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秀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当时那边并没有人说话, 她以为打错了便没放在心上。
当第二次接到的时候, 她纳闷了一下, 喂了好几声那边才开口, “林秀秀, 是我。”
“我哪里知道你是谁啊, 要是不说清楚我挂了。”
“别……”电话那头有些惊慌, “是我, 秦香草。”
电话筒掉在桌上, 林秀秀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是秦香草，差点被她忘记的人。
林秀秀整理好情绪, 用尽量平缓的语气道：“原来是你呀, 好多年没见了，咋样了？”
秦香草听着熟悉的声音, 还是和从前一样，五年来林秀秀没关注她，她却在暗地里留心, 关于林秀秀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还和以前差不多，听说你现在在北城当老师, 真羡慕你，工作体面，家境又好，男人还会赚钱。”
林秀秀眼皮一跳, 对于秦香草她还是没办法完全放开手，含糊的应了几句，道：“如果没啥重要的事我先挂了，下次有机会再见。”
言外之意就是别来往了，她相信秦香草听得出来。
“我知道这么说很突兀，也会让你不高兴，林秀秀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一定不要误会，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联系一下顾老板，生意上的事，很急，耽误不得。”
顾城生意上的事她并不清楚，有没有和秦香草合作她也不知道，她犹豫了一下，道：“你稍等，我叫他。”
浴室里的人还在洗澡，林秀秀过去敲门，“有人找你，电话还没挂。”
在等待的过程中秦香草是紧张忐忑的，她不确定顾城会不会接，花城这边找不到人，兜兜转转问了好多联系方式，好不容易得到季家的电话号码，她只能试一试。
脸面算啥，能解决生意上的困难丢脸就丢脸，这些年她已经练就了厚脸皮，别人指着她骂都能笑得面不改色。
电话那头声音不太清晰，她还是听出来了，林秀秀在抱怨顾城没擦头发出来，顾城则是耍赖要她帮忙擦。
握紧电话筒的手不停的握紧，对顾城的那份好感欣赏在时间的磨灭下已经片甲不留，她对他没了别的心思，只想好好的把生意做好。
“喂，谁啊？”男人带着厚重的磁性声音响起。
秦香草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周旋在各个大街小巷里滑不溜秋的顾老板，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微笑，“你好顾老板，我是顾城，想和你谈一谈生意上的事……”
她没给顾城挂电话的机会，开始说起来，把他们目前遇到的困境说出来，列举了合作之后双方得到的利益，不得不说，这些年成长的不止顾城，还有她。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摆摊子凭着一股狠劲的小姑娘了，她变得成熟，能为林子亮的生意出谋划策，要不是她，林子亮会走很多弯路。
公婆看不起她，在她有能力的情况下不该再对她轻视，可惜这种好日子没有维持多久，在生意下滑后，周围的人又变了脸，很多人甚至背地里骂她克夫命，还说什么林子亮的运气多好，只从跟她了之后，步步艰难。
电话那头，林秀秀擦头发的手越来越慢，后来忘记动了，只差把耳朵贴在电话筒上，竖着耳朵仔细听。
顾城好笑，故意挪动了一下，身后的人跟着靠过来了一些，完全忘记了掩饰。
“顾老板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双方合作，互利共赢，我们将会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秦香草没有得到回应，硬着头皮来了这么一句。
“嘁”顾城笑了出声，“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林子亮的？如果是他的，我只能说他异想天开，是对你们好，对我来说那点小利益我根本不想花心思，比你们合适的人太多，你们不是最佳人选，如果……”
顾城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如果是你的主意——秦香草，我看起是傻还是蠢，怎么，撬我墙角没成功还想跟我合作，天底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吗？要不是看在林子亮份上，我早就对你们动手了，不然你以为能苟延残喘这么久吗？”
“不是这样的，有误会，我们根本……”
“不必再说了，给我们双方留点体面。”
顾城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手上用力，把林秀秀抱在了腿上，用胡茬去蹭她的脸，弄得林秀秀连连躲避。
闹腾了一会儿后，林秀秀趴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问：“到底咋回事？啥撬墙角？”
