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点缀在汐江两岸，雄伟的跨江大桥连接南北。桥上的车不多，只有一辆公交车缓缓地从夜色的尽头驶来。
“吱~~~兹~~~”急促的刹车声打破了寂静的夜色。公交车如迟暮的老人，颤颤巍巍地停了下来。
林歌笑本来已经睡着了，在急刹车的惯性作用下，一头磕到了前排的座椅上。她揉了揉额头，还有些迷迷瞪瞪的。前面就听到司机喊话：“车出故障了，下班车就快到了，大家要么下车等等。”
林歌笑的家就在前面的桥头下，离得不远，就没必要换趟车，背上包包，下车后就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桥上依然很安静，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乘客的抱怨和司机的安抚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后面好像说恼了，居然就吵了起来。林歌笑已经走远，慢慢地听不见了，倒是前方开始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那是工人们在给大桥做修理维护，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名字：吕腾。
电话里，吕腾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欢喜：“笑笑，笑笑！我给你找了份工作，这真的是个超赞的工作，我可是下了血本才帮你搞定的！”
吕腾是林歌笑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兼忠实跟班。
最近，刚刚毕业的两人都在为工作犯愁。她闻言道：“你自己的工作搞定了没？还帮我？就你我还不了解，能有什么超赞的工作介绍？”
吕腾有点急了：“真的真的！真的好工作，双休、法定节假日统统都有，待遇特别好。我把地址发你，你赶紧去入职，晚了名额就没有了。”
林歌笑道：“你先说什么工作。”
吕腾道：“房产中介，你以前不是兼职过吗？业务熟，正好上手快！”
卖房子？
如果是刚刚毕业那会，说要让她去当房产中介，她肯定就骂回去了。是，她之间是兼职过，但上学时的兼职能和全职一样吗？
刚毕业的时候，她一门心思想找个大公司，有份稳定光鲜的工作。可是几个月之后，她的心气慢慢被磨平了，要求也渐渐降了下来。
“吕腾，你说我就只配去当个中介吗？”
“干什么不重要，最主要的是收入高。笑笑，你说对吧？底薪六千，奖金另算。”
“我去！中介什么时候底薪这么高了？我记得我兼职的那家小中介公司底薪才一千二。遇上行情不好时候，还要打折扣。”
“你也说了使小中介公司嘛！我给你找的这家可是大企业，阔气着呢。”
底薪都这么高，加上奖金妥妥的过万啊！最终林歌笑还是被工资给打动了。虽然中介这个职业虽然不那么理想，但也比小公司里看着光鲜实则收入微薄但小白领强啊。
“地址发我，还有面试时间，我去试试。”
“时间就在今晚，你现在赶紧去，还来得及。”
“今晚？这么仓促？这都几点里？”
“嗨，中介嘛，你也知道下班晚很正常。”
“你这么大力推荐，是不是自己已经入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瞬间，然后才传来吕腾傻乎乎的笑声：“我就不去了，笑笑你可得好好干啊。将来有机会，我找你买房。”
搞得她好像已经入职了似的。
挂了电话，迎面吹来一阵凉风，林歌笑打了个寒战有点奇怪：大夏天的，怎么江上的风这么凉？
一时间她倒是忘了，房产中介周末的时候业务最忙，哪会周末休息？还双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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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腾给她的地址位于观花路上，那一带是近年来拆旧后修建的新城区，居民区、写字楼集中，人气很旺。临街两侧都是一溜溜的商铺，灯火通明。
吕腾给的是个地图定位，很容易就找到了。装修的风格和普通的房产中介店铺差不多。不过面积很大，足足有五间门面。
一进门就是前台，简约风格，但是装修的很精致。光看那台上摆着的描着金边的水晶花瓶，都不像便宜货。只是，背景墙上雕着的几个金光闪闪的鎏金大字显得有些怪异：444号房屋中介有限公司。
华国人大多忌讳4这个字，尤其是生意人，买楼都还要刻意避开4楼，弄个3A，结果这家却直接用3个4当名字。自己不忌讳，难道不怕客户忌讳？
前台没有人，林歌笑喊了两声，也没听里面有人回应。正纳闷间，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随之还有一个略显不耐烦的男声：“催什么催，说了帮你找房就会帮你找，那么急干什么？行行，你小区门口等着，我告诉你这套再看不中老子就不接你这单生意了！”
紧急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从后面转了出来：西装革履，颇有英气。那身西装决不是普通中介千篇一律的模样，虽然颜色相近，但无论是质地还是裁剪都像是高级定制才有的范。
