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情况下, 没刻意调试过数据的管理员号,足以免疫服务器中的任何伤害。
直直从港黑大楼坠落也好,延着某条清澈见底的河流飘入太平洋也罢。无论津岛修治怎样造作,开了无敌模式的角色都不会因这些小问题死去。
就连这场正常人注定死亡的爆炸也是如此。
在唯一一波冲击过去之后, 被扑扇着小翅膀异能蝙蝠托举着的津岛修治, 缓缓从被漆黑的浓烟覆盖的天际落下。
各式游乐设施遭到了火焰的肆虐, 仅余下些许肉眼可见的残骸。被融化的塑料散发出极为刺鼻的气息, 配合着周遭这幅过于凄惨的景象,令人会不禁以为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场合。
就连脚下碎裂的地面温度也过于灼热,陡然踏上去几乎快要将鞋底融化, 彻底粘连在一起。
卷发青年嫌弃地缩回脚, 整个人如同八爪鱼一般死死抱住一脸无辜的自家恋人, 顺便在对方被鲜红血液浸染的衬衣上蹭了蹭。他丝毫不介意散发着咸腥铁锈味的液体, 在这一举动过后,成功染了满身。
终于意识到自己形象并不雅观的某位绷带精, 一个响指落下, 着装很快恢复到了这之前的模样。
并非如同浓墨般漆黑的丧服, 而是剧本中太宰治本人所穿的休闲装。
青年嫌弃地抽抽鼻子,强行忍住了想要打喷嚏的欲望。他毫无征兆的突然勒紧费奥多尔,在浓烟之中扬起头,以极为严肃的语气高声道“不行, 刚刚那个完全不行”
“是指什么”慢慢吞吞调试着腹部枪伤数据,防止溢出的血液滴落在不必要的地方, 费奥多尔随口问道。
那枚被津岛修治射出的子弹并没能穿透管理员号的防御, 甚至连最外的一层油皮都没有磕破。为了完善那一幕画面, 费奥多尔及时调试了自己的数据, 在没有任何疼痛感的情况下让腹部出现了贯穿伤。
这些血都是实打实的, 只不过看起来伤口恐怖,实际上的血条并未减少多少。
充其量也就是1、1、1不断刷新的程度,甚至还比不上自动回血的数量,对角色本身伤害并不大。
“fg啊fg,总觉得刚才好像立了什么不得了的fg”津岛修治咧了咧嘴,大声嚷嚷着,“按照常见剧情的套路,这样下去我们真的会变成剧本中的米潘,然后彻底be掉的。”
一想到自己到底给剧本中的潘多拉安排了怎样的剧情,再将这些内容全区全尾套在本人身上。某只喜欢在剧本中安排各种本子情节的绷带精,就冷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深吸一口气,抱住自家身形瘦削恋人的举动愈发收紧,顶着一脸不安的表情凑到对方耳边小声嘀咕着。
“那样的未来太可怕了我才不要。”
人类注定要迎来生老病死,即便两人如今的身体年龄还很年轻,几十年后也终将成为枯骨。
一生无病无忧,活到七老八十,之后再顺应着自然规律死去。这样的人生对于太宰治这种存在而言,本该是最为恐怖的发展。
然而在拥有可以填补他孤独的存在后,即便是他,也会对未来产生些许期待。
要是在半途中,不小心把唯一能不让他孤独的人弄丢了,换作自己也得疯。
就像是剧本中的潘多拉亚克特那般、或者说是太宰治更为合适一点。
为了留住他逝去的爱人,甘愿在临时编制成的梦境中沉沦,靠一己之力守护着这座有朝一日终将毁灭的乐园。之后又在梦醒时分,亲眼见证着他所构筑的美梦破碎,又一次变回了自己最初的模样。
但是他已经知晓,自己绝不可能寻找到新的活下去的意义。最为残忍的是,他已经失去了选择死亡的权利。
永生的太宰治,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称之为噩梦的了。
费奥多尔默不作声将自己粘在手掌中的血液清除,抬起胳膊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得到了某人一句刻意装作猫一般的呼噜声后,轻笑着点了点头。
“嗯,那就不要。”
反正这种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说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这种究极fg。
“费佳不是也很担心吗米哈伊尔和潘多拉的代入感太强了。演技太逼真的话,总有种那真的是我们的过去一样。”
考虑到恋人可能被他这种八爪鱼般的举动箍得难受,津岛修治终于舍得从费奥多尔的身上爬下。
