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轩回家时, 两个儿子正在书房等候。
“父亲,怎么样?”魏智飞起身往前迎了几步。
“还能怎么样,人抓住了, 也招供了。刘胜那个王八蛋,就知道他会坏老子的事。等消息传到隐州,那老小子脚下抹油跑了,老子还得跟诚王来回周旋,挨日子。草他娘的, 这个大将军老子实在做不下去了。”魏少轩憋了一肚子火, 满嘴脏话。
魏智扬给他倒了杯热水, 劝道:“气大伤身,父亲莫急,诚王为人聪敏, 知晓个中曲折,必不会为难父亲。”
“啪!”魏少轩砸了手里的茶杯,“我哪是怕他呀,奶奶的。”
魏智扬默了默,是啊, 刘胜暗杀不成,回京后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呢,父亲怕的是皇上和太子,毕竟那二位不是什么精明人。
魏智飞灵机一动,“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父亲, 不若就此装病吧。”
魏少轩沉默片刻,一拍书案,“对,就这么办。老子天天受夹板气,半夜捉拿刺客染了风寒,重病顺理成章。”
魏智扬笑道:“三哥这主意不坏。”
……
魏大将军病了,副将刘胜不在。
姬宴得到知会,给广安帝上了折子,又让魏少轩推出一个参将暂时代理军务。
参将房仲威房,是大皇子的二舅舅,为人谨慎,练就一身好武艺,就是兵法谋略上稍稍差了些。
房家在朝廷根基不大深,野心不大,在武将圈子里名声极好,人脉颇广,太子和俞皇后不敢对他为所欲为。
如此,魏少轩若不能从大燕关脱身,就不会有尾大不掉的风险。
……
齐旻这些日子不好过。
庄稼虽提前抢收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没收上来,欠收是肯定的了。
未来半年,大金的粮草更是问题。
皇上下了密令,一是让他找到武国高人,二是想办法搞清楚舂米机和脱粒机的制作方法。
这两件事他都做不到。
如此,大燕关一带还保得住吗?
齐旻心里不安,在军帐里来回踱着步子。
一名亲卫小心翼翼地踅进来,呈上细作报来的消息,“殿下,魏少轩病了,边军由参将房仲威做主。”
“病了?”齐旻停下脚步,接过纸笺,“怎么忽然病了?”
亲卫道:“前天夜里,刘胜派人刺杀诚王妃,一行九人全部活捉,魏少轩曾亲自走了一趟,今儿早上就病了。属下以为应该是装病。”
齐旻仔细看完纸笺上的内容,冷笑几声,让亲卫附耳过来,小声嘱咐了好几句。
……
九月初五,新隐州知州到位,俞轻完成攻略第二个官员的任务,积分增加二百。
一千傀儡兵的副线完成,积分再加二百,总共五百六十二。
系统下发新任务:
主线任务——你已拥有阵盘,火炮改造图,上千名可支配傀儡军,请尝试驱赶敌方,敌方撤退十里即可完成任务。
副线任务——制作完成一万个傀儡人。
俞轻拉着俞一帆去找姬宴。
过程不难,怎么做都能成功,但随之而来的结果却要姬宴承担,这件事必须与他商议。
他同意便共进退,不同意,则要把他从此事中干干净净地摘出去,他们兄妹自己干。
在姬宴的起居室里,俞轻说明了来意。
“逼大金退兵十里?”俞一帆同姬宴一样,都是刚刚知道细情,“师弟,这事儿你可得想想办法。”
姬宴自嘲地笑了笑,“师兄言重了,王妃并非让我想办法,而是知会我收拾残局。”
“哦,有道理。”俞一帆尴尬地挠挠头,“王爷不掌兵权,这件事帮不上忙,还得看妹妹的手段。”
俞轻放下茶杯,“王爷怎么看?”
姬宴道:“我认为这个任务来得正是时候。一方面,你和师兄拒不回京,俞皇后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很快就会有圣旨逼你回京;另一方面,大金粮食欠收,正是我武国反守为攻的最佳时机,但魏少轩和朝廷都不会赞成此战,即便我们赢了,皇上为了姬易,也一定会免了我监军的头衔,逼我回京……”
“届时,我们不回就是抗旨不尊,抗旨不尊就等同于我们反了。”俞一帆接着说道。
“嗯。”姬宴面色凝重,“所以,师兄、王妃我们干脆就反了吧。”他语气很淡,但无比笃定。
多好!
