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络也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早晨醒来时, 脑海中还残留着些许绮丽旖旎的记忆, 洛络都有些分不清, 究竟是梦还是昨晚发生过的……
明明只是接了个吻而已，身体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强。
趁着桃夭还在睡觉, 洛络偷偷摸摸起床换了内裤, 又装作无事发生, 继续窝进被子里。
离闹钟响起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洛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干脆侧躺着, 看小妹妹的睡颜。
桃夭睡得很熟，唇角还挂着一丝笑，也不知道是梦到什么了。
虽然……用自己的梦来推测的话，洛络觉得桃夭大概也做了春丨梦……大概吧。
洛络伸出手指，快要触到桃夭嘴唇时，又停了下来, 隔着一线距离描摹她的唇线。
几秒后，洛络轻轻地笑了笑。
桃夭身体弱，肺活量也差，每次接吻时喉咙中都会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可怜兮兮的, 结束后更是喘得不行，但还是非要逞强。刚开始还是很有气势地压在洛络上边，到后面就软软地趴在洛络身上了。
想着想着，洛络不禁开始期待她们正式在一起后、桃夭身体一点点恢复健康后, 她们的……嗯，羞耻生活了。
当然这种想法是绝对不能让桃夭知道的，不然小妹妹肯定会变本加厉，让洛络越来越没底线。
……
八点半，洛络和桃夭准时起床，楼下洛爸洛妈也煮好了汤圆。
吃完汤圆，洛络和桃夭一块儿给洛爸洛妈拜了年，拿到红包后，四人一块儿出门，到附近的小寺庙上香、摸福字。
寺庙建在蓉城河边，算是在城郊，三面都是小森林，就算是大年初一，专门开车来的人也不多，很清净。
寺庙外有个穿着道袍的光头，摆着小板凳，算命。
“几位老板，要不要算一卦，不准不要钱？”一看到洛络他们从车上下来，光头立刻凑过来招呼道。
洛边源挥挥手，没理光头，笑呵呵对洛络三人说：“佛教大师不算命，这些在寺庙门口算命的，都是骗子。”
“诶，老板怎么能这么说呢……”光头话还没说完，寺庙里突然涌出好几个和尚，拿着扫帚赶人。
看得洛络一阵笑。
光头一边收拾，还不忘一边打嘴炮：“两位老板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女儿也生得有福气。”
最后看向桃夭时，却愣了一下，正色道：“就是这位小妹妹，恐怕命里有灾。”
话音一落，就提着凳子跑人了。
洛爸洛妈显然都没把光头的话放心上，乐呵呵地聊着天，往庙里走。
洛络眉心却不自觉地锁起，和桃夭牵在一起的手也紧了紧。
莫名其妙的一句“命里有灾”。
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桃夭察觉到洛络情绪变化，主动抱住她的手臂，轻声道：“洛叔叔说了那是骗子，不用去在意的。”
洛络侧过头去看桃夭。
小妹妹穿着白色羽绒外套，里边是羊绒毛衣，脖颈也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眸子清亮有神，脸色红润，虽然身子还是有些弱，但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说她命里有灾，那也该说的是以前才对。
洛络低头蹭了蹭桃夭的发丝：“嗯。”
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
在庙里上完香，已经接近中午了。
一家人开车到城里吃了午饭，又商量着下午去看电影。
桃夭前两次去电影院都是和洛络一起，这回有两个家长陪着，气氛又是完全不同的。四人买好电影票和零食，等待开场时，一起坐在电影院外聊天。
有种其乐融融的感觉。
桃夭嘴角挂起了一丝笑。
大年初一，街上几乎没什么人，电影院里的人却不少。
一部部电影开场、结束，一批又一批人进去又出去。有一大家人，有情侣，也有一看就是朋友的。
吵吵嚷嚷，却不让人觉得讨厌。
洛家四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说的都是些生活中的趣事儿，夏伶时不时将手搭在洛边源肩膀上，爆发出一阵笑。
桃夭和往常一样，坐在洛络身边，安静地听大家聊天，偶尔开口说上一句。
洛络心里的那一丝不安，却始终在心尖盘亘。
说不出的烦躁。
离开场还有十分钟，一家人起身准备进电影院。
桃夭抱着洛络的手臂站起身，身子却有些软。
“洛络，我好像有点累。”
说出这句话时，桃夭看着洛络，瞳孔却逐渐失去焦距。
晕倒在洛络怀中。
脸色还是红扑扑的。
一点儿预兆也没有。
