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裕衣不知道方才还兴致勃勃地人怎么上了马车倒是一副十分低落的样子,他想了想,冷冷的问道:“你是舍不得那位仇公子?”
左云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今日才是第一次见他。”
叶裕衣得了此言也未见得神色好看些,“从前没见过,保不齐今日一见便喜欢上了。”
左云裳失笑,她撑着下巴静静的看了他半响,“我自知性子顽劣,即便我喜欢他,怕是他也不会喜欢我。即便因容色家世喜欢我,若日日与我相对,恐怕也不会有多快乐。世间怨偶大抵都是这样来的。做左家的小姐对我来说很容易,做旁人的妻子却是不容易的。”
她这话与其说是在解释与仇桓靖的关系,倒不如说是在说给他听。
叶裕衣听到这话心知她怕是已经看出了什么,左小姐有时意外的聪慧。
若不是拿捏着他的在乎,她怕是也不会如此放肆。
他抿了抿唇,“你自知性情顽劣,日后多半要与人成怨偶,为什么不肯改。”
左云裳撑着头笑得漫不经心,“人的本性可以一时掩藏,但岂能完全改变。黄黄,若我说喜欢你日日穿着这身衣裙,只要你穿着它,我便会欢喜的夸赞你美丽,给你许多的银钱。你愿意日日穿着吗?”
叶裕衣怕她又是真的起了心思要哄自己日日穿着,气恼的提醒她,“说了只有这一次!”
“你看,你不愿意日日穿这裙子,我自然也不愿意日日做个娴雅的小姐。”
马车此时猛地一晃,左云裳刹不住直接从座位上跌了下去,丹朱眼疾手快地拽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撞在马车上。
叶裕衣见丹朱拉住了她,他飞快地收回了伸出的手,坐回了原位,只是心口仍扑通扑通的跳着。
他有些懊恼的按了按心口,心说自己摔跤时,这颗心怕是都没有这样跳过。
实在是没出息。
不待左云裳开口,丹朱便掀了帘子探出头骂道:“你们干什么吃的?摔着小姐担待得起吗?”
马夫委屈道:“丹朱姑娘,不是小的车架的不好,是这里有人堵路啊。”
丹朱抬眼一看,便见到一架马车正端端正正的堵在路中间,半点不肯给他们让路的意思。
那马车上的车夫见她看来,还轻佻的吹了个口哨,“这熙州的女子就是水灵,连个小丫鬟都生的这般好看。好妹妹,要不你别当丫鬟了,大爷还缺一房妾室。”
这人穿金带银的坐在车架上,不像是马车夫,倒像是那种好色猥琐的富户。
他虽生的也算端正,但年纪都快能做丹朱的爹了。
丹朱性子一向火爆,哪能忍得了这个,当即破口大骂道:“做你娘的白日梦叭,狗东西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赶紧的给我们家小姐让路。耽搁了我们小姐回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左云裳这时才想起前世似乎也有这么一遭,她揉着膝盖爬起来坐了回去,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关于前世遇到此事时的很多细节她现在都已经想不清了,只记得好像回家时遇到了一个堵路的人,那人为了表达歉意送给她了两匹绢布。
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但直到很久之后,晗王谈起初见。她这才知道那一日的绢布是晗王所赠。
左云裳脸色变了变,真是孽缘,这一世她跟上一世的行动轨迹回家时间完全不一样,这样竟然还能遇上他。
叶裕衣见她脸色不好看,以为她为此动了气又要上手去修理别人,不免开口劝她,“一件小事而已,左小姐应当肚量大些。你是堂堂左家的大小姐,当街打人总归是不太好看。”
“丹朱别骂了,”她一把合上了帘子,将丹朱拽了回来,“狗咬人总不能人还要咬回去。我们换一条路走就是了。”
她对叶裕衣展颜一笑,“黄黄,这般如何?可算是肚量大了?”
马夫和跟在车边的护卫听到这话都松了一口气,心说大小姐真难得会有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按着大小姐性子一定要逼对方动手,少说教训一顿才行呢。
另一架马车上坐着的男人一脸失望的对跪坐在脚边的老男人低声说道:“你不是说这左小姐性情骄纵,用这个法子一定能见到她吗?此时看来,你完全猜错了。此前你说生的貌美的几位小姐,什么李小姐,柳小姐的,我看不过了了。莫不是这熙州就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美人吧。”
男人羞愧的低下头,心中焦急,晗王素来喜爱美人,这位贵人难得来一次熙州。他投其所好准备了几位美人结果完全不能入晗王的眼。
他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将主意打到了城中的诸位贵女身上,谁料他想了种种法子让晗王见了素来以美貌出名的几名贵女,竟仍没有一位能打动他。
左云裳是熙州最富盛名的一位贵女,他本以为想见她不容易却也不会太难,没想到竟会生出这种变故来,事情的发展与他的设想完全不同。
“我还有一个法子,一定能让王爷见到这位左小姐,”男人咬咬牙,“她的容色无人能及,王爷只要见过了便知道我所言非虚。但这个法子可能要委屈王爷一下。”
左府的马夫准备转向换道,那堵在路中央的马车上却跳下个极俊俏的青年,他手中捧着两匹价值不菲的绢布,彬彬有礼的走到他们马车前,温声道:“我家主人并非有意为难于你们的主人,他遣我来见你们的主人送上两匹绢布聊表歉意。”
驾车的男人本态度嚣张,一见着跳下马车的青年却态度大变,跟着下了车低三下四的冲着左云裳这一边道歉。
左云裳听着车外传来的声音慢慢垂下眼,原来上一世的初见是这般情况吗?
月白掀开车帘探身去取绢布,左云裳没来及的拦,抬眼时正好从落下的车帘中瞥见了一眼站在车前的青年。
并非日后薄情的郎君,威严深重的帝王,便只是一个年纪很轻的青年,穿一身金红的锦袍,招摇又俊俏。
他正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短短片刻间脸上便露出了个极为灿烂的笑容。
帘后坐着的小姑娘猛地合上了帘子,叶鹤尘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
处处都好,只是可惜年纪太小,不过等上两年也是使得的。
叶裕衣看着车外的人脸色变了变,他往后躲了躲才反应过来但他坐的位置恰好是那人的视觉死角,那人能看见坐在他对面的左云裳却瞧不见他。
这人怎么会在熙州又怎么会刚好堵在路中间?
他为何而来?
月白接了那两匹绢布,刚一进马车就让左云裳夺了扔了出去,若不是叶鹤尘往后躲了躲,那两匹绢布差点就砸在了他的脸上。
“什么破烂货都往回捡,给本小姐做帐子都不稀罕。滚!”帘后传来她骄纵的斥骂,“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走!”
叶鹤尘抬头看了一眼马车离去的方向又低头静静的看了一眼脚边躺着的绢布,颇为玩味地挑了挑眉,“左家小姐地骄纵,果真名不虚传。”
侍立在一侧的男人战战兢兢道:“王爷,要不我们去羊城吧。羊城我还知道文家有两位生的颇为不错的双姝。”
叶鹤尘倒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笑了笑,“不必了,见了左小姐这般的绝色,本王眼中哪里还看得进旁人呢?这一趟熙州之行收获颇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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