俞轻欣慰地看着他,她都不用求他,他自己就主动要求反了。
俞一帆坐直身子,正色道:“王爷纯爷们儿。”
姬宴哭笑不得,他不是纯爷们儿还能是纯娘们儿吗?
……
姬宴说,现在的火炮有五个大问题,第一,不便移动;第二,容易炸膛,第三,射距不远;第四,精度不够;第五,点火也不够方便。
俞轻不懂火炮,夜深人静时亲自往大燕关的炮台上走了一遭,回来后便有了具体思路。
炸膛,射距不远,是炮体材质强度不够导致的,需要炼制大量的铁,以及重新配置弹药,这一步略麻烦。
不便移动,是因为炮体太沉,无法安装轮子。俞轻炼制的炮体强度高,炮身就不必那么笨重,装上轮子即可移动。
精度和点火不方便两个问题,刻上阵法可以解决。
俞轻重新忙碌起来,造炮车,刻阵法,做炮弹,还做了一次飞贼——她走了一趟□□库,把一小部分库存偷了回来。
在此期间,姬宴把他的暗卫全部撒了出去,大量购买铅、炭、硝石、硫磺等制造□□的原材料,以及肉蛋菜籽棉衣被褥等,未来需要的一切必备用品。
九月十七日,俞轻造好了火炮,同俞一帆一起往燕县走了一趟,把慕容等暗卫收来的物资带了回来。
到家已是傍晚,将一进镇,兄妹二人便看到了停在姬宴院门外的两辆马车。
俞一帆道:“瞧着眼生,京里来人了吧。”
俞轻点点头,“魏少轩铁了心的要撂挑子,朝廷没有合适的将领,就只能换了王爷,马车的主人应该是新监军。”
二人说话的功夫,马儿到了俞家门口。
俞一帆跳下马,一按腰间的剑柄,“妹妹,去看看吧。”
兄妹俩把缰绳扔给小五,一前一后进了姬宴家的大门。
小圆子飞快地迎了出来,“娘娘、世子,兵部左侍郎来了,刚颁了圣旨,正逼着我家主子明日启程呐。”
兵部左侍郎叫张咏,乃是俞依依的亲舅舅。
这人果然比姬宴更适合监军的位置。
二人进去时,客座上的一个黑瘦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拱着手笑道:“娘娘、世子,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
而且此人是俞家正经亲戚,兄妹俩是晚辈,一起还了全礼。
落座后,张咏继续说道:“听说王爷还养了猪,膘肥体壮,此番要便宜下官了,哈哈哈……”
姬宴挑了挑眉,“只怕要让张大人失望了,无论是草药还是猪,本王都要带走。”
张咏讨了个没趣,但他城府深,立刻笑道:“王爷还是念旧之人呐。搬家事体繁杂,若忙不过来尽管开口,我让人过来帮忙。”
姬宴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这里一穷二白,繁杂是没有的。只是时间太紧,本王不得不忙上一忙,以免耽误了行程。”
这就是端茶送客了。
张咏起身告辞。
三人谁都没送出门,只有小圆子跟了出去。
董妈妈给兄妹俩上了热茶。
姬宴问道:“怎么样,采买多少了。”
俞一帆道:“任县令帮了大忙,张罗到不少硝石和硫磺,足够用一阵子的。王爷的人也很得力,买的肉和一些生活用品都是最好的。”
姬宴放了心,又道:“圣旨明确要求我们明日回京,王妃这边怎么样,今晚可以走了吗?”
俞轻道:“随时可以出发,王爷想带走什么,都交给我。”
姬宴的眼睛亮了亮,“都能放得下?”
俞轻道:“当然,你就是想把这栋房子带走也没问题。”
姬宴不想要房子,但想带走的细软着实不少,尤其是俞轻做的几样,哪一样都不想扔。
俞一帆不大关心身外之物,问道:“什么时候走,怎么走?”
