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书眼底那些晦暗不清的情绪一点一点沉淀下来，她别过脸：“导演是让我指导你一下打戏的感觉。”
打戏？
余梵绮这才想起，剧本上还有剧情呢。
那自己岂不是白白献身了，她暗自懊恼，舔了舔唇瓣，誓死不能在宋一书面前输了底气，于是装作若无其事点了点头：“啊…打戏…”
打戏…她可是一窍不通。
许是宋一书也看出了她的为难，翻着剧本往后靠：“没关系，到时候太难的动作会有替身。”
“替身？”余梵绮反问，“你有吗？”
宋一书理所当然地回答：“没有。”
宋一书本来就是作为替身成为女一号的，怕是能够当她替身难找，也不需要。
“那我也不要。”余梵绮说得干脆利落。
宋一书将手中的剧本一合，表情认真起来：“很快就要开拍了，不用替身你来得及学吗？”
虽然明知她说得是对的，余梵绮仍执拗地不肯吭声。
似乎早就对她的脾气习以为常，宋一书没有多说话。
房间内沉默许久，最后，还是余梵绮按捺不住：“反正我是不会用替身，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影响你拍摄的。”
说罢，她拿上包起身离开。
徒留宋一书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对着手上那页久久未能翻动的剧本，她长睫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从房间里走出来，余梵绮第一件事就是发语音消息给白慧，拜托她帮自己找一个武术老师。
“我的姑奶奶。”白慧显然不以为意，“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开拍了，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老师去？就算找了，你来得及学吗？”
“白姐，不是你说的吗？什么事都要试一试才知道有没有希望。”余梵绮问，“你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再说了。”余梵绮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威逼利诱的招数，“你要是不找，到时候我就自己硬着头皮上，你可别忘了给我买全身保险啊。”
白慧有没有真的给联系武术老师余梵绮不知道，不过制作组那边的速度倒是很快，上午刚拍过定妆照，下午宋一书和余梵绮两人的名字就并列上了热搜，跟在后面的还有“沉灰巷”这个话题。
余梵绮点开后一个的词条，看到的便是电视方官微发出的定妆照，文案简简单单一句话：“纵使天黑，与你并肩同行至昼明。”
真正让网友沸腾的是文案下方的九宫格图片，余梵绮和宋一书当真同框出现。
前者一身灰布衣裳，双眼却亮若星光，一看就是书中满脑鬼点子的余小鱼这个角色。
而定妆照里的宋一书要光鲜得多，她身着纯白绸缎旗袍，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露出半截修长的脖颈，于昏暗的房间中展露侧颊，白皙宛若明珠，挺拔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看起来就是个受到良好教育的大家小姐。
凭什么她宋一书的角色就是光鲜亮丽的大小姐，而自己只是个灰头土脸的叫花子打扮，余梵绮轻哼一声，正想转发官宣，却发现平日里负责运营自己微博账号的小编早就转发编辑发图一条龙安排得明明白白。
余梵绮英雄无用武之地，继续在热搜里翻了翻。
她百无聊赖扒拉着的指头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与电视剧官微同样的文案，却只有一张简单的配图。
是她和宋一书的双人合照。
照片里宋一书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睡觉，只露出上半张脸，而自己蹲身凑在床头，满脸笑容灿烂地比了个耶的手势。
“咦？”看着图里的背景和摆设，余梵绮恍然记起来了，这应该是成团后大家一起住公司的宿舍时，自己趁宋一书睡觉，偷偷摆拍的。
这图…她都没有…
余梵绮再看了眼发这张图的账号，她恍然大悟。
“一起送饭cp站”——不正是沈晶那个账号吗？大家都是同吃同住的队友，当时应该就是她拍的。
没想到沈晶真是说干就干，竟然连这些压箱底的老图都找了出来，趁着二人上热搜，顺势发出来。
果然，打开评论区，就是扑面而来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时候的图，我竟然没看过。”
“这是真的，不是P的吗？”
“回层主，这应该是在团时期，那个时候两人关系还很好，多半是真的。”
“555555,已经2020年了，我还在为yqsf流泪，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才追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说出那句话：一起送饭是真的！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一万年＋10086……”
