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长的小街, 高低错落的院舍。
站在街中, 朝着街头看,它像直通向出城的门,连接到城外的野地, 与远山连绵一气。
这街比巷子宽敞许多, 却远不及怡安大街。
它实际上既不通往城门,也不指向城内五大家族所在的繁华处。
倚靠着无忘山, 街上有店面, 更多的是工匠或农户的家。
总之有些杂乱。
几个正处在猫烦狗厌年纪的小子,疯跑着从小巷中穿出,转而冲进杂货铺边上的院落——
那院子里住着五户人家, 务农人的院子,长镐的木柄从矮墙上分探出。
透过烂砖间的空洞,能看到院子里堆着许多或许再也不会被使用的杂物。
门口泥地上常有新鲜泥脚印, 和新落的草果。
跑在最后的小男孩一脸雀斑,他站在院子门口, 好奇打量祝南风几人, 又看看大人们正面对着的‘四方财杂货铺’。
见没什么热闹看, 这才闪进院子,咣一声带上不怎么坚固的木门。
祝南风从小男孩身上收回视线,又转头看了看四周。
这街虽不宽阔也不热闹, 但就这几步路间,居然就三个杂货铺。
四方财杂货铺正对面便是一家‘来财杂货铺’,从它们的名字能看的出来, 大家对金钱的渴望都特别迫切。
谢殊云有些窘,在她前后打量时搓手道:
“街太偏,这边大多数都是住户,不过我们的四方财杂货铺还是修整的挺好的。”
说罢,便请祝南风进铺子瞧瞧。
杂货铺的确比边上的农户院子工整多了,一进的院子打理的也很好。
微胖的老掌柜跟祝南风一样高,他懒洋洋招待杂货铺的老主家和新主家,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种一只脚已迈进棺材般的懒散和颓丧。
小跑堂面黄肌瘦,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等待着根本不存在的客人。
谢殊云还想再介绍介绍,祝南风制止了他。
她需要了解的,已经看明白了。
谢四便将房契转给祝南风,又对老掌柜和小跑堂训诫了半天。
祝南风等谢四说完废话,直截了当的向老掌柜下达任务:
“今天将今年的账册整理出来,铺子里现有的货物也列清楚。
“明天交给我,可以做到吗?”
老掌柜姓唐,其实只有五十出头,但整个人看起来却像个老头。
他很淡然的问:
“主家明天什么时候要?”
“明天中午。”祝南风道。
她很满意唐掌柜的反应,他没有再去看谢殊云的脸色,就表示他并不排斥她这个新主家。
不管是因为他丧到一切都无所谓,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她觉得这样很好。
“成,我一会儿就开始整理。”唐掌柜点了点头。
这铺子又没什么生意,他想装忙都装不下去。
整理那薄账册,工程量想必会出奇的小。
“铺子外的匾额也换一下,换成‘祝氏杂货铺’。”
“成。”老掌柜一边应承,一边默默叹息。
老了,主家铺子连亏了几个月,看样子就要回家躺着吃老本了。
想到这里,那股垂垂老矣的丧气劲儿又浓重了几分。
“好,那我明天中午来跟你对账册。”祝南风说罢,转头对谢殊云道:
“唐掌柜和小跑堂的长工契也转给我吧。”
“?”谢殊云愣住,不可思议的盯了祝南风一眼。
铺子入不敷出,她再养两个吃白饭的,这不是要亏到底掉?
他都愿意帮她安置唐掌柜和小跑堂了,她怎么还自己大包大揽?
见唐掌柜和小跑堂都盯着他,他也不方便直言这俩人是累赘,便道:
“这个回头再说也行啊,不急。”
“没关系,就这么定了。”南风就是要当着两个员工的面,把这事定下来。
给两位员工定定心:
这份工,她仍提供给他们。
他们大可安心工作,不必惊慌。
明确知道她祝南风是老板,专注听她的命令就对了。
“……”唐掌柜原本半伏在柜台上的身体一下拉直,有些吃惊的看祝南风。
这位姑娘派头好大,这是不缺钱不怕养闲人吗?
