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梨在羽伽学院认识的帅哥就见青一个, 但她走出去, 看见等在外头的男生却是个生面孔。
那白净斯文的男生跟缪梨对上视线, 顿时有些慌乱,不好意思地低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等酝酿好语言抬起脑袋,却瞧见缪梨离去的背影。
“梨梨, 等等!”他赶忙道,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拦停了缪梨的脚步。
缪梨恍然:“原来你真的是找我。”
她不认识这个男生,还以为他认错对象,这会儿配合地站定, 等他发话。
小帅哥不知道是修哪些课的学生, 缪梨从来没见过他, 他却熟知缪梨, 知道她的名字, 也知道这个时间段她在塔楼上课。
“联谊舞会。”他问, “你有伴了吗?”
“有了。”缪梨道。
“啊。”小帅哥一怔,脸上满满的全是被捷足先登的遗憾,随即笑道, “没事,如果当晚你想换舞伴跳支舞,我随时恭候。”
他拍了张写着名字和联系方式的纸条在缪梨手里,飞快跑走。
“舞会临近, 大家都开始约舞伴了嘛。”苏西道,“男生的动作就是比女生慢,不过就算他来得早,也该先去调查调查,知道你跟见青的关系,肯定不会再约。”
毕竟实力差距摆在那里,换作另一个贵族,还能跟见青争一争。
缪梨摆摆手,再次郑重说明:“我跟见青什么关系都没有,去舞会只是还他人情。”
“梨梨。”苏西笑眯眯地问,“你以前被男孩子追过吗?”
缪梨试想一下,本能地要说个“有”,但细细想,竟然想不出从前有没有谈过恋爱,跟谁谈的恋爱,纠结几秒,道:“有的。”
婚都订了六桩,她也算是经验十足。
苏西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起来。
缪梨想问苏西在笑什么,话未出口,先听见身旁一声敌意满满的鼻哼。
跟往常一样打扮得金光闪闪的妮琳从缪梨桌旁经过,两只眼睛灯笼似的瞪着缪梨,生怕表达不出对她的讨厌。擦肩而过时,妮琳还撞了一下缪梨的桌子。
缪梨佛系接下妮琳的挑衅,面不改色,在心里想,拿身子撞桌子,难道她都不痛吗。
妮琳大摇大摆回到座位,苏西才敢挨回缪梨身边,不无后怕地道:“梨梨,以后还是避着点教授吧。跟妮琳作对,不合算。”
“你以为我不想避着教授吗?”缪梨叹了口郁闷的气。
她为躲避世岁做的努力之多,简直能够编成一部催泪大剧。
可惜世事不顺意,缪梨想世岁离她远点,世岁偏偏有意无意地制造出些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今天上完课,他点了她的名字,叫她把上课用的魔力检测仪搬回办公室去。
学生席第一排传来“啪”的一声,是妮琳捏断了她的笔。
除她以外,大部分同学并不羡慕缪梨被教授钦点的运气,因为检测仪很重,就算搬得动,拿那么一个大块头也会大汗淋漓、仪态全失,在那么优雅的教授面前那么不优雅,想必十分狼狈。
这样的狼狈留给缪梨就好。
但缪梨没有狼狈,相反,她搬仪器搬得很轻松。
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做一个好工匠呢?身为工匠们的女王,她以前拿握过的重东西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件。
离开十二塔楼,进入长廊,世岁突然一个急刹停住脚步。
他也不提前告知一声,缪梨跟着刹停,惯性使然,差点撞到他身上。
戴着雪白手套的手伸到她眼皮子底下,世岁的嗓音在头顶清晰响起:“给我。”
从这里开始,班上学生看不见,不必担心再给缪梨树敌。
缪梨到现在都不愿意主动告诉世岁她就是他的未婚妻,或许出于玩心,或许怕他生气,世岁思前想后,干脆随她,总有弄清原委的一天。
还有个原因,魔王永远不会宣之于口。
他从来、从来没玩过这样的角色扮演游戏,教授和学生什么的,以前想都不会想,如今莫名其妙领会一回,除了生出不可告人的羞赧,竟还有些意趣和兴奋。
角色扮演是一回事,因为他,让缪梨麻烦缠身又是另一回事。
保护缪梨不难,但如果可以,他情愿少给她制造困扰。
未婚夫的一片苦心,险些破灭在威武雄壮的女王手里。
让软绵绵娇滴滴的小娇妻做搬重物这种粗活真不应该,即便为掩人耳目,但抱着检测仪走那么一段路,想必缪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世岁很有些歉疚,于是当他看见一脸轻松、没流半滴汗的缪梨,不由微微傻眼。
魔王陛下傻眼也好看,眉梢轻轻上提,蓝眼睛呼呼地圆,眉心水纹似乎也被感染,忽闪忽闪地述说着迷惑。
世岁舔了下唇:“你……”
“什么?”缪梨十分茫然,觉得世岁现在这样才是迷惑行为,好好的路不走,停下来你你我我,她发现他最近的词汇量越来越少,考虑将来回国之后,给他邮寄一本厚厚的词典以表关心,“教授,你介不介意我先走?”
