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春游之歌

小说:[文野]横滨日常 作者:拂杨
    “不要总是在意失去了太多,而忽略了自己拥有多少。这一年,花开正好。”

    ——鹿安

    春暖花开又一季。

    这一年,鹿安七岁了。

    今年大家过了一个好年。因此非常感谢带来变化的鹿安,集体赠送了礼物表示心意。连之前对鹿安看不惯,大动土木行为的几个孩子也羞涩地低头道歉。

    让来这度过第一个新年的末广暗暗惊叹。人是分清的好坏的,尤其在肚子饥饿和吃饱时。

    总之一切都算和谐,肚子吃饱开始追求精神文化,所以鹿安在聚会上提议新年后的四月份,将进行一次以踏春作文为主题的春游。

    活动地点,经投票后,选在福利院后面的小山坡。因濒海连林,往东走几百米就是街道,既有野趣尚算安全,没有被鹿安pass。

    鹿安:重点当然是离福利院近…万一丢了怎么办

    ……

    春游当天

    一大早,不到三点,房间里的孩子们全都睁着眼睛数时间。连鹿安也被起来换衣打扮的福平闹醒。

    “总在我觉得自己是位女性的时候,我就会发现,我过得其实很糙。”瘫在被窝,注视在柜子前比来比去一个小时精细修饰自己的福平,鹿安发出感叹。

    但就算这样,我也要在被子里苟到五点才会爬起来!

    五点已经是她的底线了。平时起床做饭都是这个时间。

    哪怕物集福平使出甜美的天使呼唤:“快起来啦大姐头!”

    蒙在被子里逃避,鹿安却不由自主勾起唇角…真是一群孩子。

    能出去玩,就很满足的小天使。

    不会要东要西,能吃饱饭出去玩的然后很开心的小可爱。

    ……

    “每个人都互相检查一下,水和食物装好了吗?有没有漏穿院服,没有佩戴黄帽子的小朋友举一下手。”福利院操场上,三岛院长和鹿安正在列队,鸡棚的鸡鸭被吵醒,小鸡仔们溜达在孩子们队伍外,围了一圈。

    孩子们不会害怕,很有兴致摸摸小动物们。甚至有搂在怀里互相认亲,相亲相爱的。

    末广也好奇地弯下腰跟着身边人学着捧起一只小黄鸡,拢在手心,尖喙轻敲,仿佛生命跳动在掌心,感觉新奇极了。

    看见不少孩子行为的三岛夫人不禁眼角一抽。作为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这种在乡下农村很常见的场面,真的不符合她的美学。

    “都干什么呢,站好站好!”鹿安倒是适应良好,她讲就实际作用:“别乱摸了,小鸡会容易死的。。”

    旁边的福平很乖巧没动弹,主要怕弄脏衣服。

    要么怎么说女人爱美,不论年纪大小。都穿一样的衣服,也会折腾一番。

    不过别说,哪怕都一样的一副,人家小姑娘倒腾了就是好看。

    满意地点点头,鹿安一边走过去,一边瞪视不老实的淘气蛋,走到末广旁边,把拿来的帽子发给他:“你新来的,帽子昨天福平带着几个成员才赶工做好,好好戴上。”

    这是从新拉来的合作伙伴,织布厂低价拿回不要的布头,被鹿安让重新改造做成的‘安全帽’,由福平带领的家政部成员制作。

    末广未重恭新奇的拿在手里打量,他早就发现福利院的孩子房间里放着一顶圆形帽檐的帽子,虽然看起来都是黄色,实际上仔细看会发现颜色很杂,不均匀而且除开帽顶是一块布,整个圆形帽檐是用布料之类编成的。

    山花神福利院展现出来所有的东西让他感觉新奇,无论是人和事,还是物和人。

    或许久了,破家的灰暗在这里会真正从他心里移走吧?

    有一瞬间,父亲和母亲的面容浮现在老家庭院里,却带上了温暖的笑颜。

    末广戴上帽子,也微微勾起了相同弧度的嘴角。

    “——好了,春游该出发了!”门卫兵长爷爷出了岗亭带队,牵出大狗卡琪和小狗马克。

    “狗狗也去吗?那能不能带上我照顾的小鸡?”

    “还有我的水手鸭啊!”

    “哇!早上好啊马克!”

    “还有卡琪!”