居然不嫌弃他人老气衰,还愿意用他?!
“……”小跑堂原本依靠着门发呆,此刻也回转头望向祝南风,对自己的未来很是关注。
他很害怕将来被派到其他地方,会遇上恶毒的管事,没好日子过。
他想留在这里,继续当他的跑堂。
“……”谢殊云见祝南风主意已定,张了张口,到底什么都没说。
就在铺子里将房契和两张长工契都转给了祝南风。
唐掌柜按手印的时候,对祝南风一个劲儿的笑。
留下好,留下好啊。
可以继续混日子拿月银啦。
处理完手续,祝南风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横挑鼻子竖挑眼,多一句话没说,她原地转身,就要走了。
“……”唐掌柜有些摸不透新主家的心思,这来去如风的,行事风格实在有点利索的过分了。
让他想多了解一番,都无从下手。
在祝南风和谢殊云离开时,小跑堂殷勤的送了祝南风好一段路。
…
“接下来祝姑娘去哪里?”谢四随着南风出了铺子,炽热的阳光兜头晒下来,他手搭凉棚,问身边女人。
越跟祝南风相处,他就越感叹她当真果断。
这个女人行事总像是早有准备,很少见她懵懂无知或者犹疑不定。
“去赚钱。”祝南风转头道,笑靥迎着光,明媚飒爽。
经营店铺需要钱,她缺钱。
“……”谢殊云看着她,突然有口气没喘匀,竟莫名呛住。
咳嗽两声后,他又偷眼看祝南风。
见她一双朗星般的美目望着前方,一副目标坚定,充满朝气和干劲的样子,他……有些收不回目光。
到底是怎样的家族,竟能将一个本该娇养着等嫁人的小姐,教养的比男人还独立强势呢?
谢四原本已放下了对她家族背景的好奇,想着不管她是谁,跟着她混玩,能有好处就行。
此刻却还是忍耐不住好奇心。
想更了解她。
……
……
怡安大街上,一男一女隔着两拳距离并行。
“谢公子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不必一直陪着我的。”祝南风委婉道。
“我左右没什么事,跟着你逛一逛。”不,他就要跟,让他跟!
南风朝着这位右护法无奈微笑。
大街又不是她家的,他要跟,随他意吧。
但凡她看什么东西的时间稍微久一点点,谢殊云就会果断使唤小厮买给她。
她常常连拒绝都来不及。
要不是知道他贪财,是拿她当财主在投资,她真会怀疑他是看上她了。
“吃糖葫芦吗?”谢殊云问。
“不吃。”祝南风。
“这匹布不错,很衬你肤色——”谢殊云。
“不用。”祝南风。
“你看这个簪子怎么样?”谢殊云。
“谢谢。”祝南风拒绝三连。
“……”谢四无声叹息,唉,铁板一块,攻不破。
虽然她接受了他的铺子,可态度仍没有变的亲热,谢四很有些怅然。
行了一会儿,两人在街边小吃摊前偶遇李折风。
于是,四处寻找商机的祝南风,又多了一个左护法。
“……”李折风随着祝南风闲聊,瞧着谢四鞍前马后的样子很是不齿,时不时撇嘴。
可又忍不住心里犯嘀咕:谢四从来不做无用功,难道祝南风身上有大利可图?
揣着这样的疑惑,李折风待祝南风的态度,也不自觉恭敬热情几分。
当他们行至怡安大街街尾,在被人围观的巨大摊位边驻足时。
围观民众回头看到的,便是被李折风和谢殊云左右拥簇着的祝南风,和她脸上无奈的笑容。
……
……
十竹筒大米,一竹筒40斤,摆在怡安大街街尾,占了好几个摊位。
10斤米够2个人吃两个月,400斤够80个人……
放在食物比较匮乏的异界,大多数人并不舍得顿顿吃大米。
这十竹筒,恐怕够百来人饱足的度过严冬最寒冷的月份。
卖家是从邻城秋叶城赶过来的。
今年怡安城粮食欠收,将一部分米粮作为税,送到仙山上给修仙者后,怡安城过冬储备就显得有些不足。
是以,秋叶城大家族族长便送了一队人过来,看看能不能用富余的大米,换些贵重宝贝或大笔财产。
连山、连海兄弟俩带了大队人马,守着400斤大米,招摇的坐在木椅子上,各自翘着二郎腿,欣赏别人羡慕和渴望的眼神——
这些人都想买他们的粮,却都买不到。
赵横杨已经在摊位前站了快半个时辰了,腿上灌了铅一样的沉。
他皱着眉,深吸口气又舒展,努力维持了笑容,凑近连山,压低声音客气询问:
“金锭照给,我再给你包两颗‘去重丹’,可看可行?”
