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但是在那之前

    窗外夜色甚浓。

    那轮皎洁明月嵌在漆黑天幕中, 零碎的繁星点缀满所有空缺,伴随着阵阵微凉的清风, 隐约有着乌云在天际汇聚。

    这座环境优雅的日式庭院在夜深人静时,仿佛能彻底远离白日的喧嚣,竹制围墙的背后也看不见任何城市灯火。即便坐在门廊处,能听到的只有潺潺流水声,以及躲藏在草木间的窸窣虫鸣。

    在一扇推拉门之阁的室内,火光微弱的烛台成为了唯一的光源,映照出两人依偎的身影。

    空气稍显浑浊沉闷,极淡的栗子花香气息蔓延至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遮掩住了原本房内准备的清雅香薰。

    穿着简易浴袍的青年并没有打算掩好领口, 鬓角侧过长的黑色头发被汗水黏在脸庞,让他的外表显得凌乱不堪。他将与门廊隔开的纸门推开一条缝隙,任由屋外的清新空气涌入室内, 冲淡某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味道。

    费奥多尔倚靠在门廊边,在日本生活多年的他早已习惯这边的文化,一身宽松浴袍穿的没有任何违和感。甚至因为坐姿的缘故, 裸露出他稍显纤细的腿部, 并不适合让外人看到。

    他注视着窗外逐渐暗沉下来的月光, 隔着门廊仰望远处的夜空,神情宁静而淡然。

    被微风吹拂的樱花花瓣,不知何时落至他的手侧。

    面部挂着餍足表情的津岛修治裹紧了被子, 铺盖两侧堆满了从他身上扒下来的绷带。到了最后,他连四肢部位的绷带也没能保留,如今只能在未着寸缕的情况下, 将自己缩入被褥中。

    面部仍带有些许潮红的卷发青年, 磨磨蹭蹭在榻榻米上蠕动着。将自己裹成一个球的他行动起来十分艰难, 就这样不紧不慢挪到了房屋一角,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捞走了矮柜上的新浴衣。

    完全不想穿那身被弄脏的睡衣的津岛修治,只能选择与自家恋人完全相同的浴衣。

    他胡乱将腰带系了个结,同样穿着乱糟糟的衣服紧挨着费奥多尔坐下,之后又因为体力消耗有点多,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

    津岛修治歪过头去,靠在自家恋人肩头,语调慵懒的随意问道“在想什么”

    对方只是轻笑一声,抬起手来搂住黏过来的某人的腰,“这样的场景,要不要来一只事后烟。”

    刚被满足不久的绷带精暂时歇了搞事的打算,他只是揉了揉微红的眼眶,抹去眼角旁的泪痕,猛地歪倒在费奥多尔腿上。

    三秒钟后他似乎是嫌弃膝枕太膈,不满地咂咂嘴,艰难找到了一个还算舒适的角度,整个人干脆环住了对方的腰。

    “道具的话我拿了一根回来,就是花魁经常用的那种长烟斗,不过你不是根本不会抽吗”精神方面有些疲累的津岛修治不安分地伸出手,摸到自家恋人搭在门框上的手背后,索性分开指尖,与对方十指交握。

    费奥多尔摇了摇头,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抚摸上青年的脸颊,拒绝道“只是装装样子。”

    并不意外这个回答的某人,发出心满意足的哼哼声。

    毕竟在原著中,根据漫画中刻画的内容来看,魔人最为明显的几个特点也就是使用敬语、思考时喜欢啃指甲、以及总是不自觉的驼背这三点。

    其中对人喜欢用敬语这方面,早在多年前就被养父母以在家人面前不够亲近为缘由,委婉提出了建议。那之后没多久,被打包丢去乖乖上学的小费奥多尔,自己改掉了这习惯。

    如今在熟人面前,他也只有跟自家恋人亲热的时候,才会偶尔使用“您”作为称呼。

    驼背就更不用说了,自然是从他展露出苗头时,就被关心他的养父母盯着矫正。除了啃指甲这点死活改不掉以外,又考虑到这方面的癖好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这才能一直保留到现在。