    在孩子们羡慕的目光中,鹿安牵过卡琪,招来末广:“你力气大牵着它吧,不然卡琪出门疯起来兵长爷爷容易受伤的。”

    末广点点头,顺从接手。

    雄太大喊一声:“那就出发啦!春天我们来啦——”

    山花神位置不占闹市,反而靠近岛屿偏僻边缘,附近小树林较多,但想出去街道也很方便。

    非要形容的话,就像一个藏在热闹集市,要穿巷走街才能别有洞天发现的宝地。

    出了福利院门,要往左手边转,直走没有石板路的土坡,上去以后才会有一段踩踏出来的土路。

    这段路不好走,趣味性挺强的。至少有初春刚冒的花蕾,嫩绿的新芽。

    温暖的春风会拂面。

    鹿安突然兴致盎然:“我们来唱歌吧!”她突然想起一首日本民谣:“出来踏青要唱歌的哦!”

    “这是很重要的一项环节!”

    “唱歌?”大家面面相觑,一脸茫然:“没听说过踏青要唱歌的,我们要唱什么?”

    “诗歌也可以啦,”两步并三步,鹿安快步跑向旁边的石头上:“不过先唱歌,我教你们唱。”

    领头的兵长爷爷没有阻止,笑看他们。

    鹿安清清嗓子,双手打起拍子:“春(はる)を爱(あい)する人(ひと)は心清(こころきよ)き人(ひと) すみれの花(はな)........”

    喜爱春天的人儿是心地纯洁的人像紫罗兰的花儿一样是我的友人

    “夏(なつ)を爱する人は心强(こころつよ)き人(ひと) 岩(いわ)をくだく波(なみ)のような ぼくの......”

    喜爱夏天的人儿是意志坚强的人像冲击岩石的波浪一样是我的父亲。

    “秋(あき)を爱する人は心深(こころふか)き人(ひと) 爱(あい)を语(かた)るハイネのよう......”

    喜爱秋天的人儿是感情深重的人像诉说爱情的海涅一样是我的爱人。

    “冬(ふゆ)を爱する人は心広(こころひろ)き人(ひと) 根雪(ねゆき)をとかす大地......”

    喜爱冬天的人儿是胸怀宽广的人像融化冰雪大地一样是我的母亲。

    《四季歌》是首经典的日本民谣,歌颂人们纯洁真挚的亲情友情和爱情,简单易学,旋律悠扬朗朗上口,字符间情感饱满,非常受大众欢迎。

    在福利院春游的时候来唱再好不过了。

    “很简单吧,”深觉自己宝刀未老,鹿安双手环抱,一脸得意道:“旋律记住的话,下一遍我们一起唱。”

    “……”

    没得到反响,鹿安疑惑睁开眼:“难道不好听吗?没人鼓掌?”怎么全都低着头?

    物集福平放下捂住脸的手,微低头:“不,很好听。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歌,大姐头真厉害。”

    “我们一起唱吧大姐头。”端成轻声说:“春(はる)を爱(あい)する人…… 心清(こころきよ)き人(ひと……”

    “……夏(なつ)を爱する人は心强(こころつよ)き人(ひと)……”

    “……岩(いわ)をくだく波(なみ)のような ぼくの父亲(ちちおや)……”大家一起唱了起来,童声清扬林间。

    春风拂面,丛丛簇簇中,一群鲜黄帽的小矮人手牵手行走在树林中,美妙的旋律随着歌声清脆而略带沙哑,悠扬在阳光下。

    另一边

    正坐在墓碑上遥望海面,不知道想着什么的心事橘红发色男孩听到依稀歌声,慢慢坐直身体,目光深邃地朝声源望去。

    ……

    鹿安完全没想到会那么突然遇见想找很久的人。而且情况显得有些糟糕。

    ——不小心踩到滑坡流沙差点摔下去,却被人一手拉住避免狼狈滚下去头破血流下场。刚想好好道谢后面追来援助的末广拔刀相向。

    两方对峙,真是名场面。

    捂脸。

    此时她半坐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帽子掉下来,衣服凌乱,一只手被人拉住,看起来像被坏人强行拉走反抗的模样。

    神色凝重,末广未重恭直接拔出自己不曾离身的武、士刀:“放开她!”

    “我才是异能者,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要牵扯无辜的人!”

    “啊?”难以自拔从那双明丽蓝色眼睛脱身出来的鹿安,莫名其妙转头看向末广,一下子抓住重点:“你是异能者?”