青年在努力不在现场留下痕迹的情况下,踏着一堆碎石蹦哒着远去,同时似是自言自语的嘀咕着,“毕竟谎言就要三分真七分假,不这么做的话,很多事情都瞒不过去。”
谁叫这个世界的bug太多,光是武侦时期不得不相处的江户川乱步,是足以让两位导演头疼很久了。
必须让某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才能顺利隐藏住其中的谎言。
管理员号的感官毕竟经过加持,即便身处这座人工岛的爆炸中心,也能隔着火焰燃烧的响动,清晰听见几公里以外的警笛声。
不只是警车,还有不少消防车也在其中。
原本的文豪野犬世界中,森鸥外小诊所的具体位置被他们设定在了贫民窟内,距离擂钵街并不远。而柯南世界中,正常的横滨显然是没有贫民窟这种说法的,那间小诊所所在的地域便被称之为老城区。
距离发生爆炸的地点,同样很是接近。
显然,津岛修治在旋转木马底下埋炸弹的同时,也没忘记埋藏足以助长火势的易燃物。以目前游乐场内的火势估算,这家伙或许在打地基的施工阶段,就将一辆满载的油罐车埋了进去。
费奥多尔转了转黏腻在皮肤上的衣服,将身边不知何时蔓延过来的火苗挥散。指挥着异能蝙蝠搬运起几块较大的碎石,搭建出勉强能容纳一人的三角空间。
想要让失血过多的自己,成功在如此剧烈的爆炸中合理“存活”,必须要制造出足够幸运的巧合。
就比如说爆炸发生的瞬间,身下的石板意外没有碎裂,而是将他整个人抛到半空中。之后又极为巧合地挂住了同样被掀起的弹力床等设施,这才导致了青年落地时没有立刻死亡。
而随后的碎石更是无意间搭成了最为牢固的三角形,让费奥多尔成功坚持到了救护车的到来,意外保住了性命。
反正到了此次剧本后期,占据了费奥多尔这一身份的人实际上是潘多拉。在这之前自然是要想办法胡扯,留点漏洞也没关系,能在短时间内骗过周身所谓的熟人即可。
警笛声愈发逼近,费奥多尔的神色也逐渐变得淡然。见到自家恋人在附近绕了一圈后同样选好了地点,他便将身体数值调整到伤痕累累的程度,连面颊上也出现了诸多血痕,轻声提示说“他们过来了。”
这里是主要讲述侦探故事的世界,发生案件时,这类人怎么可能不冲在第一线
更何况以工藤优作的推理能力,在太宰治身上那枚假炸弹启动后,不难猜测出幕后凶手的真正目标会是谁。
犯人大费周章绑架了太宰治,然而自始至终,除了那些为了让他陷入昏睡的药物以外,青年并未真正受到生命的威胁。
反观费奥多尔,在进入老城区没多久后便收到了对方的威胁。但是在离去之前,他还有并不多的些许余裕用来通知同行的警员,并且在彻底失去行踪的几小时后横滨迎来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很难说这两件事没有任何关联,那位犯人最初的目标恐怕就是费奥多尔。然而她成功利用了太宰治转移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让警方丝毫没能察觉到,对方真正想要杀害的人是谁。
完全可以想象,那几位侦探如今的心情。
在某些方面没有任何良心的津岛修治眯起了眼,他在原地蹦达了两下,故意做出了眺望的动作,成功利用管理员号的便利看到了游乐园入口处被火焰逼停的无数消防车。
“来的还挺快。”他停止了自己稍显幼稚的举动,小声嘀咕着。
一副干干净净休闲装打扮的卷发青年扭了扭脖子,像是在进行着重要工作前的准备运动,努力让神情带上了认真的神色。
接下来的戏码对他来说也并不简单。
“是时候让我死掉了,这场爆炸只有幕后凶手自作自受,陀思妥耶夫斯基父子无大碍真是太好了。”认真的神情没能持续太久,津岛修治便开始科科怪笑起来,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自觉的毁掉了自己身为一个帅哥的气质。
他即将需要扮演的人,是浑浑噩噩又一次目睹了爱妻“死亡”的米哈伊尔。
三人中注定要死去一位,按照侦探方可以得知的表层内容,死去的是那位自作自受的幕后真凶。是费奥多尔社会层次上、以及太宰治的生理层次上的母亲。
同时也是米哈伊尔本该逝去十多年的亡妻。
然而撇开足以蒙骗世人多年的表象,未来的柯南小朋友会发现某件事实。那就是在这场爆炸案中真正死去的人,是他邻居家的哥哥费奥多尔,真凶则在此次事件之后,彻底占据了对方的身份。
那位平日里为人处事很是温和的俄裔青年,连最后的存在证明都没能留下。
总之别问,问就是黑衣组织的锅,这一手直接把红方黑方全部迫害完了。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届时的津岛修治会捂着肚子忍笑到什么程度。
