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恶意

    容北头发换成了乌黑色，模样气质突然变得乖悄。

    只是发梢处带着深蓝，被亮光渡染着才能看见，透着那么一点闷中有骚。

    章霖摩挲着食指和拇指，差不多一天没喝水，要是往常她会忍不住抠上嘴唇的死皮，但这会，双手臂有些酸痛，她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其他三人，却把过多注意力放在郝芊芊身上。

    毕竟对方顶这副鬼样子，比容北还吸引人。

    梁光霁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余光很快被一旁白墙上的血字吸引。

    血字是一撇一捺一点一点自个浮现的，梁光霁读出来，内容如下：

    PLAY A GAME!

    找找这栋楼层有（）只鬼？

    填对数字才能走哦～

    容北手搭在扶手上，耳朵听着他念，眼睛追随四周的异像而去。白雾茫茫飘散离开，整栋楼仿若被焊接起另外三面，呈一个口字形。

    往下望是一片空地，堆满了繁芜乱杂的绿植，掩盖住没落的石子小径。

    章霖一直注意着郝芊芊，见她直盯着某处，嗫嚅着嘴皮子，无声地说着什么。

    “怎么了？”

    郝芊芊回答：“13个。”

    “13个什么？”

    “13个红……鬼。我再数数，确认一下。”

    在郝芊芊的视角里，红色的鬼影是能直接透过灰色的墙被看见的。

    往上往下，视线受阻，像是被什么屏障隔绝开来，只能见这一层。

    技能倒计时30秒。

    郝芊芊反复确认，确保自己没有漏数或者漏看。

    时间一过，心脏瑟缩了一下，感觉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

    手指间凝着白光，郝芊芊捏着卡面，立马收回到系统里。

    疲倦像虱子一样爬满全身，腿软软麻麻，头也有些昏昏沉沉，微微一错步，身子就软泥似地瘫了下来。

    即将倒在地的时候，被章霖一把扶住。

    “你没事吧？”

    郝芊芊以为自己在摇摇手，其实只是动了动手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我想……躺会。”

    章霖扶住她慢慢坐在地，使她半边身体靠在墙上。

    “看来这技能使用过后还有后遗症。”

    容北蹲在一边，摸着下巴道。

    梁光霁走过来，轻声问：“还好吗？能不能行动？”

    郝芊芊点点头，“还行，力气正在慢慢恢复。”

    “对了，这栋楼层只有十三个鬼，我用鬼的视角看见的。”

    “你确定？”

    “确定。”她抬起手，握拳反向叩向背靠的墙面，“这后面就有一个。”

    容北道：“假设你说的是真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写上数字走了。”

    章霖轻轻皱眉：“但还得找遗物。”

    梁光霁接上：“还得找笔，我们有谁身上带了笔吗？”

    众人摇头。

    ……

    章霖一只手环住郝芊芊的手臂，对方一部分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四人走进高三a班教室。

    教室里跟一楼遇到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垒得高厚的书本、摊开的书页、没有扣上帽的笔，像是暂停的无人的课件休息时间。

    郝芊芊闭着眼，仔细在脑海回忆，而后睁眼指着中间那堆座位上说：“没记错的话，就在这一块，三行和四行的座位，你们看一下抽屉。”

    两个大男人小心翼翼地靠近。

    运气不错。

    容北弯着的腰一点点直起来，他指了指身旁这桌，嘴巴比了个口型：“这。”

    梁光霁将书本卷起来拿在手里，慢慢走过去，低头一看：课桌抽屉里，一张脸被挤得有些扁长，和上半身手的肢体严丝合缝地粘合在一起，看着就像是一团肉块。

    它睁开眼。

    瞳仁像是蚊子的形状，其余都是凸出来的眼白。

    小黑点360度旋转，见是他们，眼珠子冷冰冰的，不掺杂任何一点情绪，又慢悠悠地合上双眼。

    一点儿也不在意似的。

    课桌内壁传来细微的咔擦声音，黑暗如纱状生物从剥落的木缝里涌出来，一路爬动将木头碎屑折断，而后附在那团肉块上。

    黒魆魆一片。

    梁光霁诡异地契合到对方的一点脑回路。

    那就是：你们看见我了，任务完成。但我一点儿也不想看见你们。

    ……

    众人四散开来，一一翻找东西。

    有意无意避开中间那团。

    章霖动作之大，直接将桌子翻转，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容北走向靠近垃圾桶的最后一桌，上手仔细翻看。郝芊芊见他眉头紧皱，速度很快动作利落，便知道他没用找到他所要的信息。

