆在原地别走,他却一直都没回来,是院长爷爷把我带回去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流了下来。
在孤儿院里待了那么久,她多多少少都猜到自己是被人丢掉的。
只是她不愿意相信妈妈的哥哥会那么对她,那是妈妈的哥哥,妈妈那么好的一个人,妈妈的哥哥也一定是好人。
是好人啊……
那一瞬间,陆行眉目冰冷,视线几乎要化成一道寒冰刺向坐在客厅里的夏禹。
夏以还哭着,陆行却一把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下楼,直直站在夏禹面前。
他扯着嘴角,冷着声音问夏禹:“知道她是谁吗?”
两人的出现让客厅陷入沉默,王管家淡漠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稍稍收敛了些。
夏禹被他这一问,问得突然,他看向夏以,再也没有刚刚那种说出她名字的坦然。
他说不出话,陆行却可以帮他说:“夏以为什么会在孤儿院?”
一句话,夏禹面色苍白。
陆行又道:“夏可明明是你的女儿,你却说她是你的外甥女?”
“陆氏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享受得如何?欺骗爷爷欺骗我欺骗陆家,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
陆行每问一句,夏禹的脸色就苍白一些。
陆行对他可没有半点同情,残酷道:“爷爷不跟你计较你用夏可欺骗妈妈,是因为我妈!我妈她爱护了夏以六年!”
“我妈舍不得夏以受半点委屈,你拿了她的钱,住了她的房子,你却把夏以丢在外面?!”
“要不是她命大,被人带去了孤儿院,她在十年前就死了!”
陆行的声音冷得像块坚冰,却又化作一道冰箭狠狠朝夏禹刺去。
他抬起下颚,目光寒凉:“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里?你又有什么资格提起我妈?”
“王管家,请这位先生出去,北麓山庄园可不欢迎他。”
陆行为什么对刚来的夏以有敌意?
说来还要全赖夏可。
十六岁的小女孩,心思却肮脏的比那阴沟里的老鼠还要恶心。
夏可表面上乖巧的像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可背地里却不知从哪弄来的药,下在陆行的食物里。
十六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欲露不露的蕾丝睡衣,跑到他房间里,摆出令人作呕的姿势。
陆行大半夜被送到医院,整整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才恢复过来。
夏可呢。
竟然还有脸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说那根本不是她做的,说她身体里住了另外一个人。
陆老爷子召集了H市第一医院最权威的医生给她看病。
这个嘴里说着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的女孩,根本就是个疯子。
陆行去查,查到她的亲生母亲竟然是被她拿刀刺死的。
就因为说了她一句,昨天更漂亮。
这根本就是个疯子,是变态!
也是这一查,陆行才发现夏可根本就是夏禹的亲生女儿。
夏以回来,那怯生生的模样简直和夏可如出一辙。
陆行本能厌恶。
“滚吧!别逼我把你的亲生女儿送去警局。”
夏可亲手杀死亲生母亲,夏禹竟然以妻子意外过世为由办了丧事,还一个劲护着他脑子不正常的女儿。
这父女俩,都有病。
陆行这一句话果让一直僵持在这儿舍不得离开的夏禹僵住。
王管家也叫了人来,强行把他抬出去。
陆行搂着夏以的肩膀,低声道:“为这样的人哭实在不值得,眼泪擦一擦,去吃饭吧。”
他声音中的冷冽尽数收敛,食指在夏以脸颊上轻轻划过,为她扫去滚落的泪珠。
夏以泪眼模糊,却又觉得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执念,都消失不见。
是,她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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