姬宴道:“我仔细想过了,一是走山路,但夜黑风高,比较危险;二是从海边过去,海水凉,一定很冷。但不管从哪儿走,都要先解决盯梢的各路细作。”
俞轻同阿白用神识交流几句,说道:“我们从海边走。那些细作都交给我,保证一个不漏。”
“好。”姬宴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他又消瘦不少,颧骨高了,薄唇颜色越发浅淡,若不是每日都在练剑,睡眠尚能保证,只怕早就垮了。
手无寸铁郁思气结的小王爷,领着二三十人谋逆,听起来像个天大的笑话。
若大的干系压在十七岁的肩头上,的确难为他了。
俞轻把姬宴这边所有要带走的东西放在储物袋里,连同厨房、以及小圆子董嬷嬷需要带走的东西。
俞轻走后,姬宴像往常一样吃了晚饭,之后去药园看了看。
猪已经杀完了,草药也挖了个干净,整整齐齐地捆成几大捆,摆在园门口。
还在干活的几个小太监眼里都有兴奋之色,显然在为即将回京高兴着。
往日光景不再,姬宴看看就算了,吩咐小圆子,让他叫大家用过饭后,在二进天井里集合。
暮秋,太阳落得早。
酉时刚到,天井里就挂起了大红灯笼。
姬宴穿着黑色劲装,手按腰间宝剑从正堂迈步出来,等在天井里的人们立刻发出一阵不安的躁动。
小圆子吆喝两声,大家伙儿方重新安静下来。
姬宴在人前站定,淡淡地看看众人,说道:“本王今晚会离开大燕关,但并非奉旨回京。”
“诸位若想跟随本王可继续跟随本王,不想跟随也可,但一定要在今夜保持安静,这是本王唯一的要求。”
天井里安静了一会儿。
姬宴悠悠哉转了身,回正堂去了。
江流站出来,说道:“我知道诸位的底细,王爷也知道,所以多的就不说了,留下的出列,站到小圆子身边,回京的留在原地。”
有人问道:“如果咱们走了,王爷会为难咱们不?”
江流道:“不会,只要大家保持安静,不为难王爷和王妃,王爷就不会为难任何人。”
江流是个有信誉的人,诚王也不是那种残暴的主子。
总共三十五人,十八个站了出来,其中有七个护卫,十一个太监和宫女。
七个护卫都是姬宴的人。
倒不是姬宴没有人格魅力,而是那些护卫在京城都有家人,一家老小命系他们之手,他们不得不走。
江流问一个小太监,“小房子,你不是皇后的人吗,为何要跟着王爷?”
小房子额头见了汗,呐呐道:“江护卫明鉴,奴才孤家寡人,不愿回宫,还是跟着王爷自在些。”
“对对,我是太子的人,不想回去了。”
“我是大皇子的人。”
“求王爷收留。”
其他几个也坚决地表了忠心。
……
俞轻的人全部跟俞轻走,包括沈清,大家伙儿收拾东西就是。
夜深人静时,阿白和俞轻悄然瞬移到俞家之外,出现在河边的一个大沙窝里,一个裹着棉衣的黑衣人身后。
俞轻一个手刀将其撂倒,用绳子捆起来,嘴巴也塞上了。
“东边那棵老树上。”阿白道。
树上。
俞轻感觉有点难,取出匕首,做了杀人的准备。
阿白带她瞬移过去……
俞轻落在一根不那么粗的枝杈上,脚刚落实,树枝就剧烈地摇荡了一下。
那细作立刻有所察觉,不逃不喊,轻声说了一句:“仙人饶命。”
俞轻:“……”
她的刀尖堪堪刺破对方的皮肤,行吧,此人如此自觉,留一命也不是不行。
“你是大金人?”
那人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娘娘说的对,我是大金人。”
俞轻笑了笑,看来她的威名已经对大金人有所影响了嘛。
“回去告诉你家二皇子,速速还我武国领土,不然本宫定杀到大金国都,手刃靖武帝。”
“啊……是是是。”那人点头如捣蒜,乖乖让俞轻捆了手脚,堵住嘴。
到凌晨之前,俞轻清理完全部八个细作,其中竟然还有两个常宁侯府的下人。
回到家里,俞一帆、沈清已经穿戴停当了,正在中堂等她。
俞轻问道:“表姐怕不怕?”
沈清笑得有些勉强,“有你在,表姐有什么好怕的。”
她与俞轻关系好,即便回去,也是丁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如留下来搏一搏。
俞轻抓住她冰凉的小手,“表姐放心,再怎么都比回丁家强。”
“嗯。”那双手温暖干燥,沈清的心里顿感安稳很多。
“哥,让小五他们套车,我去找王爷。”俞轻对俞一帆说道。
“好嘞!”俞一帆兴奋地搓搓手,大步出了房门。
姬宴正在看书,见俞轻进来,把书递给她,又指了指地上的一大堆东西,“这些是跟我走的下人的,还得劳烦王妃。”
“好。”俞轻收了东西,说道:“走吧。”
姬宴点点头,流连地看了眼空荡荡、暖融融的内室,头也不回地跟着俞轻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0 02:30:12~2020-06-22 22:0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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