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靠过来的小小软软的身子让陆行浑身一僵。
偏偏抓着他的手腕靠在他背上的女孩好像点儿不舒服,她小声抽气,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嘟囔完了,她还靠在他背上蹭了蹭,小声道:“凉凉的,好舒服哦……”
浅浅的感叹让陆行瞬间回想起不久前那个冰冷的雪夜,女孩被冻的神志不清,却又蠢呼呼的把两只手伸进他怀里取暖,满心满意都依靠着他的模样。
陆行额前青筋突了突,僵硬转过身来,女孩却顺着他转身的动作一下倒在了他怀里。
陆行把她揽住,站在一旁的靳晓却没了笑意。
他冷然站着,面色沉沉。
他此刻被打了一拳嘴角渗血,穿着睡衣也因为干干的冲突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可那股子沁入冰寒的冷意,让人无法直视的威势,完全压过了他此刻的狼狈。
“你和她什么关系?”他质问。
夏以胆子很小,从来不会和不熟悉的人走在一起,更不可能无缘无故那么亲密的叫陆行阿行哥。
想到某个可能,靳晓眼中迸发出寒光,危险的气息瞬间席卷整个房间。
陆行却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不知是得意还是什么,伸手把女孩往怀里拢了拢。
他忽而抬头,扯起嘴角,把身前把自己卖了还能给别人数钱的夏以拦腰抱起来,丢下一句:“关你屁事!”
他的态度狂傲不羁,靳晓的脸色又难看了些。
陆行把人带走,屋中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玻璃桌上的高脚杯中猩红的液体倒映着床边男人不甚明朗的面孔。
………………
陆行才刚带了夏以出来,夏以又出幺蛾子。
“难受……难受……”被拦腰抱起的女孩两只手臂乱舞着,还时不时揪一下衣襟。
吃瓜三人组在一边看着,见状连忙移开眼,却又和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确保能够稳稳吃上瓜又不会遭受池鱼之殃。
“闭嘴!”陆行冷冰冰道。
怀里的女孩被他这么一喝果然老实了。
可她安静了没几秒钟,忽然瘪了瘪嘴,眨眼间就红了眼眶,还委屈巴巴道:“你好凶……”
陆行被她这副蠢样气的头顶冒烟,如她所说凶巴巴道:“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扔地上!”
也许这句话真有威慑力,女孩瘪着嘴不敢说话了。
可陆行才走了没两步,女孩忽然凑到他面前,用那双迷蒙的眼睛瞅着他,还像要分享什么小秘密一样凑到他耳边。
暖暖小小的气吹在耳边,陆行没头颤了颤。
女孩道:“陆行……你为什么要让我叫你阿行哥呀?”
她语气浅浅,还带上了语气词,白皙瓷嫩的面孔在会所走廊不甚明朗的灯光之下,显得格外撩人。
陆行不自在的移开眼,心不在焉反问两字:“什么?”
问完了,他才意识到夏以说了什么,忽然蹙起眉头。
什么叫他让她叫他阿行哥,不是这小蠢猪自己偷偷摸摸抱着手机在房间里这么叫他的吗?
都被他逮了个现行,如今还敢倒打一耙,果然是喝了酒壮了胆子。
他冷冰冰道:“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叫了?”
夏以见他敢做不敢承认,瞬间撅起了嘴巴:“就是你让的!就是你让的!”
平日乖巧的女孩若是撒起泼来,一时之间还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陆行嗤笑一声,不待见她这娇气蛮横的模样,双手一松,砰的一声,夏以径直被摔在地上。
该操作过于无情,两人身后跟着的吃瓜三人组此起彼伏一阵惊呼。
万锦:“……行哥好无情。”
岑右铭:“…………他这样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霍成燕:“………………要找孙女婿,靳晓不香吗?老爷子可能会把阿行一脚踹出门。”
会所里的走廊都铺了柔软的毛毯,即便是这样,夏以被毫不留情扔到地上,也疼得她眼角飚出泪花。
陆行居高临下抱着胸,对她冷眼睥睨,过分无情。
夏以吸吸鼻子,心头的委屈一股一股往上冒。
她揉着屁股费力从地上挣扎起来,随后在身上摸来摸去,很快就从兜里摸出了手机。
她迷迷糊糊按了好几次密码都没按对,最后才傻乎乎用指纹解锁。
陆行见着她这副蠢样,轻哂。
夏以压着眼角的红痕,愤愤然把手机盖到陆行脸上。
陆行没有防备之下还真被她摁了个正着。
陆行:“……皮痒了是吧?还想再摔一次?”
也许是摔这个字太过具有威胁性,夏以动了动还发疼的屁股,飞快往后挪了一步。
偏她觉得自己还没讨回公道,学着他的模样凶巴巴道:“你看!明明是你给的备注!”