费奥多尔正板着一张脸,慢慢吞吞往刚搭好没多久的夹缝里钻,深觉为了戏剧效果牺牲太多的他忍不住吐槽说“所以说,继我出演披着太宰治皮的潘多拉亚克特之后,这次又是披着我自己皮的潘多拉”
反正外表完全一样,不知道真实情况的人,只会当潘多拉的演技太好了。
自耳边垂落过长的发梢与遍布尘土的地面接触,肤色苍白的青年十分嫌弃地趴伏在地,刻意选择了与共喰事件太宰治中枪时完全一致的动作,之后又极其不情愿地缓缓抬起头。
不知何时拟态完毕的津岛修治在原地转着圈,扯了扯自己白衬衫的衣角,展露出了一个没有任何阴霾的笑颜。
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怎么样,合适吗”米哈伊尔的面容与费奥多尔本就一致,顶着自家男朋友脸的某只绷带精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向恋人询问道。
看到自己的脸露出这种ooc到没边的表情,费奥多尔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在那一瞬间都被凝固。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维持住面部表情,学着原作中自己的语气回答道“完全不。”
若不是两人的形象以及站位对掉,完全就是共喰事件开头时,他们在小巷中交谈时的模样。
“这段对话是不是有点熟悉”津岛修治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故意装作记忆不清晰的模样,仿佛他真的回想了很久才记起某些片段。
他揪了揪头顶难得直顺的头发,又用拟态能力变换出了一顶毡绒帽,这才心满意足的重重点了点头,“啊,还是这样合适点。”
除了衣服一直是米哈伊尔作为咖啡店店主的工作装,以及那张比起正主要活泼太多的脸,津岛修治目前的模样愈发向魔人靠拢。
费奥多尔缓缓叹了口气,艰难伸出一只手,揉了揉感到阵阵刺痛的额角,闭上眼道;“顶着我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只会让人感到恶心。”
即便他表面上早已从良多年,也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会流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
除非津岛修治用回他自己的脸。
“欸费佳你还说两个太宰治见面会两看相厌,你自己不也是同样”
那只给自家恋人带来了巨大伤害绷带精没有丝毫自觉,他像往常一样,撅着嘴表达自己的不满,像是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脸并非是他本人。
费奥多尔决定闭眼,不再看这令他感到糟心无比的画面,直接将脸埋进废墟中闷声道“不,我指的是性格方面太过崩坏的自己。”
即便将熬夜熬出来的黑眼圈养回去,自己也绝对不是什么活泼开朗的人设。手握个病弱剧本,当当气质优雅的俄罗斯人还行,那种三天两头瞎蹦哒的搞事狂魔并不适合自己。
这完全是脸面问题,自己做不到像津岛修治这样掉节操。
“这样”顶着米哈伊尔身份的某人突然在他面前站定,将原本属于ao那辨识度过高的声线更改,拟态能力运用到了喉咙处。
津岛修治清了清嗓子,就像是同一个角色在短时间内换了第二个声优,很快转变为了石田彰那种柔软清透的声线,压低声音念台词说“不是假发,是桂”
十分难得的,正趴在地上安安静静按照剧本内容装死的费奥多尔,内心突然滋生了想要揍人的欲望。
但考虑到自家恋人的性格就是这么欠抽,他也不可能真的下得了手。青年决定等这段剧情结束后,换一种他们都能接受的方式来惩罚一下这位敢捉弄到他头上来的绷带精。
某些津岛修治一直蠢蠢欲动,但是却因为临到头来害怕的内容,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修治。”他声音极为平淡,呼唤着自家恋人的名字。
然而某人因为玩太过头,完全没能听见。他挥舞着手臂,脚尖轻点着那些零散碎石,高呼出声,“ 毒蘑菇──”
“闭嘴吧你。”
就在津岛修治即将彻底败坏他形象的前一秒,身心皆疲的费奥多尔终于成功制止了他,不至于让毒蘑菇版本魔人成为传说中的名场面。