    至少在现世的旁人眼中,这个由法国夫妇抚养长大的俄罗斯青年很健康。显然与他那位一起被收养的日本兄弟一样,二十年来被养得很好。

    表面上看似乖巧无比的费奥多尔,行为上也是个十足的好孩子。即便是成年之后,青年都未曾碰过一次烟,连夜不归宿的情况都很少有过,基本不会让家人担忧。

    除了跑去故国的莫斯科上大学后,费奥多尔在正确的环境被点亮了战斗种族的天赋技能,对伏特加一类的酒水会适量饮用之外,其余方面很少会沾。

    也不怪津岛修治会将他事后烟的说法不认真对待,毕竟费奥多尔是真的从未抽过烟,能说出这种话更多原因是因为气氛正好罢了。

    不过想想一身贵公子和服打扮的某位俄罗斯人,在散发着阵阵熏香的纯日式房屋中落座在矮桌旁。他轻磕手中本属于花魁的长柄烟斗,紫红色的双眸看似毫无感情流露,就这样静默欣赏着花重金才能相见的花魁弹奏三味线的模样

    思绪跑偏的青年深吸一口气,表情不经意间流露出兴奋之意,显然对于幻想中的场景很感兴趣。

    他扒拉着自家恋人的衣服,将本就没能好好穿在身上的浴衣扯下大半,用仿佛在不断闪烁着光亮的眼眸与他对视,“那确实很好看呢,配合上你这身浴衣,有种优雅慵懒的贵公子气息。”

    他以前怎么没想到要这么玩,那些角色y换装扮的人基本是自己,什么时候也该轮到费奥多尔换一换。

    毕竟穿着和服的魔人,是真的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可惜的是,他白天那场戏扮演的不过是普通艺妓,脸被画得惨白不说,服饰还远不及花魁的隆重,想要当做花魁主题的s服并不合适。

    津岛修治将脸埋在对方的衣物之间,深吸一口气,闷声讲述着他又不知道发散至何处的思维,“来自异国的客人,身穿和服来到了吉原,抛洒重金与此处的花魁结下一段恋情然而世事无常,两位有情人终究没能成为眷属,在世界局势的变更与无情战火的映衬之下,最终天各一方。”

    若不是疲惫感导致青年的精力并不如往常的般旺盛,他恐怕又得叭叭叭个不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语调颇为萎靡,只是缓慢地讲述一番。

    “要是这样拍的话感觉也能出一套不错的正片,不过剧情太复杂的话还不如拍成电影,反正梅勒斯也不缺这点钱。”津岛修治微微叹了口气,试探性地瞥了一眼自家恋人的反应。

    若是费佳对这个提议没有什么反对意见的话,他还是有机会真正实行的,顺便还能把自家男朋友捞来一起演电影玩玩。

    毕竟在电影院欣赏他们共同主演的电影,观众在为荧幕中两人的悲剧结局暴风哭泣时,正主却在这边偷偷牵手,是一种极为少见的乐趣。

    只不过这样的想法,恐怕得等尘埃落定之后才有机会实现。

    完全能猜到自家不安分的恋人在想些什么,费奥多尔并没有立刻拒绝他的想法,而是若有所思地沉吟半晌。

    来自津岛修治期待的目光愈发强烈。

    “花魁太宰的话,是男扮女装还是治子”理了理浴衣的俄裔青年不再吊人胃口,指尖搅动着恋人尚未干透的棕黑色卷发,像是妥协似的微微颔首。

    他那拥有着鸢色眼眸的恋人眨眨眼,随后展露出一个过于温暖的笑容。就如同一只黏人的奶猫,得到满足之后立刻信任满满地露出肚皮,任人抚摸他最柔软的地方。

    像他这种在重要的人面前,无论年纪几何都像是长不大的孩子的特性,最为让人心软。

    津岛修治微微扬起头,主动蹭了蹭自家恋人的手掌,之后便惬意地闭上眼,伸出一根手指回答道“这种情况果然还是男扮女装比较好玩,不过这样的话,我应该也不是普通的花魁,按照俗套设定应该是什么杀手之类的存在。”

