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芊芊指出说：“这是遇见秦歌时见到的班主任。”
梁光霁从袖子里掏出一小绵羊挂件，有些脏兮兮的，“结合你们的信息，这应该就是元怨念最重的遗物了。”
章霖伸伸懒腰，“成，走下一步吧。任务的最终选择什么的，不会是在消灭恶灵和不消灭恶灵中选吧？”
梁光霁：“到时候再看看，还是要把筹码多放到自己手上，选择才会多一点。”
众人点头附议。
郝芊芊这次毫不犹豫跨进教室门内。
这次没有在教室里停留，而是直接转换环境。
黑色光洁的地板映照出橘黄色的光芒，郝芊芊一抬头便能看见硕大的灯泡，一片光晕中有黑色的小飞影。
右边是食堂常见的桌椅，一群黑蒙蒙的人落座无声，占全了位置，却又突然像诡异的画面凝滞不动，无下一步动作。右边是打饭菜的窗口，只有一扇亮着，一个白白胖胖的穿着白色厨师衣服的人与郝芊芊隔窗相望，过分充满胶原蛋白的年轻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微笑，点头似是与她打个招呼，充满和蔼慈祥的气息。
郝芊芊四下打量这环境，胳膊肘突然被人挽上。
她回头一看，\'章霖\'露出大大的笑容，洁白的牙齿泛着冷光，拖着她往前走。
“快点快点，一想到吃饭这件事我就激动不已。”
郝芊芊：？？？
手臂上传来奇怪的触感，好像关系也没这么好吧？
对方力气贼大，郝芊芊想过挣脱，却被死死攫住。
两人来到靠近窗户一侧的四人座位上。是有些偏隐蔽的角落，先前郝芊芊竟没注意到。
桌上摆着一堆色泽鲜艳的饭菜，冒着热腾腾的气，尤其西红柿炒鸡蛋那道菜里的西红柿，被切的煮的红黏黏的，流出沙沙的汁水。
郝芊芊一坐下，香味直冲鼻喉，撩撩袅袅，勾着口腹之欲。
她捏着鼻子，将目光投放在窗户上。
灯光在上面投下一道竖痕，焰色流动。郝芊芊手指摸上去，凹凸不平，是花窗玻璃。
甫一回头，便看见\'章霖\'双手心里捧着下巴地看着她，眼皮笑弯出褶子。
“吃饭呀，你怎么不吃？”声音异常轻柔甜美。
“我…不饿。”郝芊芊看着桌上饭菜默默道。
“是吗？”她嘟起嘴巴，嗔怨道。
好似闺蜜之间在撒娇，然而郝芊芊不禁吐槽：演某人之前，能不能先好好揣摩角色？
“可你看看你的口水，都快流到菜里面去了。”
郝芊芊抬起另一只手缓缓摸向自己的下巴，一水哈喇子，默默用衣袖擦掉：“你看错了。”然后捂住自己的嘴巴。
“那我不客气，先开动了。”
郝芊芊：客气啥，都是你的。吃完最好。
她拿起筷子，先是用筷子在桌上一敲，将筷尾齐平，然后夹起一块菜，和着白米饭一口吃下，中途特意张大嘴巴放缓了动作，在即将入口前停滞三秒，似是在欣赏食物的香泽，然后才落入口中，腮帮子鼓起来，脸上露出极为愉悦的表情。
郝芊芊直勾勾地看着，猛地反应过来，甩给自己一耳光，闭上眼，默念起：“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章霖\'幽幽地叹着气：“何必跟吃的过不去？”
话音一落，郝芊芊耳边听到众人一起吃饭吧唧嘴的声音，跟念经似的，越来越大。
这样下去不行，郝芊芊可没多余的手来捂住耳朵。
她突然想起渡生牌里的商店，商店里的所有东西都不是给郝芊芊及其他人类用的。里面有食物一项，人若一旦吃了，就会有各种负作用，重则一秒毒死，轻则脸色发青。
郝芊芊在脑海里打开系统面板，默默挑着食物，一一查看负面buff，终于找到一个符合她目前需求的。
【一笼包子：普普通通的食物，你吃了就会一直呕吐不止哦~什么时间消除随机哦~】
【售价：200金币】
对比里面食材的一斤面粉三金币，一斤猪肉二十金币，这价格，忒没良心了。
郝芊芊有些后悔自己一直没有尝试用商店里的食材做出一道菜来，反而抠抠索索地让金币躺在那里发霉。
郝芊芊肉疼地划去200金币，还剩余额30，这下是真的穷的心里没有底气了。
郝芊芊忍住那泛滥的食欲，把双手放下，摊在自己腿上，一笼包子凭空出现，落在手掌心。
郝芊芊迅速从中拿一个出来，其余四个则收回到仓库栏里。
才刚拿出来捏在手里，欲往口中去。那周边一瞬间立即安静，这次换‘章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包子瞧，软软白白的，她鼻子深吸一口气，一只眼凸了出来，眼睛背后黏着一根血丝般的肌肉组织，拉扯地悠悠长长，眼珠子凑到那包子身边看。
看的郝芊芊感到一阵恶寒。
