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的视线落在白小月身上，多看了几眼, “你是怡和的学生？”
“是的, 今年的新生, 哦不, 应该说去年的新生，季老师新年好, 去我家坐坐, 我爹妈要是见到您肯定特别开心。”
能从小地方考到北城的大学不容易，上进的孩子他都很喜欢, 对她笑了笑，“不麻烦了，我来这里就是打听一下故人，不想被太多的人知道，还麻烦你帮我保密。对了，你能联系到顾城吗？”
她当然联系不到, 可孔家能联系上, 她带着季老去了大队长家, 然后去了队上打电话。
等待接通的时候，季老的心跟着紧张, 终于那边有人接电话了, “找谁？”
“顾，顾城，请问顾城在吗？”
这个电话是机械厂办公室的，厂子里放假了, 只有值日的人在，“小城回老家了，不知道回没回来，等上工了我帮你问问他老丈人，你怎么称呼，到时候怎么联系你？”
要是换作别人机械厂的人才没那么热情，可顾城不同，人家跟厂长和主任的关系都好，还时不时给他们送东西，家里这次给母亲穿的棉衣就是顾城送的，这时候不卖好啥时候卖!
挂了电话之后季老很激动，他得到了吉市那边详细的地址，迫不及待的要去吉市。
“季老师您不去家里坐坐吗？”白小月见到他要离开，有些着急，“您看起来很累，去我家休息一下，正好我爹妈都是看着城哥长大的，我也同他一块儿长大，可以跟你说说他的事。”
季老准备要走的动作一顿，大老远的来这一趟，为的就是调查清楚，在见到顾城之前，还有很多事需要打听，便没有推辞，跟着白小月一起去了白家。
白家父母知道季老的身份后，很拘谨，两口子跟小学生似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白小月很难堪，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跟她妈说：“你跟我爹自然一些，季老师很慈祥，不会在乎那些虚的，你们要是这样说话结结巴巴以后让人家怎么看我。”
“可，可我就是忍不住紧张。”
“紧张啥，就把他当成老爷爷，热情点就行了。”白小月压低声音，“要是我能直接叫季老师爷爷就好了，说不定到了北城还能去季老师家，妈你和爹这时候给我稳住，千万别出岔子，多说一些城哥的事，最好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季老师对咱们家印象好，对我毕业分配工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要是能留在北城那我就是北城人了，到时候接你和爹过去享福。 ”
“还，还能这样？”
“天大的好机会，多少学生连跟季老师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妈，为了我，你跟爹自然点，让我给季老师留个好印象。”
白家父母算是会做人，势利归势利，谄媚的时候有几分本事。
“牛娃子爹妈都不知道是谁，被人扔在我们村里，差点被狗吃了，幸好我那时候经过，就把他抱回家了。”白小月爹把大队长的做的事放在了自己身上，脸不红心不跳，就跟他真的做了一件事似的，“可怜这孩子没奶喝，村里的有娃的妇人就把他抱过去喂着，后来奶水不够，这个匀一点那个分一点。看着那么小小的一个人，我这心啊跟着滴血，本想把他养着，可家里实在负担不起，孩子多，婆娘那时候又生病，实在是有心无力。”
“是啊，一想到以前就苦。”白小月妈在一旁搭腔，“好在牛娃子长大了，帮着村里守牛，牛娃子也是这么叫开的，等他稍微大一点，不去别人家住了，自己弄了个棚子，将就的住着，后来用泥巴砖搭了一间房子，一晃眼都快十年过去了。”
季老心里听得很不是滋味，没想到他小时候居然吃了这么多苦，可关于顾城到底从哪里来的村里人一无所知。
白小月妈眼珠子一转，“老人家，其实村里还有个传言，牛娃子可能是下乡插队女知青的孩子，女知青可能怕被发现，生了孩子悄悄的扔到了村子里。”
她的本意是想讨个好，多透露点消息给他，却怎么都没料到季老态度一下子冷了下来，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可就是给人一种疏离感。
在白家待了一会儿，季老要走，白家人留饭他也吃不下去，离开的时候专门去了一趟顾城家，看到破败的屋子，季老的心情更不好了。
等人走了以后，白小君跺了跺脚，“妈，我都跟你说了城哥可能是季老师家的亲戚，你好好的提知青干啥，你说知青的坏话不就是打季老师的脸。”
“我，我就是嘴巴一下子快了没止住，这可咋办？”
“我哪里知道。”白小君有些气馁，“我跟季老师说明天去找他，带他在山陇县走走，可被他拒绝了。”
——
一行人下火车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多了，天已经快黑了，林宝顺在外面等着，看到他们过来招手。
他下了车，迎过去帮着提东西，发现了顾城紧张模样，好奇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子，“咋了？”
她说：“先回家去，我快饿死了。”
“刚才让你吃你又不吃。”顾城觉得林秀秀越来越难伺候，把东西放到她嘴边她都不肯吃，然后又嚷嚷饿。
林秀秀脾气一下子上来了，“我就不吃咋了，脑子晕晕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吃的进去才怪，我就抱怨一下饿你也有话说，我算是看明白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还没让你伺候我你就一大堆理由。”
周围很多人，林秀秀的声音有些大，训人的时候看起来很不好惹，很多人都对她身边的男同志摇了摇头。
这么怕婆娘的男人一定没出息。