    管理员号可以让他拟态成女性的外貌,甚至连身体数据都能像是游戏捏脸一般随意设定,只不过津岛修治恐怕对于正常状态下穿女装更感兴趣。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拥有近十年驾龄的老司机,玩法也是越来越放得开。比起最初为了跟还不是恋人的费佳互坑穿女装,如今的他已经能坦坦荡荡主动要求了。

    毕竟这算是很不错的增进两人之间感情的道具,当初那些黑婚纱照他自己也存了一份,偶尔翻相册时还会看到。

    费奥多尔回想了一番白日时他装作工作人员围观到的片场内容,对于自家恋人的花魁装扮同样显露出期待之意,同时补充剧情道“那么来自沙皇俄国的我,就是你要刺杀的对象。”

    这边的世界背景同样有过苏联的存在,只不过历史上的费奥多尔并没能赶上那个年代,他就顺势将背景放在了十九世纪左右,正好也可以赶上江户时代末期。

    “我的话是1909年到1948年,原型没有在相同年代真是太可惜了,明明这样玩把你设定成苏联军官也很有意思。”津岛修治咂咂嘴,显然对于这段临时兴起的花魁剧情年代设定不太满意。

    肤色略显苍白的俄裔青年并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他就算真要陪着自家恋人胡闹,拍一场以他们为主角的电影,那也得等到四年后才会开始。

    现在开始筹备为时过早。

    “回去再说吧,前期剧本中并没有说我也拍过戏不是吗”

    见屋内空气替换的差不多,终于闻不到那些过于微妙的气息。费奥多尔干脆揽住某只不断耍赖的绷带精的腰,把人拖回了房屋中央,顺便把被他们折腾到不在原位的铺盖重新整理好。

    又一次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的津岛修治,从榻榻米滚回了铺盖上,摊开手脚直接占据了两人的位置。

    回到推拉门处准备拉好房门的费奥多尔,毫无征兆地停止了他的动作。他赤裸着脚踏上稍显冰凉的木质走廊,在骤降气温的侵袭下,不得不将胡乱穿在身上的浴衣收拢好。

    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溅湿了门廊前蔓延至远处的石板路。泥土被湿润的气息在霡霂小雨中弥漫,让整座庭院笼罩上一层水雾。

    费奥多尔将自己的木屐收回屋内,那是他为了掩盖自己与某位艺人在剧组私会的消息,刻意没有放到玄关处鞋柜中的证据。

    他重新将薄薄一层推拉门关闭,前往矮柜旁把就快燃烧殆尽的蜡烛吹咩,在津岛修治追随他许久的目光下解释说“下雨了。”

    在只是普通生活的时日,两人都不是会费闲功夫关注天气预报的类型,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甚至明显有转为暴雨趋势的夜雨并不知情。

    多一点未知,对于他们的生活而言也能多一份乐趣。

    “太好啦,这样明天的戏份就与我无关了,大概会把主角与小boss的战斗提前吧。”

    津岛修治煽动着鼻翼,嗅到了独属于下雨天的泥土气息后没忍住欢呼出声,心情愉悦到连被褥被他踢飞都不在意。

    他忍不住开始叽叽咕咕,向恋人阐述着对明天的安排,“雨天也正是睡觉的好时间,而且这座庭院背后有一处纯天然的温泉,明天可以去那里休息一下。”

    “不怕被人拍到”考虑到自家恋人在剧本中近期毕竟成为了艺人,即便本身并没有什么知名度,不想过早出柜的话,有些事情还是得防一下。

    “有什么关系,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然而津岛修治本人却毫不在意,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被子被踢飞之后,并不打算起身去捡。而是直接翻了个身把属于费奥多尔的那床被子裹在身上,扭来扭去将自己裹成紫菜卷,动作不要太熟练。

    他满足地喟叹着,随后补充道“不过在那之前,得干完正事才行。”

