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屋外，红湘正在和身边的婆子闲谈。
正说到兴致处，婆子眉飞色舞，恨不得连手带脚地一起比划。
红湘在旁边听得羞眉耷眼，一张滴血似的红，但耳朵倒是竖的直直的，像是生怕漏了什么。
言辞刚刚走出屋，就听红湘羞答答的声音传了过来：“凤君如果起了发热期……不吃药抑制的话，真的非要这样才能结束？”
“可不是。”那婆子也配合着压低了点声音，“特别是第一次，要是没有龙君帮忙，听说连续好几天都缓不过来呢！”
红湘听着话，“呀”地叫了一声，又羞又臊地把脸捂住了，只是从指缝里露出的一双眼倒是亮的吓人：“怎、怎么帮忙？”
虽然原书里也简略地介绍过《登顶》里的性别设定，但这种题材他毕竟也第一次接触。况且因为审核机制，书里对于敏感问题一直说的模糊。
就算是跳着章勉强翻完了全书，但除了深刻地记住了与自己同名的这个炮灰工具人是如何惨死之外，关于这个世界再细节一些的设定他还真不怎么清楚。
言辞打住了想要出声的想法，只悄悄走近了些，微微踮起脚尖，屏住呼吸把耳朵往那边侧了侧。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婆子看着她娇羞的样子，神秘地笑了一声。
正准备继续说，抬眼瞧见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柱子旁的言辞，吓得心脏猛地一跳，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了。
“世、世子！”婆子结结巴巴的，“您、您什么时候出来的。”
言辞不动声色地又将踮起的脚尖落了地。
啧。应该藏得再小心点的。
缓步走上前，看着两人，战术性轻咳一声：“你们继续。”
婆子心虚地擦了擦脑门上被吓出的汗，忙讪笑着道：“都说完了，都说完了。”
不等言辞开口，又一拍脑袋，“哎呀”叫唤一声：“突然想起来，早些时候几个姨娘吩咐的事情老奴有些还未做完，世子您和红湘姑娘慢聊，时候不早，我先下去干活去了。”
说着，行了个礼，一阵风似的跑了个没影。
挽留的话哽在喉咙里还来不及说出口，言辞看着前头那矫健如兔的背影，颇为惋惜地将视线落回到了红湘身上。
红湘被看得面如白纸。
嘴唇抖啊抖啊半天，哭丧着脸：“奴婢知错！”
言辞也没弄明白她好端端的认什么错，只是捡着自己刚刚听到的字句问道：“你们刚才……是在说有关于凤君的事情？”
话音未落，就见红湘呼吸一窒，竟是连唇色都白了。
“噗通”一声跪下来：“世子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起誓，如果下次再在府里谈论这些下作事情，污了世子耳朵，就直接拔了奴婢的舌头丢去喂山猫！”
等等。
这是什么情况？
他只是想共同分享些闲文八卦，竟然也这么难吗？
言辞头疼道：“起来。”
红湘愣了愣，微微抬起了头。
伸手将她虚扶了一把，言辞道：“我只是有些事情没弄明白，想着也许你能清楚，所以随口问问。”
红湘胆战心惊地点头：“是。”
“我记得凤君的分化是在十几岁时就已经完成的。”言辞顿了顿，艰难地从脑子里搜刮着自己贫瘠的语言，“会有平君突然在成年之后再分化成凤君么？”
红湘眨了下眼，不假思索地回道：“这怎么可能呢。”
言辞点了点头，没作声，心底却长舒了一口气。
——所以说，昨天晚上，他果然只是短暂的发了会儿烧？
同红湘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刚穿过庭院走到下面的小花园，却听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侧前方传过来，不等他反应，便直挺挺地冲进了他怀里。
言辞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一个趔趄，脚下一时没站稳，竟是连带着怀中那人“砰”地一声直接倒进了花圃里。
红湘在旁边吓得眼睛都直了，几步冲上前，赶紧将压在言辞身上还在“哎哟”叫唤的铃兰扯着后衣领拉了起来，戳着她的脑袋怒声骂道：“你这丫头！大白天在府里横冲直撞的干什么呢！”
铃兰被骂的可怜，缩了缩脖子，声若蚊呐：“我、我这不是急得慌吗？”
红湘瞪她一眼，又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言辞从花圃地扶了起来，嘴里道：“什么急事？难道还能是天塌了？”
铃兰欲言又止地往言辞那边看了一眼，小声道：“比起天塌也差不多了。”
言辞强忍着整个腰背正咯吱作响的痛苦，朝铃兰看了一眼：“怎么？”
“太子殿下来了。”铃兰哭丧着脸，一副深知命不久矣的样子：“点了名要见世子呢！”
言辞沉默片刻，疑惑道：“太子说要见我？”
铃兰点了点头。
又稀奇地追问：“没说要见林落？”
铃兰摇了摇头。
缓缓皱起了眉，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现在太子人在什么地方？”
铃兰道：“先前在大厅，王妃正招待着，也不知道……”
话未完，却听一道温润如玉的声线隔空传了过来：“世子的性子还是如此活泼。”
花圃前的三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
那是一张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脸，斜眉入鬓，目若星辰。抬眸看人时，纵使不笑却也让人感觉春风拂面。
他缓步走到言辞面前，微微敛眸瞧他，一身杏黄色的蟒袍在阳光的映射下灿灿生辉。
视线掠过他浑身沾满泥土的狼狈样子，唇角微扬，声音里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许久未见，世子别来无恙？”
*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
“你是说，”姬无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影卫，手上正在批着折子的动作却未停，“昨天酒里的药是荣王世子唆使人放的？”
影卫低声应道：“是。”
姬无咎“呵”地轻笑了一声，将视线收了回来：“不会是他。他没那个胆子。”
“但整个宴席上，能够接触到王爷酒壶的人，的确也只有荣王世子跟前的那个丫鬟。”影卫顿了下，微微抬头：“您的意思是——”
姬无咎将笔沾上朱砂，鲜红的批字落下时宛若血迹一般。
他开口，声音又沉又冷：“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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