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蒙娜丽莎

    乔怡很崩溃。

    无论她说什么,男人都是那句:“我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就罢了,还总是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亦步亦趋的跟着。

    乔怡说的口干舌燥,索性不再管他。

    要跟就跟吧,他看起来无害,应该不会做什么。她这样安慰自己。

    森林很大,那些房子看起来近在咫尺,可真正要走过去,却怎么也走不到目的地。

    “你要去那边吗?”身后的男人看着红色的尖头房顶,突然道。

    乔怡原本不想理他,但他见得不到她的回答,便又问了几遍。

    被他问的心烦,她随口应道:“去。”

    已经走了许久了,她能感觉到自腿上传来的疲酸。周围越来越暗,天边泛起鲜红的晚霞。

    现在是18点30分。

    乔怡的步子慢下,她的耳边仿佛传来了一个声音。

    “留下吧,留在这里.......”

    那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带着无尽的诱惑,徘徊在她脑海之中。

    跟在乔怡身后的男人突然停住,他转过头,望向右手边黑压压的树林。

    树林上空被晚霞映出一片猩红,与下方的浓黑交织在一起,竟碰撞出一种奇异的美感。

    男人盯着树林中的一个地方,皱了皱眉。

    那里,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它就藏在茂密的树林深处,正垂涟的看着停在他身前的乔怡。

    乔怡只觉得周围一切都变的亲切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那声音温柔极了,有点像是幼时母亲的呼唤。

    “ 往那边走吧!”男人忽然道。他上前几步,抓住乔怡垂落的手,阻止了她往右边迈出的步子。

    他的声音如惊雷一般在乔怡耳边炸开。乔怡骤然回神,这四周阴森森的,哪里有半点亲切模样。

    她惊愕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心有余悸的开口道:“谢谢。”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就差一点,她就要栽在这里了。

    男人冲她笑了一下,他自然的松开手,指着左边的一条小路道:“ 要去那边的话,往这边走会近一些。”

    那是一条狭隘的小路。或许并不能称之为‘路’,只是走的人多了,那里的草被践踏干净,只剩下土黄色的地皮。

    “你怎么知道?”乔怡疑惑的问。

    他不是失忆了吗?

    男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大概是直觉吧。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这条路就觉得应该是往那边走的。”

    男人的解释并不能说服乔怡。但她看着前方丝毫未变的红色尖顶,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冒险一次。

    那片建筑看距离应该很快就能走到才是,但她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还未到。如果不是视觉出了错,那就是方向错了。

    “好,”乔怡答应下来,“就改道,往小路走吧。”

    那小道看起来蜿蜒曲折,走起来却正相反。整条路笔直平坦,他们走了不久,便看到了前方开阔的街道。

    那些红色尖顶果然是建筑上的。这里应该是一座不小的城镇,一座座红色的小房子整齐的排列在一起,房顶的斜度很高,瓦片自房顶尖头飞斜而下。

    房子大多是两层的,样子都十分相似。几乎每一栋的墙壁都有一簇相同的花朵雕刻,以及细长的花窗玻璃。

    乔怡看着墙壁上的雕刻,楞了一下。

    上面刻的是罂粟花。

    罂粟向来是受画家偏爱的一种花。要表现迷人又危险,没有什么花比罂粟更合适了。但建筑上雕刻这种花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因为——罂粟,是邪恶之花。

    房子是一个人安身立命之所,往往会雕刻一点吉祥的图样,为什么这个镇子会在自己的房子上雕刻罂粟呢?

    周围安安静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乔怡目光所及的房子皆大门紧闭,只有房顶上飘出的炊烟能证明,这里是有人类居住的。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她轻声问道。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了,有几个房子里已经亮起了灯。乔怡在街道上走了一段,发现这里竟然连开店的招牌都没有。

    她停在一个单层的房子前,抬手敲了敲门。

    “有人吗?”她问。

    男人还是静静跟在她的身后,随她一同停下。

    房间里悄无声息,并没有应答。

    “咚咚咚。”

    乔怡又敲了一遍。

    房间内响起轻微的响声,有微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一条小缝,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谁?”门内的人问道。

    是个女人的声音。

    她说的意大利语,带着一点奇怪的口音。乔怡早年喜欢到处旅游,去一个地方之前会学一点当地的语言备用,意大利语她也会一点,但仅限一些简单的对话。

    女人刚才的话说的简单,乔怡是能听懂的。但这次好像有些不同,女人的话传入她的耳中,她甚至不用去想单词的意思便能直接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像是......自带翻译一样。

    这里的一切越来越奇怪,每一件事都在挑战乔怡二十多年以来建立好的世界观。

    乔怡呆立片刻,等到女人眼神中出现明显的不耐烦神色时,才回过神。

    在不清楚这里是什么情况之前,她还是要谨慎一些。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开口道:“ 您好。我想问一下,这附近有酒店吗?”

    她说的是意大利语,与女人的口音有些不同,但相差不大。

    “ 酒店?那是什么东西?”女人对乔伊的口音并没有什么表示,而是将乔怡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之后道:“ 外来者?”

    “是的。”乔怡这次换了汉语。

    “最近怎么这么多外来者......”女人像是没有意识到她换了语言,与她畅通无阻的沟通。

    “ 应该算是吧?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 外来者往前走。”乔怡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女人直接打断。

    她的语气不太好,说完之后便用力关上门了。

    乔怡的笑顿在嘴角,她不在意的收回往前迈出的脚,看着紧闭的房门,紧紧皱眉。

    这里的语言,好像是互通的。

    周围的红色房子全都亮起了灯,乔怡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

    19点50分。

    街道上很暗,连一个路灯都没有。一阵微风拂过,不远处的树林轻轻摇摆。

    不对,只有右边的树林在动!

    那里有东西!

    乔怡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危险感觉涌上她的心头,一进入这里便没有放松下来的神经绷的死紧。

    “ 跑!”乔怡瞬间反应过来,她紧咬着牙,冲着前方奋力奔跑。

    男人在她喊出的后一刻也动了起来,他跑在乔怡身侧,不快也不慢,正好与乔怡保持同样的速度。

    身后那个东西自树林骤然冲出,它带起一阵强烈的风,将身后的树林吹的沙沙作响。

    一股像是尸体积压许久之后形成的腥臭味自乔怡身后传来。她跑在前面,不放心的回了一下头。

    身后是一个灰黑色的庞然大物。

    它大概有两个乔怡那么高。月光微弱,乔怡只能看到他布满毛发的模糊轮廓。

    它巨大的头颅上竖立着一对尖耳,猩红色的眼睛闪着冰冷的光,紧紧锁定了她。

    那是一匹巨大的狼!

    它的速度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移动出几米之远。

    腥臭味越来越浓,乔怡能感觉到自那匹狼身上所散发出的浓重恶意。她不敢再看,只能用尽全力狂奔。

    一切都不重要了,如今她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快逃!

    巨狼离乔怡越来越近,到了最后,只剩下一丈的距离。它露出锋利的尖爪,凶残的朝她背后抓去。

    有劲风伴随着尖利的兽爪一同落下,片刻之后,堪堪停在离乔怡的脊背只剩几厘米的地方。

    乔怡喘着粗气,几乎瘫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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