    去捡被子的某位俄罗斯人身形顿时一僵,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似的,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津岛修治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根源世界的内容,毕竟是早已因为时间重置而消失的片段,并不能称之为一个独立的服务器,两边的时间并不同步。而根据他们曾经在洋馆的经历来看,只要能同时来到根源世界中,在这里的时间相较于外界便是静止的。

    就像是现世与他们如今所处的下位世界的关系,即便在这边已经度过了十多年,现实中的两人也不会有任何更改。

    根源世界与此处也是同理。

    也就是说在他们明天享受温泉之前,就要再次回到根源世界,完成自己的夙愿。

    “你真的决定了吗”费奥多尔神色复杂的将另一床被子搬回铺盖边,在淅淅沥沥雨声的映衬下,重新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实话说,即便早已知道自己的夙愿不会轻易实现,这位曾经能将世界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恶魔,对于被他放弃的那个世界还是有着一丝幻想的。

    乌托邦之所以会被如此称呼,正因为它根本无法实现。那个没有罪孽的世界或许并不如幻想中的那般美好,却也是他追逐已久的存在。

    放弃是真的,不甘心也是真的,但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似乎是因为很少看见自家恋人如此患得患失的模样,津岛修治的笑容愈发温和,难得由他出声安抚道“费佳你这是废话啦,我不是早就说过了,要陪着你完成最初的夙愿。”

    青年侧过身去,对于男性而言稍长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额前的刘海更是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妨碍他在本就失了光源的室内看清恋人的脸。

    他那双紫红色的眼眸深处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如同隐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暗流,一旦死死抓住了什么,便不会再次放开。

    费奥多尔的声音到微不可闻,“跟侦探社、跟整个世界为敌都无所谓吗”

    “那个世界已经消失了,如今我们过去,也不过是调取了一段数据而已,不会影响到什么的。”卷发青年只是以极为温和的声音解释着,似乎是觉得自家恋人今天格外没有安全感,索性扭来扭去蹭到对方怀里,以最为简单的动作安抚着他难以平静下来的心。

    接受到恋人传递来的讯号,情绪有些失控的青年缓缓伸出手,将他从被褥中捞出,只隔着两人单薄的浴衣紧紧拥入怀中。

    费奥多尔紧贴着对方的耳侧,以稍显颤抖的气音询问着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某个问题。

    “我是说,你真的准备否认你的一切吗”

    加入天人五衰,意味着他要全盘否认自己过去的决定。即便并没有那段时期的记忆,津岛修治的做法也彻底背弃了他武侦时期的一切。

    在戴好假面伪装好自己,并且来到光明之后,又重新回到了比起原来更深邃的黑暗之中。重新拾起杀戮,不再去拯救任何人,以世界为棋盘掀起腥风血雨。

    为的只是实现恋人的愿望而已。

    他将会把重要友人的遗言狠狠践踏,即便如今的织田作之助并未死亡,这种行为对于太宰治这种存在而言,也是背叛了友人的表现。

    如果说自己的夙愿得以实现,代价却是津岛修治过于惨重的付出,那么费奥多尔会在最初就选择放弃。

    他不希望让自己的唯一难过。

    长久的沉默之下,津岛修治什么都没有回答。他不过是紧紧贴住恋人的胸腔,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对方不断鼓动的那颗炙热心脏,流露出了十分恬静的笑容。

    费奥多尔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怀中人手感极佳的卷发,明白了对方心意已决。他微微叹了口气,亲吻着恋人柔软的面颊,语气黯然道“过去的你要是知道的话,会无法想象吧这样的未来。”

    如果说让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知道了天人五衰的最后一人是来自未来不同时间的自己,那一瞬间他会不会感到这个世界的巨大恶意。

    有了津岛修治的加入,侦探社不会有任何胜算,天人五衰事件在一开始就会是一场有着注定结局的游戏。

    三对一,太欺负人了。

    不是很想回答问题,但这个时候也不能装睡,某只不擅长应对感情的绷带精开始装傻。

    他歪了歪头,故意瞎扯道“怎样的未来,是我跟一只耗子在一起”