    “……”,嗤笑一声,拉着鹿安的矮个子男孩一手插兜,一手把鹿安拉起来,对末广耻笑道:“自我感觉良好的白痴。”

    顺势爬起来,鹿安靠在对方身边,拍拍弄脏的衣服,慢条斯理对末广介绍:“不要紧张啦,刚才我差点滑下去,他救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鹿安,”按捺住内心激动,鹿安笑眯了眼对身边一眼就认出的男孩说道:“谢谢你拉住我了。”

    终于要落到我手里了啊中也同学,新时代的校园大门正等待着你呢。

    #完全不知道认识鹿安以后会让自己陷入怎样的学海生涯的中原中也#

    面对鹿安诚恳的笑脸,莫名其妙地,中原中也心里发寒,不太自在顿了下:“…我叫中原中也。”

    末广未重恭:“…抱歉,”反应过来是误会,他收刀入鞘,坦诚道歉:“我是末广未重恭。”

    “没关系,”虽然刚刚很不客气,但后来接受到诚恳道歉,忽略掉一瞬间不好的预感,中原中也明显态度软化下来:“你们是学校来春游的?”

    他目光紧紧盯着鹿安衣服胸口上一片片细密丝线勾勒的的红花图案,难以掩饰急迫的心情。

    记忆飘向火光连天的夜里……安全的温暖的避风港、匆匆离去的麻白色身影……还有,印在那件白色衣服上,一模一样的图案……

    “我们是山花神福利院,”不明白中原中也跳跃变化的情绪,鹿安疑惑低头看自己的衣服道:“这是福利院自己专门做的院服,说起来三岛院长肯定有强迫症啊,仪式感很强,还特别制作了院徽。”

    她朝重恭道:“你来以后发现没,不管菜园规划还是养殖圈都划分的很规整?”

    末广走过来,不解道:“不是你设计的吗?”

    鹿安一言难尽看着他:“我只是负责提议和计划,你指望一个六岁的孩子把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是我该做的嘛?”哪怕她二十岁都只会是三分钟热度,只做计划,实际执行力懒散的家伙啊。

    “那也很厉害了…”完全弄错重点的未重恭直白表达自己的第一想法。

    “要我说,你竟然是异能者哦重恭君,没看出来你有什么能力?”上下打量着,鹿安终于想起末广这个姓为什么熟悉了,貌似后期某个俄罗斯人策划陷害侦探社时,日本官方出动队伍里的带刀成员就是姓末广,而且完全奇怪的是名字叫铁肠……

    一言难尽。

    ……不晓得是不是同一个人……

    末广:“…你知道的真多…”关于异能者。

    “毕竟我经常晚上在贫民窟兼职打工啊,”鹿安随口敷衍掉对方。

    没错了,那天晚上的人,就是她!

    听鹿安这么说,旁边的目不转睛盯视她中原中也却慢慢放松了身体,不自觉呼出一口气。

    终于找到你了。

    “中也君,”现在重要的是眼前的幼年期男神啊!鹿安雀跃道:“你一个人在吗?要不要来加入我们福利院的踏春活动,我们在旁边发现一条石涧,准备收拾为留守地点。”

    弯腰捡起小黄帽的中原中也把帽子递给她,迟疑了下,眼神闪动道:“…我还有事情。”一会儿他要带着‘羊’去把‘无头之狮’隔壁的地盘也彻底拿下来。

    找到一直再找的人以后,他反而不太想让鹿安知道他在做什么。

    因为感觉,她的生活很平静。

    如果「羊」是他想要成为人的自己而创造的温暖,那么当给予他这份真的温暖的人出现,只会是小心翼翼唯恐熄灭的火焰。

    #问题是鹿安全部知道啊糟多无口#

    “这样吗…”鹿安有些失望,找了那么久的人中午出现,可是还没说上几句话,遗憾极了:“那你住在哪儿,有机会我找你一起玩?”

    “或者,你来找我,就在这里?”突然想到什么,她的眼神暗淡下来,不舍地注视对方:“希望还能再见到你,中也。”

    十五岁前的中也在一群未成年人组织的自卫团队里,混迹街头,怼天怼地。而她身边是安稳环境的福利院的孩子们。

    她可以跟中也一起,进入时刻危险的环境中;却不能带着渴望平静生活的小孩子们一起加入。

    在确定‘羊’们可以改邪归正前,还是不要擅自让一无所有的孩子们参与了。

    …她和他都想的很好…

    结果福平带着一群孩子们从草丛里窜出。

    “——大姐头!”

    “——未重恭!”

    “——汪汪!”x2

    众人:“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就这样,大家相识了。

    鹿安和善的微笑:谁的想法都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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