    她随意坐在一座位上，见他们忙忙碌碌，脑内不禁浮想起初次见秦歌的情形。

    那时，她是坐哪来着？

    郝芊芊循着记忆停在某一桌，翻开课本名字，果然是吕佩依。

    再一看她同桌，是个不认识的陌生女生名字。

    吕佩依、秦歌、黎瑶岑，这三人究竟有什么关系和纠葛？

    郝芊芊很细致地将吕佩依课桌的东西，连细节也不放过地探查起来。

    找到目前有效信息：一本有锁的日记本，一个平平无奇的钥匙，一部加了密的手机。

    钥匙的大小显然不是开日记本的，比它锁孔要大，也不是开房间门的，太小。

    她招呼章霖过来，递给对方日记本，“能直接暴力破开吗？”

    “试试。”

    章霖说着将日记本扔在脚下，用力一踩，没成功，锁扣往旁一歪，依旧紧紧连着书皮。于是再蓄力抬起脚往下。

    容北被声音吸引看过来，忍不住眉头一皱嚷嚷着走过来：“你们女孩子怎么就这么粗鲁呢，解密这事我擅长啊。”

    两人挪移出空间让他秀。

    梁光霁也被吸引过来。

    容北不知从哪找到的别针，扳开戳进去，细细地捣弄，嗒的一声，开了。

    四个脑袋凑在一块。

    一打开日记本，首页便是贴着一张彩色照片。

    一男三女，像是一对父母身边依偎着两个女儿，背景是一栋漂亮的洋气别墅。

    只是左边的母女二人，脸上有着凹凸不平的痕迹。

    容北手抚上去，“应该是小刀在上面划过。”

    但没有彻底划破，依旧能看清模样。

    章霖：“泄愤？”

    容北指着被划的年轻女孩说：“这是黎瑶岑。”

    “另一个女孩是吕佩依。”郝芊芊接着他的话道。

    “奇怪，与吕佩依有关的不是另一个叫秦歌的女孩吗？”梁光霁看着郝芊芊问。

    “嗯，是的。我也觉得奇怪。”郝芊芊附和着他的话。

    章霖：“我们接着看下去。”

    翻开第二页，全是贴着的彩色图片，像是拍好的照片弄出来直接打印，薄薄一层。在图片底下写着日期，往后翻都是如此。

    前面几张看着像是偷拍，有些模糊，大多都是远景，只有到后面，才有意识地进行构图拍摄，带有几分艺术感，都是一个女孩的脸部特写照片，那种恐惧、痛苦、麻木的表情。

    主人公是黎瑶岑。

    容北道：“看起来没什么线索啊。”

    “不不不。”郝芊芊把日记本拿过来，在手上反反复复翻页看：“这事，你得发挥你的脑洞。”

    “你们看看第一张，视角是从高处往下拍摄，右边有茂密的枝叶掩盖住半边车身，但仍能看见车门是打开的，一个女孩露出半边侧面正在下车，一个窈窕的女人身影站在车门旁边，手挽着一个中年男子，画面再往左，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手里提着行李箱。注意她们的背景，比比这一张。”

    郝芊芊翻到那张彩色照片。

    章霖忍不住咬着拇指，“路面相似，这也有一棵树。”她伸出手指往上一比，“应该是从这里拍摄的，也就是这栋别墅的这两个房间之一。”

    “是的。”郝芊芊点头赞许，“从这张彩色照片可以看出吕佩依对这两人有着不喜，或者说……是怨恨。假设她们真是一家人的话，没必要在自己房子某个窗户里进行窥探拍摄。而且她们搬着行李，就好像是第一次要住进来似的。从日期上来看，全部图片都是在这短短两年里发生。当然也不排除她们刚刚旅行回来，所以带着行李，但是，我觉得——”

    章霖摇摇头，“我直觉不是这样。”

    郝芊芊莞尔一笑，“再往下说，这一张，两个蛋糕，写着一佩一瑶，她们同天生日。但是，再返回第一张彩色照片，仔细看看她们的样貌。”

    章霖定定看了一会：“吕佩依有些奇怪啊，模样细细拆来，都不像其他三人。非要说点像的话，倒是跟这中年男子一样鼻梁有些塌。”

    “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是？”郝芊芊问。

    梁光霁：“重组家庭？”

    章霖眉毛一挑：“小三上位？”

    容北：“……”

    与我无瓜。

    郝芊芊：“假设吕佩依为私生女的话，不太可能会将黎瑶岑欺负的这么惨，所以情况反着来。”

    章霖啧啧了两声，“我都能想着剧情了。妻子和情人同一天生产，都生出来一个女儿。丈夫熬死了妻子之后，欢快地将情人和私生女迎进门。再丰富一点，丈夫是个凤凰男，穷三代，特意攀上白富美，又心心恋恋白月光，两边都要硬，两手都要抓。为了隐瞒地下恋情，情人这边呢，又找了个老实人接盘。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两个家庭，其实暗度陈仓、藕断丝连。直到n年后，一切尘埃落定，但又牵扯出下一代的纠葛，引出悲剧。”

    郝芊芊：……逻辑自洽，脑洞真大。

    容北一时都惊了，“我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自己从来不看家庭伦理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