    “你又从阳光下回到了黑暗。”费奥多尔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对方那张胡扯个不停的嘴,成功与物理方式让恋人闭嘴。

    被咬到的津岛修治嗷的一声怪叫,终于苦着脸选择闭口不言。他内心做着极为复杂的斗争,如同最初主动告白那般,需要给自己足够的准备时间。

    费奥多尔显然也明白这点,只是轻嗅着恋人发丝间传来的洗发水香气,并不急着得到回应。

    胆小鬼在养熟之后,稍微逼一把是可以让他敞开心扉的。

    卷发青年将自己的头彻底埋入恋人的脖颈间,想要靠这种方式遮掩住不断上升的面颊温度。他嗫嚅着唇,手指没什么力道地扒紧了对方的衣角,以此来缓解自己的害羞。

    逼着让他展露出真心什么,太为难人了。

    “我并不觉得是这样,倒不如说,从一开始我就没能走出来过。”津岛修治的声音小到几乎难以察觉,又因为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因为在哪边都是一样,所以我才会在后面去救人的一方,因为有人跟我说过那边更好一些,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他紧闭着眼,根本不敢去看自家恋人的表情,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将最重要的一句话以正常的音量表达出。

    “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费奥多尔并没有去救人方的打算,所以他也不会继续在那边停留,而是选择在阳光下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走下去。

    不会特意去关注什么,也不会对世界造成太大的危害,就这样一起装作普通的恋人,过着稍显冷漠却平凡的生活就好。

    如果是为了完成所爱之人的夙愿,那他同样可以在那个算不上真实的世界中,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只要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游戏,就可以放下内心的所有重担,彻彻底底站在世界的对立面。

    除了彼此以外,他们将敌对所有人,这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吗

    交往这么久后,难得接受到了恋人最真挚的告白,即便是自己逼迫得来的结果,也让费奥多尔感到心里一暖。

    他将怀中的人拥得更紧,轻笑着又一次吻了吻津岛修治的嘴角,在他耳边低语着,“真少见你这么坦诚的时候。”

    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早就预计这要步入婚姻,心态自然不能跟当初相比。

    被调戏到的某只绷带精呜咽出声,一脚踹上了自家恋人的小腿,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津岛修治艰难定了定神,一旦潜藏最深的想法被知晓后,剩下那部分隐藏起来的秘密也就顺势吐露而出。

    “费佳你也是哪边都无所谓吧,即便像正常人那样在阳光下生活了这么多年,但是更让你感到舒适的地方却是黑暗中。因为某人从最开始就打算在那边常驻,却因为我的缘故退了一步,来到两者之间的灰色地带定居,那我也只能陪着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指不安分的开始在恋人的掌心画着圈圈。

    “放弃了夙愿的费佳也会跟我一样吧,在这个无法寻找到活下去理由的世界,感到无聊透顶。反正也没有意义,怎样都好,但是你会选择让自己感到更舒适的一边。”

    被看透的费奥多尔只是微微颔首,含糊承认道“或许吧。”

    半晌后,他又补充说“至少现在的生活,我还是很满意的。”

    原本只会逃避的恋人终于肯彻彻底底在他面前放松,甚至可以将没受任何保护的真心塞在他手里。这对太宰治这种难搞的存在来说,甚至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决定好了吗”俄裔青年随意询问着,主动给的恋人转移话题的时机。

    让他太害羞的话也不太好。

    “你看嘛,想要顺利加入天人五衰的话,我至少得在剧情之前找到过去的你。”津岛修治漫不经心地揪着恋人的手指,分析道“不过如果是费佳的话,你不会放任我这颗难以掌控的棋子变成你的手下,唯一的可能只有同事了。”

    至少就时间方面而言,天人五衰在剧情开始了半年前就已经成型了,或许比那还要早不少。

    “果戈里在斗南次官身边伪装成秘书有半年时间,我想要过去也需要在这之前。”

    津岛修治认真思考着原作内容,卷发发梢随着他的动作蹭过恋人的颈间,沉思的神情毫无征兆变得凝重。

    “现在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麻烦的事件,神色流露出些许微妙之意,就连语气也变得郑重。

