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小一怔，回过头来，许是因地面积了些许松软落叶的缘故，杌子立得不是很稳，她身子摇晃了一下。
秦辞伸手扶住她纤细的腰肢，武小小也下意识地抓住了秦辞结实有力的胳膊，两人四目相对。
秦辞生得一双明亮水润的桃花眼，眼下的卧蚕很漂亮。
两人怔了片刻，几乎是同时回过神来，松开了对方。
武小小连忙跪下，“奴婢冒犯了殿下，望殿下恕罪。”
秦辞还未说话，秦渊便轻笑道：“既知冒犯，那便跪着吧。”
秦辞皱眉，俯身将折下的梅枝递给她，“无妨，起来吧。”
“多谢殿下。”武小小双手接过梅枝，却不敢起来。她倒是想起来啊，可是她的主子是秦渊，不是秦辞，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在东宫当差是最好的，太子殿下宽厚待人，哪像秦渊啊，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这傻丫头当初怎么就少根筋地跟了秦渊了呢？
其实当初是有得选择的。
秦渊被废后，宫中但凡有些关系的宫人都不愿去景仁宫侍候一个废太子，小小倒是想去，却被一个妃子看上，要到了后宫去，后来小小去求了王嫣。
王嫣虽是公主，但手上并无实权，她给小小出了个主意，让她去找秦辞。
秦辞成全了她。
还真是天生的男二命啊，注定收好人卡。
武小小跪了一会儿后，秦辞见秦渊还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忍不住道：“不过一个小宫女，兄长又何需这般惩戒？本宫记得前不久她才淋雨跪了一日，再跪下去，只怕要伤了膝骨。”
秦渊勾唇，眸色冷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值得二弟这般记挂。”他话音一转，带着些许揶揄，“二弟莫不是对这小宫女有兴趣？”
秦辞抿唇不语，知不当再多说了，可是，刚刚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竟隐约有种错觉，觉得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般漠然，甚至隐着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情绪，像是盼着他能救下她一般。
秦辞沉吟了片刻，道：“确实有兴趣，不知兄长能否割爱？”
罢了，就恣意这一次吧。
有风呼啸而过，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沉寂了片刻，秦渊失笑，“一个小丫头，割爱谈不上。以前景仁宫苦寒，这丫头身上带香，常帮本王作暖床之用。如今东宫暖适，她已无用。二弟若不嫌弃，给你便是。”
武小小看了过去，似有些不敢相信秦渊会将她给人。
不过秦渊这话说得难听，任何一个有尊严的皇子都不好就此收下小小，然而秦辞却丝毫没半点介意，反倒很是欣喜，似乎没想到秦渊会这般轻易地将小小给他。
他连忙道：“那就多谢兄长了。”像是怕秦渊会反悔，说着就想将武小小带走。
秦渊轻笑，“倒看不出二弟是这般急性子的人，明日让内务府来领人便是。”他慢悠悠地起了身，抬手在枝头上折了一支开得正好的白梅。
“走吧，”秦渊不疾不徐往外走去，“去浅月宫。”
武小小忙怀抱着数枝白梅跟上。
武小小有些懵，这剧情好像有点大变样啊，她怎么就突然被送给秦辞了？按书中的剧情，她直到赐婚以前，都是随在秦渊身边的呀。
武小小有些发愁，不在秦渊身边，她还怎么完成任务啊？
路过荷塘，秦渊忽而止步，从武小小怀中将秦辞折的那枝梅花捡了出来，投入荷塘，换了自己折的那枝，弯唇道：“这枝好看些，不是么？”
武小小有些神不守舍地“嗯”了一声，是心中的小小在难过——她不想离开秦渊。毕竟自己在他身边呆了这么多年了，可他轻飘飘一句话就将她送了人。
果然有些人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么。
真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呐！
从浅月宫回来后，武小小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其实也没多少东西。
以前还有不少值钱的首饰，是先皇后赏给她的，自从秦渊被废后，景仁宫用度不好，她都拿出来打点了，如今身上是一穷二白，仅剩下一颗小小的鎏金镂空香熏球。
这是当年还是太子的秦渊赏给她的，她舍不得，一直随身珍藏着，书中至死都带在身上。
沐浴过后，武小小钻进了秦渊的被子。今日秦渊也没有胡说，她确实是为他暖床的。
以前景仁宫没有火墙地龙，一入秋便冷得人牙齿打颤，秦渊入睡前小小都要为他暖好床。现在东宫暖和了，可秦渊还是觉得被褥凉，又不喜熏炉暖过的被褥，嫌炙气重，便让她依旧。
秦渊来入睡的时候，武小小坐了起来。