绵绵的小兔子,就算努力凶巴巴,凶得力度也不足以让人害怕。
陆行更是不把她这点儿小火气放在眼里。
他嫌弃的看向夏以伸到他面前的手机,看到备注一栏的a行哥,嘴角不由抽了抽。
他没说话,夏以就当他无言以对,像兔子龇牙,凶巴巴道:“就是你!就是你!”
陆行嗤笑一声,无情的吐出一个字:“蠢!”
一个蠢字重重压在夏以脑袋上,她呆愣了一秒钟,摇头晃脑着重复着蠢的读音,仿佛想要努力了解这个字的意思。
可她这模样,像极了个小傻子。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陆行也被折腾出一身汗,他扯开衣领道:“既然你这么有精力,那应该能自己回去。”
说完,他不想搭理面前胡乱蹦跶的蠢兔子,抬起长腿往前走。
他真是疯了才会陪她在这浪费时间。
陆行走了没两步,身后就没了动静。
他步伐一顿,干巴巴转过身。
而刚刚还闹腾着的女孩,把手机丢在一旁,正抱着膝盖蹲在墙边,歪着脑袋一呼一吸,像是睡着了。
陆行:“……”
刚刚还一脸嫌弃冷笑着要离开的少年,认命走到女孩身边,把她抱了起来。
将一切收入眼中的吃瓜三人组——
万锦&a;岑右铭&a;霍成燕:“真香!”
话音才落,陆行横眉冷眼直直看了过来。
吃瓜三人组瞬间一抖,闭嘴的闭嘴,摸头发的摸头发,偷手机的掏手机,不约而同散发出一种“我刚刚什么也没看见”的求生信息素。
陆行冷笑一声,缓缓移开视线。
吃瓜三人组顿时松了口气,万锦连忙扯了扯身边两个小伙伴的袖子,三人飞快从另外一个通道离开。
人家小两口热闹的开心,他们瓜也吃了,还是别杵在这儿给人添堵了。
………………
夏以一觉睡到晚上十二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摇摇晃晃从床上坐起来,肚子叽里咕噜也叫得厉害。
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努力想了想,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家,又是怎么在床上睡到现在的?
夏以洗了把脸,清醒了不少,捂着咕噜咕噜叫的厉害的肚子,趿拉着拖鞋来到厨房。
好在她跟王姨说了她偶尔有晚上吃面的习惯,王姨一直都在冰箱里备着面条。
想到吃面,夏以难免想到上次和陆行一起吃面。
她小小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
哪想到她一转头就看到了打着哈欠,同样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的陆行。
做贼心虚的夏以险险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刚刚的话被陆行给听去了。
好在陆行好像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只是……她觉得陆行看着自己的目光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夏以捏着衣角,努力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不喜欢的事。
想了一下没想到,夏以尴尬着问道:“我要吃面,你要吃吗?”
陆行的目光在她脸上驻留了一秒钟,懒懒点头。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符合他一贯的气质,夏以干巴巴哦了一声,拿着面条进厨房。
煮面时,夏以全程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可偏偏又什么都想不起了。
她把面端上桌,把自己纠结了十来分钟的疑惑问了出来:“我……我今天怎么回家的?”
不问还好,一问夏以就发现陆行的脸上多了几分嫌弃。
半晌没得到回应,夏以有些不安的捏了捏手指,局促道:“我们——”
“以后离方冉远一点。”
夏以喉咙里“先吃面”三个字被陆行突如其来的话卡住。
茫然了一秒钟,她看向陆行,不太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陆行却没解释的打算,而是埋头夹起面条送进嘴里。
气氛又尴尬了些,夏以屈着手指也捏起筷子。
她总觉得今天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可她思来想去,也没办法找到今天完整的记忆。
突然,夏以无意识吐出四个字:“晓晓哥哥?”
无意识的话才刚出口,夏以就茫然的眨眨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晓晓哥哥。
她的疑惑还没完,才将一口面夹进嘴里的陆行忽然啪嗒一声放下了筷子,冷冷道:“闭嘴!”
夏以被他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只好缩着脑袋,再不敢吱一声。
周日,陆行一整天都没在家,夏以惆怅了一早上,最后决定不再纠结昨天晚上陆行的反常行为,转头徜徉在刷题的快乐之中。
眨眼到了周一。
不知道怎么了,夏以觉得今天的方冉有点奇怪。
她上课有个笔记没抄全,下课时想借方冉的笔记过来抄,方冉却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径直离开了。
一整节课方冉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对她的态度更是不像之前热烈,还隐隐约约透露出不耐烦。
夏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先是惹得陆行不高兴,如今方冉好像也开始讨厌她。
夏以拉开椅子。
以往都是方冉拉着她,要她陪她去上厕所。
今天,方冉一个人走了,还和班上的其他女同学说说笑笑。
夏以忍住心头的失落,心不在焉往厕所走去。
她还没进门,忽然听到厕所里头传来一阵肆意的嘲笑。
“你们说夏以刚刚的模样是不是像个蠢货?竟然还找冉冉借笔记?”