顾城动了一下，揽住她的腰，不让她掉下去，让她靠着的时候舒服一些。
“狗蛋吃里扒外，跟他们联合起来想从我手里抢生意，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了一段时间的傻子，他们胆子越来越大，如果有机会，肯定会把我拉下来狠狠的踩，可惜啊，狗蛋太心急了，我想对他好点都不行，太让我失望了。”
林秀秀想到初次见面在火车站那个傻大个，过来找她搭讪，然后认出来她时逗比的少年，一切好像历历在目。
狗蛋见到她还是亲切的嫂子，跟在顾城后面一口一个城哥叫，虽然脾气看起来不好，人挺好的，没想他居然会在顾城后面捅刀子。
“那你会怎么对他？”
顾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揉着她的手，问道：“如果是你，会咋做？”
“你别问我啊，生意上的事我一窍不通，万一误导你了咋办？”
“你说了我也不会听。”
林秀秀气的锤他，一副讨打样，“那你还问我干啥。”
顾城大笑，身体震动，连带着她跟着一起抖动。
“别笑了，你说，到底会咋做？”
“我给了狗蛋机会，他没让我失望，但是他不能留了，我能打感情牌留他一次，谁能保证第二次不犯，要是有人给的利益更大，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背叛我，这种人不能放在身边。”顾城面上风轻云淡，紧绷的神情还是露出了一丝害怕，“你会觉得我无情吗？”
林秀秀白了他一眼，“孩子都给你生了，你无情我还能走吗？”
“不能”顾城把她抱起来，压在的床上，没头没脑的亲她。
“爸，妈——”
楼下季子昂响亮的声音响起，顾城不情愿放开她，替她整理好衣服，笑道：“这家伙一点城府都没有，咋那么不长心，以后可咋办哟。”
“我儿子好得很。”林秀秀掐了他一把，瞪他，“你别学奶奶说话。”
她出房门的时候被他从身后抱住，男人的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闷闷的说：“秀秀，三哥贪心越来越大了，手已经伸到我跟前来了，不能放任他下去了。”
林秀秀脸上的笑意消失，身体僵硬，好半晌才道：“容不下了吗？”
“嗯”
林秀秀闭了闭眼，顾城以前就跟她提过，说三哥小心思太多，她以为顾城敲打过后三哥会收敛，没想到还是到了这一步。
顾城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媳妇儿，该给三哥的我不会亏待他，只是不能让他再插手我的生意，我会温和一些，尽量不会影响到你们兄妹关系，行吗？”
她一直知道该站在哪边，真的到了那一天才知道，有些事没法挽回，她回身，认真的盯着他，“顾城，你说过，我可以全心的信任你，我一直都相信你，想怎么做都行，生意上的事我不会管，至于我跟三哥会咋样你没必要怪在自己身上。”
“妈——”
她笑了笑，“小昂找不到我们会害怕，出去吧。”
顾城跟在她身后，一直很沉默，一句话没说。
——
车铃声由远及近，得意洋洋的林宝顺哼着小曲，道路中突然跳出来一个人，他吓得一跳，急忙踩住刹车。
“老五你有病是不是，撞到你了怎么办？都下班了你不回去在这里干啥？”林宝顺不等他说话，招呼道：“上来，我带你去我家，咱们兄弟好久没一起喝酒了，好好的搓一顿，还是算了，咱们去老四家餐馆，老四媳妇炒的一手好下酒菜，可以把爹和二哥一块儿叫过来。”
林宝顺高兴的说了一大堆，见林宝春一直拉这个脸，气的他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哈哈哈，看你那个马脸，我欠你钱还是吃你大米了，德行。”
笑过之后，林宝顺见林宝春还是那副死鱼脸，没了兴致，“老五，你咋回事，乐呵一下行不，摆着这副脸给谁看，都已经下班了，有必要这样吗？”
“三哥。”林宝春声音沙哑，眼眶发酸，“还记得以前吗？我们为了一块肉打架，放狠话说兄弟做不成了，下一次有肉了，你还会分我一块。”
林宝顺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感慨的说：“是啊，你小子最会讨巧卖乖，仗着年纪小一口一个三哥，要我分你，我要是不分，你就翻脸不认人，那副小馋样，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一样。”
林宝春眼睛酸涩，抹了一把，吸了吸鼻子，“是啊，那时候兄弟多，家里又穷，能吃饱就不错了，一两到头能吃几回肉就开心的不得了，那么艰难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为什么不行了？”
林宝顺脸上的笑容消失，“老五，你什么意思？”
“你挪用的那些钱都是公款，你知道有多严重吗？最好的例子徐国栋就在眼前，你看看他以前多风光，就因为贪婪，倾家荡产填补空缺，如果不是康厂长发善心，他要在牢里度过下半辈子。你做的那些事，只要小城动动手指，你下半辈子也会在牢里过，你到底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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