今晚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只要扑倒秦渊，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可直达下个世界。
于是，秦渊坐下的时候，武小小便脱掉了自己的中衣。
秦渊眉一挑，躺了下来，单手撑头，气定神闲地看着武小小解下鹅黄色绣并蒂莲的诃子。
诃子落下，雪白丰盈。
武小小的身材非常有料，她低垂着小脸，双手紧张地交握在小腹前，实则借助手臂让自己的身段更加饱满。
可秦渊怎么还不扑过来？
哦是了，她差点忘了，男主标配，除了女主，其他女人就算脱光衣服男主也不会她们一眼！要是她们臭不要脸地扑过来男主还得一脚踹开！
可是，秦渊为什么看得目不转睛？只是眸色中不带半点情爱，似在思量着什么。
饶是武小小脸皮厚如城墙，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她咬咬牙，说出了娇软的情话，“殿下，奴婢爱慕您多年，求殿下垂怜。”
她明天就要走了，今晚最后一晚，临走之前献身，非常地师出有名吧？他成全一下不过分吧？
秦渊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片刻后，他将她拉了下来，按在床上。
就在武小小以为有戏的时候，秦渊压低声音道：“知道本王为何将你给他么？”
还真是柳下惠啊，她跟他谈情说爱，他却一本正经地同她说正经事。
“奴婢知道，奴婢会盯紧二殿下的。”武小小娇羞回道。
可是，你要是想我帮你好好办事，总得犒劳犒劳我吧？就用你的身体——取悦我吧！
秦渊不为所动。
武小小不肯死心，轻轻地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希望能用这柔软的触感打动他。
武小小望着他含情脉脉道：“殿下，奴婢只要这一晚，求您成全……”今晚过了，她绝对要拍拍屁股不负责任地走人！
秦渊微微皱眉，虽然并未收回手，但武小小却能从他淡漠的神色中看出，他并无动情。
啊啊啊，这该死的男主技能之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啊！该技能能抵御住除了女主以外所有妖艳贱货的攻击！
看来趁他清醒的时候是不行的，她只能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可是目前——她并无准备。
眼瞅没戏，武小小只能一脸幽怨地将脱下的衣裳一件件地穿回去，一边心疼着浪费了这么好的天时地利。
“记住，没我的命令，不许自作主张。”秦渊警告道，“到了他那儿，不得出挑。”
“奴婢明白。”秦渊顶着这么一张禁欲脸，武小小也不好意思推倒他了。
秦渊这会儿倒笑了，直到武小小下了榻，身影消失在他视线中，秦渊才收了笑，一脸阴沉。
这丫头，变了。
***
次日一早，内务府便来人了。
武小小临走前来跟秦渊道别，秦渊淡淡“嗯”了一声，按例赏赐了好些东西给她，武小小的资产终于又达到了这六年来的巅峰。
有钱在身上，总归是方便些的。
武小小到了秦辞宫里后，日子舒坦了许多。
秦辞给她的身份不低，让她当了大宫女，与绿茉几人平起平坐。平日里她只要和大家一起伺候好秦辞就行了，时间是午时到子时，工作时间直接砍半，不像以前一样二十四小时加班加点累死累活做牛做马，简直是从富士康来到了谷歌啊！而且，伺候秦辞的人太多了，她基本上也没什么事可做，每天与秦辞的唯一接触便是晚上在他临睡前为他通发。
秦辞的发质很好，像浓墨一样黑亮，摸着有些粗但又不失柔顺。
这晚，她用玉梳为他通发时，秦辞温声问了一句，“在这里呆着可还习惯？”像是按捺了许久，终于问出口来。
武小小莞尔，“自然是习惯的。”有吃有喝，日子还过得悠哉游哉的，简直比退休生活还舒服。
秦辞顿了顿，“本宫听小六子说，新来的都会被老人欺负，老人欺负新人还有技巧，新人被欺负了也不敢吭声。”秦辞透过嵌着和田玉的半身铜镜望着身后笑盈盈的武小小，有些不确定道，“若有人欺负你，你跟本宫说，或者同小六子还有安嬷嬷他们说也行，一定会为你作主的。”
武小小笑，她怎么觉得，秦辞这人还挺可爱的？连保护她都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爱得卑微罢了，就像小小爱秦渊那般。
武小小低下头，故意逗他，“殿下要护我？”她靠得近了，气息轻轻呼洒在他耳垂。
秦辞垂下眼，有些不自在，“这是自然的。”面色还算镇定，耳朵尖儿却是红了。
武小小觉得好笑，低笑了出来。
她记得，秦辞这人在朝堂上还是很冷静的，也颇有智慧，若为帝，定是个仁德之君，谁知私下竟这般羞赧。
秦辞越发窘迫，武小小不再逗他，打点好后便退下了。
秦辞上床就寝，有些辗转难眠。
长大后，他从未见她对自己这般笑过。
这样的笑，像是只有秦渊才能享受到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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