去重丹是赵家在萧山宗的弟子得到的丹药,一年也才能攒五六颗送回府,可去病提神,非常珍贵。
两颗,可算是割肉了。
赵横杨说出两颗去重丹的话,脸色肉眼可见的变苍白,心疼如刀割。
没办法,今年冬天来的早,如果过冬没粮,到明年开春,赵家可能就不是五大家族之一了——
接着商会易主,各方面布局收缩,家族败落。
赵横杨不想过朝不保夕、没人伺候的苦日子,肉疼也只能忍着。
可他割肉求交易,却没能换来连山连海兄弟的认同。
连山只随意挑了下眼皮,便傲慢的摆手道:
“可别了吧,赵公子,这两颗去重丹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完全看不上。
谁家还没有几个子弟在萧山宗里,去重丹他们家族每年都能有九颗十颗的。
连家这一代男丁就他们孪生兄弟两个,每年的去重丹基本都是可着他们两个吃,虽是稀罕物,却也不算很难得。
连海嘴角一撇,朝着赵横杨嗤了一声。
赵横杨拿出绝对的诚意,割肉送丹,居然落得个呗嘲讽的境地。
他气的眉毛倒竖,多年练就的‘铁笑容’终于挂不住了,脸色黑沉黑沉的。
站在边上抱膀看着的谢家大公子谢殊泽抿了抿唇。
要是往常看到赵家倒霉,即便是稳重的谢大公子也要忍不住扯起嘴角,笑上一笑。
但此刻他却有点笑不出。
兔死狐悲。
赵横杨掏出两个去重丹和15个金锭,都拿不下这400斤大米。
那谢家要想争买下这些粮,得拿出怎样的条件?
连山见赵横杨气的说不出话来,便将目光转向谢大公子:
“谢公子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啊?
“最好是我没见识过的,要真有这样的东西,15个金锭我也可以不要。”
“……”说的轻松。
大家都是依附萧山宗活的,谢家子弟在萧山宗里淘到的东西,连家难道淘不到?
连家是秋叶城第二大家族,想给他们开眼界,怕不是要去萧山宗挖掌门的地窖。
连山斜睨着谢殊泽,嘴角一扯,露出一排白牙。
他身体微微后仰,心道:
怡安城五大家族也不过如此,没一个像样的,拿出两颗去重丹就以为很了不得了?
