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初春时节,草长莺飞,连绵起伏苍翠欲滴的山脉中,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坐落在山脚下,不知从哪里蜿蜒而来的小河绕着村庄缓缓流淌,村子周围还排列着一块块整齐的稻田,此时将近晌午,有那勤劳的人家里已经飘出了袅袅炊烟,俨然一副悠然宁静的画面。

    衡青阳背着一捆柴刚从后山出来,就看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神色焦急的朝他跑来,边跑边对他喊道:“衡大叔,快点,大宝掉进河里了!”

    衡青阳心里一惊,连忙丢下手中的木柴,担心的问着小男孩:“怎么回事?你们又去河边玩了?”

    “早上大胖哥说看见河里面有鱼,我们捉鱼的时候大宝不小心滑水里去了。”男孩大口喘着气向衡青阳解释。

    村前的那条小河并不多深,只到成年男子的腰部,但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够呛,何况现在才刚步入三月,小河里的水依然很凉,小孩身子骨又弱,根本抵挡不住冰凉刺骨的河水。

    衡青阳听后心急如焚,就怕衡玉有个闪失,半点不敢迟疑,大步朝河边奔去。

    等他赶到的时候,衡玉已经被救上岸了,人事不省的被一个村民背在背上正准备朝他家走去。

    “青阳,你腿脚快,快去请刘大夫,我先把大宝背你家去。”村民看到衡青阳过来,急忙催他去请大夫。

    刘大夫家在村子西边,离这里较远,反倒是衡家更近一些。

    衡青阳脚步不停,又转而往刘大夫家跑去。

    ……

    “刘大夫,大宝他没事吧?”

    把衡玉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衡青阳掖了掖被角,面带忧色的问着正在开药方的中年方士。

    他去刘大夫家时,恰巧刘大夫今天没去采药,才算没耽误功夫给大宝诊治。

    “幸亏救上来的早,才算没什么大碍,我开个方子,你等会儿去我那里拿药,回来煎了喂给大宝喝下,让他发发汗,过几天也就好了。”

    刘大夫检查了一遍自己写的方子,又接着对衡青阳说道:“对了,大宝等会儿可能会发热,你注意一下,若迟迟不退,你再找人去寻我。”

    衡青阳仔细记下刘大夫的话,把他送到门外后又回屋拿了些银钱,看看已经开始发热的衡玉,又连忙去请了隔壁家的大姐来帮忙照看衡玉,自己急冲冲的跑去刘大夫家拿药。

    衡青阳前脚刚走出门,衡玉便恢复了意识。

    他闭着眼睛,眉头紧皱,只觉得浑身无力,身体无比沉重,头疼的像是要炸开,还以为自己是车祸受伤太重,身体没恢复好的缘故。

    等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他愣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没看清楚,又使劲眨了几下眼,发现眼前还是那个用茅草做成的屋顶,才确定自己真的是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

    难道他没被撞死,被人给救了?那怎么没把自己送去医院啊?

    还有这里是哪里?怎么像是在乡下?衡玉以前跟同学一起去乡下玩过,但也没听说哪里现在还有茅草做的房子啊?

    衡玉打量了一圈屋内摆设,发现除了身下这张床,还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不过屋内摆设虽然简单,打扫的倒挺干净。

    就在衡玉还在心里猜测这是什么地方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了过来,眨眼功夫,就走进房里了。

    来人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妇人,她长的温婉动人,且身形窈窕,穿着一身青色的粗麻襦裙,头发用了一块儿同色的布包了起来,俨然一副古装农妇的扮相。

    “唉呀,大宝,你醒啦!来让婶子看看头烫不烫。”女人看到衡玉通红的脸蛋,就要伸手往他头上摸去。

    大宝?她在叫我吗?衡玉疑惑的向女人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谁知衡玉话一出口,自己就先吓了一跳。

    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听到自己沙哑但却明显像是小孩子的声音,衡玉慌忙抬起手想捏捏喉咙,但眼睛无意间扫过这只明显缩水很多的手掌,猛地瞪大双眼呆住了。

    “你怎么了?大宝?我是婶子啊,你怎么连婶子都不认识了?你可别吓我啊!”女人听到衡玉的问话后,愣了一下,也顾不得摸他是否发烧了,顿时紧张起来,声音不由得高了一些。

    又看衡玉呆呆愣愣的没有反应,心里一惊,又急急忙忙的朝屋外跑去,口中还大声喊着:“孩儿他爹,大宝他病糊涂了,连我都不认识了,你快去刘大夫家一趟!”