西装男收了电话，看到林歌笑，脸上散漫的神色顿时一变，笑道：“哟，美女，租房的？”然后看了看手表，那是一只劳力士限量版带钻手表。
不等林歌笑回答，他已语速飞快地道：“真不好意思，我约了客户看房，已经叫他等了3个小时了，实在不好再爽约，否则老大就来削我了。要不，你等我半个小时，我速去速回？”
林歌笑道：“我不看房，我是来面试的。诺，这个是验证的二维码。”
二维码也是吕腾给的，交代一定要保存好，关系到工作能否成功。
西装男一看那验证码，顿时更乐：“刚才听说咱们店里要来新同事了，我还担心那边会派个抠脚大汉。没成想居然是个美女，美女好，美女好！来来，里面请，我们老大在办公室。这边、这边我给你领路！”
他一边引领着林歌笑往里走，一边喋喋不休地搭着讪，完全忘记了他还有客户等着看房。
里面的装修和格局也都和普通的中介公司差不多，就是装修用料都是上乘，设计感很强。穿过办公区，沿着旁边的楼梯上了二楼，到了一间办公室前，西装男的神色稍稍敛正，轻轻地扣了扣门：“老大，新员工到了。”
门，悄无声息轻轻地开了，仿佛一开始就没有关紧。
西装男侧头冲着林歌笑嘿嘿一笑：“门开了，进去吧。”
透过那道门缝，林歌笑虽然不能窥见内部全貌，但是隐隐的感觉到里面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感，使她感觉整个人都紧张极了，忍不住就有点想要逃走。
没等她来得及退走，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她猛地往前贯了几步，进到了办公室里面。再抬头时，只看到西装男给他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就带上了门。
“名字？”这是一道极为清冷淡然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不由得让人联想到山中的幽泉透彻清润，远离俗世。
林歌笑循声看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蓝色衬衫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正好抬头将目光投向她。
如果说他的声音叫人联想到世外幽泉，那么他的外表却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比喻句来描述。尤其是那双正看向她的眼睛，仿佛藏下了世间所有的美好与儒雅。
“名字，还有你的二维码给我验证下。”他又重复了一边，语气依旧淡定而清冷。
林歌笑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神了，急忙说了句抱歉，又报了名字，然后把手机上的二维码调出来。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道：“二维码验证没错，但是那边传过来的资料显示新人应该是个男的，叫……吕腾。你的二维码是谁给你的？”
林歌笑道：“吕腾是我哥们，这二维码就是他给的。怎么，你们招的是他？”
他没有再说话，低头的手机上捣鼓了起来。大约三分钟后，他才重新抬起头来：“查到了，名额本来是吕腾的，但是他转送给你了。”
他稍作思忖，道：“既然他给了你，也是命数使然。我是这里的店长洛炎，欢迎你加入444号房产中介。”
林歌笑愣了愣：“这样就算通过了？您还没有问过我毕业学校、工作经验，还有我的简历……”
“我已经查看过了。”洛炎打断了她的话：“你过往的人生履历很干净，有善果，符合我们招聘的基本条件。”
她连简历都没填，他是怎么看到的？哦对了，现在网络时代，他肯定看到她挂在求职网上的简历。
“具体情况会有人告诉你。墨鱼！”
墨鱼就是那位西装男，应声开门，笑呵呵地走进来：“老大，您有什么吩咐？”
“新人，你带带。”洛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便专心于电脑前。
墨鱼热情的带了林歌笑往楼下走，嘴里说个不停：“我叫墨鱼……啊呸！于墨！于墨才是我的本名！江湖人称墨少。你以后叫我墨少就行了，别跟老大那样喊我墨鱼，墨鱼实在太难听了。”
林歌笑问他：“你不喜欢为什么要让他那么喊你？”
墨鱼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但是我第一天来的时候，看到老大的时候太紧张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外号报出来了。那时候胆小，不敢更正。再后来老大叫顺口了，我也不敢逼他改口。但是！”
他语气急转，从沉重变为轻浮：“看在你是美女的份上，你可以叫我墨鱼哥哥，等于享受和老大同等待遇！”
正在这时，墨鱼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猛地反应过来：“对了，还有客户等我带看呢！啊呀呀，千万不能叫老大知道我差点放了客户鸽子！你等等等等我一会啊，我去去就来！”
墨鱼提溜着电话匆匆跑走，余音从门口传来：“催什么催？多等一会怎么了？”
林歌笑一阵无语：这是房产中介对待客户的态度？客户居然没有跑，还真就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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