没见识。
连氏兄弟轻视的眼神另谢大公子剑眉耸了耸。
他沉吟半晌,舔了舔嘴唇,他手伸向袖袋。
最近谢殊泽正得了一个宝贝,也的确是无人见过的稀罕宝贝。
可这驭火灵器他才收藏了没两天,连朋友想赏玩,他都不怎么舍得拿出来。
要送出去换粮,可比割肉难受多了。
尤其,这东西不像去重丹,送出去两颗,家族里也还有三四颗,且明年萧山宗里的子弟还会再送几颗到族里。
这驭火灵器,是真的独一无二。
送出去,就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赵横杨见谢大公子动作,便明白过来对方是有好东西要掏出来。
他暂且收敛义愤情绪,盯住了谢殊泽伸进袖袋的手。
……
四周围观人群里,站着位清风雅致的青年,一身低调白袍,像个清修的道长。
这人五官精致,唇红齿白,一看就是自小被伺候着长大的玉人,正是怡安城第一大家族林家的大公子林忘玄。
他也想买连家兄弟带来的米粮,但并未急着站出去讨价还价。
在人群里看这大半天热闹,他始终站在后排,刻意让高树和护卫挡住自己大半身子,暂且不想被人认出来。
这会儿他也将目光凝在谢殊泽手上,想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让谢大公子觉得掏出来能取得连山连海的喜爱,却又露出如此舍不得的姿态。
“大哥。”
却在这时,谢四和李折风护着一位扮男装的姑娘挤进人群。
谢四站在谢大公子身后,一声招呼打断了谢大公子的动作。
谢大公子的手一下收了回去,东西也不掏了。
期待着的众人立即朝谢四怒目而视,嫌他出现的不赶巧,勾的大家好奇心冒出来了,又无法被满足。
实在恼人。
谢大公子侧身向弟弟点头示意下,便转回去继续面对连山连海,对自家四弟并不十分热络,显然没放在心上。
谢四抿了抿唇,又很快从被傲慢对待的憋闷情绪里抽离出来。
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了,一转脸又是浑不在意的笑容。
祝南风捕捉到谢四的不自在,收回目光时,她对上了赵横杨的眼睛。
赵横杨心情糟糕,扫一眼祝南风便冷冷转开视线。
一个连铺面都找不到的小商女,他连多一个眼神都欠奉。
这几个人的微妙互动并没能引起连氏兄弟过多关注,他们只盯着谢大公子的手——
谢殊泽终于从袖袋里掏出了个东西。
那小物的质感奇怪,颜色和光泽十分不同。
至今还没人能调出这种粉色的染料,单这一点,已足够引起连山连海和其他人的注意。
不管它是不是仙家宝贝,至少已经是个稀罕物了。
连山翘着的二郎腿不再晃悠,那双斜睨人的眼睛则盯紧了谢大公子手里的东西。
他就算再想摆架子以秋叶城家族子弟的身份去踩怡安城的名流,此刻也没能掩饰住好奇。
谢殊泽却在看到其他人眼神后,又将手里的东西攥紧了。
不仅没有将之展示出来,甚至有点想收回袖袋。
“我将驭火灵器让给了我大哥。”谢四凑到祝南风耳边悄声道。
“……”祝南风点了点头,表情逐渐古怪。
谢大公子对打火机的珍重,令她心情好复杂。
场面一度有点僵。
连山瞪圆了眼睛,结果也没看清是个什么玩意,眉头一皱,便要开口嘲讽谢大公子两句。
什么‘虚张声势’‘光放屁没有屎’之类的话已涌到嘴边,就差说出来了。
祝南风正是这时轻咳一声,朝前迈上两步,站到了装米的竹桶前。
既然谢大公子揣着异宝不愿意交换,那便别勉强了吧。
她这里有许多,卖掉换掉还一点不心疼。
又既然连氏兄弟卖米不仅图钱,还想淘点宝贝,那真是巧了。
她金子银子没有,宝贝倒是一背包。
……
…
连山挑眉上下打量了下祝南风,见其穿的衣裳虽是素色,做工却很精致,想着估计也是哪个家族里扮男装跑出来的小姐。
他便转头望向谢大公子,难道这是谢家的小姐?
谢殊泽也好奇看向祝南风,不知道这个被四弟带过来的姑娘是什么来头。
心里甚至还有点担心她是谢四的外室,会给谢家丢人。
连山见谢大公子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又看向赵横杨。
赵横杨倒是认识,脸上表情却很不以为然。
“这位姑娘也想买粮?”连山一看赵横杨表情,隐约已经明白过来,这姑娘恐怕没什么好家世,说不定身上还有点值得人瞧不起的地方。
于是开口问询时,语气便显得有些轻慢。
祝南风倒没有被连山的态度冒犯,她像个擅长应付各种嘴脸商人的沉静派,礼貌温和道:
“是的,我想买这十竹桶大米。”
态度十分认真。
边上赵横杨不给面子的轻笑一声,似看小孩子耍闹般无奈的摇了摇头。
仿佛祝南风给他们怡安城丢人了似的,眼神不愉。
连山视线扫过赵横杨,再落回祝南风面上时,将她脸仔仔细细看了看,又朝她胸、腰、臀看了看,嘴角一扯,难得收起嘲讽脸,放柔声音问:
“这位姑娘准备用什么来买大米?”