斯巴拉西已经让他被调侃很多次,毒蘑菇还是免了吧。
暂且恢复到自己原本的声线,戏精附体模式的某人恶意满满地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语气哽咽道“啊费佳你爱的果然只是我的皮囊就算我跟你顶着同一张脸,内在也是津岛修治,为什么你会这么嫌弃”
“”
不希望自己的眼睛继续受到伤害,选择专心装死的青年成功逃过一劫。
即便明知道那张脸之下真正的人是他恋人,费奥多尔也不想接受如此掉节操的“自己”,太辣眼睛。
他已经够咸的了,虽然还算不上是什么绝佳好青年,但至少表面上已经从了良,没有给这世界带来什么大危害。
至少看到这点上,麻烦不要继续迫害,否则他绝对会报复回去的。
到头来最终会哭唧唧的人还不是津岛修治。
“行叭。”
意识到自己可能迫害了绝对不能动的人,某位绷带精一时间感到了心虚。他急急忙忙跑远,回到了自己原本选择的站位,小声嘀咕着,“那等送到医院了再换回来就好。”
利用逆行,足以避开监控调换两人的身份。
到时候就调整一番原本饰演太宰治的仿生人,让它补上米哈伊尔的位置。至于自己,当然是重新回归太宰治这一角色,与剧本中的费奥多尔拿稳了苦命鸳鸯的头衔。
然而剧本宰直到身亡,也不会知道他的恋人早已先他一步逝去。
紧接着就该到他期待已久的演艺圈与酒厂的混合副本了,待这方面准备的差不多后,便是时候再次回到根源世界,去拷贝那段必要的内容
到时候,他终于可以替费奥多尔做些什么了。
──
另一边,同样身为众演员的织田作之助,在成功拆卸完仿生人身上的炸弹后,萦绕在周身的气息不由得凝重起来。
不远处的剧烈爆炸造成的耳鸣正在缓慢褪去,同样也代表着,他手下的这枚假炸弹引爆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所谓的两边炸弹有所关联,一边启动后另一边便不会有事,不过是潘多拉亚克特的谎言。
真正的炸弹只有埋在游乐场旋转木马下方的部分,作为与费奥多尔谈判的筹码,太宰治这边则自始至终都是假货。
然而太宰治需要面临的危险并非爆炸,而是在那之后的某项机关。
注视着那几条紧紧束缚住仿生人的锁链,红发男人下意识想要从熟悉的地方摸出手枪,却猛然想起如今的他已经许久未曾携带这样物品了。枪套处空无一物,被塞到裤兜口袋里的钱包占据了它们原本的位置。
现在的问题在于,在没有枪的情况下要如何整断锁链,防止太宰治仿生人被埋在不久后就会坍塌的地下室中
这座诊所的最后一份机关,便是掩埋一切的罪证。
津岛修治早就透露过,这座被改造成密室逃脱的小诊所,地下室早在最初就安排了某个一次性机关。而潘多拉亚克特显然将本不该出现在这世界的织田作算计在内,最后的一段内容,需要这位金盆洗手已久的奶爸来解决。
嘲讽意味过浓的小丑玩偶弹出,原本以为填充满爆炸物的部分霎时间迸裂。在手电筒光芒照射下,反射着斑斓光芒的五彩亮光纸屑喷涌而出,洋洋洒洒落满了整间地下室。
晚一步去外面查看情况的工藤优作扭头注视到了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极为糟糕。他选择停下了脚步,重新回到太宰治的身边,动作略显焦急的来回观察着这枚“炸弹”。
“是假的。”男人深吸一口气,遮盖住眼眸的镜片反射出意味不明的光,但是高悬的心脏始终没能落下。
太宰治这边安全了,那么代表着犯人真正的目标是早已失踪的费奥多尔。
房屋不知何时传来阵阵齿轮转动的声音,比起爆炸发生当时还要剧烈的震动传来。这一次,掉落在头顶的不再是天花板上的灰尘,而是些许零散的碎石,预示着这间房屋即将坍塌。
织田作之助眉头一皱,在旁人眼中看来,他显然是来不及多想,一言未发便夺过了身旁警员腰间的配枪,动作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他必须得在极短的时间内,开枪击断那几条锁链。在如此逼仄的环境中,任何一枪都会面临着极大的风险,击打到墙面的跳弹极有可能上到在场的人。
“织田君,等一下──”
来不及等待工藤优作的制止,织田作之助难得冷着脸,那双蓝色的眸子中蕴含了许多极为复杂的感情。
下一秒钟,他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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