“她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明知道冉冉喜欢陆行,却还在私底下勾搭陆行,真是太恶心了。”
“就是,昨天陆行发那么大火,甚至扬言要让我们都滚出H市,我就不相信她一点都不知道。”
“当了女表子还要立贞洁牌坊呗!亏她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奥斯卡影后都没她能演。”
“别别别,你可别这么说,指不定人家是真的蠢,现在的圣母白莲花可是一大把,人家指不定想当那朵伤害了别人还想让别人原谅她的莲中莲。”
“唉,也不知道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你看她那模样,靳少应该没来得及下手。”
“下手?别说的那么难听好不好?上杆子当靳少女朋友的人能从这儿能排到巴黎去。”
“好了好了,知道你仰慕靳少,唉靳少要是光看外表还真是个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怎么就那么多情?”
肆意的笑声从厕所里弥散出来,不断包裹着夏以。
她整个人都傻住了,她就算再怎么单纯再怎么愚蠢,也不会听不懂里面两人话中蕴含的意思。
突然,昨晚陆行凶巴巴警告她的话忽然在她耳边乍现。
“以后离方冉远点!”
夏以突兀睁大眼睛,而此时厕所里说话的人也走了出来。
说人坏话转头就被人听见,这理堪比真香定律。
刚才还张狂着大声说话的两人,瞬间尴尬的面面相觑。
背后肆无忌惮的说人坏话是一回事,转头就被人家撞见又是一回事。
陆行昨天的怒火两人还历历在目,可没胆子触夏以霉头。
两人拉了拉对方,飞快低着头走开。
夏以魂不守舍回到教室。
方冉也果真撕开了对她的最后一层伪装。
上课对她不理不睬,中午放学也径直离开。
夏以正愁着中午回宿舍一起午睡面对方冉会怎样尴尬,却发现她一个中午都没有回来。
还是同寝室一个其他班的女生告诉她,方冉虽然办理了住宿,但是在这个学期之前从来都没有来学校住过。
开学她来寝室住,同寝室里的另外两个女孩私下议论过。
一直到了下午,班会课。
周一下午,班主任例行开班会,先是给班上同学强调周三就是月考,说了些鼓励的话,又公布了考场和座位号。
随后又含沙射影内涵了某些翘课的同学,语重心长的进行教诲,奈何后排睡觉的还是睡觉,玩手机的还是玩手机?
班会课一般都开不了多久,如果像以往,开到一半班主任就会让大家自习。
只是这次,班主任准备结束班会的时候,班长方冉突然举起手:“王老师,我有件事想提出来。”
方冉身为班长,负责班级内大小事务,平时她还挺受班上同学喜欢。
某些时候她配合班主任工作,班上同学也乐意接受。
而她除了组织一些活动之外,嫌少在班会上发言。
现在突然说话,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班主任也挺喜欢长袖善舞的方冉,毕竟这个班一个班都是大爷。
方冉也是千金小姐,却从来没让他头疼过。
“班长有问题可以提出。”
方冉立刻站了起来。
她道:“王老师,我想换同桌。”
“自从跟夏以成为同桌之后,她时常偷偷玩手机影响我学习,上课还经常找我说话让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夏以脸色煞白。
方冉不想跟她当同桌,她可以理解,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方冉竟会说出这些污蔑人的话。
方冉却还没说完,她继续道:“这些日子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学习效率有所下滑,我不想再跟她当同桌了。”
夏以是个怎么样的人,班主任这些日子也多少有些了解,可方冉也不是会无缘无故诋毁别人的人。
班主任皱起眉头,而现在全班都因方冉那句铿锵有力的我不想再跟她当同桌了精神起来。
正如班主任刚刚所想,高二一班的学生全都是大爷,轻易可不会服从他的安排。
如今方冉把和夏以的矛盾摆到了明面上来,偏偏方冉在班上又极有影响力,她的小团体肯定会针对夏以。
夏以一个刚刚转学过来的新生,怎么面对这样的针对?
班主任不悦的看向方冉,他头一次对自己这个能干的班长生出不满。
不管两人私底下有什么矛盾,这样纠集班上同学针对新同学的手段既恶劣又卑鄙。
班主任张口道:“方冉——”
“正巧我缺个同桌,夏以,收拾东西过来。”
慵懒的声音打断了班主任的话,陆行结束补眠,此刻正一手拄着下巴,半合着眼偏头看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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