    焦急的她丝毫没注意到在她转身之后,衡玉又变得痛苦的表情。

    衡玉听到女人的惊呼声后,刺激的脑袋更疼了一些,忽然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海中纷杂而来。

    那是一个八岁小男孩的记忆,这个男孩也叫衡玉,父亲是青山村的一名猎户,名叫衡青阳,自小在青山村长大,从未去过外面。从他的记忆来看,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直都是跟着父亲长大的。

    小孩的记忆倒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每天撵鸡捉鱼的一些小事,他现在年纪太小,不管想去哪里都有人拘着,只能在村里这一亩三分地里玩。

    这次就是因为在河边捉鱼,才掉进河里去的。

    衡玉叹了口气,所以说学校老师教我们不要去河边玩是对的,一不小心就会失去生命。

    哦!还有,过马路时千万不要玩手机!这是他用生命领悟到的!衡玉沉痛的想。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知道自己现在重生成小衡玉了,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小衡玉家的邻居——郝春梅,从小衡玉的记忆中看到,春梅婶子经常帮衡青阳照顾他,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他留一份,一向对他好的很。

    不过看刚才那样,郝春梅应该吓得不轻,他提醒自己,等会儿一定要代入小衡玉的身份里,千万不能说错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听声音,像是衡青阳回来了。

    “大宝他爹,你回来啦,刘大夫你也来啦,你们快去看看大宝吧,这孩子是不是烧糊涂了,刚才竟然说不认识我。我先去给他烧碗姜汤去去寒气。”

    “大宝,我是爹呀,你看看爹,还记得不?”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高大英挺的汉子领着个儒雅的中年方士一块儿走了进来,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咳,您别担心,我没事,刚才我跟春梅婶子闹着玩呢,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衡玉看着和小衡玉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英挺面容,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他以后的爹了,哑着嗓子弱弱的跟衡青阳认错。

    想他在现代没有父亲,来到这儿反而捡了个便宜爹,而且比他之前的年龄也大不了几岁,一瞬间还真有点心理障碍,喊不出口,含糊着给蒙混过去了。

    不过衡青阳只顾着担心他,也没发现他的不对劲。

    小衡玉可能从小是跟着父亲长大,虽然比着别的小朋友要乖巧懂事不少,但也因为衡青阳十分宠他的缘故,也保留着这个年龄段的调皮淘气,是以衡青阳一点也没怀疑他的话,真以为是小孩子又顽皮了,吓到了大人。

    “你这个孩子,看把你婶子吓的,等会儿记得跟你婶子道歉。”

    听到儿子的话,衡青阳放心不少,这孩子自小懂事,让他一直都很省心,也让他内疚的很。

    郝春梅正巧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听到衡青阳的话后,笑着说道:“大宝他爹说的什么话,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只要大宝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她看着衡玉红通通的脸蛋,心疼不已,大宝从小跟他家虎子一起玩,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自小就比虎子懂事的多,她可是一直拿大宝当亲儿子看待的,看到他出事,自然心疼的紧。

    衡玉看到郝春梅微红的眼眶,知道刚才真的吓到她了,忙假装乖巧的说:“婶子,我错了,我不该吓您的,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幸亏他从小就跟老妈撒娇卖乖,装个卖乖的小孩子还是手到擒来。

    “傻大宝啊,只要你没事,婶子就安心了,来,趁热把姜汤喝了,病很快就好了。”郝春梅轻拭了下眼角,看着烧的满面通红的衡玉,连忙坐到床边,吹了吹姜汤,就要喂给他喝。

    衡玉赶紧拒绝,开玩笑,他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人喂,太丢脸了!

    “婶子,你先放那里吧,我自己喝。”说着就要坐起身,奈何他现在处于高烧中,浑身没一点力气,根本坐不起来。

    “你这孩子,你小的时候,婶子可没少喂你,现在怎么就害羞了。快来把姜汤喝了,病好得快。”郝春梅噗嗤一笑,大宝长大了,知道不好意思了。

    衡玉无法,只好乖乖张口,让郝春梅把姜汤喂到他嘴里。心里暗自庆幸现在还发着烧,脸红也看不出来。

    见他确实没什么大碍,衡青阳放下心来,向刘大夫道歉:“刘大夫,又麻烦您多跑一趟,这孩子,实在太淘气了。”

    刘大夫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你快点把药给大宝熬了,让他趁热喝,先把热退了。若有什么事,可再去寻我。”

    说完,刘大夫就起身准备告辞,衡青阳客气几句,等过几天大宝病好了,就上山打些野味,到时候请他来家里吃饭,就把刘大夫送出了门外。

    等他再进来后,郝春梅也准备回家去,让衡青阳有事再去喊她。这已经是中午了,家里还有一大一小,她还要赶回去做午饭。

    衡青阳也不多做挽留,两家离得近,道谢之事等大宝病好之后也不迟。

    看衡玉确实没出现别的症状,衡青阳温声哄了他几句,就拿着药去了灶房。

    见到人都走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衡玉松了口气,说实话,他现在浑身难受,脑仁儿抽抽着疼,很想快点睡上一觉。

    之前房里人多,他又初来乍到的,不敢放心睡去,如今人都走光了,衡青阳也去熬药了,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上一会儿了。

    等衡青阳熬好药端进来时,衡玉早已睡着了。见他睡得香,衡青阳有些不忍心打扰他,不过为了让他早点退烧,还是狠狠心把他叫醒了。

    “大宝,大宝,醒醒,来,先把药喝了。”

    衡玉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有人在叫他,但实在太过难受,到底还是没能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就被喂了药,不一会儿后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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