刚买的新鲜的刚出炉的烫着money味道的包子，也感觉不香了。
所幸这时随着对方异常的举动，那饭菜一部分变灰变黑，没那股馋人的味。
郝芊芊手往哪边移动，眼珠子就跟着往哪边移。
“这是什么？怎么那么香？”‘章霖’淌下一滩口水，幽幽地问。
“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包子罢了。”
“你想吃？”郝芊芊问，也学对方先前那样，作势慢慢欣赏，然后缓缓凑近嘴边。
“别！”
阴冷的气流在室内流动，霎那间所有散布在周围的黑影飘忽着齐齐围住俩人，有种沉沉压迫感。‘章霖’的脸上五官挪移，松松垮垮地坠在一张肉脸上，开口是低沉的男音。
他咽了咽口水：“给我尝尝呗~”
“不。”
“给我。”
“不给。”
“给我。”
“不给。”
“给我。”
复读机呢，郝芊芊忍不住挑衅：“略略略~”
对方额上青筋暴露，下一秒却又和言煦目，揉了揉自己的脸，将五官堆回到原处，露出微笑：“我跟你换。”
桌上的食物又变回香泽鲜艳的样，甚至还凭空多了几样粉蒸肉、肉沫茄子等，郝芊芊努力控制自己的眼神别往那边瞧，冷哼一声，“我就不。”晃了晃包子，“换个条件。”
郝芊芊发现这鬼并不能直接攻击人，而是虚张声势，拐着弯来达到目的，要不然早能动手就动手了，bb这么多干嘛？
“你要什么？”
“遗物，怨念最重的遗物。”
他指了指：“就在你那里。”
“什么？”
“是筷子。”
郝芊芊拿起筷子，就是根普普通通的筷子，在没有幻觉的粉饰下，起着毛刺，布着点点霉斑。
\'章霖\'道：“柳康是单亲家庭，只有个捡破烂的相依为命的奶奶。一开始在他身上开玩笑只是因为他总是在食堂打着最便宜的饭菜，特别节俭，为人又沉默木讷，和男生聊天谈不到一块去，被欺负又不会反抗，等等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后来欺凌加剧，仅仅是因为欺凌者发现对方无钱无势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柳康每次吃饭的时候，餐具总是被人恶意打翻，饭菜倒在地上，他身上的钱都是固定的，就那么点，不能去奢侈地再打一份，欺凌者像是逗狗一样，逼他下跪拿手抓着饭菜吃。对于柳康而言，这双筷子是他的尊严。他做梦想的都是，拿起筷子堂堂正正安静的吃完一顿饭。”
郝芊芊静静听完，眼睛直视他一只上、一只下的双眼：“你是柳康还是欺凌者的角色？”
他扯出一个小丑般的微笑：“你猜？”
郝芊芊：“……”
你猜我猜你猜我猜你猜不猜？这样套娃将永无止境下去。
“给你了。”郝芊芊将包子直接扔给他。
‘章霖’一把接住，像是狗鼻子一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嗅了一遍，然后发出满足的谓叹，五官又松松垮垮坠了下来，只是肉脸褪去，极浅的一层薄皮贴在骨骼上，叠起皱皱的层层褶子，活像饿死鬼；他裂开嘴巴，舌头不堪重负地掉了出来，在桌上滚动地极长，经过的地方淌下一地涎水。
他枯瘦的手指捏着包子，突然一顿，“不行，好不容易变成美少女，我不能这么粗鲁！”
郝芊芊嘴角抽抽。
他娇喝一声，将舌头塞回去，又伸出来时舌头变为正常模样，然后用无比珍视的表情，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吃完之后，他瘫倒在椅子上，“我真的，做鬼以来，头一次体会到空虚被填满的感觉~”
他用指甲抠着牙，将黏着的淀粉刮下来，对着手指又咬又吸。
舔舐干净后，他希冀地问，“还有吗？”
“没有。”郝芊芊神色如常。
“真的？”他用怀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
郝芊芊耸耸肩：“我身上的确没有。”
他用着一种索然无味的目光看着她，手一挥，场景徐徐退去，郝芊芊又回到走廊上，屁股底下一空，摔在地上，头一抬，正面对着教室门。
她：“……”
身边的黑影飘散如风般回到他的身上，脸上五官拉扯变化，最后定格为一张平平无奇、毫无记忆点的一张脸，他低低地发出笑声：“他们已经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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