“一万年＋23333333333。”
“一万年＋我的学号。”
“一万年＋我的花呗账单。”
死心吧，余梵绮盯着屏幕面无表情地想，就算是等十万年，铁树也不会开花，冰川也不会融化，她跟宋一书本来就是普普通通的前同事关系，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从哪里看出感情来的。
话虽如此，余梵绮还是顺手给“一起送饭cp站”这个账号点了关注。
她倒要看看，沈晶还能怎么搞。
————
当天晚上，白慧还是发过来了一个地址，并伴随着一句话：“你要的动作指导老师，我给你找了，你明早就去，知道吗？”
“好，我一定会去的。”余梵绮美滋滋应下，当然不忘拍马屁，“白姐办事，就是叫人放心。”
“是啊。”白慧意味不明地笑了，“作为回报，你也得叫我放心才是，去了老师那儿，无论怎么样都要学下去，不能放弃，不然保险你自费，听见了没有？”
余梵绮只当是白慧担心自己吃不了苦，答应得从善如流：“没问题，谁放弃谁是乌龟王八蛋。”
第二天一大早，余梵绮就起床，按照白慧给的地址上门拜访新老师。
出人意料的是，白慧给的地址竟然在某高档小区内，余梵绮刚走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下来：“您好小姐，请问你找人吗？”
“呃……”余梵绮这才想起，白姐似乎没有告诉自己对方的名字，她只好手忙脚乱地报出门牌号。
“您稍等。”对方似乎打通了门牌号主人的号码，得到许可后才开门，“请您跟我来。”
一路上，余梵绮是被保安带进小区的，她跟在保安后面，盘算着自己要不要也来这儿买套房。
绿化不错，安保完善，又在市中心交通方便……
大隐隐于市，看来白姐给自己找的老师一定是个很厉害的隐世高人。
直到门铃按响，开门的是自己熟悉的面容时，余梵绮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眨了眨眼，目光转向保安：“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你没有走错。”宋一书面无表情地接话，“进来吧。”
千算万全，余梵绮也没想到白姐就这样将自己给卖了，她默了片刻，小声道：“我能不进来吗？”
“随你。”宋一书懒懒地倚在门口，“不过你自己想好了，再过半个月就要开拍，你确定到时候能不用替身？”
被她这样一问，余梵绮将自己那点犹豫彻底放下，一步迈进了屋子里。
大门啪嗒一声被关上，余梵绮看着面前的宋一书，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落。
“就这样站着，东西不会自动跑到你脑子里来。”宋一书道，“先把衣服换了。”
余梵绮来的时候自然带了运动服，独自换衣服时，她趁机打量了宋一书的房间。
要不是亲眼所见，难以想象一个人的屋子会干净得就像是样板间，毫无人气。
不过这不在余梵绮的关心范围内，她换好衣服就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有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冲过来，围在余梵绮嗅了嗅，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当即摇头摆尾地嘤嘤直叫：“呜呜~汪汪~汪！”
余梵绮低头一看，面露喜色：“雪球！”
听见她呼唤自己的名字，小狗更加兴奋了，尾巴摇得跟螺旋桨似的，前爪搭上余梵绮的脚背，两双葡萄般水汪汪的眼珠盯着她眼也不眨。
边叫还扒拉着余梵绮的小腿，兴奋得围着她转来转去。
老友相见，余梵绮高兴得顺手就把它捞到怀里：“雪球，你还认得我吗？”
“汪！”小狗仰着头，清脆地应了一声。
惹得余梵绮情难自禁地抱着它亲了又亲，一只手不停给它撸毛。
小狗凑过来，伸出舌头就要添余梵绮的脸颊。
“诶诶有防晒霜，不能舔。”她忙不迭伸手挡住，任小狗吧嗒吧嗒地舔着她的掌心。
一如多年前，女团还没有解散，她们五个女孩和这些猫猫狗狗住在一起的时候。
然而宋一书的声音响起，无情地打断一人一狗难得的重聚：“你确定要这样抱着它一整天吗？”
余梵绮如梦初醒，有正事要做，她只好依依不舍地将小狗放下，洗了洗手，仰头看向宋一书，目光里充满坚定：“我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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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梵绮知道宋一书有武打的底子，但当面对一整个房间的健身器材时，还是不由得愣住了：“我…要先练哪个？”
“站在这里。”宋一书示意她站到宽敞些的地方，“先打一套太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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