    完全猜测到对方在想什么的费奥多尔没有任何迟疑,捏了捏恋人的面颊以示自己的不满,用看似温和的语调警告着,“如果你是想问能不能睡过去的我,现在就可以闭嘴了,放弃吧。”

    “嘁。”

    津岛修治不满地撅撅嘴,“因为根本睡不到”

    “我不觉得那时候的魔人会是对性有需求的人。”肤色苍白的青年认真分析着,并没有对过去的自己表达出敌意,仿佛只是单纯的理性讨论,“更何况你对当上面的人没兴趣,想要指望魔人主动,实话说很困难。”

    一身皱巴巴浴衣的卷发青年眼神色地凝视着自家恋人,不知想从对方眼底看出些什么。最后只能缓缓撇过头去,开始疯狂吐槽着,“所以说现在有,完全是因为闲的无聊不搞事了只想搞我吗”

    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费奥多尔点点头,并不否认这种说法。

    “可以这么理解。”

    “唔这个回答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如同黑猫一般的津岛修治打了个哈欠,放弃了较劲,“说到底也不过是我的推测而已,不用太放在心上。毕竟这些内容原作根本不可能表现出来文野是正常向的,又不是什么里番。”

    两人没有了任何睡意,毕竟在这段简短的讨论之后,已经将出发时间定在不久后,目前就剩下开启通道的问题了。

    回想起上次前往根源世界的凄惨遭遇,费奥多尔慢慢吞吞揉了揉恋人的头发,“这次你来。”

    拜托千万不要再出现什么侦探社港黑齐聚的时间点了。

    “哼哼知道啦,不至于这么惨到又出现名场面。”

    ──

    千层饼之家

    人形自走绷带精安吾在吗呼叫安吾。

    人形自走绷带精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太宰君,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这种时候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人形自走绷带精来问问你睡了没有,在做什么,吃了没以及异能特务科有没有流传出坂口安吾不用睡觉的传闻

    辣味咖喱再来一份晚上好。

    人形自走绷带精哇啊啊,织田作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没问题吗明天还有三节你的体育课吧

    人形自走绷带精当老师很辛苦的,还能习惯吗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

    辣味咖喱再来一份嗯,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难度。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来了来了,横滨双标王名场面。陀总吃瓜jg

    人形自走绷带精呜哇费佳你今天心情不错,好难得。上次这么来兴致好像还是刚来到文野的时候。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所以,太宰君,这么晚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没事的话我就继续去工作了,还有一堆积攒的文件需要回复。

    人形自走绷带精这次是有正事。

    人形自走绷带精来问问你对于斗南次官有什么看法。期待的目光jg

    辣味咖喱再来一份斗南次官司法省的那位

    人形自走绷带精没错,就是给侦探社颁发驱魔梓弓章的那人。

    人形自走绷带精不过柯南这边并没有司法省的存在,不是很方便对应官职。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毕竟是政府中想要摧毁侦探社的人,而且在原作中有确认在某个秘密议会里,天人五衰事件是也被利用个彻底。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斗南次官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尤其是在我知晓了全部内容之后。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虽然这边得到的内容不多,但是根据之前的观察可以确定,斗南次官对外的表现一直很和善,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确实,他即便是在群众中也拥有着很高的人望,做事滴水不漏,性格也十分温和。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不过如今看来,这也是表象罢了,很难想象他会对侦探社拥有如此强烈的恨意。

    人形自走绷带精能在憎恨的人面前维持住笑脸,并且不被社长察觉到敌意,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当年异能大战末期,即便已经因为“七个背叛者”的缘故勉强平息,但是国内依旧有着不和谐的声音。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为了追逐着世界趋势,也是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着想,高层做出了暗杀主战论者的决定,而福泽先生便是接下了这份任务的人。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那位斗南次官的父亲也在此列。