洛络手上爆米花洒了一地，她用力搂住桃夭，眸子一下子红了。
“爸——妈——！医院！”
电影院内乱作一团。
……
……
洛边源生病时住过院的那家私人医院就在电影院附近，洛边源和夏伶听见洛络的声音后，一个聪洛络怀中抱过桃夭往医院冲，一个给认识的医生打了电话。
洛络跟在后边，拨通桃夭私人医生的电话说明情况。
然后一路跟着他们。
很快到了医院，急诊室，几名医生护士七手八脚捣弄着洛络看不懂的仪器。
又跟着进了vip病房。
洛络看着他们给桃夭上吸氧管、心电监护贴片，眼神彷徨又迷茫。
上午那光头骗子的一句“命里有灾”居然会应得这么快。
明明……明明桃夭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好。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烧，力气也比以前大，走路也比以前走得久……
明明脸色已经那么好了，明明已经完全看不出病恹恹的样子了。
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就晕倒了呢。
洛络听见医生在说什么“很危险”、“暂时不知道什么原因”……
“……”
洛络站在病床边，医生和父母的声音落在她耳中，最终成了不真切的嗡鸣声。
她怔怔坐到床边，牵起桃夭的一只手。
冰得吓人。
桃夭歪着头躺在床上，几分钟前小脸还红彤彤的，这时却只剩惨白。
洛络迷茫地盯着她的脸，眼眶中泪水越来越多。
太不真实了。
太不真实了。
这时桃夭的脑袋微微偏了偏，似乎是要醒了，洛络立刻倾身上前，声音软得不能再软：“夭夭？”
桃夭艰难地虚开眼睛，看到洛络，唇角往上翘了翘。
似乎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就已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桃夭又闭上眼，身子不自然地往洛络这边倒了点。
洛络急忙扶住她的肩膀。
医生护士、父母的声音，仍然是没有意义的嗡鸣杂音。
洛络却清晰地听到，桃夭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我已经醒了。只是……有些没有力气。”
很微弱很微弱的气音，被病房里的其他声音所湮没，洛络却听得一清二楚。
洛络点头。
这时医生那边和洛边源商量得差不多了，两名护士拿着各种工具走了过来。
洛络对临床医学不了解，但留置针、抽血用的小钢针，她还是认得出来的。
洛络哆嗦了一下。
“你是这位小妹妹的姐姐吧？”护士姐姐看了看洛络，一边准备一边道，“帮忙把小妹妹扶起来一些，行不行？”
护士姐姐的声音很温柔，洛络听着却觉得怕极了。
洛络往后坐了些，靠着床头，又将桃夭揽到自己怀里。
哆嗦问道：“你们要干、干什么？”
“给小妹妹抽点儿血，再挂个吊瓶。”护士姐姐笑，“又不是给你扎针，你紧张什么？”
洛络如实道：“我怕她疼。”
护士姐姐：“放心，不疼。再说人家小妹妹都不怕，你看，她还在笑呢。”
洛络一愣，低下头看了看，桃夭仍然闭着眼睛，神色虚弱，却的确是在笑的。
似乎是察觉到洛络的注视，桃夭忽然睁开了眼，无力地眨了眨，又闭上了。
仿佛是在告诉洛络，不用担心，她不怕痛。
洛络却还是放松不下来。
护士姐姐很快整理好工具后，走过来，一人捞起桃夭的袖子，扶着她的手臂，另一人绑上压脉带，拿酒精和碘酒涂了涂，桃夭小臂内侧的静脉血管就凸现出来了。
桃夭手臂本来就细，血管也细，护士姐姐扎了一针，没扎进去。
桃夭没有任何反应，洛络却呜咽一声，撇开眼不敢看。
“小姐姐，帮忙摁一下棉签。”
听到护士姐姐的声音后，洛络才试探性地看过去：“好、好了吗？”
“血抽好了，接下来就是挂水。”护士姐姐解释道，“小妹妹得住院，所以我们用的是留置针。”
“哦哦。”洛络听不大懂，但还是第一时间帮桃夭摁住手臂上的棉签。
几分钟后，盐水挂上了。洛络小心地移开棉签，两个红点点在桃夭白皙如玉的手臂上异常明显，洛络眼眶一红，低下头轻柔地吹了吹。
又听见桃夭细细的声音：“没事，不痛。”
桃夭眼睛睁开了些，睫毛微微颤抖，唇边仍然挂着浅笑。似乎比起刚才，已经恢复了些力气。
“我心疼。”洛络委屈地撇撇嘴。
桃夭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闭上眼睛，只是虚弱地往洛络怀中缩了缩。
这时，桃夭的私人医生也赶了过来，洛家父母、还有医院里那位医生一同走出病房，应该是要和私人医生交涉。
洛络心头一紧，低声道：“夭夭，我出去听一下医生怎么说的，待会儿就回来，让护士姐姐在这儿陪你一下，好不好？”
桃夭却捏住洛络的衣角：“不要。”
声音抑制不住地有点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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