他这态度转变让连海明白过来自家哥哥打的主意,也将祝南风上下打量一番,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连着四周一些围观的人也忍不住笑起来。
祝南风终于皱起眉。
“谢姑娘既然开口要买,自然有宝贝拿出来。”李折风有些看不惯连山连海的态度,语气有些严厉道。
“放尊重点。”谢四也没客气,开口斥了声。
谢大公子皱了皱眉,回头瞪了谢四一眼。
他们现在想从连氏兄弟手里买米,怎么能出言得罪人。
赵横杨脸上的嘲讽笑容转成兴味盎然的看热闹表情,他甚至还后退了半步,像是在让出地方来供他们表演。
祝南风垂眸默默调整呼吸,平定了下情绪。
再抬起头时,她脸上又有了温和的笑容,只是看向连山时,眼神里也有了与他如出一辙的傲然。
其他人都觉得她是小人物,这时候走出来插话,自然是不合时宜不知深浅的。
嫌弃她耽误事也好,觉得她不自量力也好,都很正常。
但这世上总有人会给这些城府太浅的人上一课,让他们知道想在商场上成为真正风雨不摧的老油条,最好还是收敛下情绪。
祝南风准备暂且扮演一下这样的角色。
“我有一个东西,想用它来换全部大米。”她声音如方才一样平静。
平静而认真。
既不是吹牛,也不是开玩笑,只是阐述想法而已。
连氏兄弟却笑了。
不止他,连同赵横杨和陆续围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也跟着笑起来。
已经看了半天热闹的忍不住想:
人家赵家和谢家出了大价钱都买不到,你想拿一个小东西就买到,你是有座金山吗?
即便是一向沉稳的谢大公子,也忍不住摇头,转头看向谢四,示意弟弟去劝劝他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性朋友。
谢四摇了摇头,见大哥不明白自己意思,他也没有多做解释。
他当然不会去劝祝南风,不仅不劝,还想摇旗呐喊,帮着助助威什么的。
要是边上有人卖糖葫芦瓜子之类,他很乐意拖个小马扎,坐下来嗑着瓜子,更惬意的欣赏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不如祝姑娘拿出来看看。”连山笑吟吟说罢,从椅子上站起身,整了整衣衫,使自己宽肩长腿的好身材展现的明明白白。
有点骚i包。
祝南风便从背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根女性半臂长的深黑色金属棍。
连山觉得她最多也就是拿出个萧山宗流出来的低级丹药或者小玩意,心思原本还是放在谢大公子刚才掏出来的粉色东西上。
可此刻瞧见祝南风拿出的东西,他一下挑起双眉,来了兴趣。
这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拥有他前所未见的质感。
连山用过的武器多是深灰色的铁器,即便打磨的再好,也不会有那样的光泽。
他更是没见过那种黑色的金属,看起来神秘又冷酷。
男人是无法抗拒这形状质感的东西的,尤其瞧着它还像是个武器。
“这是什么?”连海最先沉不住气的开口。
他们兄弟俩因是连家唯二的男丁,从小被当成小祖宗供着,被养的傲慢又强势。
连山做哥哥的还有一些圆滑和冷静,连海却傲慢又莽撞。
“这东西叫乾元杵,是可引动天地之力的法器。
“它可以顷刻间让牛一样的壮汉丧失神志,毫无还手之力。
“也能夺取人性命。
“世上只此一件。”
她说着,伸手谨慎的抚摸过电棍黑色金属表面。
细看之下,棍身金属上有规律的凹凸图案,精致又上档次。
手握的地方有磨砂防滑隔电处理,顶端则包着通电金属环,这样的金属环在棍身还有两条——使用者即可用它捅,也可用它敲击,都能电人。
连山原本很想将东西要过来把玩一番,想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打造,有何特殊之处。
但听到祝南风用很朴实的腔调,说出这么夸夸其谈的话,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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