林宝顺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林秀秀，“小妹你咋说话的，小城也是为你好，你怎么不知好歹？”
“三哥，你别碰秀秀，万一撞到她咋办。”
林秀秀还没来得及说话，顾城的已经先一步动作，挥开林宝顺的手，把林秀秀护在身边，还摸了一下她的手，赶紧解释，“伺候你我乐意。”
林宝顺：“……”
所以他做好人结果里外不是人！
算了，林宝顺算是看明白了，两口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要是插一脚纯粹找罪受。
“三哥，以后跟秀秀说话千万别碰她，万一磕着了咋办。”顾城还在啰嗦。
林宝顺直接投降，“得，我的错我的错，咱们快回去，一家子就等着你们呢，嘿嘿嘿，妈知道你们来的人多，直接煮了一锅饭。”
顾城牵着林秀秀的手，怕她磕到，一边说：“我真的愿意伺候你。”
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凑到她耳边抱怨，“在外面你别动不动对我大呼小叫，好歹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啊媳妇。”
她就是心里烦躁，也不是非要冲着他发火，有时候真的莫名其妙，一听他说话那股无名火就来了。
她知道这样不好，有些愧疚，“我就是心里不舒坦，你让我舒坦了我就不发脾气了，再说我以前不这样，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你。”
顾城连忙认错，不然一会儿苗头又会往他身上栽，到时候过错方全是他。
林宝顺悄悄往后看了一眼，见到顾城低头哈腰的样子摇了摇头，真没想到顾城在小妹面前是这个样子。
不得不说，小妹没干几件正经事，唯一做的几件事还都到了点子上，人啊，不能比，有些人天生好命。
狗蛋一行人好奇的到处张望，吉市比山陇县大，这里的人都很忙碌，坐在车上，看着往后的树影，心中激动不已。
狗蛋笑嘻嘻的问：“哥，这车就是你说的那车吗？以后我可以开吗？”
顾城以前搞车的时候带着狗蛋他们，几个人都会开车，“你们几个跟三哥学，有啥明白的都可以问，至于能不能开到时候我要检查，这里不比老家，有些丑话我说在前面，既然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肯定要对你们负责，谁要是不听话就给我滚回去，都记住了？”
“城哥你放心吧，我们一直都很听话。”
狗蛋他们习惯了以顾城马首是瞻，别看他们混不吝，挺讲义气，一腔热血全被义掌控，顾城指哪他们打哪。
林宝顺看着几个人乖的不得了，还有刚才顾城说话的语气很吓人，真不知道他到底咋办到的，明明那么凶狠的一个人怎么在他小妹面前就跟怂蛋一样！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在知道林秀秀怀孕后，吴凤英差点双手合十感谢老天爷了，眼睛笑眯了，多亏了她准备的补药，不然哪能怀这么快。
这时候的吴凤英完全忘记了林秀秀已经怀孕快两个月了，她的那些补药差点把她的外孙给害了。
没人的时候，吴凤英把林秀秀拉到身边，说了一些该注意的事，交代了一大堆以后，担忧的说：“我看狗蛋那几个人看着不是啥好人，小城跟他们混在一起会不会出啥事？他是你男人，有些该管的你得说着点，别让他走歪路。”
林秀秀把这件事记下了，睡觉的时候撑着下巴看他忙碌，“喂，顾城，有些事我得跟你提个醒，咱们现在都有孩子了，你做事不许冲动，不能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跟人打架，你万一要是有个好歹我跟孩子可咋办。”
顾城帮她洗完脚之后，自己就着那盆水洗，“不打了不打了，我以后就守着你跟孩子过日子。”
“你就哄我吧。”林秀秀相信，“你把狗蛋他们都带过来了，找这么多人帮忙，肯定还有别的打算，那十个铺子根本用不到那么多人。”
顾城轻轻一笑，倒了洗脚水之后关了电灯，钻进被窝，把她抱在怀里，“知道这次我为啥这么着急回来吗？”
“你又不跟我说，只说有急事，我哪里猜的到，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顾城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我想把生意做得再大一些，明天一早我要去花城，带着狗蛋和阿三一块儿过去，这边暂时让三哥管着，我想来想去这样不是办法，以后我不在家你咋办，要不我们找个人专门照顾你？”
“又要南下？”她有些惊讶。
“媳妇儿，以后我去那边会越来越频繁，花城那边比吉市需求更大，我不能等着花城那边发展起来再去掺和一脚，吉市和花城两边需要同时进行，我先让狗蛋和阿三帮我在那边盯着，差不多等你把孩子生了我就要去花城了，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儿过去，你在那边教书，咋样？”
“你都安排好了还问我干啥？”
顾城把她抱紧了一些，“没安排好，我在跟你商量，万一你要是不想跟我过去，那我辛苦点，到时候两头跑，生意再重要也没我媳妇和孩子重要。”
他说的她不相信，对顾城这种有野心的男人来说，金钱权势比一切都重要，老婆孩子要往后靠。
顾城坐火车南下了，她在家有些无聊，幸好有孔蓉芳陪着她一块儿，两个孕妇凑到一起有说有笑。
一辆小汽车在福明路外面停下，小宋看着后座的人，“季老，您的朋友住在这种地方的吗？会不会弄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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