世岁艰难地吐出个“好”字,话音刚落,他娇滴滴的未婚妻抱着仪器噌噌噌走得飞快。
这东西被优雅的教授抱在怀里,大概十分不协调,但他已经做好准备,宁愿不协调也要体恤未婚妻,尽到一个未婚夫的本分。
她不给他这个机会。
完全不知世岁内心风起云涌的缪梨在办公室放下检测仪,拍拍手,对跟进来的世岁道:“教授,东西放在那里,我先回去了。”
“等等。”世岁道。
他走到书桌后,摘了手套,示意缪梨过来。
缪梨不是很想过去,站在门边道:“有什么事吗?”
世岁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呲溜一下跑了过去。
“我上次查探过你的魔力。”世岁道,“你体内有一股很不安分的火,无法跟你本身的魔力相融。”
缪梨充满希望地点头,问:“这要怎么办,教授?”
世岁见她高兴,面色稍霁,温声道:“融合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花上一点时间。”
“花多长时间?”缪梨问。
他们正说话,蓦地一阵风来,砰地吹关了办公室的门。
孤男寡女关起门来共处一室,这样不好不好,缪梨决定去把门开开。
然而还未转身,忽然有种触电的感觉沿着颈椎倾泻而下,麻麻的,像有什么东西在逆向生长。
缪梨随即觉得腿上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扫,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身后,往下一摸,顿时大惊失色。
她摸到一条——猫尾巴——
为什么会突然长出猫尾巴?!
平心而论,缪梨变猫的时候,有着一条大家都赞美的可爱猫尾,蓬蓬的软软的,摸着非常舒服。
可再好看再舒服,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在世岁面前出现。
一定是变身魔药喝得太多,喝出副作用。
缪梨一瞬间脑空白,呆呆地站在那儿,末了缓慢抬手摸头,祈祷没有变出猫耳朵。
否则她就死定了,死得透透的。
万幸万幸,猫耳朵没有出来捣乱,她脸上也没长胡子。
可缪梨异样的脸色和举动还是引起世岁注意,隔着桌子他没发现缪梨那裙摆遮不住的猫尾巴,探身察看:“怎么了?”
这一探身,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能看见。
电光石火,惊心动魄的几秒钟里,缪梨飞快抬手,捂住了眼睛。
眼皮柔软的触感,以及因惊诧而乱动的睫毛,全在她手心里跳着。
然后她听见世岁问:“你在干什么,梨梨?”
不错。缪梨没有捂自己的眼睛,她捂了世岁的眼睛。
又一天才之举。
换其他魔种做出这个举动,连棺材都不必备,出门右转火葬场,只能一死以谢对陛下动手动脚的罪过。
沉默。
办公室里持续了长达十几秒的沉默,只有缪梨的呼吸声,和世岁的呼吸声。
世岁竟没有生气,他动了动,想摘掉覆在眼睛上的绵软小手,意念生出,却随即有些不舍。
“别,教授。”缪梨道。
她急急忙忙地:“我,我扣子开了。”
世岁抬起的手僵停在半空,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什么扣子?”他问。
缪梨很想拿脑袋哐哐撞墙:“衣服的……”
世岁彻底没了言语。
他不说话,不代表没有态度,缪梨能感觉手底下呼呼地蔓开旺盛的热意,那没有被遮挡的下半张脸红得滴血,皮肤白有个坏处,脸热起来藏都藏不住。
他在她手下闭了眼。
缪梨觉得再没有比现在更尴尬的时刻,唯有失忆能够弥补这一幕造成的心灵创伤,无论她的创伤,还是世岁的创伤。
她确认世岁不会不讲信用地突然睁眼,缓缓撤手,打算这么倒退着溜出去,下一秒又寻思这样不行,出去没地方躲,到时候会成为全校新闻,忙不迭又把手贴回世岁眼睛。
思前想后,还是她自己待在办公室比较安全。
“教授。”缪梨道,“你能不能……”
她要问他能不能先出去,老天不作美,竟用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截她的胡。
敲门声响起,缪梨一震,世岁也是一震。
“教授。”外头有个女生的声音传来,“你在吗?”
“教授?”
缪梨的心跳在崩溃的路上疯狂奔逃,咚咚咚,几乎破壁而出。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她惊恐的注视中,门的把手像鬼故事里讲述的那样轻轻转动。
不速之客开门的速度之快,甚至没给世岁说出“在忙”的机会,呼啦一下,大门洞开。
魔王眼上骤然一轻,睁眼是清明的世界,与此同时香风袭来,无头苍蝇乱撞似的慌张卷到他身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了桌子底下。
抱着文件的女学生毫不设防地进门,一边走一边道:“教授你在啊,这是你要的资料——”
她的话戛然而止,全因抬眸看到了一个见所未见、美到令她失语的教授。
红晕满颊、眸光滟滟的世岁,牵心动魄,偏偏身穿那样整肃正经的制服,纽扣扣得一丝不苟。
欲盖弥彰,欲盖弥彰。
“教授……”女学生艰难地道。
啊,她不要做魔,此生圆满,在世岁失神的目光中原地投胎算了。
学生没注意世岁目光投去的方向。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按捺着不顺畅的呼吸,望着书桌底下蜷缩的少女。
缪梨缩得小小的一团,脸蛋同样红扑扑,右手食指抵在唇边,拼命地示意世岁不要说话,绝对不能够暴露她藏在桌子底下的事实。
而她另一只手,正紧张地揪着他的裤腿。
有着花蕊一样娇嫩颜色的指尖,在衣料与他心上扯出无法磨灭的涟漪来。
作者有话要说:耶今晚也更新了!
需要评论来提供继续写的动力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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