    人形自走绷带精又是一个无法对真凶复仇,把仇恨撒在了凶器身上的人。猫猫叹气jg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毕竟以正常人的手段,很难查出当年真正发布指令的人。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况且就算查到了也没办法,如果没有做好推翻一个国家政权的准备,这份仇恨永远不会得报。淡定喝茶jg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而且我怀疑斗南次官就是七号机关的人。

    人形自走绷带精就是了吧,原本安吾你就怀疑过内部有奸细,原著中还明确画过那个秘密议会。与天人五衰有联系,而且侦探社对此毫不知情,除非这部分伏笔埋得毫无意义,不然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人形自走绷带精不过可惜漫画中只露出了他一个人的脸,要是多来几个人就好了,目标还能清晰点。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不用着急,总能知道的。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太宰君,你说话跟我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人形自走绷带精因为我打算统治世界,成为新世界的卡密──之一。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太宰君,你是在开玩笑,没错吧

    人形自走绷带精;我是认真的,因为我男朋友的前公司就是天人五衰嘛。他因为某些缘故,不但失业了,还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夙愿前去异能特务科讨饭吃。

    人形自走绷带精这样岂不是太可怜了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所以你就要统治世界吗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好心的俄罗斯饭团为了让我开心。

    人形自走绷带精嗯嗯,就是这样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让我去静一静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首先先确定一点,太宰君,你打算统治的不会是我们世界吧

    人形自走绷带精就本质上而言,是。

    不用睡觉就不用起床

    人形自走绷带精不过放心好了,不会给安吾增加工作量的,那只不过是一个早已消失的副本而已,不会影响现在。

    人形自走绷带精那只不过是一场游戏。

    ──

    时隔多年,男人终于再次回到了那片寒风萧瑟的冻土。

    那身黄黑相间的纳粹款式军服,在白皑皑的一片冰天雪地中太过扎眼,吸引了每一个路过人士的目光。

    当然最主要的一点在于遮挡住男人面容的那张诡谲面具,骨白色再加上三个大小不一的圆形孔洞,搭配着这身装扮,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他飞速在各种老旧建筑物中穿梭,很快来到了一处快要废弃的公寓,在诸多杂物中寻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没有任何犹豫便踏入那片黑暗。

    在连续撬开几道厚重铁门之后,男人的视野中出现了无数台正在运转的电脑,以及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正面闯入者的某位俄罗斯青年。

    长期不见阳光而肤色苍白的魔人双眸微眯,以晦暗莫测的眼神注视着这位来客。

    “突然造访真的很抱歉,但是在做出什么决定之前,能否先听听我的来意”

    潘多拉亚克特摘下头顶的黑色军帽,微微欠身行了个礼。他的舌尖仿佛在唇齿间辗转许久,才吐露出一句饱含深情的名字。

    “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

    并没有料到自己的据点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泄露,也未曾想到这位多年来一直在光明方活动的超越者会突然寻找自己。正准备对人虎发出悬赏的费奥多尔神色不改,没有透露出任何紧张感,以优雅的语调询问道“不知梅勒斯的首领亚克特先生,不辞万里造访我的据点是何意”

    潘多拉亚科特重新将军帽戴好,直接进入了正题。

    他隔着那张乍一看没有任何缝隙的面具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突然用过于浮夸的歌剧腔吟唱着解释说“有一位异能力者告诉我,在这里我可以找到实现我所爱之人愿望的途径,所以就来找你了。”

    鼓膜骤然受到袭击的费奥多尔,微妙的沉默一瞬。

    很快,他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感情的弧度,面对这位异能力不明的超越者,不曾失了半点风度,“如您所见,死屋之鼠不过是一个并没有什么成员的小组织,或许并不能达成亚克特先生的目的,这点还请不要见怪。”

    能在异能大战时期,间接坑了整个欧洲政府方的超越者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军装男人猛地凑上前来,又在距离一米远的位置停下脚步,语气中饱含的是无尽期待,“不会的,我确定要找的人就是你。”

    潘多拉亚克特语句故意停顿半晌,就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凝重之时,这才缓缓开口,用极为温柔的语调解释着。

    “我只想创造一个没有罪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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