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嘛?”
夏以看着一脚踏进她房间里,脸色跟锅底没什么区别的陆行,慢慢往后挪。
“你要出去?”陆行答非所问。
夏以挪动着身子僵硬了一下,视线慢慢偏开,落到陆行被打了一拳却没及时处理已经变得微青的嘴角上。
“我……”夏以小小声吐出一个字,又道:“我想去找王姨。”
“找她做什么?”他以为她是害怕和他待在同一个屋檐下,想要逃离了。
夏以小弧度摸了一下肚子,面颊微微泛红,磕磕巴巴道:“我……饿了……”
她回来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发呆,晚上什么也没吃,其实她没想找王姨,因为是她让王姨离开的。
她就想去看厨房有没有面包,填填肚子,哪里知道陆行就站在门外。
刚好这时候,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传来。
夏以窘迫的低下头捂住肚子,叽里咕噜的声音却没消失。
她夏以然的抬起头,莫名看向站在她不远处一派不羁冷傲的陆行。
不是她的肚子在叫,而是——
陆行唰一下拉开门,黑着一张脸凶巴巴道:“我打电话叫王姨来做饭!”
陆行走的又急又快,背影也无端带出几分狼狈。
夏以颤巍巍的心好像被什么安抚了一样,想到陆行刚刚的表情,忽然觉得有点儿好笑。
笑容刚要从她嘴角溢出,又一阵叽里咕噜的声音响起。
夏以瞬间抿起嘴,抱紧肚子。
她好饿。
夏以磨磨蹭蹭下楼,王姨已经从隔壁别墅过来。
之前她就把晚餐准备的差不多了,如今动手下厨不到半个小时香喷喷的饭菜就被端上桌。
王姨也在司机小王那知道了陆行和夏以好像吵架了,之前夏以红着眼睛回家时,可把她吓了一跳。
不过她不了解傍晚发生的事的具体经过,见着陆行冷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不由担忧的看了几眼夏以。
陆行生起气来,可没几个人敢触他眉头。
经过不久之前的尴尬,夏以心情放松不少,她对王姨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餐桌上静悄悄的,经过这么久的熟悉,好不容易消解了的尴尬好像又回来了。
夏以没那么怕陆行,也没真敢放开胆子。
她小口小口吃饭,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陆行却已经飞快解决了碗里的饭菜,看一眼埋头苦吃的夏以,原本想说的话,如今也提不起勇气。
他放下筷子,干巴巴回了房间。
夏以抱着碗的手缓缓松开,吃饭的动作也轻快不少。
夏以对过来收拾碗碟的王姨道谢,还悄悄问道:“王姨,家里有医药箱吗?”
……………………
陆行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随意丢进衣篓里。
他在浴室对着镜子看到嘴边的淤青,提了提嘴角。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温热的水从花洒流下,缓缓淌过他的胸膛,又汇作细流渐渐往下。
高挺的身影倒映在磨砂玻璃门上,隐隐的雾气缭绕而起,无端带出几分若隐若现的诱惑。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却被浴室里淌过的流水盖住。
夏以拎着医药箱,站在门外。
她等了好半天也没等来人给她开门,心头刚刚升起的那么点宽泛一下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缓缓收紧的委屈。
她慢慢蹲在门外,脑中划过无数个念头。
从小到大,别人都跟她说阿温哥哥是个坏孩子,他在外逗猫遛狗,读初中就学会跟别人打架,跟他玩在一起绝对没有好下场。
夏以也怕阿温哥哥,被孤儿院里的朋友带着渐渐远离他。
只是她一直都记得小时候有人抢她面包时,阿温哥哥挡在她面前,还把她的面包抢了回来。
陆行……陆行也一定以为阿温哥哥是个大坏蛋,她和阿温哥哥站在一起,也变成了坏人。
她真的没想那么多,她只是一门心思想着不能让阿温哥哥做错事,也不能因此伤害岑右铭。
夏以抱紧了膝盖,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又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陆行傍晚那么紧张,一定被她吓坏了。
她刚刚还嘲笑他,他一定很生她的气。
夏以越想越难过,泪珠扑通扑通从她眼角溢出,哗啦哗啦往下掉。
她捂住自己快要哭出声来的嘴,怕被陆行听见,站起来想回房间,身后的门却咔嚓一声打开了。
陆行穿着棉质睡衣,居高临下的看着背对着他蹲在他门口的“一坨”。
第二次了。
她第二次可怜巴巴的团成一团,出现在他面前。
“你在干嘛?”陆行提了提眉头。
他才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擦。
微翘的发丝水滴聚拢,一下滑到他短短的刘海上,把他的刘海压低了几分,随后啪嗒一声落在他肩头,渗入他的睡衣中。
夏以被吓了一跳,匆匆忙忙站起来,也顾不得脚边的医药箱,往前两步就要开门进房间。
她一门心思想着不能让陆行看到自己偷偷哭的模样。
她的手才握到了门把手,另一只手的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抓住,稍稍用力就把她拉了回去。
十六岁的少女顶着一双兔子眼,受惊似的看了他一下之后,匆匆低下头,仿佛要把脑袋埋到胸口。
“你哭什么?”陆行凶巴巴的。
哭就算了,还特意跑到他门口来哭,摆明了是要让他看见。
夏以被他不太好的语气吓得抖了抖肩膀,双手揪在一起,仿佛能打成死死结。
她忍了又忍,含着哭腔道:“我……我今天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软软的小小的声音含着浅浅的哭腔,没让人心生愧疚,反倒让人想狠狠欺负过去。
陆行蜷起手指,随后又飞快松开。
“你认识温旭?”陆行冷冰冰道。
夏以垂着脑袋点点头。
陆行看着面前的发窝窝,又道:“你和他什么关系?”
夏以搅着手道:“阿温哥哥……”
称呼刚出口,夏以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冷。
她不知所以然揉揉手臂,小声道:“阿温哥哥和我在一个孤儿院长大,今天我看到他和岑……岑右铭起冲突了,就——”
“就觉得自己格外有面子,冲上去逞能?”陆行截了她的话往下补充。
夏以被他哽住,吸了吸鼻子没敢说话。
她当时……她当时好像还真想着借着她和阿温哥哥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情分,想让他放过岑右铭……
夏以说不出反驳的话,陆行当即嗤笑一声:“你以为温旭是和你声音一样柔柔弱弱的阿温哥哥?”
他这一声嗤笑极为无情,夏以原本就被他说的窘迫不已,再听这么一句话,原本消退了点红红的眼睛再次染上红晕。
陆行才不会纵容她动不动就哭的脾气。
他没好气踢了一下脚边的医药箱,“提着,进来。”
夏以忍住要从眼眶里滚出来的眼泪,委屈巴巴蹲下来把医药箱提了起来,一步一挪走进陆行的房间。
不同于她粉色系的公主房,陆行的房间是冷色调的蓝,而且十分简单整洁。
夏以小步挪着,也不敢左右打量,她也没心情打量。
她小小的抬了一下脑袋,想要捕捉陆行的位置。
头才刚抬起来,陆行大爷似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不是来给我伤口上药的吗?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夏以拎着医药箱的动作一顿,抿了下唇,认命朝已经坐在小沙发上的陆行走去。
陆行眼睛也不抬一下,抄起遥控开电视。
电视正播着无聊的财经栏目,陆行没调开。
他把手搭在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可见平日闲适。
夏以鼓了一下嘴,慢吞吞把医药箱放在陆行面前,随后在他面前站定,跟木桩似的杵在那儿。
陆行视线从电视移开,挪到她身上,一站一坐的姿势让他不必再看着那黑乎乎的发窝窝。
夏以接到他投来疑惑的眼神,不由咽了一口唾沫,随后鼓足了勇气道:“我……我不是来给你上药的。”
陆行:“…………?”那拎着医药箱来干嘛?
他眼中的意思过于明显,不用认真想都能猜到。
夏以捏紧了拳头:“我是来给你送医药箱的。”
“浴室的镜子很大,你可以照着镜子给自己处理伤口。”
陆行看着她好像鼓起了偌大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夏以被他这模样吓得抖了抖,稍稍大了点的声音又低下去:“我……我今天的作业还没做就先走了。”
她飞快说完,也不想知道陆行的反应,一下转身,朝门口冲去。
捏住自己房间的门把手,夏以小小呼出一口气,开门进去,她刚想关门,外头一只脚已经先一步卡在了门缝里。
嘴角挂了淤青的少年毫不费力把门推开,他手边还拎着医药箱。
面对面容错愕的夏以,陆行冷酷无情道:“我受伤都是你的错,拎个医药箱来就完事了?”
等抹了药水的棉签冷冰冰的贴在嘴角上,陆行嘴角慢慢往上勾。
夏以又气又憋屈挂着泪珠子,心里恶狠狠控诉。
明明是他什么都没弄清楚就上前和人打架,现在脸上挂了彩,却还要把错怪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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